喝一声:“你这是干甚么?”左掌一扬,把那少年推倒退两步,右手那板涡杖一指,一缕劲风直奔牛祥明背腰上的“百门”穴。那知牛祥明倒是狡猾异常,一见有人到来,便知有几分生机,身躯一伏,疾射向前。于志敏原是要点他“盲门”,使他不能动弹,然后与那少年理论,却因他这一伏身,恰点在肉厚几寸的臂部上,反把他送远几尺,爬起便逃。新来到那少年也是名家门下,硬生生被于志敏推他倒退几尺,那肯服气?喝一声:“小子!你认错人了!胆敢到焚兰山来撒野……”于志敏眼见牛祥明已逃出几丈,不暇和那少年暗缠,喝一声:“让开!”又把他推一个踉跄,正待举步要走,原先那女孩子又晚一声:“你敢打人!”也是声到人到,一股掌风挡在于志敏面前。于志敏见来的是个少女,而且不知对方来历,不便交手,一闪身躯,绕过那少女身侧,又追影将隐在飞雪中的牛祥明。那少女似因于志敏身法快得出奇而感到惊讶。“嘻嘻”一笑,转身就迫,一面还不断娇呼道:“哥哥!快追那野小子!”于志敏忍不住回她一声:“你才是野丫头!”牛祥明白知要走直线决逃不脱于志敏的追踪,突听那一对少年男女有救于自己之意,心生一计,猛可一个急转,喊了一声:“哎呀!”身形却斜里纵去。于志敏见他向侧方奔逃,一折腰肢,也改了一个方向。这样一来,恰与身后迫来的少年相遇。那少年连输于志敏两招,已起薄怒,这样喝一声:“接招!”双掌交换拍出,那掌力倒也十分雄厚。于志敏为了闪避他侧面打来的掌风,不免身形飘起,却被牛祥明猛力一纵,跃开二三十丈,隐没在飞雪里面。要知于志敏席不暇暖,待不得与爱侣相见,由西碇湖边直奔插汉儿,又再折回长城口外,奔向瓦刺,几天的时间,追踪将近万里,为的就是擒这牛祥明省得他往盘惑夷狄入寇中原,这时被他乘机逃去,那肯甘心?只见他猛吸一口真元,朝牛祥明逃去的方向一喷,一股烈风吹出,将飘雪吹散不少,隐约看到一条身影,这时也不犹豫,脚尖一挺,身形如激箭股射出,左掌连拍几掌,即闻一声厉呼,旋归寂然,但他赶去一看,却不见牛祥明的尸首,只有被他掌力打开一条雪沟,笔直通到一处看不见底的断崖,意想到牛祥明定是被打落崖下,生死未卜。于志敏察看断崖的形势,心知自己不但可以飘然下去,而且可藉浮雪之力,轻易爬登上来,正要纵身下崖,忽闻身后又喝一声。“打!”原来那少年又已追到。于志敏闪过一边,不禁怒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尽来瞎缠怎的?”那少年骂道:“我偏不让你欺负老人!”于志敏由他这句话听来,知那少年决非凶魔恶煞,因死他仗义仗到不是地方,笑道:“你这人鲁莽得可笑!”那少女也恰巧赶到,“哼”一声道:“你才鲁莽!”于志敏道:“先别管是谁鲁厮罢!你们尽和我随缠,已被奸贼逃走,这笔帐怎生算法?那少年诧道:“你说什么?奸贼!什么样的奸贼……”那少女“哼”一声道:“别听他胡说!这时人都故意藉话来讹诈人,就使那人是贼,难道教咱们赔不成?”回头?过于志敏道:“你这小子的轻功朗足不坏就是放!老人家而因有点傲气,!”娘看了就不睡眼。来!来!咱们打打瞧,我打不过就找舅公爷爷来和你打!”于志敏看这少女周身蠢在白羊皮妖里。只见一个手掌大小的脸孔露在外面,虽未见她全貌,也觉裙、她长得十分清秀,看起来年纪和玉驾不相上下,说起话来,又顽皮又可爱。待听到她说要找舅公爷爷来打,真个失笑起来道:“你勇公爷爷是大人,未必就肯和我打!”那少女“呸”一声道:“舅公爷爷是大人,难道我是小人啦?凭你这话,你起有该打的份儿!”于志敏和少女打混已多,知他们多半是不讲理,自己适时也不顾惹事生非,反而陪笑道:“好了,好了?待致中去抓那奸贼上来,再让你打一顿便是!”那少女“咦”一声道“你倒有个好性子,顾意比我妇人有不高兴扛了!反先救你一救罢尸那少年不禁“哼”了一声,大有不为然的意思。那少女横他一眼道:“你哼什么?打一个不肯还手内人有什么好玩?你爱打你们就打,我可不管!”于志敏那真会让人家打?不过为了自己要下那深谷,才随口说话,不意居然有此一变,连他自己也感到说不出来的突然。想到那少女说要救他一救,暗忖:“难道谷底还有什么凶险?”忙向那少年一拱手道:“我们彼此无冤无仇,何必定要打出个仇来?方才令妹说要救在下,难道谷底下还有别的凶险么?”那少年见于志敏向他低头下气,作揖为礼,原有的敌意收起几分,笑笑道:“兄台不必多礼,若果不跳下这千丈深谷,倒也没有什么。”于志敏道:“除了崖高之外,没有别的了么?”那少女听于志敏的话意,好像还想下崖,忙道:“崖有这么高,跳下去怕不把你跌烂,还有个什么虫……”她一时记不起来,又回头向她哥哥问道:“我记不起来啦,你说那是什么虫?”敢情那少年也记不起来,被他妹妹这样一问,只急得猛抓风帽,心里还在暗骂:“你自己记不得也就算了,偏拉我也陪着丢脸!”于志敏听说是一只虫,再见他两人着急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道:“一只虫有什么要紧,再见了!”作势要纵下去。那少女叫一声:“使不得!”猛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于志敏正要对他两人解释自己不!什么毒虫,必须下去看那戕害忠良的奸贼走狗是死是活,忽听远处有苍老口音叫道:“雅儿!你又和哥哥吵什么了,快点回来!”于志敏想那人定是他两人的舅公爷爷了,心想:“这般大雪之下,他还喝得恁般大声,功力倒也不弱!”雅儿忙叫道:“舅公爷爷快来,我们没有吵!”因为雨雪均会吸收声音,所以听起仿佛很远,事实上却是很近,那老者听这雅儿说没有吵,笑道:“你这丫头还想骗我,你哥哥已经不说话了哩!”听他那声音越来越近,分明已经向这边走来。那少年听老人说他和妹妹吵嘴,忙换声笑说一句:“我们真没吵!”那老人笑道:“没有吵还不会回来?害得我到处找!”雅儿叫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哩!”于志敏自从听到那老人的声音,便打算先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人物,并没有立即下崖的意思,这时见雅儿叫了起来,他低声道:“请姑娘放手!”雅儿“哼”一声道:“放手你就会跳下去!”就在这对答的时间,一条身影迅如闪电般冲开漫空的飞雪,往三人近前一落,一眼看到雅儿抓一个少年的手,不由“咳”一声道:“雅儿!你抓这人是谁?”于志敏一看那人的身法,已知是宇内顶尖的高手,生油起了误会,忙道:“晚辈想往谷底寻找一个人,这位姑娘生怕出了危 3ǔωω。cōm险才抓住晚辈不放!”雅儿见老人一到,心想:“你这回可跑不了!”笑了一笑,也就松手。那老人一双电目向于志敏脸上一扫,敢情只看到这少年黑漆般的眼珠,光可鉴人之外,并无特别之处,微微颔首道:“小哥弧身远行,自有过人艺业……”眼光一落,看到于志敏手上那枝拐杖,脸色又微微一变,改口道:“你要找谁?”。于志敏何等聪明?发觉那老者见壮变色,而且口气不善,已有几分明白,躬身道:“这拐杖的主人已被晚辈打下崖去……”他说的犹恐自己猜错,而老者骤起发难,所以左掌暗蓄真力以备万一。那知话声未落,老者惊得叫起来道:“你把他打下崖,去?就这样空掌打的?”原来于志敏要打扮成塞外的胡儿,所以外面罩着一件羊皮袄,若把宝剑背了出来,又将令人注目。他心思灵巧,竟将宝剑由衣底倒插上去,剑柄朝下,不往他身后留神,决看不出半点形迹。于志敏笑道:“要凭空掌夺下选核刀杖双壁,晚辈自忖尚无此能力,谁问前辈与这件兵刃有何过食,怎知这强权的来历?”那老者叹一口气道“牛祥明是雍儿和雅儿的仇人,老朽的孙女就是丧命在他的杖头棱下,怎不认得?本来早该找他,无奈他兄妹两人艺业未成,老朽一离开,就乏人照管,只好稍待些时,不料牛贼已恶赁无盈,丧命在小快手上。”雅儿和那少年——雍儿——一听到亲仇,登时泪珠纷落,雅儿更连呼“舅公爷爷”,并叫道:“你老人家快下去把他拿下来,让雅儿把他碎尸万段!”那老者怆然道:“雅儿别胡闹,这谷深达千丈,只怕早跌烂成泥,那还有尸给你剁?而且我也下不去!还不先拜谢恩人要紧!”稚儿失望得磨缠不已。猛然想起于志敏原是说要下谷去的,情急之下,忘了方才不让人家下去,这时反而回头叫道:“好恩人,你就下去罢!待你上来我再一并拜谢!”那老者忙斥道:“你真是胡说!”于志敏的想法又与老者所想又不同。——他想到这几天总是大雪不停,满坑满谷的积雪与平地一样,纵使这深崖积雪不能女全崖一半,最少也有几十丈的深度。当的一掌打向牛祥明虽也闻到厉呼,也感到掌风有点反应,但要说他当时身死,并没有少把握。像牛祥明这样的高手,只要受伤不重,跌在那厚棉絮的雪上,决无死的可能,要是被他由雪上逃生,那真个是冤哉也。——这时见老者斥责雅儿,忙道:“这悬崖虽高,晚辈昏时尚能下得去!”老者忙道:“不行!崖下还有一只琴虫!”于志敏一惊道:“是不是大荒北经上说的兽首蛇身的琴虫?”雅儿不由接口叫出一声:“是呀!”那老者敢情因这少年知识渊博而大感诧异,一双老眼闪出奇光。颔首道:“正是!”接着又道:“小侠既知琴虫的来历,谅必知它周身坚逾精钢,刀剑不入,而且惯会喷毒,沾之即死,纵使小侠能下此高崖,仍无法敌得过琴虫,仍以不下去为是!”于志敏暗自寻思:“绿虹剑虽换给霜妹,但她的白霓剑和我的金霞剑都是世间至宝。当年只懂得三招两式的寻常武艺,尚且仗一校绿虹剑斩鳗居龙,此的有得是真气、罡气、浩气,难道还怕一只怪虫?再则据说琴虫功能复体,比起续断、鸾胶,更见玄妙,蝉姐为了救我一家,竟致容颜尽毁,不肯相见,若能取琴虫脑髓合药敷用,使她回复本来面目,岂不是一件妙事?”这时他心意一决,欣然笑道:“既是有琴虫在此,晚辈更加要下去了!”那老者见他沉吟良久,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坚持要去的话,以为他志在琴虫,忙道:“琴虫虽是罕有之物,但你我可以从长计议,不必冒此奇险!”于志敏笑道:“深感前辈报意,侗晚辈服过灵鳗血,不怕毒侵,再则,还有宝剑在此!”话声一落,身躯一昂,“嚓——”一声响处,一枝金光耀目的全国宝剑已由腰下掣出。那老者但凶一片金光,吓得后跃一步,定一定神,昂又吃惊道:“小侠这枝是否金霞剑?”于志敏原知金霞剑一出鞘,定被看出来历,点头说一声:“正是!那老者又是一惊,忙道:“请问小侠对紫虚仙长如何秘呼!”于志敏恭应一声:“正是晚辈恩师!”那老者喜得呵呵大笑,走上来握紧于志敏的小手道:“老弟台!你怎不早说?我要知道你是紫虚仙长的门下,也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了……”回顾对雍儿兄妹道:“你两人快来拜见这位师祖一辈的恩人,只要磨他教一两招,你们就终生受用不尽了!啊!我姓姬名漓洪……”于志敏被这老者闲得莫明其妙,不由得楞在当地,直待他说出名字,这才知道苍冥炼师的弟子,酒中仙郭良的师父逍遥客姬清洪,算起来正和自己同一辈份,不由得喜呼一声:“久仰!”猛见雍儿兄弟当真要拜,急得叫一声:“不好!”双脚一纵,竟连姬清洪带入空中。姬清洪见他居然能够悬空而立,愕然道:“老弟!你这一套是什么功夫?”于志敏道:“你先叫他门别拜,我再和你说!”姬清决道:“这如何使得?”予芯敏送:“使不得就在这里逍遥逍遥,也别想下去了!”姬清洪说一声:“我就不信!”猛将身子往下一沉,那知才沉得丈许,于志敏一提真气,又把他提上丈许。姬清洪这才大为佩服道:“就依你!”俯首叫道:“你两人不必拜了!”于志敏这才散了真气,和姬清洪同时落地,纳剑还鞘,笑道。“老大哥定是多少年未见过令师和郭酒仙了,找叫做于志敏,就让我倚小卖小罢!你看看我这样下崖。去得去不得?”姬清洪方才一较,自知内力尚逊一筹,轻功更是望尘莫及,忙一连说几声,“去得!……”接着又深深一叹道:“我已有十四年来末拜谒恩师了,郭良更不知我会隐居塞外,自从……”于志敏知他必是说明隐居塞的原因,若果让他话盆一开,也不知要说到几时,忙道:“你且慢着说,别让天黑了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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