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久,蒙氏兄妹身处于内耗尽真气,为“血魅”所吞噬,最终化为一堆白骨。
李色尘不能见死不救,灵机一动,立即以白深的无头尸体当武器,朝“银发鬼君”陈瑞泉的背后抛掷而去!
陈瑞泉是音律高手,听觉最为灵敏,头部不回地将琵琶反手置于背部,拨弦“咚!咚!”轻响,瞬间从弦线激出二股低沉的音爆如波浪席卷而出。
“蓬!”一声爆响。
白深竟被炸得化为漫天血雨,尸骨无存。
陈瑞泉刻下才转过身来,得意洋洋地望着漫天的血雨,知偷袭者已被自己发出的音律给轰得肢离破碎,死于非命。
岂料蒙蒙血雨中,李色尘彷若天龙拨云见日穿透血雾而至,让陈瑞泉当场震惊莫名,若虾弓般迅速弹退,以防不测。
李色尘施展“闪灵追星”的极臻轻功身法,又是全力一击,如影随形循着陈瑞泉暴退的气机,岂是身处慌乱中的他,所能闪避得开的!
“轰!”
李色尘以全灵全力的内元凝聚于双掌,印在琵琶上,打算先毁了这个妖精,怎料其材质硬若钢板,只令其断弦而已;但李色尘的浑厚掌力却能隔空打牛,透过琵琶体重击在“银发鬼君”陈瑞泉的胸口上!
陈瑞泉抱着琵琶凌空弹飞三丈之遥,凄厉哀嚎声中,狂喷一股血箭,身体若星殒般堕入河中瞬间沉没,水面冒出滚滚血泡,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李色尘乘胜追击,双掌凝聚浑厚玄寒功力,掌臂蒙上一层雪白寒霜,朝二丈高的“血魅”轰至。
稠液遇上玄寒气劲立刻凝固成冰,当下,蒙琬见机不可失,随即高举瑟琴横撞冰壁,轰然一声,整座约二层楼高的“血魅”冰山,为之龟裂剥落粉碎倾倒。
甲板上满地碎冰,寒气逼人,冻得蒙恬直打哆嗦,蒙琬抱着瑟琴力歇跌地,两人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李色尘掠至蒙恬身前,抱拳作揖问候道:
“阁下没事吧?”
蒙恬倒持铜剑作揖叙礼,自我介缙一番之后,忙步向其妹蒙琬盘坐处,见她脸色苍白,慌然道:
“小妹!你受伤了吗?”
虹萤为李色尘授意掠至蒙琬身后替其输功渡气,只见蒙琬“嘤咛”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尽褪胸中郁闷,脸色缓缓转为红润。
她连忙起身偕同蒙恬来到李色尘跟前,裣襟就要拜谢救命之恩,为李色尘拂袖迸出一股柔劲给托住了娇躯,再也拜不下去了。
李色尘自我介绍过后道:
“蒙姑娘安泰就好!毋需行此大礼。”
蒙琬慨然轻叹道:
“今晚若非李公子仗义相助,咱们兄妹就得惨遭不幸了!真不知何以为报,希冀公子能到敝府暂住,让咱们兄妹尽地主之谊。”
李色尘不以为意,作揖微笑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江湖儿女该做的事,不足挂齿。在下另有要事在身,改日有缘再登门拜访!”
蒙恬紧握住李色尘的右臂,大笑道:
“李兄弟,蒙某虽是一介武夫,但驰骋沙场身经百战,却从没见过像老弟如此的英雄人物!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若不把臂言交,以酒会友,我可会终身遗憾!”
蒙恬话毕,立即拉着李色尘就要进入船舱,李色尘在盛情难却之下道:
“蒙大哥!我还有一位朋友在岸边等候,不能不去招呼一声……”
蒙恬听到李色尘叫了一声大哥,笑呵呵道:
“李兄弟不愧英雄本色!你和我妹子蒙琬先入内奉茗,我立即上岸叫你那位朋友上船一叙,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哪能分彼此!”
虹萤嫣然道:
“李郎!您和蒙将军兄妹俩先入舱一叙,妾身上岸请来颜大哥和大家见个面就行!”
虹萤话毕随即转身离去,蒙琬玉靥微异问道:
“李公子!这位姑娘是谁?”
李色尘坦然道:
“虹萤是我的侍妾,替我打理日常一切。”
蒙恬讶异道:
“李兄弟成亲了?难怪出门有侍妾随行,不知你的正室是哪位豪门千金?在秦境可没有我不认识的!”
李色尘想起了尚未过门就枉死的田路,也算不得正室之份,叹然道:
“蒙大哥!我的未婚妻死了,如今尚未娶妻,何来正室呢?”
蒙琬双眸异采一闪,嫣然道:
“大哥!咱们不能一直站在这里闲聊,这简直是怠慢了贵客,先入内再叙吧!”
蒙恬猛拍额头哈哈大笑道:
“是呀!我真是高兴过头了!李兄弟,改日等你遇上了哪家豪门千金,倘若对上了眼,就由大哥我来向女方提亲,这个媒人我做定了!”
蒙琬噘嘴不快道:
“你又不是媒婆,人家李公子武学出众,在这种乱世战国最为吃香了,还怕没有女子自动上门,(奇书网…。Qisuu。)哪用你来多费心思?简直不害臊!”
蒙琬捧着瑟琴先行进舱,蒙恬在其背后啧啧称奇道:
“怪哉?我那妹子平常孤傲不群,从不对男人有好脸色,今晚却转了性?对李兄弟你特别客气!”
语音旋毕。
也不待李色尘回话,立即挽其臂,双双迈步走向一楼船舱。
第二十六章情有独钟
素沙见底空无色,青石潜流暗有声。
微度竹风涵淅沥,细浮松月透轻明。
桂凝秋露添灵液,茗折香芽泛玉英。
应是梵宫连洞府,浴池今化醒泉清。
李色尘随着蒙恬登梯而上船楼的二楼,为室内布置的奇异装璜及陈设,给看傻了眼。
蒙恬得意洋洋请李色尘坐在一张靠背的椅子上,指着家俱及墙壁上四处悬挂的虎皮及狼皮道:
“这是我从北方、西方玁狁(汉称匈奴)、戎、狄、沙陀、突厥等异族,取回来的家俱及狩猎的兽皮,他们因地理环境不同,有些贵族皆用桌椅待客以示尊敬,比我们席地而坐来得方便而且舒服。”
李色尘把身体靠在椅背两脚着地,感觉确实舒服极了,不像席地而坐,必须挺着腰杆以臀部坐于小腿上来得辛苦。
“蒙大哥!依室内皆是西方及北方异族的日常用品看来,你对他们的生活环境定然十分了解。”
蒙恬自豪地呵呵笑道:
“一般学子皆游学列国之间,我却从小混迹在异邦雄伟的草原城市,那风沙滚滚牧牛羊的异国风光虽是日子过得辛苦,却回味无穷。”
蒙琬从一间偏房端盘而出,盘中放置了一只红泥壶及五个红泥杯,传出了一股沁人心肺的香气;她走到蒙、李二人的桌面把盘放好,取出其中一杯递给李色尘道:
“这是南方越族的一种菜肴,名称叫‘茶’,可以提神止渴,用开水来冲泡,香气四溢,颊齿留香,李公子请尝尝。”
李色尘见杯中水色呈金黄剔透,阵阵香气馝馞恰人,举杯而饮,不但颊齿留香而且入喉甘醇,扩胸舒脉十分窝心,随即将杯放定,作揖叙礼道:
“蒙氏不愧是秦国的豪门世家,享受一切的甘食褕衣,教李某总算大开眼界了!”
蒙恬却有点不悦对着蒙琬道:
“妹子,贵客当前,怎不去取酒同欢?”
蒙琬嫣然道:
“大哥,以茶代酒是件雅事,免得酒后臭气薰人,况且饮酒误事又会伤身,刚才‘银发鬼君’陈瑞泉虽被李公子击退,难保他不会心中不甘又卷土重来。”
蒙恬脸色一红,尴尬地苦笑,好似有点畏惧这个妹妹,转向李色尘道:
“三楼确实有佳酿,但已经被音律给震破了,只好以茶代酒,兄弟可别怪我寒酸待客!”
李色尘摇头微笑不以为意,举红泥壶再斟一杯茶品尝,抬头看见室内一隅有个大案桌,桌上置有一堆凌乱的竹简,竹简摊开来,上头文字并非刀刻,而是以一种黑色颜料涂写上去的,感觉十分好奇,随即离座欲取竹简来观赏。
李色尘见案桌上有几根空心竹管,其中一支小竹管,末端居然有一束狼毛,狼毛尚沾着黑色汁液,一看就知竹简是用这管狼毛书写的。
“蒙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可是异族的书写工具?”
蒙恬眼露异采,顾盼自豪道:
“李兄弟确实睿智!这是我发明的‘毛笔’,不是异族的文物。你能从小地方观微知著,可见并非只是放荡不羁的游侠儿而已,其实思绪严谨细致,非常人可比!”
蒙琬抿嘴笑道:
“李公子,这根约一尺长度的竹管塞着寸长的狼毛,沾着炭墨汁写起字来,不但柔软且着力不易,非有巧劲施力不可,用起来虽然轻松,写起字来较快,但比起刀刻的字较难保存长久,所以这管‘毛笔’用来自赏把玩还可以,如果想要推广却不易令人接受!”
李色尘好奇地提着毛笔沾点炭墨汁,悬臂就要书写,却感觉竹简太过细窄不易下笔,灵机一动道:
“蒙姑娘可有丝帕?借我一用!”
蒙琬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上头绣有“蒙琬”两个小字,递给李色尘,他望着窗外的一片沙滩,随性地在丝帕上写了几行字: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李色尘写的字体占满整条二尺见方的丝帕上,每个字体皆是勾、勒、努、趯有棱有角的笔法,而且龙飞凤舞灵动地活跃于丝帕上,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蒙恬见之乐颤颤地呵呵大笑道:
“李兄弟!你简直是妙笔生花,道出了我发明‘毛笔’的本意,写字本来就是一种艺术,哪像用小刀雕刻竹简那么死硬费事,你可算是我的知音人了。”
蒙琬见这四句十六个字,双眸荡漾着异采,双颊绯红,神态忸怩,嫣然道:
“大哥!李公子凝劲书写力透丝帕,想不到竟已暗中施展道门绝学‘寸劲玄功’,您就是练了一辈子也写不出这种笔韵,委实教小妹大开眼界了!”
蒙恬粗中有细,早看出了蒙琬对李色尘颇有好感,故意捏着丝帕两边将其撑开,用嘴轻吹墨渍,同时眼角瞅着李色尘,再正眼看着蒙琬,嘻哈道:
“小妹!你说李兄弟以道门的‘寸劲玄功’落笔,为兄虽不懂得什么绝学,却懂得丝帕上‘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十六个字的意思。”
李色尘闻言一呆,神色转为尴尬,本是无心之作,却落人话柄,随即藉着双手搓揉脸颊遮窘,然而蒙琬却早羞得脸颊通红直至粉颈,忙伸手一攫蒙恬手中的丝帕纳入袖中,故作娇嗔转身就走。
“人家不理您了……”
蒙恬望着蒙琬娇羞而去的背影,得意地大笑道:
“我这个小妹个性倔傲从不服人,想不到李兄弟才写了几个字,就能教她心服口服,甘拜下风,我的‘毛笔’也为之沾光,不再受其排斥了!”
蒙恬兴致勃勃地教会李色尘制造毛笔的方法,就是以狼毛掺杂着兔毛加以搓揉,使得笔毛更为柔软兼富弹性,书写起来更为流畅顺手。
这时候虹萤带着颜北辰进来,李色尘向蒙恬介绍一番,虹、颜两人对室内陈设也充满好奇,蒙琬见客至,随即出来闲聊,大家和乐融融。
蒙恬仔细询问颜北辰的出身来历,并不因为他本是“降国村”的奴兵而鄙视,却对李色尘欲接受嫪毐的资助,开创“剑尘门”而大表反对,道:
“李兄弟!嫪毐本是吕不韦的随扈家臣,仗着得宠于赵太后而起家,据传闻,大王赢政就是吕不韦与太后赵姬的儿子,蒙骗先王传袭王位;国内几个豪门世族,包括我们蒙氏一族皆对吕、嫪两家仇视,深怕他们会动摇国本,所以我奉劝李兄弟莫要为虎作伥,若落个满门抄斩之罪,谁也无法帮你了!”
李色尘淡然道:
“多谢蒙大哥关心!小弟我已经答应嫪毐做其客卿,岂有反悔的道理?往后若有冲突之处,尚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蒙恬激动地紧握着李色尘的手,仍不死心地规劝道:
“李兄弟,咱们一见如故,而你又是咱们兄妹的救命恩人,你若想开山立派,我可以资助你,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虹萤亲匿地挽着李色尘手臂,打岔道:
“李郎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嫪侯爷岂能再受蒙大哥的支助?若传出江湖哪还能争一席之地!”
蒙琬面如寒霜,对虹萤当众挽着李色尘的亲蜜行为,冷然斥责道:
“你只是嫪家一名剑娘,哪有资格替李公子决定要事?这里哪有你插嘴说话的余地?李公子可能一时为你所惑,才会误判局势!”
虹萤受辱脸色异常难看,然而蒙琬说的也是实话,因为一名卑微的舞娘,在这种关键时刻插嘴议事,确实逾越了身分,虹萤虽感委屈却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颜北辰看着虹萤受辱,感同身受地替她打抱不平,反讥道:
“虹姑娘,你是个舞娘,我是个奴隶兵,咱们高攀不起这个豪门世家,咱们走吧!免得在此碍眼!”
话毕,颜北辰和虹萤掉头就走。
怎料蒙琬一个闪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瞬间伸手点住了颜北辰的穴道,令其瘫跌地面。
蒙琬妒火中烧,对着虹萤杀气腾腾道:
“可恶的妖类!别以为你能瞒过李公子及颜北辰,就能逃过本姑娘的‘灵眼’湛照?嫪毐与‘妖门’暗中勾结,派你色诱李公子,成为李公子的侍妾,居心叵测,死不足惜!”
虹萤气极冷笑道:
“蒙琬!你除了‘清心神韵’外,本姑娘就不信你有任何通天本领,能与我一较高下!”
蒙琬双眸杀气燃炽,不发一语,骤伸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