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184部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扭曲的异物

　　　　哀嚎与啼哭回荡在怪异的树林之间，并非一人，而是有成百上千的声音在一同恸哭着。并非只是撼动耳膜，这是直达灵魂深处的声响，就算想要闭耳塞听，也无法阻拦这些直达头脑内侧的震荡。

　　　　这些声音糅合在一起，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它们怒喝、它们唾骂，一切都是指向那从黑暗深处诞生的怪物。它们像是要将所有恶意一齐送入其中般，阴森森的寒气也随之一同蔓延。

　　　　就像从茧中挣扎而出的毒蛾，在这无穷无尽的咒诅之中，隐藏在尸体内侧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在那灰烬堆之中，一个皱巴巴的脑袋冒了出来，所有的藤蔓全是连接到它的身上，整座树林都因为它的行动而颤抖。

　　　　这是一个丑陋的怪物，柯特甚至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描述它的样貌。纠结在一起的藤蔓便是它的躯干，连接在一起的草木便是它的肢体，当它抽动起身体来的时候，周围所有的草木都发出了畏惧的呼号。

　　　　这一团扭曲的怪物便是那异常魔力的源泉，光是看着它的外表就能够感觉到一种令人极其不快的气息。它缓慢的挪动着身体，挥舞的藤蔓犹如长鞭般扫过半空，被撕开的空气散发着异样的压迫感。

　　　　“嗬，真是孕育出了一个怪物啊。”

　　　　莉琪冷笑的凝视着眼前这个扭曲的异物，毫不留情的再次投出了数枚闪烁着的电光。撕扯着空气的法术再度命中怪物的伤口……然而这一次，怪物却只是发出了几声低吼。便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冷哼了一声，莉琪再一次瞄准放出了几道攻击法术。她不在乎这些小小的失败。毕竟一次失败无关痛痒，她有的是时间来对付这个慢吞吞的怪物——只要找到确定的办法。那么无论是什么怪物都可以解决。

　　　　这个怪物是召唤灾害制造出来的——莉琪默默的思考着——那么，一场这种规模的召唤灾害会带来什么？

　　　　事实上，这个问题问得并不好，因为这种复杂的法术本身会带来的什么就已经充满了不确定性。也许最为老练的法术士，在施展一个召唤法术的时候，都不敢打包票保证自己能够准确无误的执行目的。

　　　　失去控制的魔力往往意味着极其严重的不确定性，它们也许会按照法术士的要求构建出连通异邦的门扉，也许会成为危险的魔力乱流，将它的主人撕成碎片——无论如何。危险总是不可避免的。

　　　　魔力的光辉照亮黑暗，挥舞的刀锋切裂阻碍。

　　　　莉琪在远处投射着法术，不同色泽的魔力代表着不同的力量，在她的指引下急速冲入怪物的身体。而稍微接近的地方，柯特则持握着长刀牵制着怪物的行动，挥舞的藤蔓还未击中，便已被长刀切成了碎片。

　　　　如果有人要寻找召唤灾害制造的麻烦样本，眼前这个由植物凝聚而成的“生物”也许能荣登前十的宝座。柯特算是了解那些召唤学派的法术士终日在和什么玩意打交道了，换做他。绝对不会愿意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

　　　　确实，就算真的成功将目标物召唤而来，法术士也无法保证能够随心所欲地支配那些应召唤而来的事物。那些“异邦人”未必乐意服从命令，而从异邦得到的知识。在这个世界中也有可能充满了危险。

　　　　召唤学派无疑是所有法术学派中最危险的学科——没有之一，每年为了研究而牺牲的法术士都远远高于其他学派的总和。被自己召唤而来的怪物屠戮、在一声巨响中连人带研究所人间蒸发、了解了一些异常的“知识”而变得疯疯癫癫……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记录让人啼笑皆非。

　　　　尽管如此，热衷于这一学派的年轻法术士却从未缺少过。他们无动于衷地看着大部分前辈人士因为各种原因而成为悲剧的主角。而后便义无反顾的投身于研究事业——再一次走上与他们前辈相似的结局。

　　　　或许在选择走上研究召唤法术这条道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为这个事业奉献一切的心理准备。无论是生命还是其他的一切。在成为研究狂人的法术士面前恐怕都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事物。

　　　　但无论他们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召唤灾害都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这些难以控制的危险早就成为了悬挂在他们头上利刃。只要他们胆敢有所松懈，这把利刃就会毫不留情的夺走他们的生命。

　　　　而所谓的“异邦侵蚀”……可能是所有召唤系法术士最不愿意提及的名词。它无疑是失控的法术里最凶最恶的状况，不仅仅是施术者，就连一个区域、乃至整个国家都有可能暴露在高度危险之中。

　　　　无数来自异邦的“理”从召唤法术构建门扉涌出，覆盖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事物中，用尽全力想将它们改造得如同自己故乡一般。几乎所有存在都受到了它们的影响，开始按照它们的意愿产生变化。

　　　　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从无机物到有机物，所有的概念在异邦之“理”的侵蚀下变得模糊起来，呈现一种**的姿态。

　　　　因此，当身处被召唤灾害污染的区域之中时，一定要做好随时做好应对超越自身常识的事物出现的可能性。在这几乎要成为本土之上“异邦”的地方，已经不能用原本具备的知识进行度量。

　　　　正是知晓这一点，莉琪才没有选择直接碰触那潜藏在女性身体内部的存在，而是用高威力的法术对它进行狂轰滥炸。显然，这一对策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那个让人感到不快的东西在法术的轰击下即将被摧毁。

　　　　可是就在她即将发出下一击的刹那，一种异样的感觉流遍了她的全身。挥手降下魔力团块的同时，她就像狡猾的狐狸般一步窜出老远，同时还在身后留下了几个防御用的障壁，阻拦有可能存在的危险。

　　　　乒呤乓啷！

　　　　犹如玻璃破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片刻之前才设置下的半透明屏障纷纷破碎。事实证明莉琪的直觉是正确的，就在她身后不足半步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一蓬蓬锐利的针刺，牢牢锁定住了她胸口所在的方位。

　　　　可惜她躲开了，因此才能有闲暇观察那些针刺。

　　　　它们有着金属般的光泽，在它们漆黑的表面上还残留着不少嫩绿色的粘液。那些粘液与藤蔓伤口中流出的液体极其相似，但色泽却显得稍微稀薄一些，它们一滴一滴地垂流到地面上，留下一汪“水潭”。

　　　　粘连到它们的地面上浮现了些许绿意，眨眼间就生长出了长达莉琪膝盖高度的野草。它们在风雨中茁壮的成长，比通常植物更加坚韧的叶片边缘犹如刀刃般锋利，排除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看起来就不是无害的存在——莉琪看着那些滴落到地面的绿色粘液，不由得冷笑起来。站在另一侧的柯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突然发动的袭击，很轻松的侧身踏出几步，轻松的避开了从地面上探出头来的针刺。

　　　　两人的反射神经较常人来说较为优秀，因此躲开这些慢腾腾的针刺到不是什么费力气的工作。可是那些被莉琪束缚住的法术士就没怎么好运了，尖锐的刺针毫不费力就突破了幽影若有若无的表层，刺入他们的体内。

　　　　这是莉琪的疏忽，她在回避之前完全没有为她的俘虏留下任何保护措施。缺乏有效的防御手段，身体又因为莉琪的法术变得无法行动的他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破土而出的针刺贯穿自己。

　　　　鲜血四溅——

　　　　数枚，乃至数十枚黑色的刺针深深陷入法术士们的身体中，那些从地面上疯长而出的杂草更是毫不留情的切割着他们的身体。痛苦与愤怒、更大的是恐惧与绝望，复杂的神情堆积在他们脸上。

　　　　然而这样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不畏痛苦的硬汉，只是因为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做出如此复杂的表情。就在柯特眼前，那两个法术士的五官破碎了，从那些虚无的孔窍里喷出了数不尽的荆棘。

　　　　赤红的鲜血像中了毒一般变成深黑，而后慢慢转化为了令人不安的绿色。荆棘在身体上疯狂的生长，片刻就已经遍布了各处肢体。顿时，依然被幽影束缚着的两人发出了一阵垂死的惨叫，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震颤着。

　　　　可是这声惨呼也许会成为他们最后发出的声音，因为他们的喉咙也被那些植物占据了。尖锐的刺撕开了勉强还留有原型皮肤，然而出现在下面的却是干瘪瘪的木质结构——他们整个人都快变成了木头。

　　　　“这些是……那个东西干的么？”

　　　　柯特惊异的看着发生在两人身上的变化，他们无疑正一点点失去人类的样貌，向某种介于植物与人类间的生物变化。荆棘从他们身上所有孔窍向外蔓延，被撕裂的血肉也变得如同树液与木块一样。

　　　　短短数息，他们就变成了“它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迎头痛击

　　　　阵阵哀嚎随风消隐，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回响。

　　　　在丝毫不见停歇的风雨之中，一种过去可能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生物”于柯特与莉琪两人的眼前缓缓成型。

　　　　血液变作粘腻的绿色汁液，沿着木质化的身体流到地面上。头发与汗毛之间抽出了柔嫩的“新芽”，上面还冒出了些许细微的叶片——不久前还作为法术士而存在的两个个体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化作了如此惨状。

　　　　他们的面孔上还保留着数秒之前的表情，只是现在却硬生生的凝固成了一个塑像。它们如同最生动的木雕一般，每一个缝隙里都显示出只有活物身上才存在的生机——若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变成这般惨状，恐怕柯特也只会夸奖雕塑者巧夺天工，能够制造出栩栩如生的雕刻品出来。

　　　　一些含糊不清的字节从那被植物占据的咽喉深处传出，其中仿佛隐含着追悔莫及的恸哭。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发生在这些法术士身上的变化已经无法阻止，它们从头发梢到脚趾都已经成为了一块完整的木雕。

　　　　不……说他们是“木雕”可能有些不太准确——因为着两个法术士并没有因此失去原本的行动能力。捆缚住他们肢体的荆棘像操纵提线木偶一般牵动起他们异化的四肢，让他们别扭的活动起来。

　　　　原本用于限制他们活动能力的法术在他们化作木头的同时就失去了作用，只能削减动物生命力的法术对于现在的他们似乎没有效果。先前还瘫软在幽影之中的他们一下子暴动起来，用尽全力撕扯其纠缠在身上的触手。

　　　　他们每挣扎一下。从体内蔓延而出的荆棘就陷入他们的身体一分。细如铁针的尖刺轻而易举就突破了组成皮肤的粗糙木质表层，一直刺到了肢体最深处。让更多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荆棘带来的疼痛让它们的行动变得更加疯狂，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行动会让痛苦呈几何倍数的增长。这是痛苦的负面循环。状若癫狂的抽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可是他们所剩无几的理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莉琪有些惊讶的注意到，尽管他们浑身都被转换成了一种类似原木的材质，可是依然在拼命的反抗着自己的法术。他们的力量比之前增强了不止一倍，半凝固的幽影差点就被他们凭借蛮力挣脱了。

　　　　“该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柯特本想靠近过去查看法术士二人组的状况，但他还没踏出几步就被迎面扫来的一记藤蔓阻止了。看着那有自己拳头粗细的藤蔓如长鞭般扫向自己的脑袋，他也只好向左侧迈出一步以改变的行动的路径。

　　　　铿！

　　　　同时，借着转身的力量，柯特迎着劈头甩来的藤蔓挥出一记从左胁撩起的斩击，硬是将那粗壮的植物斩成两截。还未触及目标的它顿时失去了力量。被切裂的那节朝着远处黑暗的密林中斜飞而出。

　　　　一击得手，柯特的脸上却没有喜色，他回身退避了两步，放松了持刀的手腕。刚才那一下虽然借着对方袭来的势头将它斩断，但反震的力量也不容小觑，钝重的撞击感让他从指间到手肘都感觉到了一阵麻痹。

　　　　柯特看向那条藤蔓砸过来的方向，先前的一击是从那丑陋的植物上方发出的。在他与莉琪分神的短短时间里，它就已经吸收了周围的植物与各种残留物，让自己茁壮成长为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真是让人恶心的审美。”一抹讽刺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的草木混杂着腥臭的烂泥。一团团聚集在一起组成了庞大的躯体。疯长的植物捆扎住并不牢固的躯体，乌黑的荆棘好像骨骼一般支撑着它——与一般的生物截然不同，它的骨骼在外侧束缚着作为“**”的腐叶土。

　　　　它的造型俨然是一头雄壮的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