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浑身一颤,如同电击般萎靡栽倒在地,心惊胆战的爬了起来,脸色腊白如纸,哆哆嗦嗦伸出手指,惊恐的看着光头,嘴唇上下打颤,却一个字也出不了口。
“怎么了苏沐?你看到什么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见到苏沐这幅摸样,一旁吓坏了的阮洪立刻搀扶住他,拍着他的背压惊道。
“他……他眼中有金光……是金光……。金眸!他是武师!阮洪叔,他是武师!他是金眸武师!”
苏沐不完全是被吓成这样,而是又惊又怒,惊于光头显赫的身份,怒于他的不自量力和草率无知,这一刻他顿时醒悟,他根本输不起。苏家老宅对嫂子们来说意味着全部,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被他输掉了,他不知怎么面对嫂子们。
“你说什么?!他是……金眸武师?”阮洪瞪圆了眼,看怪物一样看着光头。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光头口中传出,笑的酣畅淋漓。
“我竭力压制还是被你看了出来,小子,好眼力。也怪你拿手捂它,不然我不会显露真功夫。”
他猛的在赌桌上拍了一掌,骰盅和纸牌同时掀开,他的点数和骰子一致,苏沐则差了三点。
“你输了,事不宜迟,带我去看宅子吧。”光头一脸胜利者的享受表情,得意的道。
阮洪汗如雨下,涨红着脸央求道:“大师,恕小的眼拙,没认出您是尊贵的金眸武师,似您这等身份,理应在华贵的宫殿里受众人侍奉,缘何来到这小小的金凰镇,在金凰赌庄一坐就是三天,与您宝贵的时间相比,这些粪土钱财算得了什么?”
光头不悦道:“赌钱是老夫最大的乐趣,你敢教训我?”
阮洪浑身一凛:“小的不敢。”
“谭某不在乎赢了多少,一文钱和一万两在我眼里都一样,我赢的就是我的,哪怕是一泡屎我也要带走。休再啰唆,我要去看苏家老宅。”
苏沐行尸走肉般来到苏家,身后跟着阮洪和一个光头。
“若我修为上再无进境,几十年后说不定会来此养老。”
光头一路走一路点头,对老宅的布局构造大为满意。
“我一定会赎回来的。”
苏沐狠狠的道。
光头哈哈笑道:“好啊,不过事先告诉你,要么你用等价之物和我赌,要么你出两倍银子,否则这宅子你休想再拥有。”
赌之一途苏沐再也不敢走了,自从见识了光头的金眸之后,他就凉到了心底。同时深深感叹光头的无耻。你老老的可是金眸武师。不好好为国效力,却在我们这种小地方耍威风,算什么英雄好汉!害的老子输掉宅子,大嫂非打死我不可!
梁氏听管家汇报苏沐回来了,连同亲家阮洪也来了,不由喜上眉梢,忙问道:“银子拉来了吗?”
管家木着脸道:“银子没拉来,拉来一个瘟神。”
“这话怎么说的?”梁氏不解道。
张氏道:“嫂子。这还看不出来吗?老七指定是输了,债主跟着要银子来了。”
梁氏摊手道:“目今咱们千疮百孔的,哪里有银子还别人?老七也真是的,写个字据不就完了,还带到家里来。”
在她们看来,苏沐可能输了些银子,而且数目不会太大。
“大嫂,我活着没什么意思了,你把我埋了吧。”
苏沐一进门就踏实的跪在地上,视死如归的道。
梁氏听的一愣一愣的。失笑道:“不过是输了些银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也值得你一跪。说吧,输了多少,嫂子替你担着。”她卸下一个软玉镯子,继而道:“既然债主也跟来了,我这镯子就抵债吧。”
这个镯子是苏七大哥在外地为她买的,少说也要五百两银子,她可不认为老七输的银子比这镯子还多。
苏沐大义凛然的抬起头,悲壮的道:“嫂子,我用苏家宅子作抵押赌输了,这房子已经是他的了。”
光头随即的拿出一张纸,道:“这是字据。限你们三日之内搬出去。”
梁氏立刻变了脸色,质问阮洪:“阮掌柜,阮掌柜!”
阮洪哭丧着脸,梗着头道:“是真的,连我那苦心经营半生的金凰赌庄也一并输给他了。”
“老七!”梁氏忽的一声喝叫。
苏沐哽咽道:“大嫂,苏七不争气,你打我吧,打到消气为止,气难消就打死我,我不想活了。”
“好,好!我今天就打死你!”
梁氏从桌上抄起一把现成的鸡毛掸子,照着苏沐脊背上使劲的抽打,啪啪作响,鸡毛乱飞,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彩光。
连着打折了三根鸡毛掸子,苏沐的背上先是渗出了冷汗,渐渐的变了色,一片血红。
没有人劝阻,也没有人敢劝阻。
苏沐顺服的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心里一遍又一遍忏悔,始终无法原谅自己,眼前一片灰暗,他觉得人生就此止步,一切都毁了。
“别打了,大嫂,求求你,别打了。”
一个娇小的身子自门外冲进来趴在苏凤凰身上,张开手臂全力的护住他,珠泪成行,满眼凄惶:“大嫂,再打下去真会死人的,求求你不要打了。”
“你起来,嫂子打几下我心里还好受些。”
苏沐感激的看着阮婉婻,苦涩的低声道。
“婉婻,你虽是他妻子,但他犯了错我这个做嫂子的教训他还轮不到你拦着,走开。”梁氏梳得齐整的头发乱了一脸,心伤加上那一顿死命的抽打,使她心力交瘁,眼泪都哭不出了。
阮婉婻恭敬的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嫂子就是打死他也无济于事了,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座房子吗,只要人好好的,咱们照样可以生活在一处,一样过日子,我们还是一家人。苏沐不是在外杀人放火,他是为了帮我爹,帮咱们这个家,我觉得他没有错。我还是那句话,舍尽了荣华富贵,只要人还在,咱们照样过日子,以后我和七哥织布耕田,做牛做马养活这个家,只求嫂子宽宽心,别再打他了。”
她这席话感动了在场很多人,心里略一思索未尝没有道理。
张氏欣慰的叹了口气,对梁氏道:“不经事不见人心,是个好媳妇。”
梁氏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苏凤凰,良久不语。
不过这气哪有那么容易消去,一想起日后日子的凋零,以及苏家传承几百家的老宅,就满腔怨愤,再想打时,握着掸子的手却举不起来了。她一把扔掉,跪坐地上用拳头打,一边打一边哭。
“大妹子,你也该住手了,真想打死他不成?既然你是她长辈,有话我就冲你说,我很欣赏这小子,想收他为徒,你看怎么样?”光头凑过来道。
梁氏缓缓抬起头,冷冰冰的道:“你想收他为徒?”(未完待续。。)
413 家底
“不错。”
苏沐望见了一丝生机,忙道:“大师,你既有心收我,那宅子就别收了。”
光头呵呵笑道:“我这人有个原则,你也已经听过,就算赢了一泡屎也要揣进兜里。收徒和收宅子是两码事,你别妄想了。”
梁氏冷笑道:“宅子是你的了,以后我们苏家和你没有半点干系,你最好离老七远点。”
光头看向苏沐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苏沐想都未想。
梁氏在苏凤凰头上拍一巴掌,呵斥道:“老七!你当真要气死我吗?我不许你跟这个人有任何来往,宅子也不用你赎,只要你以后用功读书,嫂子便能原谅你,听到了吗?”
“大嫂,这位大师是金眸武师,苏七跟着他能学本领,学成以后再没人敢欺负苏家了。”
“他就是金刚武师你也别想!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金凰镇,不许离开。”
苏沐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阮婉婻,这才晃过神来,不给苏家留个娃,他哪都去不了。
算上三个管家,主子、奴才、护院师傅、火工、厨师,苏家一共一百三十多口人,这还不算那些时常来帮工的小厮。梁氏早有缩减之意,趁此机会大刀阔斧的遣散了一大半下人。她平日就待下人宽厚,临走时又给了些可观的碎银子,下人们也知道苏家不比以前,对梁氏如此宽厚之举感激不尽,磕了头收拾了细软各自回家去了。
苏家作为金凰镇数百余年来翘楚的大户人家。当然不止一处房产,老宅后花园的后面是一片墓地。墓地的后面有一套小院,便是梁氏早年买下以备不时之需的。
说它小。只因为建在老宅的旁边,相比于普通民宅,它其实很大。
经过梁氏的削减,全家三十余口一齐住进了这个朴实的院子里。
那位害得他们狼狈出门的金眸法师封了门,带着地契潇洒的走了。
俗话说下坡路好走,苏家的下坡路也真是好走,经此变故之后,一家人还没安顿下来,外面的几处生意纷纷传来噩耗。不是被自己人腐蚀了,就是被自己人串通外人巧取豪夺了,总之没一处消停的。
梁氏看着大势已去,痛心之余,快刀斩乱麻,粗略的将各处账目盘算了下,仅有的几家店铺一齐公示,店里的货物低价抛售,得了本钱统统关门大吉。
苏家产业只剩下金凰镇外的数百亩田地。乡下人大多安分,十余家佃户也都本本分分,一时间倒也有些盈余。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可巧今年到了丰收之时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所有庄稼全泡汤了。
当年苏家与佃户们定下的合约上明文规定,**也好天灾也罢。每年都要上交一定数目的粮食,梁氏不想坏了规矩。再说家里现在也确实紧张,便着人一家家去催粮。并自以为宽厚的告诉他们,只收一半。
这件事顿时惹恼了佃户,他们私下里串通商榷,得出一个共识,反了!反正苏家现在没了那帮护院的打手,家中连个男丁都没有,仅有一个男人也是弱不禁风,一巴掌准呼在地上,怕个甚?
他们非但不交粮,还聚众围堵在苏家门前,声称要要回往年交上的粮食。
梁氏便让人通知镇长,却遭到了他那个和苏沐同年的宝贝儿子二宝的强烈反对,跳着脚指着他爹的鼻子嚷道:“你要是敢管他们苏家的事,我今儿晚上就吃老鼠药!”
他心里仍在滴血,他心爱的女人阮婉婻嫁给了自己最好的伙伴,他永远不能原谅他们这对狗男女。他要让阮婉婻知道,嫁给苏沐是什么下场!
镇长也是惊奇不已,向来软蛋的儿子这次如此硬朗,倒让他刮目相看,赞赏有加。苏家的事也就坐视不理了。
梁氏最后没了办法,正打算和张氏出去与佃户们重新制定一个合约,说明天灾年免交租粮,可让她没想到的事,这些看似老实巴交的佃户们竟变得不老实了,得寸进丈的挑明以后不给苏家种地了,要为自己种地。
梁氏起初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张氏却脸色煞白,俏目圆睁的喝道:“你们别欺人太甚,我苏家还没沦落到任人都能骑到头上拉屎的地步,再这么无理取闹,看我不将你们一个个告到城里去!”
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她这番话非但没有震慑住群人,反而激起了群愤,一股脑儿冲进家中,将地契搜出,欢呼着对梁氏道:“地是我们的了……”
“反了,都反了……”梁氏傻了眼,喃喃道。
“嫂子放心,我在城里官府有几个熟人,改天我去趟城里,我就不信没有天理了。”张氏气愤的道。
梁氏忧虑道:“你那些关系都是拿银子砸出来的,现在没了银子,他们肯帮你吗?”
张氏略带讶异之色,道:“嫂子,你不会是指望我空手去求人吧?”
梁氏不予置评的点点头。
“别开玩笑了嫂子,他们可是官府的人,没有钱岂能通融?”
梁氏叹道:“大厦将倾,咱们只能闷头认了。”
搬来这个院子有两个月了,梁氏为苏沐小两口安排在了西北角的两间孤房,开阔又安静,很适合新人。
但是苏沐始终没有碰过阮婉婻。大嫂自搬来后日日忙着打理家事,也没顾得上骂他,只天天派徐丫丫来催。
苏沐这些天性情大变,他感觉把天捅了个窟窿,却没有能力补上,那种感觉很不好。但是他一点也不气馁,反而激发了心中蓬勃的**,他要用更多的回报来补偿这个家。让嫂子们重新回到老宅。
他变得沉默,不愿见人。就连楠妮儿一天和他也说不上几句话。
嫂子们都不给好脸色看,但他知道。她们已经原谅了他,不理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深刻教训罢了。
他爱幻想,经常做美梦,每天都有一段固定的时间用来畅想,想的最多就是自己成了一个金刚武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走路可以横着走,想干就干吗,没有任何约束。碰上有人调戏良家妇女。偷个鸡摸个狗,持强凌弱,杀人放火之类的,他便路见不平出拳相助,管教他们一生再不敢作恶。闲的无聊了也可以为国效点力,上战场杀杀敌什么的,最好敌方阵营中有个蛮横的小公主,抓回来做个使唤丫头也不错。
老祖宗传下来很多宝贵的话语,其中一句他很喜欢。心想事成。
凡事只要心里想,慢慢的就会成功。他对这句话的领悟道行比一般人深得多,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这句话奥义无穷。思想决定命运不是整天做白日梦命运就会改变,而是深深渴望一件事的时候,你所散发出特定的味道。能够慢慢吸引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