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一声,电弧顷刻间氤氲蔓延,肆意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水波宛若一张大网,穿过史狄富四人,与此同时,一道猩红色光芒从庆世风身边划过,活生生将他另一条手臂砍下,他悲痛欲绝的仰天大叫,昏倒在血泊中。
史狄富四人亦是被电得肝胆欲裂,大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蹒跚着站起来,行动都有些迟缓。
血刃回到苏沐手中,他们虽然被电击突袭得不轻,但苏沐也已无力再战,他们只是短暂的晕眩,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命,咬着牙从庆世风方才站立的那面雪坡上跑走了。
“川流不息!”
小珊瑚抛下一个蔚蓝色的光球,紧跟着苏沐离开了此地。
光球花朵般绽开,仰天喷出一道巨大的水柱,滔滔不绝、经久不息,很快就覆盖了方圆数千米,而且仍在以类似奔跑的速度扩散,休想再找到她和苏沐的血迹与足迹。
她没打过架,所会的咒诀也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极为盈纯的高能量水咒,若不是初次与人交战就落到苏沐手里,搞得一下子失去信心,好像在谁面前都矮一头似的,不然的话,在这雪园之中,她也是个一流的高手。
她紧追着苏沐来到深雪区,进入了一片雪林。
她很诧异,他如此伤重,为何还能健步如飞?
等她走近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一棵倒折的大树下开始疗伤了,她闻着丹药的味道,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只是治疗普通的伤患所用,像他这么重的伤,靠这种丹药的话一个月也无法康健。
她身为海精之体,本身血脉就是至尊圣药,自然看不上俗世中的丹丸灵草,但是苏沐只带了这一种,以他这种身份也只能带一种,已经算是不错的灵药了。
他依着那根倒地的树干,瘫坐在雪地上,忍着手臂上撕心裂肺的痛楚,咬开瓶塞,吃力的往伤口上涂药。
小珊瑚看了不忍,再次撕开手上的纱带,照例清洗了一下,跪在一侧,伸向他的嘴边。
苏沐把头一偏,拒绝吸食她的血。
他不经人情,初入世便遭人冷漠打击,于是格外珍惜对他好的人,小珊瑚救了他的命,这么大的恩惠无论如何会珍藏心底,这种前提下不会再伤害她一丝一毫。或许她是好心,或许她不介意,但是如此稀奇的血脉,一滴都珍贵无比,而且上次吸食,她闭着眼忍痛的样子说明并不好受。
“很抱歉杀了你师姐,我没想到她那么不堪一击,如果你愿意让我弥补,说出来,刀山火海我也去做。”
他失血太多了,烈阳血脉也开始畏寒,嘴唇发白,捏着药瓶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神如同三天没睡一样疲惫不堪,有气无力的道。
小珊瑚什么也没说,又把手凑过去。
苏沐再次躲开。
“你走吧。”
小珊瑚怔住了,完全不知该说什么,这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一句话,此时听来却不那么乐意,甚至不知所措,她面有急色,还是把指头伸了过去。
“你不走我走。”
苏沐连爬带拽,攀附着树干撑起身子,脚步踉跄的走入雪林深处。
小珊瑚抿着嘴唇,眉头轻锁,轻手轻脚的追上去,仰起头伸出手指,倔强的看着他。
“你现在就能弥补我。”
苏沐听了心中有些复杂,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感慨,亦或并有,颔首道:“谢谢。”
他说出这两个字,便代表将她看成了平等的朋友。
她的血下肚后,在某种程度上能加剧伤口的疼痛,某种程度上能减小痛感,就在这种煎熬中,苏沐怀着对她的歉意度过了半个时辰。
第三十八章 雪园复仇曲{一}
伤口愈合,心火重返,苏沐深藏雪中,几近崩溃。
清醒后,发现她坐在身边,不由问道:“你还没走?”
小珊瑚清楚记得他第一次救她时所说的价值,便道:“你不捉冰蚕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是你打不过他们。”
“我以为我打不过他们,所以我才打不过他们,现在不那么想了,我会将雁翅军一个个扒皮抽筋,我要让他们做鬼也会在噩梦中醒来哭喊我的名字。”
小珊瑚从没见他表现出这么浓的杀意,他冷漠如冰时,都可以无情杀戮,若是愤怒起来,岂不一脚腥风一脚血雨?
“你真的让我走吗?我打不过你,不代表打不过别人。”
苏沐想都没想:“我不能依赖别人,你帮我只会让我更软弱。”
小珊瑚却是依赖别人惯了,突然要独行,有些惶然,不知该往哪里去,想了想,道:“你可不可以教我杀人?我想和你一样独自战斗。”
“我教不了你,今天是我第一次杀人。”
小珊瑚惊讶道:“为什么你比花满楼那些杀手显得还要专业?”
“有人以此为业吗?”
“你没听说过万花谷的花满楼吗?全是一群愤世女子,我本来想这次从雪园离开后加入她们的,但现在觉得舞央宫也不错。”
她扭捏着身子晃了一下,含羞低下头,觉得他至少会问一句为什么。
“随你吧,我要走了。”
苏沐却不甚在意,用雪洗了洗脸上血污,大步远走,背影略显凄怆,却格外坚定。
起风了,漫天飞雪,千里无痕。
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坐在那颗树干下,迷茫的抱着尾巴,不知何去何从。
苏沐置身于暴风雪中,眼神冰冷安静,心中别无杂念,只有一个目标,杀戮!没有任何怜悯的杀戮!不惜一切的杀戮!
他不去追究这件事的起因了,凡是公约地之外,都是有因果无道理,大家可以为一点利益,甚至一句口角分胜负角生死,没有人在乎生命以何种方式陨落,他和庆世风史狄富的仇怨是无论如何解不开的,杀就是了。
冰巢与雪谷是修士最为活跃的地方,他就是要去那里。
距离雪谷很近了,他藏身在一个不大的雪谷里,往雪中一靠,陷进去半个身子,而后很快就被风雪掩埋。
一天……
两天……
暴风雪早就停了,他身前埋了半尺厚的冰雪,他却一动不动,时刻保持着清醒,周围方圆数十米布满他的灵识,他记得他们的气息,只要出现在他的范围里,会让他们一一领教一下什么是忏悔。
第四天的正午,两个雁翅军弟子出现在苏沐灵识范围内,距他只有丈余远,一人在远眺,一个在他对面撒尿。
梦玉和血刃一齐破雪而出,梦玉削掉撒尿这人的脑袋,血刃刺入眺望那人的后腰,苏沐闪电般出现,踩住他的胸口,手持梦玉抵在他咽喉,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脸,命道:“传音符通知史狄富,你发现了一只五百年冰蚕,被它钻入雪下千年寒冰中,并未远走,仍可见其身影,让他速来擒获。”
这人道:“他才不会相信,雪园中五百年的冰蚕都活成精了,很少见它们露面。”
“按我说的做。”
“我凭什么听你的?史师兄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死也不会害他。”
“说的真好,那就看看你有几分骨气。”
他从背囊中取出一只冰蚕,手势很随意,冰蚕不停的往他手上吐丝,看的那人大惊:“你竟然不怕它的冰丝?”
紧接着脸色一沉,哼道:“你想用冰丝对付我?”
苏沐看他一眼沉默不言,意思明显不过,试试你就知道了。
扒开他的衣袖,将冰蚕放在小臂上,冰蚕机敏的嗅了两下,没有吐丝攻击,而是一口咬了下去,身子不停涌动,吸得很是畅快。
那人眉头一皱,说起冰丝他倒是极为惧怕,若是吸血的话,这算个毛?撑死它能吸多少?
苏沐看出他不屑的味道,手指在冰蚕尾部一弹,它立即颤抖一下,作呕般弓起了身子,又将血全吐了回去。
“啊!啊……”
苏沐从没听过一个男子会叫的这么惨,不过可以理解,他的血进入冰蚕体内虽然时间尚短,但已经足够冻伤人的皮肤,何况是直接吐进血管里?
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条白线,热胀冷缩的缘故,将血管附近的皮肤吸得产生一条皱褶。
白线还在持续攀升,他已经叫的撕心裂肺,两嗓子之后就已经沙哑了,依然张着嘴大吼着,大部分都成了气音。他双眼暴突,血丝凸起,脸色憋得血红,额上青筋突突的跳着。
苏沐冷哼一声,一脚踩住他裆部,“下一口就是这里,你觉得他的恩情重还是你的小命重?”
冰血的攻击还在持续,冰天雪地的,他已经疼得大汗淋漓,想咬舌却没有力气,声音凄惨得如鬼唤魂,哀嚎道:“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问的不是这个。”
苏沐没心思跟他逗趣,更没兴趣威胁他,说到就要做到,一把扯掉他裤子,让冰蚕一口往他裆部咬去。
这次,他刚喊出半声就昏过去了。
苏沐让冰蚕储血的时间增长一倍,再次让它咬了一口。
他活了过来,已经无力叫喊,一个劲的摇头,手指在地上不知划拉着什么。
“愿意吗?”苏沐问道。
他点了点头。
“休息一会儿,等你声音正常了,按我说的告诉史狄富。”
过了一会儿,苏沐搜出他的传音符,放在他嘴边,听他死气沉沉的说道:“师兄,找到一只五百年的冰蚕……”
啪!苏沐抽了他一个嘴巴,不悦的道:“我让你报喜不是报丧!重来。”
用灵力抹去传音符中的声音,再次放到他嘴边。
“师兄!不得了了!发现一只五百年冰蚕!就在我眼皮底下的千年冰层中猫着,你快来啊!”
这句话一气呵成,情绪饱满,苏沐满意的点点头,将传音符抛入天空,化成一道灵光飞走。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不是受了重伤吗?”
那人看着苏沐完好无损,一直感到不解。
“我有必要告诉一个死人吗?”
苏沐立掌成刀,在他咽喉上一砍,结束了他的性命。
第三十九章 雪园复仇曲{二}
有诱饵,还要风平浪静才能钓鱼。
为求逼真,苏沐在他身前挖了个大洞,让他趴在洞边,好似在朝内观望。
也不过半个时辰,史狄富庆世风与另一个剑师后期的修士一起到来,那人最为兴奋,几个箭步就蹿上雪坡,趴在旁边,朝洞内看去:“在哪儿?”
话音刚落,死人身下飞出一把红光,他还来不及反应,半个脑袋就被血刃削掉,坠入洞中,当场死亡。
史狄富大惊,知道中了埋伏,慌不及的祭出三把气剑,全神戒备的望向四周,大喝道:“姓苏的,给老子滚出来!”
庆世风此时已是惊弓之鸟,断了双臂的他犹如一个被削掉枝叶的树干,紧贴在史狄富身后,慌道:“姐夫,赶快叫人啊!”
史狄富喝道:“怕什么!我一人照样打得他屁滚尿流!”
“他身边还有个小妖精呢!”
对于苏沐的实力,庆世风比任何人都关心,他可不会忘了关键时候坑了众人一次的那一汪水波。
提起那条小人鱼,史狄富也是心中一沉,他可以无比肯定,她比苏沐更难对付,因为她的水咒中夹杂着一股难以道明的神奇力量,开始他以为是闪电,后来想想不可能,南宫家的秘术绝不会外传,更不会传给一个人鱼族少女。
“姐夫!咱们快跑吧!”
庆世风心防的堡垒吓得完全崩塌,音调都劈叉了,尖声叫道。
“闭上你的臭嘴!他们两个又如何!我们不是两个吗!”
史狄富呼呼喝道。
“你看我还像个人吗?”庆世风气得差点哭出来。
“他把你弄成这样,你还不跟他拼了!就知道让老子替你出头!我他妈就纳闷了!才几个时辰,他的伤怎么就好了呢!”
史狄富疯了一样对庆世风吼道,看来平时也对他积压了不少情绪,此时被苏沐反逼,眼看情况陷入危局,便把妹夫当成了出气筒。
“你对我吼什么?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只要有你在,菜鸟营随我折腾,没有你搞不定的人,你们雁翅军不是人多势众吗,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家伙不好对付,你偏不听,就带着那四个窝囊废,现在应验了吧,你也别生气了,赶快叫其他人来啊!”
庆世风扯着哭腔喊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祭出你的气剑,我就不信这个邪,这次不跟他玩了,有机会立刻杀了他!”
史狄富凶巴巴的命道。
“好!我跟他拼了!”庆世风颇受鼓舞,精神大振。
一道红芒冲天而起,直坠雪谷,往庆世风头上投来,还没轮到庆世风动手,史狄富就已经帮他挡住了,吓得他一身冷汗。
苏沐从雪坡上走来,步履沉稳,神情轻蔑。这两人有一个算一个,他极为看不起他们,庆世风持强凌弱、狗仗人势,史狄富靠着一点与道柔的边角料关系,牛气哄哄、作威作福,他倒要看看,当他们身边没有雁翅军的时候,到底能有多软弱。
“就你自己?”
史狄富紧紧盯着他背后。
苏沐忍不住冷笑一下,他们这种人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生怕对方人多势众,而不去关注自己在危境中究竟能释放出多少潜力。
他懒得跟他啰嗦,战兵轰然跃起,血刃暗中旋飞,梦玉直捣黄龙。
“找死!”
史狄富三只气剑翩翩翻飞,迎击三个不同的方向,又从袖中掏出一根花径,此物来历不凡,道柔当年为了答谢救命之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