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瞪圆了眼睛道:“你又没摸过,你这么知道他脑后有反骨?”
“我不用摸,可我就是知道。”方翔羽又低低喝了口茶。
“那他如果真有反骨,你不怕教导他之后将来反捅你一刀?”高将军冷笑着道。
“这个世界上有四种人,第一种就是正品有才有德的人,不必多说,肯定重用;第二种就是次品有德无才的人,这种人让他们做些平时我们看来吃力不讨好的事,修修书,发表些言论是可以的,但却不堪大用;第三种就是废品无德无才的人,这也人也不必多说,能有多远赶多远,如果他还凑上来,杀了便是;第四种就是最矛盾的危险品有才无德的人,你用的好,他可以帮你成事,你用的不好,他也有可能将你直接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方翔羽笑道,“吕唯晨被仇恨烧坏了脑子,貌似平静的眼睛里埋藏的都是滚烫的岩浆。如果用的好,也许他就会成为一代名将!而在这里,只有我这个‘奸人’才能真正驾驭的了他。”
高将军撇撇嘴道:“那我不是只能选择那个小胖子了?看他那副窝囊样我就来气。”
李自然笑着劝慰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时愚钝,或许长大之后就变聪明了。”
李清浅点头笑道:“有道理,我记得高将军小的时候好像也不是天资聪颖的才子吧?”
方翔羽不屑地道:“他小时候?就是一个拖着两道鼻涕的傻小子,没心没肺没羞没臊没皮没脸,我们闯祸了之后,背黑锅和送死都是他去。”
高将军皱着眉头疑惑地道:“你肯定我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吗?”
方翔羽坚定地道:“我百分百肯定。”
“哦?”高将军道,“噢,你是想去啃谁的腚?”
方翔羽一愣,恼羞成怒:“小老高,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让我来帮你恢复原状吧,阿达阿达阿达达。”(注二)
天空已经亮起了鱼肚白,而四人的工作也逐渐进入了尾声,毕竟在十来个小时内挖二百多个小坑,对四个小孩子来说虽然艰难,但并不是难以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在全身心投入的情况下。
吕唯晨将最后一个做标记的石头放好,站起后脑袋中一阵晕眩,踉跄了几步扶住树干站住了。而吕薇薇和方圆则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吕学文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叫道:“累死我了,饿死我了,渴死我了,困死我了。”
吕薇薇安慰道:“已经天亮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唯晨你不坐下休息一下吗?”
“有事情做,时间就是过的特别快!”吕唯晨摇头道,“应该就要走了,我还是不坐了,不然坐下就怕站不起来了。”
他不想坐下的原因绝不是怕站不起来,而在在或坐或躺的人中,站着的自己肯定会比较引人注目的,那样也能让自己更能获得未来师父的好感。
想到自己惨死的父母,吕唯晨就感觉有无数老鼠在噬咬着自己的心,你们夺走了我一切的快乐,让我陷入了永远的痛苦之中,总有一天……
吕唯晨收敛起了眼中的厉芒,先踢了已睡着了的吕学文一脚,再将整个人努力挺的笔直。
吕薇薇和方圆也站到了他的身边,吕学文揉揉眼睛,道:“怎么了?我刚做梦梦见吃猪蹄呢,你要赔我!”等他完全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副令他惊讶无比的景象。
五个人缓步向自己走来,而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泥土里竟然有无数小草破土而出,而百灵,麻雀,以及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他们身后飞舞,叽叽喳喳地叫着,给这片原本死寂的森林带来了无数生机。
当五人在四人面前站定的时候,初升的阳光正透过繁茂的枝桠照射在当前的一名白衣人上,将他衬托的愈发圣洁和高贵,吕薇薇等四人竟然一下子看的呆了。
注一:出自金庸《倚天屠龙记》里小昭唱的波斯小曲。
注二:《我叫MT》
第三十七章 门徒
随着李自然的轻声吟唱,绿色以更快的速度向整片树林延展开去,而那些“新坟”里则是升起了无数白色光点,围绕着吕薇薇等四人,宛如告别般环绕飞舞,最后直直飞上天空,整座树林的阴气瞬间褪去,彩蝶飞舞,百鸟争鸣,暗香浮动,每片树叶绿的彷佛在发着生命的光彩,充满了勃勃生机。四人想起昨晚那阴森恐怖的环境,一时竟有如同做梦之感。
李自然向前一步轻轻拉过吕薇薇的手,温柔地道:“你想跟我学习知识吗?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知识,将来也可以更好地帮助你哥哥的知识。”
吕薇薇点点头,跟着李自然走了,不知为何,她感觉很安心,很放松,就像被哥哥牵着手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用害怕。
方圆刚想要跟上,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面貌平凡的中年人,想要换路,却听那中年人道:“你想要保护她?”
方圆不想回答,但是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彷佛自己如果不回答将来肯定会后悔,只能道:“是的。请你让开,我要看不见他们了!”
“可是她已经被光明大主祭带走了,只要有三天时间,你就再保护不了她,而会变成她来保护你。”
方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道:“那我就保护她三天。”
中年人笑笑:“我可以教你,如果你学的快,十年后,你就可以保护她一辈子。”
方圆的眼睛亮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跟着中年人走了,步伐很坚定,但是不是为了保护李薇薇一辈子这个原因,那就只有方圆自己知道了。
威猛如杀神般的高将军走到吕学文身前站定,看到眼前的彪形大汉,吕学文从心里到身体都是一哆嗦,只听那大汉道:“以后你就跟我混了,如果敢不听我的话,老子就操死你。”
吕学文吓的脸色煞白,捂住屁股惊恐地道:“不,不,不要啊!”
“你大姨妈的!我的意思是操练死你。小胖子,哪里学的这么些花花肠子?”高将军如老鹰捉小鸡般将手舞足蹈的吕学文提起,也大踏步的离开了。
吕唯晨看着面前的秦枫和一个弱不禁风的中年文士,脸上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作为掩饰,他弯腰向两人行了一礼。
方翔羽道:“你很失望?”
吕唯晨讶异地道:“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失望?”
“因为你心目中的理想师父是像刚才高飞那样的将军,你认为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教会你纵横沙场的本领。”
吕唯晨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他看着方翔羽彷佛能洞悉人性的眼睛,咬咬牙道:“是。”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而且仇恨又给了你去奋斗的动力和野心,如果再有一个优秀的师父教导你,你会成为一柄绝世好剑。”
吕唯晨眼中闪过热切的光芒,低下头道:“只要我这柄剑能刺进翔国人的身体里,我不在乎谁握着剑柄。”
“有多大的肚量就吃多少饭,有多强的实力就会有多大的野心。即使你现在不想,将来你也会变,因为我看到了你眼中无尽欲望,它最终将变成烧毁你的业火。”方翔羽一字一顿地道,“我在考虑是否教你。”
方翔羽以为吕唯晨会立即跪下来求自己收他为徒,那样自己便可以借机打压他的傲气,为将来的控制打好基础,不想吕唯晨低声道:“你能看清我的命运吗?”
“不错,相术虽然博大精深,但是我也有涉猎,我看的一般都不会错。”
吕唯晨伸出左手掌,“那你会看手相吗?”
“那又如何?”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走,方翔羽内心中升起一股不悦来。
“我的老大教过我,他说这条横线是爱情线,这条斜线是事业线,这条弧线是生命线,这三条线基本代表了人一生的命运。”吕唯晨将左手紧紧地握紧,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声音却是没有一丝波动,“现在三条线都在我的手里,我的命运也只在我自己的掌心里。”
方翔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仔细观察着吕唯晨,良久才道:“原来命中有贵人相助。我的本意是想让你一个人回到听竹轩,先冷你三天再来找你,好磨练你的心性。现在看来我这次是来对了,你愿意成为我的门徒吗?”
“不愿意。”出乎两人意料,吕唯晨竟然断然拒绝。
方翔羽不怒反笑:“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吕唯晨摇摇头:“不知道。”
“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威武侯的请求,像你这样的平民子弟根本见不到我,更不用说成为我的门徒。”方翔羽脸上的笑容褪去,“你知道你刚才拒绝了一个多好的机会?”
“老大说过,一个人的心有多大,他的舞台就有多大。”吕唯晨看着方翔羽,“你或许很有权力,但是你的心不够宽广,太自以为是,如果跟在你门下学习,我绝不会成为人杰,因为你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弟子比你强!”
方翔羽面色微微一变,眼睛也眯了起来,秦枫却是侧移了两步走到了吕唯晨的身边,定定地看着方翔羽。
“老大还说过,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吕唯晨毫不客气,“我拜你为师,还怕被你牵连呢!”
方翔羽浑身一震,慢慢闭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又逐渐舒缓了下来,哈哈一笑后竟然弯腰像吕唯晨行了一礼,道:“想不到今天竟然由一个小孩子给我上了一课,‘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说的好!这些年过的太顺风顺水,回想这两年自己做的糊涂事,真是惊出一声冷汗!如果不是你今天的当头棒喝,再让我自我陶醉两年,只怕果真万劫不复!谢谢你了小朋友。”
“先生大贤。”吕唯晨改容跪下磕头道:“请先生收我为徒!”
方翔羽脸上再没有了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微笑着将吕唯晨扶起道:“三个月时间吧,在三个月里我会教你些东西。三个月之后,如果你还有心,拜师也不迟。这段时间里如果我做事有什么失误的,你尽力提醒我,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忌。”
吕唯晨站起道:“是。”
……
萧逸飞看完小伙伴给自己的信,心里连说了几遍:“我很欣慰呀!”再往下翻时又发现一张纸,原来是母亲李清浅写给自己的,信中语句简约,语气平淡,全文连称谓加落款都没有五百个字,但是萧逸飞却是从字里行间只看到了隐藏的两个字,当然不是“吃人”,而是“母爱”!
吸了吸鼻子,萧逸飞发现还有一张纸,原来是那四位师父的简单介绍:“方翔羽,武国监察厅厅长;李自然,光明圣教驻武国大主祭;阿凡,威武候府影卫队长;高飞,羽林军副将军。”果然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接下来的日子就古井不波了,萧逸飞早上美其名曰“锻炼肌肉”,其实就是挨揍;中午则是自行修炼,晚上翻译《论语》,凌晨再自行修炼,他发现只要自己在子时(晚上十一点到一点)睡过,然后午时(中午十一点到一点)再睡,这样一天睡四个小时,就足够保证自己一天都有充沛的精力了。
每个周末下午是和小伙伴们的通信时间,慢慢的他知道薇薇开朗了些,竟然还和自己的未婚妻张紫交上了朋友;吕唯晨写给他的信字里行间迅速脱去了稚气,变得异常老练沉稳;方圆则是表示自己过的很好,很安全,影卫的人对他虽然很严厉,可是他感觉到大家都是真的对他好,他又有了家的感觉;小胖子吕学文开始时寄来的信纸满是疙瘩,分明了眼泪浸湿干掉后留下的痕迹,说是自己被“宇宙第一个恶人”给抓去了,要求萧逸飞以光速来解救他,后来信纸就越来越平整,有一次还高兴地说“前天我师父带我喝花酒去了,那里的姑娘既漂亮又风骚,哈哈。”
胖子都会用“风骚”这个词了,看样子真的被带坏了,但是依照他爱吹牛的性格,十分话最多只能信一分。萧逸飞笑着摇摇头,当真为四人高兴,尤其是不太合群的方圆。
关于影卫暗卫的事,他特意咨询了隐龙才搞清楚,原来一般的豪门几乎都会有两个在黑暗中行走的部门暗卫和影卫,暗卫主要负责对外进行一些不方便摆到台面上的事情,影卫则主要是保护最为重要的贵族子弟。简而言之,暗卫对家族负责;影卫对特定的个人负责。
每次给四人写信,萧逸飞还会附上一些前代的故事,给小妹吕薇薇翻译的是《红楼梦》,给吕唯晨翻译的是《狼图腾》,给方圆翻译的则是《史记》里的“游侠”和“刺客”的列传,给小胖翻译地则是《三国演义》,每次都是三千字左右的样子。
第三十八章 大逃杀
刚开始萧逸飞只是和小伙伴吕薇薇、吕唯晨、方圆、吕学文四人以及母亲李清浅通信,只不过每次萧逸飞收到的每封回信落款下都一定会有类似的留言,无非就是让萧逸飞多讲些故事,可萧逸飞对自己的时间有详细规划,计划表排的满满当当,自然就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
山中无岁月,时间一天天飞快的过去,这天萧逸飞又一如既往地被丢进了圣水池,在浮浮沉沉中他竟然没看到唐文静的身影,不由大感奇怪,抬头却发现房子前的柳树上缠上了一条条的红丝带,挂上了一盏盏的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