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所引发的不满。
既然无法消除,索性就挑拨民众。人心就是那么随便的东西。
如果让他们确信自己是在某些人之上的话,不满就会变得薄弱。为此,有必要制造出比普通人地位更低下的阶层。当然,这并不是为政者刻意制造出来的阶级。他们只是利用既定的事实,打压阶级当中最下层的人——那些被称为游民的人就成了牺牲品。
这些失去了家园的人们,以卖艺和占卜为生,为了维持生计周游于各国之间。大家互相协助,为了生存下去,创造出非常独立的社会风俗,为此,他们从其他阶级当中独立出来。就形成了现今的维尤拉。
这个内阁当中有人是出身维尤拉人,特比卢卡想告发的是这件事。对贵族来说,这是侵犯人权的发言。除了王之外,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特比卢卡到底想陷害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个人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笑着接受大家的目光。相反,大多数人都不由得移开目光。虽然他是在微笑,但是那目光太过锐利太过冷酷了。
『请不要再拐弯抹角的了,特比卢卡大人。』
明显表现出不快的是裁判所长官非德摩鲁。非德摩鲁虽然不是古拉乌鲁一派,但也跟巴鲁顿一派划清界限。他原本是伊路阿迪鲁皇太子时代的法学老师。在王继位时,就任命他为裁判所长官,王对他给予厚望。
『到底是谁,请明确地说出来如何。』
『是啊……』
特比卢卡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对他来说,这也是关系到她命运出现转机的时候,毕竟他要告发的,是一个魔法师。凉风吹进房间,现在的特比卢卡,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那就允许我说出来了。』特比卢卡用布擦了擦流进眼睛里的汗水,绷紧了肥胖的面孔,『坐在那里的维布?古拉乌鲁大人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哦……原来你说的是我啊。』好像刚刚才知道的一样,古拉乌鲁故作惊讶。
『没错,维布?古拉乌鲁大人。』特比卢卡吞了口口水继续说,『正是你!』
特比卢卡有点没有自信,向巴鲁顿飘向求助的目光。古拉乌鲁德冷静让他感到不安。察觉到这一点,巴鲁顿坚定地对他点了点头。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后路可退了。
『就是你伪造了身份,维布?古拉乌鲁大人……不』特比卢卡更正,『你根本就不是卡斯塔鲁特?维布?古拉乌鲁!』
拥有三个名字以上,说明身份是贵族。
『卡斯塔鲁特氏维布家出身,这个身份,是你花钱向那个男人买来的,我说得没错吧。』
『特比卢卡大人』古拉乌鲁的双眸绽放出光芒,『在国王陛下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您已经收集到确凿的证据了吧。』
『当……当然!』
特比卢卡心虚地反驳,偷看了一眼国王陛下美丽的脸庞。
『证人已经在这里了。』
『我们可以传证人……』
古拉乌鲁低头向伊路阿迪鲁请示:『陛下,你允许传唤证人进来吗?』
『如果大家都希望的话……』
伊路阿迪鲁点头,这是一个如果古拉乌鲁不同意的话,也可以拒绝的暧昧的回答。
『好吧。』古拉乌鲁明确地对着特比卢卡说,『至少,我没有什么异议。』
如果拒绝证人出席的话,就等于承认告发的事实。但是,看巴鲁顿一派这么自信满满的样子,想必为了早上的会议,特意将证人带到这里来了吧。古拉乌鲁将如何面对这个证人。又将如何屏退他们的告发?
当然,正式的揭发,会交给法庭裁判所处理。有政治问题的大臣级人物,或者上层贵族被告发时,会举行宫廷裁判会,那时候,需要的话,只要是维尤拉或是奴隶身份之上的人,作为证人都被允许进入大宫殿。
虽然现在还是早上的内阁会议,但如果特别需要有识者的意见或者需要听取说明的场合,一般的市民也有特例允许进入议事大厅,当然,这种例子十分少见。
特比卢卡从位置上站起来,对门口的侍从示意,然后回到原位。只是他的脚稍微有些颤抖。
不久,侍者领着一个男人进来。他让男人站在门口附近。后面有一起进来的禁卫士兵监视。这是为了谨防万一,这个男人别说是王,就是想要加害在座重臣当中的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的。
他开起来是个超过六十岁的消瘦老人。脸色极差,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当然,可以与想到为了要让他出现在王面前,特意为他剪了头发修了胡子,让他穿了上等的服饰。但是,估计他很久都没有穿过新衣服的样子,因为姿势很差,衣服很快就不自然地皱了起来。脸色看起来也极端的不健康,青蓝色的瞳孔就像布满阴云的海面一样没有生气。
『陛下』特比卢卡对王低下头说,『这位就是证人。』
伊路阿迪鲁对比了一下进来的男人和古拉乌鲁。虽然其他的大臣也这么做。但只有伊路阿迪鲁抱有微微的恐惧感。如同左膀右臂般值得信赖的古拉乌鲁,伊路阿迪鲁将会完全被巴鲁顿一派压制住……当然,这正是巴鲁顿一派所希望的。
『这位是塔非的贵族卡斯塔鲁特?维布?拉那尔萨。』
『塔非的……』有人在低语。
大家都注视着这个叫做维布?拉那尔萨的男人。古拉乌鲁自称是塔非的贵族,而且还拿出出生证明书。但是,他从以前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对他的出生有着各种各样的传闻也是事实。
叫拉那尔萨的这个男人非常拘谨,他不停的措着自己的双手,恭着腰站在那里。只是出现在王面前,就让他够紧张的了,更何况还被国家重臣包围着,这对于就算是贵族,也已经没落很久的拉那尔萨来说感到畏缩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个男人表示,他将行踪不明的长男出生证明高价卖掉。』证人的到场让特比卢卡感觉吃了颗定心丸,他开始滔滔不绝,『据说长男是叫卡斯塔鲁特?维布?古拉乌鲁。』
『哦……这么看来,这个男人的确不怎么像古拉乌鲁大人的父亲啊。』纳邦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拉那尔萨说。
即使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男人的手脚也不停地颤抖,身体像失去了力量般的摇晃,怎么看都是一个满身是病的,喝酒喝坏身体的酒鬼,跟后者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是我的父亲。』说话的人是古拉乌鲁,『是我买下了他长男的名字。』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古拉乌鲁,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③üww。сōm快就承认了。
『我的母亲是奴隶出身。』古拉乌鲁挺直背脊说,『我为此也准备了证人,证明我到底是什么人。』古拉乌鲁的目光望向伊路阿迪鲁。那是对王的担心温柔的安抚。难得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可以……传唤证人。』
虽然感到不安,伊路阿迪鲁还是同意了,现在除了将一切都交给古拉乌鲁别无他法。
『没必要传唤。』古拉乌鲁说,『他就坐在这里。』
『已经……在这里了?』
大臣们相互对视着,在这里的,到底是谁啊?
『是我,陛下。』这话意外地由扎鲁伏特的嘴里发出。
昨天晚上,到访扎鲁伏特家的正是古拉乌鲁。
海啸过后扎鲁伏特将王托付给古拉乌鲁。考虑到有可能是关于王的事,扎鲁伏特亲自在书房迎接了他。这是前国王被暗杀的那天夜里,他会见伊路阿迪鲁和古拉乌鲁的地方。在国王的死讯公布之前,伊路阿迪鲁来扎鲁伏特这里寻求援助。当然,这是古拉乌鲁出的主意。
『陛下怎么样了……』讨厌拐弯抹角的,扎鲁伏特也不打招呼就单刀直入地问。果然他还是非常介意王的安危。
『陛下还在沉睡。』古拉乌鲁回答,『医生说,只是为了恢复体力而陷入昏睡状态。』
『没什么事就最好不过了……』
扎鲁伏特用带着部分责备的目光看着古拉乌鲁:『陛下突然昏倒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啸过后,伊路阿迪鲁因为力量用尽,陷入深层的昏睡状态,扎鲁伏特担心的是这个。在之后的祭典又遭遇了袭击事件,今天都没有机会回宫殿,只能派女婿撒加?雷作为使者去探望。
『陛下,果然是这个国家最需要的人啊』古拉乌鲁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如果没有陛下的话,想必这个阿度利艾王国不会安定吧。』
古拉乌鲁笔直地注视着扎鲁伏特说。两人虽然都身材高大,但是古拉乌鲁要比对方高出将近十公分。
『今天,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维布大人,您到底是为了什么深夜来拜访?』扎鲁伏特感到惊讶,『您似乎不是为了说这个而来的吧。』
『是的。』古拉乌鲁承认,『实际上,我个人有个不情之请,为了这个才这么晚来拜见您,真是非常抱歉。』
『私人的请求……是什么?说说看。』
扎鲁伏特凭直觉感到,这决不是单纯的私人请求。
『明天的内阁会议……』古拉乌鲁也直截了当地说,『明天的内阁会议,我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巴鲁顿他们又有什么企图吗?』扎鲁伏特立刻有所察觉。
说起巴鲁顿想把古拉乌鲁赶下台,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是为了将我赶下台……』古拉乌鲁浮现出微笑。
『有人告诉我对方掌握了强有力的证据。』
他说的当然是渔业长官卡斯克鲁。
『强有力的证据……是?』
『就是卖给我出生证明,也就是户籍上是我父亲的人。』
古拉乌鲁毫不在乎地说。扎鲁伏特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仔细想来,他们像这样一对一的交谈还真是第一次。
『那个男人只是个酒鬼,为了钱和酒什么都肯做。』
『酒、酒鬼……』
『巴鲁顿一派,想让那个男人证明我伪造身份这件事。而且打算挑明我是被维尤拉养大的……』
『维尤拉……』扎鲁伏特失神地重复着。
他对这个男人想说的话一下子无法完全理解。
扎鲁伏特盯着古拉乌鲁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他突然想起来了。那是在暗杀国王那晚第一次见面更早以前的……
『这张脸……』扎鲁伏特上下打量着古拉乌鲁的脸,『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来人啊,谁去拿把剃刀来。』
古拉乌鲁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更让扎鲁伏特吃惊。
『如果看到我的本来面目,想必大人就都能理解了吧。』
扎鲁伏特遵照他的意思叫人拿了把剃刀过来。他看着古拉乌鲁将下颚的胡须全部剃落,露出一张犀利、端正的面孔。那是古拉乌鲁的本来面目。
扎鲁伏特看着他的脸,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张脸……』
他出神地望着这张脸。喃喃自语。
『这张脸是……』
『我就是维布?古拉乌鲁大人出生的证人。』
说这话的扎鲁伏特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瞠目结舌。
『我非常清楚维布?古拉乌鲁是什么人。陛下。』
扎鲁伏特望向王的目光,只有温柔的关怀。
『我是个军人,即使在战场上丢掉性命也是无可厚非的,我随时都有死的觉悟。但是……』
扎鲁伏特发自内心地感叹,『能活到这个年纪,还真应该感谢神。』
『扎鲁伏特大人,您说你可以为维布?古拉乌鲁做出生证明?』
就连伊路阿迪鲁,也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他作为现任国王,对是父王的表兄弟、阿度利艾王国重臣扎鲁伏特也怀有深深的敬意。而这样的扎鲁伏特竟然说自己可以为古拉乌鲁出生作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扎鲁伏特向伊路阿迪鲁行了一礼,『我,昨晚和古拉乌鲁殿下……不,假定是古拉乌鲁殿下进行了交谈。』
扎鲁伏特虽然是在对伊路阿迪鲁说话,但是那目光却望着巴鲁顿和古拉乌鲁。
『也拜见了古拉乌鲁殿下的真面目。』
他继续说,『现在,如果让大家都看一下的话,想必都一目了然了吧。不过,对在座年轻的各位来说,可能有点勉强。』
扎鲁伏特对古拉乌鲁点了点头:『那么……请您把胡子……』
扎鲁伏特恭敬地催促他。
所有人都感到有种不祥的感觉。就算古拉乌鲁是不知底细的魔法师,但扎鲁伏特可是拥有王位继承权,而且继承大贵族血统的人!有必要对他态度这么谦恭吗?
古拉乌鲁慢慢地站起来,当场摘下自己的胡子。当然,这时候来粘上去的胡子。他的胡子昨晚已经在拜访扎鲁伏特的时候剃掉了。
留胡子果然让人显得比较老成,剃掉胡子之后古拉乌鲁的脸,看起来像是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的脸。原本跟年轻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将那种粗暴与犀利隐藏起来。
长脸,下颚呈尖细的三角形,脸颊有些消瘦,非常端正的脸,称之为美貌也不为之过。唇型意外的很漂亮。
『胡子……』
以巴鲁顿为首,在座的所有大臣都紧盯着古拉乌鲁的脸。
『还不明白吗,各位?』
古拉乌鲁催促地说,他在等待一句话。
『跟谁……很像……』含有恐惧意味低语的人是巴鲁顿。
『这张脸……』纳邦将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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