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刘氏没想到侯府的侍卫把那几人全抓了,连李婆子都不放过,她拧着眉,思索着侍卫的意思,二九是黎婉的人她见过,他说其中有诈黎婉派他来将骗子抓起来告官的,刘氏喝了杯茶,看看被捆着的几人,心里不太信黎婉。
李婆子以为侍卫认错了人,嚷嚷“你们快把我放了,我家小姐就是侯夫人,你们这样对我,别怪我在小姐面前告你们!”李婆子年纪大了,手被一个侍卫紧紧捆着,面子里子都难受,跟在刘氏身边从来没有谁给她脸色看过,况且,那个侍卫捆绑的手法紧,勒着她手腕痛得厉害。
李婆子看还处在云里雾里的刘氏,“夫人,您快让他们把我放了,平白无故进屋抓人,告到县衙,也是丢了侯府的脸面!”
刘氏回过神,仍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不过,听进去了李婆子的话,朝外道,“李婆子是我身边的人,你们快把她放了吧。”
侍卫转身,躬身,回道,“黎老夫人,我家夫人说了,除了您,要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我家夫人正在来的路上了,还请您稍等一会。”侍卫态度恭顺,刘氏心情好了许多,一抬手,让李婆子暂时别说话了,为黎婉解释道,“小姐不知道你跟着我来,等她来了再说吧。”
李婆子心里着急,总觉得有事会发生,可是具体什么事她又说不上来,焦躁不安的看着另外四名脸色苍白的女子,她想给她们漏点消息,她也是表少爷的人,可是她们不认识她,李婆子想了会,决定不张口算了,免得起疑。
黎婉到了门口,侍卫们皆蹲下身去,黎婉抬了抬抬手,二九已经上前推开了门,这个包厢属于酒楼便宜的一种了不隔音,要是再舍得花钱的话买了楼上隔音的包厢,唆使刘氏打借条的事也不会被二九听了去。
刘氏见到黎婉松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提一个手炉,快进来坐着暖暖身子!”刘氏牵起黎婉的手果真很冷,埋怨的瞪了黎婉一眼,抬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吹了吹。
“娘,没事,一会就好了!”
黎婉坐在桌前,屋里烧着暖炉子,桌上的菜看着还是热的,刘氏开口问她,“你怎么来了?快叫她们把李婆子放了。”
黎婉无动于衷,故作而言他,“娘,她们不是说让你写一个借条吗?可以给我看看不?”
李婆子心一紧,其余四人也是面色紧张,眼神东张西望的想逃走,可是,她们身边站着人,肯定跑不出去。李婆子张嘴欲解释,被黎婉狠狠瞪了眼,李婆子腿一麻,被黎婉严重迸发出的寒意吓着了。
二九和紫兰关上门,站在几个人中间,防止她们做出什么伤害黎婉的举动来。
刘氏没想那么多,瞧了眼桌上,“在那呢,你怎么知道有借条?”
黎婉不说话,起身,拿起桌对面的借条,往下看,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上边的字刘氏肯定都认识,可是,字里面的意思她怕是不懂了。因资金不足,特向舒夫人借四千两应急,以收益做抵押,房屋地契则也成。
黎婉晃了晃手里的借条,问刘氏,“上边的意思您明白吗?”
“有什么不明白?我借四千两银子,铺子就是我和舒夫人的了,先拿铺子的收益还给舒夫人,要是不成就拿铺子的地契给舒夫人做抵押……”刘氏已经细细算过了,那种地段的铺子还是那么大间,少说也要一万五千两银子,算下来就是一人七千五百两,舒夫人如果真要铺子,她就以七千五百两银子抵押,倒过来,舒夫人还要给她五百两银子呢!
刘氏与黎婉说了她详细的算了这笔账,可是,当着舒夫人的面,她不好意思得很,但是她觉得铺子肯定能把银子挣回来的,凭着舒夫人和她的交情不会那般做。
和黎婉想的如此,黎府没有铺子,不明白房屋二字的含义,不过,她转而看着李婆子,后者一脸若有所思,以及露出几分不知名的恐惧来,黎婉细细与刘氏解释,“娘,您被人糊弄了,房屋不是说的铺子,指黎府呢!”
刘氏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铺子不是房屋那是什么?”
黎婉一脸笃定铺子是大理寺少卿舒夫人的,借钱要拿东西抵押,铺子是别人的,那么借条上的房屋定然就只有黎府了,刘氏不说话了。
刘氏想不明白其中关键,黎婉提醒,“铺子可不是这位舒夫人的!”
刘氏诧异,随即反应过来,是了,今天处处漏洞百出,对方怎么会知道她银子不够,把借条都写好了,分明是等着她上当呢。要是签了名字,日后铺子出了什么事,黎府就是她们的了,到时候她肯定会闹腾一番,对方只需要把她签了名的借条拿去衙门,这种事不用传到刑部,京兆尹就能直接下定论,是她按的指引却无理取闹,说不定还会被冠以仗势欺人的名声。
知情的人会骂她性子蠢被人骗了,不知情的人只会说她见钱眼开想捞便宜被人糊弄了是自有阴德,或者会以为她是败家子把黎府的宅子都拜出去了,有这种人当婆婆,以后没人敢嫁给黎城黎威。
瞬间,刘氏气红了眼,竟然要害她儿子,走到舒夫人眼前抓着她领子,气急败坏道,“亏我信任你还觉得和你投机,你敢陷害我!”说完,一耳光就扇了下去,不解恨道,“你这种歹毒的心思就该关到牢里去,省得出来害人!”
说完,又是一个耳光,刘氏太气愤了,她在京城没有说得到一起的朋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竟然是来骗她银子的,光是银子就算了,还有她的名声。
黎婉认真的看着刘氏打得高兴了才开口,“娘,你看过她们的地契了吗?她们怎么知道你不多不少刚好查准备好的借条上的那么多钱?”
刘氏看完借条不会怀疑对方提早准备好了借条,数额都猜到了,除非有人提前和她说过了。刘氏满目惊愕,她没先看地契是因为李婆子之前常在她耳朵边上念叨她出门打听舒夫人为人如何的好,性子如何好说话,在来的路上李婆子还说起五五分账银子肯定不够,若能先借上一笔钱之后慢慢还就好了,还给她说了外边的人借钱都要打借条,借条上她按个指印就好。
李婆子急忙摇头,澄清道“夫人,您要相信我啊,老奴陪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害您呢,老奴也是担心您被人骗才会想着先提醒您两句啊!”李婆子心里真的怕了,开始哭了起来,“夫人您想想,我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可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您的事?老奴自认为是掏心掏肺侍奉您的啊!”
黎婉轻蔑的哼了声,讥讽道,“对啊,你对我娘还真是掏心掏肺,都快把我家宅子送出去了,怎么不承认?”黎婉施施然起身,走到李婆子跟前,嘴角挂着笑,一脸无辜道,“紫晴说你找了她许多次,不知道在中间帮忙传信,表少爷给了你多少银钱?领着黎府的月例,帮表少爷跑腿,李婆子,你与我娘说说什么是掏心掏肺吧!”
李婆子捂着嘴直直摇头,可是,身子战栗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小姐都知道了,联想到紫晴近日来的行为,好像都明白了。
刘氏不知道还有这茬,不解道,“这事和晋元有什么关系?”
黎婉促狭的看着李婆子,“娘,坐下,听李婆子慢慢说吧!”随后,漫不经心的瞅着李婆子,目光意味深远,挑衅得很。
李婆子咬咬牙,明白黎婉的意思,这个世上唯一能威胁她的就是唯一的女儿了,黎婉进了侯府,动动手指就能查到她女儿女婿的住处,她心里悔恨,早知道,不该让她们来京城,不来京城她就不用帮表少爷了。
李婆子说完,刘氏的脸上血色全无,她想象不到,她看着长大待他比亲儿子还亲的刘晋元竟然要陷害她,得了黎府的宅子,她身子发软,坐在凳子上,看着其余四人,从她们听完李婆子的话后就明白了,她们是一伙的,不过之前不清楚罢了。
她情绪低落,黎婉不催她,慢条斯理的问道,“娘,你觉得怎么做?”李婆子毕竟是刘氏跟前的人,她直接发落不合适。
刘氏心情极差,脑子还晕乎乎的,顺势就问她,“婉儿,你说怎么办?”刘氏不敢往下想,她自认为没有做出对不起刘晋元的事,他却收买了她身边的婆子对付她,想到府里可能还有刘晋元安插的人,刘氏烦躁不已。
黎婉拍拍她的手,“娘要是信得过我交给我来,这边的事二九知道怎么做,我先陪您回去,爹快从衙门回来了,中午没见到您,估计傍晚回来要生气了!”
黎忠卿和刘氏经常小打小闹,可是夫妻感情很好,平时,黎忠卿在家刘氏出去参加宴会了,黎忠卿就会闷闷不乐好半晌,刘氏回来陪他吵两句又好了。
刘氏看了看沙漏的时辰,的确,黎忠卿快回府了,未再看李婆子一眼,搭着黎婉的手走了,李婆子害怕了想上前追上去,谁知,膝盖被人一踢人就倒了下去。
听到哎哟一声,刘氏脚步一顿,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刘氏像是被霜打的茄子,黎婉不知说什么安慰她,她是从酒楼的后门来的,担心前门刘晋元还派了其他人守着,上了马车,刘氏忍不住问她,“你怎么处置李婆子?”
李婆子毕竟跟在她身边多年了,身世又凄惨,黎婉明白她的想法,“娘,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刘氏不再说话了,神色疲倦得很,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回到黎府,已经看到黎忠卿的马车在了,刘氏下了马车,急急忙忙往里走,边走边扭头朝黎婉挥手,“下次我再找你细说。”
黎婉挥挥手,告别刘氏后吩咐回侯府。
酒楼那边,她已经吩咐二九了,只需要到时看刘晋元的反应就好,说不定林氏和方氏还会上门求情,就是不知道汶定侯府知道了,还愿不愿意与刘家说亲。
回到府里,紫薯说大管家来了一趟,黎婉想起翠湖院的事,吩咐紫薯把全付叫来问问。
全付来得很快,黎婉正坐在桌前,紫兰在摆碗筷,秦牧隐出门要夜里才回来,黎婉一个人用膳,桌上的几样菜清淡得很。
全付上前行礼,黎婉摆了摆手,“翠湖院缺了什么,你吩咐人添齐了就是,以后遇着同样的事也不用回禀了。”黎婉看着桌上的菜色,想到酒楼里热腾腾颜色鲜艳的鸭子,鸡,食欲大增,不过中午只有将就着吃了,晚上再说。
全付低着头,“三老夫人的意思是让老奴别管,她们自己处理了,老奴拿不定主意才来请示夫人您的!”虽说三老夫人三老爷以前也住在侯府,可是现在分家了,他要是插手太多担心三老夫人心里膈应,可是不添齐的话担心旁人说闲话。
黎婉沉吟片刻,“三老夫人说了就听三老夫人的罢,没事儿了你先退下。”
全付俯首称是退下去了,黎婉对李氏的性子不是很了解,李氏和她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要评价的话说不上,不过,昨晚那一出的动静估计让三婶生气了才会不让管家管这事。
吃了饭,黎婉在屋里坐了会绣活,经文的刺绣果真麻烦,不过绣着心平静得很快,中途二九就回来了,黎婉搁下针线活,起身,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可是办妥了?”
二九敛目,“奴才按着您吩咐的把人送去了衙门,京兆尹一听说她们骗钱立马严刑逼供,供出了刘晋元,可是,京兆尹看着永平侯府和汶定侯府的面不敢得罪……”
岂止是不敢得罪,到后边话都不说了,不过李婆子,“李婆子已经没了,旁人只会以为她在牢里没有承受得住逼供也死了!”
黎婉微微点头,李婆子肯定是不能留下了,她向李婆子坦白就没想过还要留着她的命。
可能办成了事,黎婉心情极好,也不做绣活了,拿了一本没看过的新书,仔细做着注释,她看书也是被秦牧隐培养出来的兴趣,大部分意思她都明白了,她写的注释小,猛然看去真以为是秦牧隐写的。
周氏来的时候刚看了一页,她穿了一件茉莉花的披肩,衬得人更黑了,可是,脸上淡淡的妆容使得她温柔端庄,一眼不会觉得她黑了。
“堂嫂来了,快坐,紫兰,奉茶!”黎婉搁下笔,收起书,走到茶几边拉着周氏坐下。
周氏脸有尴尬愧疚,李氏拎不清,住进侯府,什好吃好穿供着她,她还不知足,异想天开得很,打碎了的东西怕是要花上不少银子,婆婆说了,以后她们是会搬出去的,照着之前的买一份回来,银子从李氏的月例中扣。
周氏担心买到了赝品被人骗了,才来寻寻黎婉的意思。
“弟妹,我与您商量一件事,您稍微觉得为难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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