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围裙,黎婉额头冒汗,紫兰掏出手帕递给她,黎婉摇头,“备水,我先沐浴!”
她不喜欢掌厨的缘由就在这,出来后,身上一股油烟味,混杂着调料的味道,难受至极,她闻了闻肩头,果真,全是辣椒胡椒味儿。
菜上桌,秦牧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黎婉微微一笑,坐下,给他添了半碗饭,“侯爷用膳吧!”
秦牧隐拿起筷子,黎婉低头垂目,轻轻喝了一口汤,她不爱吃米饭,太硬了,吃得难受,汤则不同,喝下肚,暖暖的,身心舒缓。
秦牧隐尝了一口,秉着做戏要做全的路子,黎婉问他,“味道如何,老夫人会不会不喜欢?”
其实她心里早已清楚,老夫人饮食上不挑剔,她随意做点吃食,老夫人都会很给面子的称赞说好吃。
秦牧隐没给她答复,一点一点将桌上的菜尝了个遍。
黎婉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他却张嘴道,“味道不错,像有几年厨艺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你以前学过?”
黎婉噗的声,差点被汤呛着了。
她心知瞒不过秦牧隐,红着脸,点了点头,“在府里的时候,背着母亲,偷偷学过一些!”
他不吃没剥的虾,不吃香菜,葱花,碗里的饭不喜欢满了,宁肯来第二碗,也不会接过一碗被压实的饭,她都明白。秦牧隐的声音微微一缓,语速慢下来,“我不挑食,以往送去书房的饭菜就很好!”
黎婉撅撅嘴,明显口不对心。她担心秦牧隐吃不好,整日叮嘱厨房给他熬汤炖肉,两三天不见有素菜,秦牧隐喜欢荤素搭配,两人要是刚成亲她会以为秦牧隐说的实话,实则不然。
还以为她这两日转性了,刚才撅嘴时分明还透着稚气,秦牧隐敛下目光,又补充了句,“有素菜的那顿饭极好!”
黎婉才这才笑起来,“妾身明白了,以后会让厨房注意着些!”
饭桌上的菜被二人吃了七七八八,菜对了秦牧隐胃口,他吃得多,黎婉因着想通了一些事儿,跟着吃撑了。
黎婉趴在桌上不想动弹,“紫薯,吩咐人将桌子收拾了!”
她偏头,屋里唯一的美人榻上边躺了人,黎婉只好走到茶几边,在椅子上坐好,肚子沉甸甸,难受得紧,反观秦牧隐,身上搭了一条被子,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神情惬意。
她心里不平,走上前,“侯爷,是不是吃多了?”
秦牧隐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糊,黎婉被他黑而沉的眸子一望,带着声音都变了,“侯爷,出去散步消食?”
秦牧隐的眼神耐人寻味,黎婉快受不住,移开眼,好吧,她嫉妒他一脸悠闲,有心捉弄他而已,转过身,想还是回内室躺好了。
“走吧!”
黎婉听到他说。
外边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雾霭的天升高了些,朦胧中露出了天的蓝来。
走到门口,外边,紫晴匆匆而来,满脸欣喜,“主子,主子,夫人来看您了,如今正在静安院和老夫人说话呢!”
走近了,紫晴放慢脚步,盈盈屈膝,双颊微红“给侯爷请安!”
黎婉眼底闪过嘲讽,她还真能演,以为走得急能掩盖见到秦牧隐后脸上的潮红?
紫晴等着秦牧隐叫她起身,等了一会也没动静,抬头,秦牧隐的目光根本没放在她身上,咬咬牙,她又说了声。
黎婉彻底黑了脸,“紫兰,把紫晴带下去!”
秦牧隐在,她不会拿紫晴如何,紫晴是她的陪嫁,丢了脸,她面上也无光。
紫兰剜了紫晴两眼,拉着她就走,当着夫人的面明目张胆的勾引侯爷,紫兰稍稍一回想,紫晴的心思怕不止一两日了,否则,夫人不会如此厌恶她。
理清楚了,紫兰手上就用了力,紫晴疼得哇哇大叫,“紫兰,你掐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
紫兰嘴角上扬,嘲讽道,“已经得罪了!”
第008章 麻烦上门
“还去散步吗?”秦牧隐问。
黎婉思绪有些乱,她想起了一件事,她和秦牧隐成亲不久,母亲的确来了,却不是看她,而是想求秦牧隐帮忙举荐刘晋元,秦牧隐和承王关系极好,朝堂的人都清楚,否则,上一世皇上不会凭着秦牧隐和承王来往的书信就定了二人的罪名。
承王执掌御史台,负责监督考核文武官员,在朝中的地位极高,朝堂上甚至有得罪了承王就是断送了大好仕途的说法。
秋闱,表哥中了进士,不知什么原因,皇上对这批进士的官职指令一直没下来,表哥哄了母亲找秦牧隐帮忙。
上世,母亲来的时候秦牧隐在书房,她一听说了此事儿,火急火燎带着母亲去书房找秦牧隐,初时,秦牧隐直接回绝了,她气不过,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她怎么说来着,“我不过想你帮衬表哥家一把,于你举手之劳,你不愿帮表哥是不是看不上我,心里还惦记着夏青青,认为我嫁给你是高攀了,事事都拖你的后腿,夏青青温柔贤淑知书达礼比我好又如何,我才是你妻子!”
今时想想,上辈子为数不多的实话就在与秦牧隐的争论中全说了出来,嫁给秦牧隐可不就是高攀了么。
秦牧隐妥协,不久,表哥在承王的举荐下入了兵部,不料,就是由承王亲手举荐的刘晋元,害得承王一生监。禁。
她也不知何时刘晋元成了永平侯府的爪牙,投靠了靖康王,若是去了兵部后她心底会稍稍好受点,如果不是,她只能说,刘晋元藏得真好,哄她娘找了承王当靠山,背地为靖康王卖命。
不久前,三朝回门她和秦牧隐回黎府时,刘氏劝她好好过日子,嫁人了不比在家别使小性子,她嫌刘氏啰嗦,找借口去书房寻秦牧隐去了。
那时候刘氏该就想说表哥的事儿了,谁知无意被她躲开了,离两人回去有些时日了,母亲今日才来,想必是表哥等不及了。
想透彻了,她脑子越发清醒,转头,若有所思的望着秦牧隐;“侯爷,母亲来了,我去静安院瞧瞧,你,不若回书房看书?”
秦牧隐侧目,见她蹙着眉,好似有浓浓的愁绪,淡淡道,“岳母来了,理应给她请安,一起吧!”
黎婉神色一僵,面容愁苦,秦牧隐已经走了,她咬咬牙,追上去,劝道,“侯爷,母亲来估计是有事儿相托,你,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就别去了,去书房吧。
感觉落在她头顶的目光变得幽深晦暗,黎婉如坐针毡,随即又坦然下来,秦牧隐心思通透,必不会应下,去了也无妨。
想明白了,眉心舒展开来,仰头,对上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黎婉劝道,“侯爷,不用碍着我娘的面儿应下叫你为难的事!”
秦牧隐点头,走了几步远,身形一缓,黎婉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追上他,就听他好似自言自语,“吃撑了走太急,肚子不舒服!”
随即,脚步慢了下来,黎婉揉揉肚子,心中苦涩,两人齐肩而行,一阵沉默。
还未进屋,就听到了刘氏的笑声,黎婉舒展的眉再次蹙成了一团,她拉住秦牧隐的手臂,今天,她拉了两次,还好,秦牧隐没露出反感来。
“侯爷,别让自己为难!”重活一世,黎婉只能尽全力护紧了秦牧隐,偿还她欠下的债。
对,是债,老夫人的命,北延侯府一百多人的命,以及,承王一生的自由。
秦牧隐不语,推开门,大步迈了进去,黎婉随后。
正和老夫人说话的刘氏听到动静,扭头,爬满细纹的脸堆成了菊花,“侯爷来了?”
秦牧隐身后站着一人,是黎婉,刘氏起身,拉过黎婉,左右端详,“你婆婆还说你病了,娘瞧着你气色极好,侯府的水养人,你胖了!”
黎婉心有抵触,黎家在京中算新贵,刘氏学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在外不准她们叫她娘,要叫母亲,黎婉不认为刘氏自己忘了自己的规矩,该是有求于人故意套近乎。
黎婉心里难受,敛下眼底的情绪,上前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我想念我娘得紧,我带她去画闲院坐会,稍后再来陪老夫人说话!”
她难得表现如此急切,老夫人摆手,“不用来了,好好陪你娘吧!”
刘氏有话与黎婉说,心底着急,可面上一派从容,“亲家,婉儿这孩子说话直来直去,你别往心里去!”
责备了黎婉一眼,“娘来和亲家说说话,瞧你急得!”
秦牧隐扶着老夫人站起身,将他膝盖上的毯子递给江妈妈,“母亲,外边停了雨,天还冷着,你在屋里走走就好!”
老夫人注重礼仪,秦牧隐明白,她是要送刘氏出去,黎婉也看出来了,半强迫的扶着老夫人坐回去,“老夫人,外边冷着呢,她是我娘,不会照顾不周!”
强行被压在椅子上,老夫人哭笑不得,“送到门口就回来!”
黎婉再次摇头,说不用了。
刘氏也跟着附和,“亲家,外边冷,你注意着,我和婉儿先走了!”
秦牧隐欲跟上,黎婉侧身,朝他挤眉弄眼,秦牧隐好似不明白,跟着走了两步,黎婉拧着眉,欲言又止。
还是老夫人帮了她,“牧隐,江妈妈想绣一座屏风,你给她画一个花样子!”
黎婉松了口气,挽着刘氏手臂走了,心底发疼,府里就秦牧隐一个男子,老夫人不喜出门,什么事都交给秦牧隐,画花样子也交给他,身为儿媳,她什么都未分担,她拖了秦牧隐后腿。
路上,刘氏问她在侯府过得可好,黎婉心不在焉的应着,刘氏发觉她神色不对,探了探她额头,“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没好?”
“不是,娘,身子好了,就是久了没见着娘,心里想得紧!”
刘氏叹了口气,“娘也想你,你嫁了人不比在家里,娘要见上一面也难着了,对了,侯爷房里可还有其他人?”
黎婉摇摇头,秦牧隐那方面极淡,哪有旁人?进了画闲院,黎婉吩咐人倒茶,紫薯站在门口,欲言又止,黎婉左右扫了一圈,估摸着紫晴闹了起来,紫兰需要人手。
“紫薯,唤紫馨来伺候,你去帮紫兰!”
刘氏好奇,“紫兰做什么去了?”
黎婉摇摇头,“没什么,侯爷晚上想喝鸡汤,紫兰杀鸡呢!”
刘氏收回目光,紫馨进了屋,她接过茶盏,想起紫晴来,“怎么不见紫晴?我去静安院的路上还遇着她了!”
黎婉目光冷了下来,稍瞬即逝,平静道“估计在忙,娘,是不是府里出事了?”
黎忠卿任刑部左侍郎,前些日子几人逃狱,圣上大怒,把刑部的人叫到跟前训斥了一通。
“逃狱的几人找着了吗?”
这事儿还是上辈子紫晴与她说的,正逢过年她去云隐寺上香,想早日怀上孩子,紫晴告诉她有人两个月前逃狱,云隐寺地处偏僻,遇上歹人就惨了。
黎婉胆小,心里怕得要命,何况是一群亡命匪徒,加之紫晴说得吓人,她立马歇了去云隐寺的心思。
再想想,两个月前的事,紫晴过年才和她说,是不想她去云隐寺上香求孩子。
她算了算日子,逃狱就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记得逃狱的人没找回来,皇上罚黎忠卿在家思过三个月,中间停了俸禄,黎府的银两她娘管着,都快捉襟见肘了,她说起此事想分散刘氏的注意,别把心思放在刘晋元身上。
刘氏叹了口气,一脸愁苦,要不是发生了逃狱一事,她也不用来侯府,刑部出了事,上边的人盯得紧,这时候老爷给晋元疏通关系的话,凶多吉少,被御史台逮住,官职就保不住了。
“哎,你爹也没说,早出晚归,估计还没找着人,你说说,进了牢,周围全是官差衙役,怎么还逃出来了?”黎忠卿在家不说朝堂的事儿,其中细节她也不清楚。
“娘,爹不说也是不想你着急,你别想太多了!”
过了年,皇上才会罚黎忠卿,现在,离过年还有两月,找着人就好了。
“对啊,有你爹,可你爹日子也不好过,整夜整夜睡不着,听晋元说,皇上给刑部规定了期限,要是到了期限没把人抓回来,你爹的仕途就完了!”说起黎忠卿的仕途,刘氏反应过来,叮嘱她,“此事你和侯爷露露底,真出了事,让侯爷帮衬你爹一把,他好不容易混到现在这个位子,不容易!”
黎忠卿三十岁才中举,又去县城做了两年县丞,要不是皇室的一位王爷路过县城受了他的恩惠,提携了一把,今日的黎忠卿说不定还是一个小小的县丞。
她爹的官职,上辈子在左侍郎处止步,不知是不是受了逃狱事件的牵连。
“婉儿,娘来,是想和你说另一件事,你听着,看看可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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