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心里清楚,昨日,元氏更多的时候看的是秦籽韵,偏偏秦籽韵不劝她,而是支持她,如果秦籽韵劝她,估计就要秦籽韵找外室,拿身份压迫她了。
两人一阵沉默,黎婉听到他呼吸均匀的声音,不知道昨日做了什么,疲惫成这样,她睁着眼,细细打量他。
快中午了,秦牧隐才睁开眼,怀里的人枕着他肩膀上,和无数次睡觉的时候一样,他撩开她额前的发,轻轻的拿了一撮头发,扫着她的鼻子,然后,见她的鼻子动了动,眼睛眯了眯,随后又没动静了,秦牧隐再捏着头发一扫,她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睁开了眼。
“起吧!”快午时了,刚才二叔母派人来让他们过去用膳,他看她睡得熟给辞了。
黎婉脖子还痛着,而且,睡久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厉害,秦牧隐见她手按着脖子,慢慢摸上去,“脖子不舒服?”
黎婉点头。
先伺候秦牧隐,等他出去了,才叫紫兰到屋里来伺候,黎婉见她端着水,“怎么了?”
紫兰满脸堆笑,轻快道,“侯爷说您脖子不舒服,奴婢先拿热水给您敷一下,然后再给您按摩按摩!”看到两人关系这么好,紫兰由衷的为黎婉感到高兴。
秦牧隐回来时还很早,她让侯爷进屋唤夫人起床,被侯爷拒绝了,说要是没什么事不要打扰夫人。
一早上,侯爷进屋后没有再出来,二老爷府里传信来,她进屋通禀,隔着屏风,低着头,不敢往里看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两人没用早膳,坐在桌前,黎婉才感觉肚子饿了,慢悠悠吃了饭,秦牧隐说去一趟尚书府,黎婉在府里也没事,商议,“侯爷,不如我们走路过去,顺便去铺子里问问有没有合适的绣娘?”
绣娘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老夫人将府里以前做绣娘的叫了两位来,黎婉心里合计着,今年老夫人四十大寿,该热闹热闹一番,故而,再找两名绣娘回来,下个月她准备陪老夫人去云隐寺住一段日子,云隐寺的得道高僧多,可是,皆没有普度大师厉害,上辈子,老夫人去云隐寺偶遇普度大师,普度大师送了她两幅画样子,全是经文的花样子,江妈妈说要绣一座屏风,给老夫人绣一件衣衫,可是,平日杂事多,绣了好几年才绣出了一件衣衫。
她针线不错,可是缺乏耐心,再请两名绣娘回来,她忙不过来时可以帮帮她,算是给老夫人的生辰礼。
她记忆里,老夫人去云隐寺是因为救了一个小孩子被普度大师遇着了,普度大师长年云游四海,回寺里的次数极少,见着老夫人,说是缘分,就送了两幅经文的花样子。
具体细节她就不明白了,当时,老夫人刚从寺里回来,江妈妈和李妈妈要找老夫人为她们做主,老夫人得了花样子高兴不已,就把她叫去静安院叮嘱了两句,无非就是说张妈妈李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遇事大家好好商量,黎婉气不过,老夫人不在的一个月了,江妈妈李妈妈暗地里给她使坏,连带着侯府其他人也刁难她,她喜欢吃的菜没有,要喝的茶没有,她语气冲,说了两句狠话。
老夫人当时脸色就不太好了,碍着下人在没有发作,然后,她就怒气冲冲走了,那日后,张妈妈李妈妈收敛了些,她却是越发不忿了,觉得老夫人没有当主子的体面,和下人讲道理,不喜欢直接发卖出去了,还留在府里干嘛。
秦牧隐见她走神了,低头思忖了一番,以往府里没有绣娘,他穿的一针一线是老夫人和江妈妈绣出来的,丫鬟奴才的衣衫是直接从绣庄买的,一年一人八套,“不如再多找几名绣娘,府里一百多号人,需要绣娘的地方多,这事不急,侯府每年在绣庄定的一年的衣衫,绣娘可以慢慢找!”
外边的绣娘家世不清不楚,庄子上针线做得好的可以先调回府里。
黎婉颔首。
马车刚拐进尚书府外的一条街,远远的看见秦淮左右牵着一个小孩,身侧跟着一名夫人,站在大门口,对面,元氏带着几个婆子,婆子手里拿着棍子挡着秦淮的去路。
黎婉讶异,秦淮直接把人带回家了不成?
秦牧隐眼带不屑,吩咐全安,“回吧,等她们觉得丢脸丢够了再说!”
黎婉心里奇怪秦牧隐的反应,他对秦淮一直不屑一顾,鄙夷得很,什么原因她确是不知。
“侯爷,她们会不会打起来?”
旁边好些人都探头探脑看热闹,黎婉觉得元氏也糊涂了不成,在门口这般,秦淮凭着七出之条休了她,何苦要落人口实,给秦淮这个机会。
半晌,才听秦牧隐语气阴寒道,“今天这事,御史台高兴了,二叔的尚书做到头了!”
黎婉清楚,上辈子,秦淮也是今年没了尚书之位的,不过,是在年底,而不是现在。
“侯爷,你说二叔真的不管大堂姐,二堂姐,承王妃的名声了吗?”娘家闹出这种事,难堪的还是子女,尤其是承王妃,与靖康王妃,安王妃本就不对付,出了这事,每月的家宴上就会被她们嗝应。
秦牧隐放下帘子,眯了眯眸子,寒光摄人,“他顾着的永远是他自己!”
黎婉见他嘴角嘲讽,心想,难不成秦淮不喜欢元氏连带着元氏生的子女也不喜欢?她一想,昨天见到秦淮,他被元氏打到了额头,手揉着额头的伤,没觉得他露出讨厌的神情。
秦牧隐不愿与她多说,秦淮走到今日,被有心人设计了,不过,也要他乖乖入套才行。
秦牧隐吩咐把车停在一处首饰铺子外面,黎婉以为他是要给老夫人挑首饰,跟着下了马车,秦牧隐去了隔间,“你自己选两样喜欢的,过几日宫里有宴会!”
黎婉脸上一红,她的首饰让紫兰收起来了,花式复杂样式繁冗她不觉得好看,反而喜欢样式简单的。
掌柜的在京里混了多年,北延侯府的马车还是能认出来的,已经躬身候在门边,另一个小二上前,引着秦牧隐去楼上的隔间。
掌柜的垂着头,直接把黎婉带去了楼上,首饰很多,有簪子,玉镯,耳环,耳坠,吩咐人守在门口,能入二楼的皆是达官显贵,担心被人冲撞了。
满目琳琅,黎婉花了眼,视线落在一只玉镯上,细小的梅花刻文沿着玉镯,好像镶了一层梅花边,色泽亮丽通透,掌柜的精明,立马递上镯子,黎婉拿在手里,温润舒适,她看了看里面的暗纹,好像梅花的枝干,弯弯绕绕。
掌柜一脸堆着笑,“夫人好眼力,这是刚从南边淘回来的货,敢保证,放眼整个京城,找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这时,外边响起了一道女声,“什么好货,京里找不出第二只,掌柜的不如给我瞧瞧?”
黎婉转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着一袭粉衣拖地,上锈蝴蝶暗纹,黑丝用蝴蝶玉簪盘起,周围圈了三条金链,鏈子上饶了一圈在额前坠下成蝴蝶,金链上的蝴蝶随着她款款步行在额前左右晃着,峨眉淡扫,不施粉黛,仍掩不住绝色容颜,身后跟着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与之相较,暗淡无光。
黎婉留意到女子说话时,手腕上的镯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乔大小姐也来逛逛?”
乔菲菲手腕上的镯子是她送给乔双双的,没想到被她拿去了,黎婉朝乔菲菲身后的乔双双点了点头,见小姑娘脸色惨白,估计是担心她误会她把镯子转送给了旁人。
周沁的性子懦弱,可是不会上赶着巴结大房,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不会把乔双双的东西送给旁人,镯子怕是乔菲菲用不入流的手段得来的。
乔双双姿态优雅,美目流转间黑色的瞳仁左右游移,恍若迷路的仙子般,好看至极,可是,脸上的神情淡漠,走上前,盯着她手里的玉镯,“曾听祖母说小时穿金,老时戴玉,侯夫人年纪轻轻也喜欢这种了吗?”
不等黎婉出声,她接着说道,“祖母最爱这种花纹的首饰了,能在玉上雕刻梅花而没有雕刻的痕迹,真是上品了,侯夫人出身虽然不错,这个镯子的要价怕只是百十两,侯府又是老夫人当家……”
说完,朝掌柜淡淡的投去一瞥,“掌柜是要让侯夫人回家被责罚不是?”
掌柜的急忙摇头,想说侯爷在隔间,侯夫人哪会是没有银子的主?
黎婉轻轻笑了,乔菲菲目中无人,仗着姿色不错,有几分才华,行为处事嚣张怪异,明里暗里说她年纪大,暴殄天物,出身不好,穷,黎婉将手镯顺势戴在手腕上,还故意晃了晃,“买东西,眼缘最好,就与人和人相处一样!”
乔菲菲正思忖着黎婉话里的意思,她已经转身挑了一件金饰,挂在了乔双双脖子上,乔菲菲双眼一斜,目光阴冷至极。
黎婉不疾不徐道,“有的人一见面就觉得她俏皮可爱,想接近她,有的人,声音再甜,听在耳朵里也感觉像是蚊虫在飞!”拍了拍乔双双的脖子,“你大姐姐说小孩子穿金,我觉得这个好看,果真很衬你!”
从来没有人敢给乔菲菲难堪,乔双双下意识要把脖子上的金项圈取下来,黎婉按住她的手,不紧不慢又吐了一句,“你年纪小,戴着好看,你大姐姐喜欢玉!”
一句话,暗讽乔菲菲年纪大。
掌柜弓着背,尽量降低存在感,面前三位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隔壁,秦牧隐啜了一口茶,朝对面的人举了举茶杯,这才是黎婉本来的性子,怎么被欺负了就要怎么欺负回去。
第034章 心乱如麻
乔菲菲气得脸色通红,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黎婉心情极好,走到首饰前慢悠悠的观赏着,给老夫人挑了一只刻有梅花纹路的簪子,与玉镯刚好成对,黎婉走一步,乔菲菲就跟着她走一步,咄咄逼人的眼神射出的寒冰要把人冻死似的。
黎婉拿起手里的玉簪,侧身,“乔大小姐也对玉情有独钟?我是帮老夫人选的,老夫人说玉饰显得人端庄大气,大小姐正花开般的年纪,用这种显得过了,那……”黎婉比着一块银簪,上边刻有密密麻麻的花纹,繁琐复杂,“那种银簪倒是很衬大小姐肤色,不如试试?”
银簪比起玉和金算是最便宜的首饰了,黎婉不动声色又噎了乔菲菲一句,没钱。
“你别欺人太甚!”乔菲菲毕竟第一次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由青转白,由白转红,好不精彩,黎婉继续挑选,给她自己选了一只象牙白的玉钗,茉莉花状的钗既不复杂也不单一,又随意选了几只桃花瓣的钿花,差不多了,黎婉将东西给掌柜,顺便道,“乔二小姐的金饰算在我的账上!”
黎婉寻着要找绣娘,身上带足了银两,故而才敢成足在胸,年后,管家每个月都会给画闲院拿一笔银子,这是上辈子不曾有过的事。黎婉一琢磨,上辈子她找管家拿银子有关估计秦牧隐觉得她过了吩咐管家非她动口,不主动拿银子给画闲院,这一世,管家主动支给她银子,可见她上辈子是多么斤斤计较,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侯府的人心思通透,面面俱到,怎么会亏待她呢?
画闲院里,除了侯府的家生子,她带去的奶娘,陪嫁都该是她出月银才是,全付差人送的银子不少,说是她的月例,黎婉一看,比上辈子她开口要的银子还多,闷声不答的小心收着,心里难受。
她问过秦牧隐是不是太多了,秦牧隐轻描淡写道,“府里人少,平日没有花银子的地方,你要是不拿去花一点,全付看着蹭蹭蹭越来越多的银子都疲劳了!只进不出,有时也太过无趣了!”
黎婉知道他说的安慰话,不过,再也没纠结过银子的事,心安理得的收着了,心里却是怀疑,她拿了银子后,侯府的银子就出去的多余进来的了?
如今,攒了不少了。
掌柜小心翼翼把黎婉的东西放在柜台上,算盘算好了价钱,然后拿钥匙打开了右下角的抽屉,拿了一本黄色封皮的账册出来,又打开左下角的抽屉,拿了另一本蓝色封皮的帐册出来,不过这本账册上明显有认为撕过的痕迹,埋头,在上边做下笔记,随即,抬头,恭顺的笑道,“夫人,铺子与侯府有生意来往,全管家会来对账,您将单子拿回去给全管家就好!”
说着,掌柜在另一本帐册上的纸条撕下来,黎婉扫了一眼,身子一颤,没想到东西这么贵,拿在手里,心思重重,多来两次,全付就该哭了吧。
“夫人是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金额,瞧你,眼睛都直了,给不出银子就别买了,回家遭老夫人嫌弃,影响一家和睦就不好了!”乔菲菲的眼神瞄了一眼,也忍不住震惊了一把,加起来,都够府里一个月的开支了,乔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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