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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冷哼不是梁晨发出的，梁晨正想看看，这些人的表演到底能恶劣到什么程度！只是身后的政工室主任吴国雄似乎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从而打断了这些貌似有着治安民警身份男人的笑声。
“哎，这不是吴主任吗？”沙发上的男人曹强屁股也没挪一下，稍带着几分醉意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敬畏的神情，反而像碰见老朋友一样笑着打招呼。
打麻将四个男人倒是站了起来，向政工室主任吴国雄和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打了招呼。随后几双眼睛开始瞄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年轻警察。
“曹强，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算因为被免职的事情而想不通，也不应该这么放纵自己。”吴国雄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向曹强使着眼色，心说你个倒霉催的，还不赶紧见机行事，更待何时？
然而吴主任却是高估了曹强的理解能力，当然，也许有曹强喝了酒反应迟钝的关系，他一搂身边的女警满不在乎地道：“老吴，你别和我来这一套，什么放纵不放纵的，我和你说，把我这个大队长给撤了，整个治安大队就玩不转你信不信？就是新上任的局长来了，我曹强也敢和他叫板！”
听了曹强的口出狂言，吴国雄与姚金铭不禁一脑门汗，心说这真是怨不得别人，你小子一个劲儿地往枪口上撞，我们就是想救你也救不得啊！偷望了一眼面沉似水梁局长，却看对方仍没有说话的意思，姚金铭不得不提高了声调怒喝道：“曹强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以为你是谁？少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哎，我说老姚，你们今天吃枪药了还是怎地？怎么火气这么冲？”曹强和刚才打麻将的两名副大队长，都没参加今天全局干部大会，自然也就不认得梁晨。再加上刚喝了几杯，在反应上也就慢了几分。
曹强身旁的女警却是个机灵的角色，目光从梁晨肩上的警衔上扫过，不禁怔了一下。一杠三星，应该是一级警司，这并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个警察的年龄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与他的警衔貌似有些不大相配。而且再观察一下姚主任与吴主任所站在的位置，以及两人脸上神情的异样，女警蓦地想到了什么，小脸不禁变得煞白。
梁晨上前两步走到麻将桌旁，看着桌面上几摞不薄的红彤彤大钞，不禁笑了笑，转头问向四个男人：“说说，玩多大的？”
“你谁啊？”曹强一脸不爽的模样，又向吴国雄和姚金铭道：“老吴老姚，这家伙是谁啊？”
“这是梁局长！”吴国雄和姚金铭已经彻底地放弃了，两人知道再怎么圆，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丑的说成美的，更不能把这找死的说成活的！
“哪个梁局长？”曹强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在这一刻，姚金铭和吴国雄几乎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人是要找死，怎么拦都拦不住啊。早知道这厮迟钝成这样，他们犯得着冒着被新局长识破的危险又使眼色又提示吗？
曹强身边的女警却是白着小脸，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用颤颤微微的声音道：“咱们局里新上任的梁局长……！”
曹强的酒立刻完全醒了！脑门后背开始直冒冷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位唇角含着冷笑的年轻男人，大脑之中忽地一片空白。
“梁，梁局！”两个副大队长也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惶加结结巴巴地向梁晨问好。而另两个男人脸上神情变幻，最后变脸似的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道：“梁局长您好，我们是青云商务公司的！”
梁晨没理他们，从麻将桌上拿起一摞百圆大钞，向两个副大队长道：“你们还没回答我呢，玩多大的？”
“没，没多大，就，就是做个样子！假玩的，对，假玩的！”两个副大队长汗如雨下，小腿肚子开始抽筋。
“在工作时间饮酒以及参与赌博，分别作何种处理？”梁晨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向吴国雄与姚金铭问道。
“在工作时间饮酒的，违者予以纪律处分，造成严重后果的，予以辞退或者开除；参与赌博的，违者予以辞退，情节严重的，予以开除！”政工室主任吴国雄硬着头皮回答道。只听局长大人问这句的意思，他就知道，曹强和这两个副大队长铁定要玩完！五条禁令可是终级大杀器，何况局长大人又准备较真。
曹强与两名副大队长面色如土，有心恳求对方网开一面，但触及对方冷冽的眼神，他们顿时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也是没办法幸免了！
“我还真想看看，把你这个治安大队长撤了，这个治安大队到底能不能玩的转？”梁晨冷冷地看了曹强一眼说道。他是动了真怒，如果全局上下被查出有问题的干部都如曹强等人一个德行，那还搞什么‘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一套，干脆一刀切个干干净净，最后重起锅台另搭灶算了！
将事情后续交给吴国雄和姚金铭两人处理，梁晨揣着一肚子的怒报返回了办公室。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老领导王文亦的电话。
在电话里，梁晨很不见外地向王文亦讨教对策。就听这位老领导笑着道：“不敢当啊，若论起级别来，现在你应该是我的领导，我应该向你请教才是应该的！”
“老领导，不开玩笑，你也知道我这是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坐上了这个位置。被别人一口一个局长喊着感觉固然很矗欢酉吕吹穆榉橙匆彩且淮蠖眩∷裕匾獬闲某弦獾叵蚰先【戳耍 绷撼慷杂谡飧隼狭斓迹鞘怯惺裁此凳裁矗挥邪氲愎思伞Ｈ俗芤笨倘鲜蹲约旱亩檀Γ衷诘牧撼亢芮宄约旱牟蛔阍谀亩运讼蛴姓饫嗑榈牧斓继纸讨猓傥薜诙踅菥犊裳。�
“我以前也和你说过，我也是纸上谈兵，理论大于实际。不过，对于你说的这些，我还是能给你一点建议的！”王文亦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说道。
梁晨听了不禁一喜，连忙道：“您快说！”
“所谓新官上升三把火，这基本是每个一把手上台后的习惯性作为。这三把火，达没达到预期的效果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借这三把火来发出你的施令声音，表现你的强势主张！你要用这个来提醒你的下属，你才是这个局里具有绝对权力的决策者和执行者！”王文亦沉声说道：“所以，你也可以照葫芦画瓢，来上三把火！”
“哪三把火？”梁晨虚心求教，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
“比如说，让政工室围绕当前形势，制订政策，在全体民警中掀起一次大练抔活，以讲学习，讲政治，讲团结为指思想，提高人员素质，增强警员战斗力；再让指挥中心印制社会治安问题调查表，在群众之中开展一次广泛的社会治安大调查，为今后的工作明确方向。再比如，让纪委监察室以公安部五条禁令为主，严肃查处民警违法违纪现像，狠抓监督查处工作。”王文亦侃侃而谈，条理清晰且详尽地向梁晨传授三把火的经验。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呢？”梁晨颇有些疑惑地问道。顿了一下不禁恍然道：“这不是我在西风县时，县局里出台的关于‘整饬警风警纪，加强党员干部队伍建设，树立公安队伍良好形象’内容吗？”
“呵，你小子记忆力还不错！”王文亦笑着说道。
“这招数貌似老了一些吧？”梁晨苦笑问道。
“招数老不怕，关键是看管不管用！”王文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尤其是一些理论和政策指导方面的东西，要注意活学活用，保证你受用不浅！”
第二百四十八章三把火
与王文亦结束了通话，梁晨用手机拄着下颌陷入了沉思。老领导的意思是让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威信竖立起来。不管最后能收到多大成效，都必须让全局上下听到他这个新上任的一把手发出的声音。
老领导在电话里讲的很明白，他接手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想要在短时间内去除沉疴，彻底改变局里面貌是非常不现实的。他的这三把火，看似老套，但未必没有作用。下面的人是阳奉阴违也好，是敷衍了事也好，在他这一声令下，都必须有所动作。通过这三把火，他不但可以观察到下属对他施令的执行程度，而且也可以初步试探一下政委郭宁，副局长邓庆发等人的态度！
主意打定，梁晨并不急着召开党委员宣布实施这三把火，毕竟刚刚开完碰头会，他火急火燎地又把郭宁等人召来，无疑会给对这些老油条们以年轻毛躁的感觉。
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回身坐在舒适的老板椅里，目光巡视着宽敞气派办公室中一样样的摆设。在一年之前，西风县局办公大楼里的那间局长办公室，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既敬且畏，只能用来仰望的存在！而一年之后，他竟然堂而皇之地入主与之相同地位的江云县局，也能如曾经的上司丁焯局长大人一样，掌握着数百名在编民警前途命运！
这个局长的位置也许不算高，但却足够让他享受到远超以往的权力快感！
下午四点半，梁晨下了班。身为县公安局长，都有着借机关之名行专属之实的权利，以一辆轿车做为专用坐驾。梁晨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专车竟然是一辆奥迪A6。根据领导干部配车规定，大约只有正部级大员才能享有这辆车的待遇。想想在西风县，县委书记李嵩杰与县长陆一鸣的专车也无非是一辆别克。他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能有桑塔纳坐都算不错了！
“局长！您请上车！”轿车司机钱小五一溜小跑过来，恭敬地为新任局长大人打开了后车门。原为车队里资历最浅的新人司机，他做梦也没想到为新任局长开车的好事儿会落到他的头上！不过想想也是，原来吕局长和罗副局长的司机老张和老侯，都因为受到牵连而被辞退了，他这个一直坐冷板凳而且‘出身清白’的新人被推出来，也不足为奇。
梁晨伸手摩挲着光滑的车身，外观八九成新，恐怕前任局长也是没使用多久的样子。坐这车气派是气派了，但难免会遭人诟病，他是新任的局长不假，但却不是忘乎所以的暴发户，所以，还是和这车说拜拜吧！
“你叫什么名字？”梁晨看着这个大约三十上下，外貌看起来比较老实的男人，微笑着递过一支烟去问道。
“我，我叫钱小五！”眼前局长大人亲自递烟，钱小五脸上不禁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接过烟结结巴巴地答道。
“老钱，你知道这车是局里什么时候买的吗？”梁晨掏出火机，作势给对方点火。
“局长，我来，我来！”钱小五惊得手足无措，连忙从自己兜里掏出火机，用有些颤抖地手给局长大人点着火，然后才把自己的烟点着。
“这车据说是县里企业赞助的，大概去年九月多份吧，一下赞助了局里三辆车，给原来的吕局长配的是这辆奥迪A6，罗副局长和查副局长的3系宝马……！”为了报新任局长大人的递烟之恩，钱小五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县里哪家企业这么财大气粗？”梁晨笑了笑接着问道。
“青云商务咨询公司！”钱小五连忙答道。
“青云商务咨询公司！？梁晨眉头一挑，他忽然想起下午前去治安大队时，除却治安民警之外参与赌博的两个男人，不就是自称青云商务公司的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青云商务公司的这种投资肯定是需要回报的！
“老钱，你是本地人吧？能不能说说，青云商务咨询公司在江云的口碑怎么样？”梁晨吐出一口烟雾，向钱小五微笑问道。
“这个……！”钱小五面上闪过迟疑之色。似乎有什么顾虑。
“没关系，老钱，这儿就咱们两人，有什么话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梁晨用充满鼓励的语气说道。只看对方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家青云商务咨询公司肯定有什么古怪。
“局长，我和您说实话，这个青云商务咨询公司其实就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公司！”钱小五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包括给县里的小型企业和个人贷款什么的，贷款到期还上还好说，如果还不上，那就等着倾家荡产吧！青云商务公司里有专门的讨债队，去年为了收款，打残了好多个……！县里的人背地都称呼齐学归为‘吸血鬼’！”
“齐学归！？”梁晨眼睛微微一眯。
“就是青云商务咨询公司的老总！”钱小五连忙解释道。
“原来这样！”梁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青云商务咨询公司的三辆轿车果然不是白捐的，只从打残了好多个还能至今平安无事这一点就能看出，江云县公安局从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多谢你了老钱，这样，你先把这辆车开进小车库去！”知道了其中的猫腻儿，梁晨更不能碰这车一手指头了。他向着摸不着头脑的钱小五笑道：“我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