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叫方水袖的女孩好敏锐呢!
薛成亮拿下脸上的墨镜,耸耸肩膀,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起了一个大早,看来收获不少。星期日,六福村,是吗?我记下了。”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私底下多观察她们几天,今天暂且不去拜访马妍容了。他也不否认,在见到马元元可爱笑容的那一刹那,便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连带地对马妍容也没了偏见。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力是骗不了人的。被男人抛弃多年的马妍容,还能教养出笑容如天使的女儿,本身一定要很坚强,没有灌输女儿偏颇的思想。即使尚未见面,薛成亮也不打算采信表姨婆和孙柳静对“野女人”的评价。拉劳士福吉曾说:“嫉妒往往与爱情一起降生,却不会在爱情死亡时它也死亡。”孙柳静诚可悲也!嫁到一个花心丈夫很不幸,但鼓不起勇气离婚,则要有成为共犯的觉悟。想到那个外表富丽堂皇,实则严肃阴沉的孙家,薛成亮总觉得与马元元的可爱笑脸搭不起来。“那么可爱俏皮的女孩子,万一失去她的笑容与酒窝,我第一个感到可惜。”薛成亮明知不该存有私心,以免不够客观公正,但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也或许,孙家会因为马元元的加入而变得有朝气而不再有怨气。
说真的,他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负责任”的委托人。一般人即使为了某个目的要找回亲孙女,应该是委托他调查两位孙女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在校成绩、品行、兴趣、专长……然后由委托人自己决定要接回哪一位孙女。只有孙李寒翠老夫人交由他全权决定,巧言说他也是出身上流阶层,应该知道豪门少爷喜欢哪类型的女孩,将两姊妹之中比较有希望不被姜兆同“退货”的那一个带回去即可。美其名是信任他,说穿了是对儿子外遇的女人蔑视到底,连见一面都不屑!薛成亮在亲友中见多了这种事,不便批评什么,本来感情的事一牵扯上豪门或是金钱,就会变得很不单纯,大人自己受苦也就算了,最无辜的是被倒楣生下来的私生子女,像背负著原罪似的。如果他刚才当“顺风耳”没听错的话,马小雅的爱情路也因此而受到伤害。他露出迟疑的笑容,喃喃道:“这样好吗?把一个为爱受伤的女孩送进孙家,去面对一桩只讲利益不讲感情的婚约,算不算在她的伤口上洒盐巴?”唉!他也知道当侦探的人不能感情用事,只需办妥委托人交代的事便大功告成,只是一想到表姨婆与孙柳静的刻薄嘴脸,他总觉得心情沉重,她们表现得太明显了,连虚伪一下都懒,可见日后私生女“进门”,别指望她们会客气,更别谈嘘寒问暖了。“我虽然酷爱赚钱,但还不到见钱眼开的程度啊!”薛成亮拍拍自己的头哀叹,“真糟糕,为何我的良心总是比我希望的多一点?”马元元的天真可喜,他不忍心送入虎口;马小雅刚受情伤,他一样狠不下心。有没有人肯自愿跟他回孙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他换了个角度想,“能够嫁入豪门不是许多女孩子的心愿吗?毕竟姜兆同可不是糟老头,而是个长相清雅的青年才俊,能够嫁给这种金龟婿,忍受一下孙家婆娘的白眼相向、冷言冷语又算什么?搞不好姊妹两人会抢破头呢!”在等候的过程中,薛成亮想过各种情况,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次有点反常,赶紧收拾一下情绪,还有很多事要办呢!什么伤春悲愁?对侦探而言,那是太奢侈的玩意儿。
终于,另一位正主儿出现了。
不同于妹妹的天生俏皮,马小雅是位气质出众的大美女,有一张迷人的鹅蛋脸──豪门婆婆最喜欢的脸型,个子不高不矮刚刚好一六六,身材也非常标准,难怪去年能当选K大的校花。那位曾抛弃她的陈英治是笨蛋吗?居然因为“私生女”这名词而抛弃她。美女若不是已走出情伤,便是自尊心很强,从外表看不出内心的痛苦。
薛成亮知道这时间她要去上课,也不再逗留,走回停车的地方,他只是要印证一下本人与他调查的资料有无太大差距,还好没有。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顺手打开车门坐进去吹冷气。
“成亮,中午过来陪我吃饭。”娇脆的嗓音、强势的口吻,是大他两岁的薛可丽,天生的大小姐一枚。“我中午有事……”
“什么事会比陪我吃饭重要?”
不管什么事都比陪大小姐吃饭有意义!
“找大哥陪你去,你们同一公司,比较方便。”他婉言拒绝了她。
“大哥……没空,你过来。”
迟疑一下下的语气,很明显地意图不轨。侦探的狗鼻子很灵哟!
“哦!大哥可以没空,我就不能没空,二姊是看轻我的工作,以为我很闲吗?”嘴角勾起一抹笑,反正对方没看见他,故意说得很痞。“谁看轻你啦!你是我弟弟,看轻你不等于看轻我自己吗?”薛可丽嘴角抽动几下,声音从齿缝窜飞出来。“只不过要你陪我吃一顿饭,哪来这许多废话?”“你拿爸、妈发誓,只有我们两人吃饭。”
“薛、成、亮!”
“就知道你不敢。”薛成亮哈哈一笑。“好啦!不逗你了,不过我真的没时间,最近工作很多。”“那晚上呢?”薛可丽不达目的绝不死心。
“可丽,你才二十五岁,想当媒婆,再等二十年吧!”说著正想关机。
“你敢挂我电话试试看!我马上杀到你公司去。”
“亲爱的二姊……”很番耶!
“叫大姊也没用啦!”他们家的叫法是照排行,大哥、二姊、小弟。“你今天没空,可以,我体谅你;但你要给我一个时间,我才好与姜小姐约时间。”“我没兴趣跟什么姜小姐见面。”他家老妈都不曾逼婚了,什么时候轮到姊姊向弟弟逼婚?薛成亮感到啼笑皆非。“你以为这位姜小姐肯随便跟男人吃饭吗?她可是‘益泰集团’的千金姜天倪小姐,大老婆生的喔!”这么巧?刚接下孙家的个案,就陆续出现关系人。
薛可丽以为他的迟疑是动了心,继续鼓吹道:“姜天倪是我的学妹,很快就要大学毕业了,家里已经开始安排相亲饭局,凭她的条件,许多人都抢破头呢!“谁都知道,‘益泰集团’的第三代只有大老婆生的姜兆同、姜天倪被重视,其他小老婆生的私生女,一直都被老太爷摒除于家门之外。”薛成亮突然对“私生女”三个字感到很刺耳,口气不免冷了点。“这样好条件的千金小姐,该介绍给大哥才对。大哥是鼎鼎有名的‘皇龙珠宝公司’的继承人,姜家会比较满意这样的女婿人选。”薛可丽叹了口气,她会没想过吗?一来,她不敢去惹大哥薛成虎;二来,“我说成亮,应该说你鸿福齐天吧!天倪自从看过我们三兄妹的照片,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真了不起,光凭一张照片就可以让姜大小姐一见钟情。”“少来,我无福消受。”薛成亮非常小心,避免让自己的姊姊算计了去。什么一见钟情?他才不相信。
他刚好就是那种不上相的人,本人永远比照片好看,看他的相片会一见钟情?去骗三岁小孩吧!况且现代的千金小姐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井底之蛙,见多识广、阅人多矣,哪有可能对一张照片一见钟情?这样也想骗到他?薛可丽真是利令智昏,变笨了喔!
“薛成亮,你不要不知好歹,人家小姐喜欢你,出来吃顿饭会少块肉吗?”薛可丽帮家里做珠宝买卖,跟社交名媛、豪门贵妇都要打点好关系,不容小弟扯后腿。“你推三阻四的,难道已有意中人?”“我?”薛成亮觉得可笑之余,脑海中突然闪过马元元那张可爱的脸。“公司刚成立,我哪有时间交女朋友。”“没有最好。对了,熊玉做得怎么样?”
“熊玉?”他一时接不上来,熊玉是谁?
“熊妈妈的女儿,每个星期去帮你打扫公寓两次的那个熊玉。”
“她叫熊玉啊?不错,家里打扫得很干净。”
“那就好。还有,你不要对她太亲切,我们家不可能有个‘女佣变凤凰’的故事发生。”薛可丽对年轻、长相秀美的女员工都抱著提防之心。“什么跟什么啊?薛可丽,你如果太闲,也不要来找我抬杠,我真的很忙。”“那好,我过两天再跟你联络,约时间吃饭。”不等人拒绝,薛可丽先挂断电话,真是任性得可以。有点无奈。“都二十五岁了,还这么任性,嫁得出去吗?”
管她哩!反正在老爸、老妈得道升天之前,爱面子的薛可丽一定会挑一个身价不凡的青年才俊嫁出去,他打赌她没胆子死赖在大哥身边一辈子。嘿嘿嘿,他习惯一个人住,果真是聪明的选择。
六福村主题乐园人气之旺,可以让大人、小孩玩上一整天。
由陈馥仙开车,载著女儿方水袖,还有马妍容、马小雅、马元元母女三人,先参观过野生动物王国,再直奔超人气的游乐设施,玩过太刺激的“笑傲飞鹰”与“大怒神”,陈馥仙与马妍容便大呼受不了,年过四十便无法与青少年拚了。她们决定先去吃饭,在餐厅里吃著比外面贵一倍的海鲜炒面、海南鸡饭和饮料,幸好味道还不错。艳光四射的陈馥仙,连吃东西都很优雅,离婚后一直从事秘书工作,即将嫁给丧偶的大老板,正积极筹备婚礼,笑得比玫瑰更娇艳。“水袖和元元一起来当我的伴娘,陪我走红毯,说好了喔!小雅则不行,没有一个准新娘会傻得邀请比自己更美的女孩当伴娘。”马小雅微微一笑,她根本没心情参加别人的婚礼。今天如果不是元元威胁跟她切八段,她也不想来。“我要去玩‘沙漠风暴’,谁想一起玩?”玩刺激的自转式云霄飞车应该可以将心中的郁气一吐而尽。“我、我、我,我还要玩‘火山历险’。”马元元舍命陪姊姊,一只手还不忘拉起方水袖,一同拖下水。有必要好到当连体婴吗?方水袖脸上平静的面具差点剥落,她喜欢游泳,但讨厌穿著衣服被水喷湿,“火山历险”得搭著独木舟从三层楼的高度冲下水道,够紧张、刺激,却免不了被弄湿衣服。“走!走啦!”
陈馥仙忙道:“你们小孩子去玩,我们老人家就不奉陪了。”决定兵分两路,约好时间在停车场集合即可。各玩各的,彼此尽兴又不必勉强对方等待。
马元元嘻嘻笑道:“阿姨又美又年轻,怎么会是老人家呢?”
方水袖凉凉的吐槽道:“那是美人的自谦之词,也只有她自己可以说,别人敢真的当面叫她一声‘老人家’、‘欧巴桑’试试看!”陈馥仙笑道:“快滚吧你!”
三名女孩马上滚得远远的。
马妍容欣慰地看著小雅脸上又有了笑容,温柔地望著女儿远去的背影,含笑道:“及早知道陈英治对爱情的不坚贞,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样的人家,嫁进去也不会幸福,相信小雅一定能想通这一点的。”“会啦!会啦!现在的小孩都很厉害,才不像你傻傻的被骗,又呆又蠢的跟了一个烂男人好多年。”陈馥仙可不是省油的灯,老公习惯性的外遇,她痛下决心后,便快刀斩乱麻的砍了婚姻,还把唯一的女儿带走。马妍容温柔良善的本性一如她娴雅的外表。“爱上了便是爱上了,又有什么办法?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后悔,只留存美好的回忆,以无怨的心来面对孩子,唯有如此,才不会伤害到我的女儿。”陈馥仙对她的善良没辙。“姓孙的烂人遇上你,是他这辈子最有福气的一件事,偏偏他不懂得珍惜。对了,你不会还爱著那个烂人吧?”“怎么可能?”马妍容用一贯温柔的嗓音说道:“自从十二年前,他老婆终于产下皇太子,他便要求了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刚开始一两年还偶尔会来看一下女儿,最近十年则是音讯全无,断得彻彻底底。“我以女人的身分可以不怨恨他始乱终弃,毕竟我是第三者;但我身为母亲的身分,却无法原谅他对亲骨肉的不闻不问、狠心无情,这样的男人早已不值得我爱了。”“豪门中多的是这种男人,社会新闻也常报导,某女星、某名模要求验DNA、要男方付教育费,闹得沸沸扬扬。遇到你这种善良老百姓,不争不吵,孙烂人是赚到了。”陈馥仙妩媚的眼儿一眯,奇怪道:“既然你不爱他了,公司里有几位条件不错的男人有意追求你,你为何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纯纯的初恋就被一个披著“白马王子”外皮的有妇之夫骗了,马妍容已不敢指望婚姻。“我只求老天爷别捉弄我女儿,让她们能遇上单身好男人,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陈馥仙安慰道:“一定会的啦!小雅和元元都不是薄命相。其实,妍容,你长得也是一副贤妻良母样,很多男人就爱这型的,你只是太善良、太好骗了,又不幸的遇人不淑,但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应该展望未来才是。”马妍容好笑道:“你是因为自己寻得第二春,就拚命想推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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