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熬得住,身体倒没什么,可是,古夫人却心疼了,天天嚷着她瘦了啦!面色没有那么红润啦!天天要琼姑炖鸡、炖人参乳……等补品给琥珀。
除此之外,古夫人又提出严重的警告:“你每天八时起床,深夜三四点还不睡,身体怎能不变坏?”
“妈妈,我的身体很好!”
“很好,我看你,起码瘦五磅。”
“我昨天刚磅过,只瘦了两磅,女孩子,太胖不好看。”
“你的精神呢?”
“很好,你看我的眼睛多明亮。”
“你的脸色呢?”
“还不是又红又自。”
“白是更白了,可借,没有那么红,你知道吗?人身体不好,就会面色苍白。为了你的健康,以后每晚不能超过十二时睡觉,我会叫人监视你,必要时,关电灯台掣。”
“妈妈……”
“不要一天到晚看书,多和你的男朋友出外玩玩,散散心,世良告诉我,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
“怎么会呢?上一次他来给你检查……”
“我的小姐,他现在一个月才来替我检查一次,你上次看见他至今刚好一个月。明天世良来,你一定要陪他吃一顿饭。”
“好吧!”
“这才是听话的孩子,世良告诉我,由于你的照顾,我以后再也不用打针,药丸仍然要吃的,不过份量已减轻了。”
“我知道,我不会为了自己不理妈。若不是你坚持样样都要自己去做,我还是一样会喂你服药。”
“人不活动,就像机器一样,会生锈的。现在有多好,我要去哪儿都可以。明天我叫琼姑陪我去拜祭你爸爸的山坟。”
“我陪你去。”
“有空吗?”
“不会支配时间的人是蠢材,是妈妈你自己说的。”
“啊!”古夫人呵呵笑:“学得真快呀!怪不得林总经理、王厂长都说你冰雪聪明。”
“他们是取笑我的。”
“他们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会跟小孩子开玩笑。我相信他们说的都是真话。”古夫人问:“今天要上多少课?”
“法文和会计。”
“等会儿服装公司的人来,我叫人通知你。”
“又要缝新衣?我的衣服已经挤满了。”
“不合时的,不要算了。你每天要上班,每天起码要有一件不同的衣服。以前爸爸的西装也很多,女孩子,更加应该注重打扮。”
“好吧!妈妈,你的话,总是对的。”
琥珀现在已经是二十岁的少女,她现在穿高跟鞋、高跟长靴也不会一仆一跌,她的衣服,永远是站在时代的尖端,时髦而不标新立异。总之,甚至一条丝巾,一对手套,都是最名贵的,她这位富贵的千金小姐,走在街上,恐怕冷柏年也认不出她。
一年来,古家的亲戚的未婚男子仍然到古家报到,就像上学一样勤奋,可是和琥珀的感情始终像一年前一样,毫无进展。
自从琥珀每天到各公司去,几个职权执行人已很少到古家报告他们管理公司的业务情况,这天,他们突然要求见古夫人,并且希望单独和夫人见面。
“小姐做错了什么,希望大家提醒她,她还很年轻。”
“这件事的确和小姐有关,但是,她从未做错过任何事。而我们这一次见夫人,也是为了小姐,小姐在场,我们说话不方便。”
古夫人想一想,明天琥珀由下午三时至五时都要上课,于是她说:“明天四点钟你们在古氏大厦顶楼的会议室等我。”
第二天,琥珀上课前,古夫人对她说:“我很久没有午睡了,今天的下午茶我不吃,吃晚饭的时候,你再派人来叫我吧!”
“妈,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舒服极了!睡睡午觉也不行吗?”她伸出了手:“你来把把脉!”
琥珀替她按过脉,觉得她很正常,这样,她才安心去上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古夫人坐在古老爷昔人坐的椅子上。这是个大会议室,室内有一张很长的会议桌子。
“自从董事长去世之后,我们变成群龙无首,内部好像不够健全!”
“有你们这一班老臣子,还怕支持不住大局吗?”
“不是能否支撑得住的问题。”
“那到底又为了什么?”
“人心!职员们的心理,由于我们全部都是受雇的;因此,所有的机构就没有老板,他们总觉得,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好像都没有人欣赏。”
“你们的意思是……”
“小姐可以接替董事长的位置。”
“她行吗?她适宜吗?”
“行,小姐眼光很独到,有时候,我们拿了一份进口货单,正在犹豫不决,小姐到来,她会给我们意见。有一次,她叫我大量购入软如蹄牌子的厕纸,我正怀疑,不过又不想不顺从她,想不到,货一到,就给零售商抢光了,那次我们赚了钱,其他还有许多琐碎事。”
“她很多时候都去工地,常常说千万不可偷工减料。她对钢筋和混泥土的配合份量,了解得十分清楚,有时候,我甚至相信小姐是念过工科的。”
“有一次她到工厂,她要我改良一种挂墙的金属装饰品,她说外国人的中国热潮还没有过去,如果以帆船为图案,或者雕一个福字,他们会喜欢。后来那批货运到美国去销售,一下子就给批发商买光了,赚了一笔钱。”
“这样子,倒是很有见地,人也聪明,又肯动脑筋,不过,还是一句老话,她合适吗?”
“小姐是老董事长的女儿,除了她,还有谁更合适?除非夫人亲自管理。”
“我是不会再管这些事,我但求身体健康已经很满足;而且,也许我已经落伍了。如果你们每一个人都赞成,我会通知我的律师,委任她为古氏机构的董事长。”
“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请示小姐。”
“应该说请示董事长了,”林总经理笑着说:“她可以算是最年轻的董事长。”
“这只不过是一个名衔,以后,请各位仍然协助她,她毕竟太年轻。恐怕,她偶然疏忽,处事不公平。”
“夫人,你可以放心,董事长做事很客观,而且凡事先公后私,她是个公道正直的年轻人,值得人信赖她。”
“好,好极了。”
夫人回到古家,门房说:“夫人,小姐到处找你,她问我你去了哪儿,我又不知道。”
古夫人叫琼姑看一看表:“夫人,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快六点钟了。”
“怪不得,你赶快进去,告诉她我没事。”
“夫人,我要扶你。”
“不要管我,你走快点。”
古夫人自己加快脚步,这时候,琥珀已经奔了出来,紧握着夫人两只手:“妈妈,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的手好冷。”
“担心嘛!你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好怕,到处找你,到处打电话,我怕……”
“傻孩子!我不是回来了吗?”古夫人在琥珀的扶持下,回到客厅,她看见琥珀眼眶都红了,她拍了拍她的脸:“你不能那么自私,老把我关在屋子里。”
“你去散步,是不是?但是,古伯说你去了好几个钟头。”
“老古这个人呀!”古夫人埋怨门房:“我告诉你,琥珀,我并不是去散步,是去开会。”
“开会!”
“我今天好威风,因为我坐在你爸爸的椅子上,那是董事长专用椅子。不过,我只能坐一次,以后,那个位置就是你的。”
“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明天,你就是古氏机构独一无二的董事长。”
“妈妈,你们开什么玩笑都可以,但是,就这一项,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为什么?”
“妈,我的身世,你应该了解的,我不是留学生、不是大学生,我从来没有在商行做过事。虽然我仍在学商业管理和会计,但是知识仍很浅薄,要我去公司做个文员,甚至抬高我做个主任都可以,但是董事长,我有什么资格?我知道妈妈疼我,可是人家是不会服气的。”
“你所指的人家是谁?”
“爸爸的助手,那一班叔伯辈的开国功臣,他们会让我这黄毛丫头去压在他们头上?”
“你知道今天开会,是谁的主意?”
“当然是妈妈的意思。”琥珀恳切地说,“你太宠我了,但是,我实在不行。”
“你这次又猜错了!是那班叔伯辈开国功臣请我去开会,他们要求我要派你做董事长,他们不单是不怕你压在他们头上,而且,还十分欣赏你。”
“啊!天!简直害死我。”琥珀来回踱步,双手握紧:“妈!我是什么都不懂的。”
“没有人自出娘胎就什么都懂的,香港有一位新贵宾,他未发迹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签;现在,他不单只什么都懂,而且生意做得非常大,你比他条件好得多,人家能够做的事,你为什么不可以?”
“要是我做错了事怎么办?”
“你最初做事,他们不会把千斤重担压在你头上,你只需要看一些重要文件,签个字,留心一下机构内的业务发展和经济状况。”
“妈妈,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我做错了事,那怎么办?”
“记着我的话,跌倒了立刻爬起来,再跌了,再爬起来,直至自己能站稳为止。你说过,你能受苦,什么都熬得住,你也说过,你不畏困难、不怕失败,你是个敢面向困难挑战,永远不会向艰苦低头的人,我绝对相信你能应付一切,接受吧,不要犹豫了。”
“好吧!妈妈,不过我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请你给我三个月的期限,假如我做得不好,请你让我退出。”
“我答应你。”
从此之后,琥珀做了古氏机构的董事长,她每天虽然要坐办公室,可是,总忘不了按时打电话催促古夫人服药,下班后还要上课,忙得连吃饭的时候也要看书。
不过,自从她真正接管生意后,在那批老臣子的指点下,她懂得不少,获益亦多。
古家的亲戚知道琥珀做了古家的董事长,大为反感,一方面命令自己的子弟猛力追求琥珀;另一方面,他们合力买通律师楼一个师爷,调查古夫人立遗嘱的事情。
花费了不少心机,才知道古夫人真的改了遗嘱,可是古夫人的新遗嘱律师谨而慎之的把它带回家锁好。而律师的墙内夹万、密码满布,开密码的号数,连他的太太也不知道。
他们不得要领,又去缠古夫人。
“想不到你们也想为古家尽点力,那太好了。反正,琥珀一个人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事情,她连好好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
“我们愿意分担她的辛劳。”
“也愿意接受和琥珀所应得的同一权利吗?”古夫人问。
“当然,当然!”
“琥珀是个受薪董事,她管理的所有公司、工厂,每月支取二千元。她一共管七间,月薪是一万四千元。”
“管理一间只有二千元?”
“奇怪吗?你以为只要能管理其中一间公司,或者洋行,就可以拥有它们,不,听着,每间支薪二千元。”
“你撒谎!”有人低叫。
“纸包不住火,你们可以调查的,现在,有谁肯管理古家的生意?”
“我们有权签字支钱吗?”
“不,琥珀和你们都不能,权在我手上,只有我一个人能签字支钱,别再客气了,谁有兴趣,报上名来。”
“嘿!二千元还不够我打一局牌。”
“不够我请一天客。”
“连手表也买不到。”
终于,一哄而散。
三月八日,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中东一位王子,来港游览,顺便巡查业务情况,当晚包下一间大酒店盛大请客,古氏机构也接到请柬。
古夫人很重视这个宴会,除了派林总经理护送琥珀,并且请了化妆师回家,把琥珀打扮得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
“妈,不要化浓妆。”
“好,以自然为主,把头发盘起来好不好?身为董事长,头发披肩,太稚气了。”
琥珀没有反对,因为,她已经不是四年前十六岁的琥珀,她懂得很多,也知道在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情。
他们不早不迟,八点钟到达宴会,琥珀的出现,不单只吸引了所有的宾客,而且连王子也带着惊艳的目光,失魂落魄的迎了过来。
琥珀已经会用流利的英语和王子交谈。
在这时候,大厅的另一角,有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全心全意的注视琥珀——琥珀今天穿的是银色的曳地晚礼服,全套翡翠镶钻的首饰;项链、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