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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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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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姨妈怕,反反复复说公主外甥女是给馆陶翁主的鞭子打伤了。
    “阿娇?”皇子寄皱皱眉,向表妹打听有没有打得太狠?
    “无!”阿娇举起鞭子,往上头轻轻吹一口气——她用鞭的准头好着呢!只打衣服,保证连块皮都不会破,更别说伤到筋骨内脏了。
    栗姨妈还在那里凄凄惨惨地嚎内史公主的‘伤势’。
    ‘吵吵个啥?太医叫进来问问脉,不就得了。’
    小皇子抓半块玉扔过去,老大的不耐烦,转脸问哥哥小周太医还在不在外头?
    经弟弟一提醒,刘寄也想起来了。
    他们兄弟本是带小周太医去给母亲诊平安脉的;现在哥儿俩先拐来栗夫人这边,小周太医准定还在外面候着呢!
    皇子寄让宦官去领太医——不是担心内史公主受伤吗?有现成的大夫,马上就验伤。
    这厢,皇子乘抓着娇表姐的手不放,甜甜申请晚上去长信宫吃饭,还要和兔子玩。
    上回过节给太后宫请安时,祖母那儿的菜肴点心美味极了,让小皇子每每想起口水湿半边枕头;可怜他,没召唤的话,长信宫都进不去啦!
    阿娇揉揉小男孩的头发,满口答应:“嗯,汝阿母允之后,同归……”
    “哈哈!”小皇子乐得跳高:“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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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皇子进去了,
    然后,出乎众人意料的,贾公主也进去了。
    小宦官看看上官:‘乱局似乎已经结束。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拍拍小黄门的后背,庞内官转身,开路。
    小宦官一愣,赶上去,边走边问去那里?
    回首望望貌似平静的栗夫人宫室,庞林淡淡一笑,说到:“长乐宫,长信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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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太医应命而来;
    摸着内史公主的手腕,诊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刻,一刻地过去。
    太久了,所有人都感到不对劲了。
    ‘是……学艺不精?’
    皇家的孩子们彼此看看——小周是给窦太后看几十年诊的老周太医的得意孙子,家学渊源,不该啊!
    小周太医诊过来,诊过去……
    一张方脸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白,可就是什么都不说。
    平度公主偷偷地问弟弟和表妹:大家看,内史是不是得了急症?暴病?
    皇子乘一心想快点去长信宫,噘着小嘴很不客气地说:“当无碍啦!多眠……即可。”
    城阳王主很好奇地问小男孩是怎么知道的?
    刘乘信心满满地表示,平常太医对他阿母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啦。
    “胡言!”平度公主一盆冷水泼上去——年龄不同,身份不同,那能一样吗?
    “内史姊……非?”
    小皇子歪着脑袋想自己母亲的症状,一段日子前开始,母亲王夫人也会莫名其妙地苍白,出虚汗,还会晕倒——当然,栗公主还没晕倒。
    刘寄是男孩子,天生比女孩子敢想,
    滴溜溜冲内史周身望望,然后,朝姐姐堂妹表妹身上各拉一把,递出个‘有门’的眼色。
    回忆起某次告密……
    联想到高密的内容……
    娇娇翁主用探究的眼光沉思着打量内史表姐——目光炯炯。
    内史公主竟无法抵挡对头表妹的视线,僵持片刻,就偃旗息鼓别过头逃避。
    “哼!”馆陶翁主顿时怒极,对小周太医直接喝问:“小周,何故?”
    小周太医还在诊脉,
    诊来……诊去……还诊不完了!
    长鞭在空中一跳,馆陶翁主厉声道:“小周,说!”
    小周太医是老周太医的孙子,少年时期起就跟着祖父出入长信宫,对娇翁主从不敢有二话。可今天,不知他是不是吃了雄心吞了豹子胆,竟死活不肯给出诊断书。
    至此,皇子寄明白了七八分;
    沉吟一会儿,直接叫小周太医不必费事了——诊不出就算了,先去看望王夫人吧。
    小周太医如蒙大赦,简直是逃命一样逃出去。
    栗姨母怀抱公主外甥女,愤怒地瞪这帮闯入者。
    大概休息一段时间缓过来了,内史公主叫嚣着要去找父皇评理,还要宫女宦官把这几个马上、立刻赶出去——当然,这是笑话。
    谁都不打算久留;
    但不是被赶,而是自己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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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宫·长信宫东殿——
    内官庞林叙述完毕,
    俯身,向母仪天下的皇太后深深行礼:“皇……太后!”
    窦太后端坐上头,由女史给捶腰,静静地一语不发。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只言片语,庞林偷偷向上望去。
    只一瞬,中级内官就立刻重新垂下头——窦太后昏暗已久的双眼,在他抬头的刹那,似乎射出一道厉光。
    ‘怎么会……怎么会呢?皇太后瞎几十年了!’庞林努力说服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
    胡思乱想间,大汉皇太后的话音从上面飘下来:“庞……林?”
    “奴臣在。”庞林赶紧把头低得更低些。
    扶着女史的手臂,窦太后缓缓道:“重赏!”
    “奴臣、奴臣……”庞内官如聆天籁,激动不已,一颗头叩在地板上:“皇太后隆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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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院门,皇子乘问陈表妹接下来要去哪里。
    “宣室殿……”
    娇娇翁主一派轻松愉快地说道——内史表姐不是说要找阿大评理吗?不用派人宣她,她现在主动去。
    说完,还安慰城阳表姐:“从姊,勿忧。”
    城阳王主倒看得开,满不在乎地表示她一点都不忧心。她是宗室的王女,除非父兄起兵谋反,天子陛下才不会和她计较这些小事。
    皇子寄略一沉吟,一把拖过小周太医推向陈表妹:“同往……”
    平度公主见弟弟和表妹都要去,立即表示不愿落人之后——同去,同去!父皇要惩罚的话,也一起挨罚。

  ☆、第68章 庚戌难兄难弟

皇宫;严格来讲是存不住秘密的。
    刘寄、平度公主等几个走出栗夫人的居所没多久,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向汉宫的里里外外。
    当朝皇太子刘荣就算再不愿得罪馆陶姑妈,事到如今,也不能不出头了。更别说还有来自生母的种种威逼。
    栗夫人站在女儿凌乱不堪的起居室里,手抓宝剑横在脖子上,亲口对急急入宫的儿子们警告:如果他们这回再向恶势力——也就是他们的姑母刘嫖——低头;她就自刎当场;再不活着丢人现眼了。
    大概是被妹妹房间的惨状刺激到了,
    皇太子刘荣和河间王刘德来不及细细查问,就换上最隆重的冕服王袍,去到宣室殿求见至高无上的父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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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官:听到没有啊?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把栗公主打了?
    乙官: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甲官:怎么不可能?听说内史公主的屋子搞得像遭风灾似的;简直没法看。
    乙官:苍天啊!太嚣张了。那皇太子怎么说?就听任人家打上门来?
    甲官:谁知道呢?就看皇太子敢不敢追究喏!要说嘛,馆陶长公主就是厉害。当朝储君呀;半点不放在眼里。皇太子唯一的胞妹,说打就打了。
    乙官:咦,不是翁主动的手吗?怎么又改成长公主了?到底是哪个?
    甲官:呃!(做抓狂状)有区别吗?!母女连心,母女连心啊!
    乙官:那,皇帝那边怎么说?
    甲官:皇帝呀(做神秘状),帮姐姐狠狠教训儿子。
    乙官:可怜哪!皇太子殿下……
    ……
    诸如上面的对话,在京都众多的官衙和宅邸间飞快流窜。
    事实都摆在台面上,此次冲突,明打明是馆陶长公主一方理亏。
    当然,考虑到天子对姐姐的器重和对侄女一贯的怜惜,公论认为皇帝最有可能的做法是‘各打五十大板’;或者再偏帮些,由陈翁主意思意思道个歉,让栗太子这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就在宫内外众多豪门官第擦亮了眼睛、等着看天子警示姐姐和侄女时,不可思议的讯息传来:皇太子兄弟俩挨骂了,痛骂!
    据有子弟在宣室殿当差的人家落实,天子陛下大发雷霆,指着哥儿俩的鼻子骂到狗血喷头,甚至于暴怒之下,一脚踹翻了御案!
    而皇太子和河间王两个,竟是连一句话都回不出来;满脸羞愧,灰溜溜灰溜溜地逃出了未央宫城。
    舆论大哗!
    人们议论纷纷:天子对儿子,是不是太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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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宣室殿
    馆陶长公主才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图景:
    掌控天下的皇帝弟弟端着双耳朱漆觞,颓唐地坐在案后,一杯接着一杯……
    案上的佳肴,几乎没动;
    长柄金壶中的酒水,却剩下没几滴了。
    “陛下……”长公主拦住弟弟倒酒的动作。
    “阿姊,阿姊,”天子醉眼惺忪地看看姐姐,伸手又去够酒壶:“吾……无能也。”
    成功拦截掉双耳觞,馆陶长公主的语气中很有些着恼:“陛下,何至如此?”
    是啊,何至于如此呢?
    不过是未婚的公主,大了肚子——既不会引发民变,又不会动摇社稷,更不会颠覆天下,何必大惊小怪。
    然而,皇帝却放不下。
    “外强,而内虚,徒具其表……外强,而内虚,徒具其表……阿姊,耳熟否?”没酒觞,天子干脆直接拎起酒壶,嘴对嘴地灌。
    长公主气急败坏——这么多年了,弟弟怎么总对这句话念念不忘?
    “陛下,陛下……”
    刘嫖长公主紧着劝:“陛下仁慈睿智,御万民……乃天下苍生之福。”
    “然……先帝云,‘此子行刚,外强而内虚,徒具其表也’,徒具其表也。”说到这儿,皇帝摇摇酒壶,呵呵笑个不停。这是那年父皇——汉文皇帝——对他的评语,当着他的面亲口说的。
    刘嫖皇姐叹口气,不知第几百次地规劝:文皇帝那是气话,气话!气话嘛,是做不得准的。
    那时候,还是皇太子的天子一时冲动,用棋枰砸死了吴王太子。要知道当时先帝也是才从代国入继大统没几年,内内外外远谈不上安稳,最是不愿生事。冷不丁皇太子杀了藩王太子,还没有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文皇帝如何不恼?
    一怒之下,说些过头话,再自然不过。
    气话,说明不了什么。
    无论如何先帝都顶住了压力,没有废太子;而最后,刘启皇太子顺利继承皇位。
    “乃……母后之功,母后之功也!”天子感慨地摇头,当年能保住皇太子位,母亲窦皇后居功至伟。
    长公主默默颔首。她也是从那次事件才开始了解到政治的波谲云诡,也理解了母亲主持中宫的不易。
    “未婚而……有妊?”
    指指戳戳北边后宫的方向,皇帝抹抹脸,恼羞成怒:“秽乱宫闱……丑呀!阿姊,吾无能,外强中干,教子无方!”
    长公主现在弄清皇帝弟弟的思维了。
    ‘事情……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啊!’皇姐干笑两声,斜眼看着弟弟反问:照这么说,阿娇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动粗,还持鞭打上门;女儿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她这个母亲也是够无能的,逃不掉教子无方的指责。
    “哎!阿娇……乃事出有因哪!”皇帝摆摆手,连连为侄女儿辩解。
    宣扬流言,诋毁人名誉,被打上门算轻的。阿娇不是就打坏了点陈设布置嘛;依他看,不够,远远不够!内史就是欠抽,欠抽三百鞭子。
    “陛下……”听弟弟维护女儿,长公主轻笑出声。
    倏尔,刘嫖长公主敛去笑容,语重心长地劝弟弟,真不用太介意内史的问题:
    年轻的女孩儿大多没脑子,招招蜂引引蝶,容易惹事生非。实际上,民间发生内史这种情况相当普遍;贵门皇族中虽少见,但也绝不是没有。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犯不着那么认真。
    “谁家?”天子挑高一条剑眉,不接受空口无凭的说法。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瞅着大弟弟,慢条斯理地念道:“阿……武。”
    皇帝执酒壶的手,停到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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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宫●内书房
    出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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