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陶婉恬5年前被人送进这里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毁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那个人和自己说过,她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这里,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当然她的“代价”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丈夫平安的度过一辈子。
她想过,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换去自己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一辈子,没有什么不划算的。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穷人何来法律之说?
她斗不过那些人,她只能选择屈服。
在这里的5年,她从最初被四年吞噬着所有的理智开始,慢慢的就变得麻木,到了后来,她几乎已经绝望了,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所以当初那个张静华要离开之前,想要偷偷地和她交流,传递消息,她却依旧是无动于衷,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自己不可能有能力去力挽狂澜,她只能选择认命,乖乖地在这里老死。
可是有血有肉的人,总还是对生命抱有一点点的希望的,每天晚上抱着那张照片,是她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想念自己的丈夫?
怎么可能不想念自己的女儿?
她很想知道,他们在外面好不好,她也是真的很想让他们知道,其实她并没有死,她活在这个监狱里面,生不如死。
张静华要走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有些心动,几次三番之下,她才对她透露出了一点点的信息,也不敢说太多,怕是陷阱,透露了之后,也不敢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一个多月来,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在这里,见到了她日思念想的女儿。
…………
她长大了,5年了啊,她虽然戴着口罩,戴着墨镜,可是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是她的心肝宝贝,这是她的女儿……
…………
陶婉恬都快忘记心跳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了,被人关在这里5年多了,她每天呼吸着的空气,都好似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久而久之,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活死人,因为这里被命名为“活人墓”。
可是现在,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就像是一个老旧的机器,齿轮都卡住了,不会动了,却突然滴入了几滴润滑油之后,再度开始工作。
可是机器是老了,润滑油也会有限,这样的运作又能够维持多久?
…………
子衿傻了,整整2分钟之后,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迈开腿就朝着陶婉恬走去,她的声音在颤抖,整个人都在发抖,还是不敢置信,又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妈、妈妈……妈妈是不是你?妈妈……妈妈真的是你么?”
“…………”
妈妈,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陶婉恬整个人猛然一颤,心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她也回过神来,几乎是慌乱地就朝着门口倒退,她没有开口,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上的表情,连多看一眼子衿都不敢,她双手紧紧地扣着门板,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子衿见她这幅样子,心如刀绞。
“……妈妈,是我,我是子衿,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是子衿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妈妈,你别躲着我,我是子衿……”
“…………”
陶婉恬还是不肯说话,5年之久的哑巴,虽是装的,可是时间一久,就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哑巴,一个机器长久不运作,就算真的上了润滑油,运作起来,也不可能一下就到达预期的效果。
她的慌乱还伴随着一丝惊恐和后怕,子衿以为她是认不出自己,毕竟两母女已经太久不见面,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陶婉恬的手腕,另一只手也一并取下了自己脸上的墨镜,还有口罩,一张柔嫩的脸颊顿时暴露在陶婉恬面前——
“妈妈,是我,你看看我,真的是我,我是子衿,申子衿,妈妈,我是你的女儿,你看看我,妈妈……妈妈……是我啊,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找你的,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我以为你已经离开我了……妈妈,你看看我……”
子衿越说越是激动,她紧紧地抓着陶婉恬的手,可是她越是这样,陶婉恬就越是反抗,到了最后,两人几乎是扭打在一起,子衿想要让她看着自己,想要让她和自己说话,这种急切的心情,愈演愈烈,可是陶婉恬却是很抗拒,她一开始是害怕,到了后来,简直就是成了恐惧和惊慌。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你告诉我啊,妈妈,我带你出去,你跟我走,妈妈……”
“…………”
不管子衿说什么,陶婉恬都是沉默地挣扎,她什么都不肯说,连眼神都敢往子衿的脸上瞄,只是挣扎,时间一长,里面的动静声,外面的人就听到了,狱警很快就冲进来,一见到这个场面,二话不说上来就一把推开了子衿。
子衿猝不及防,力道上面自然更是不如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身子一踉跄,腰部正好磕在了铁桌子的一角上,顿时闷哼了一声,一张脸都变了颜色。
陶婉恬自然是看在眼中,她的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一下,从来都是在狱警面前乖顺不反抗的女人,这会儿却像是发了疯一样,扑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了狱警的脸……
长期被关在这里的人,个人卫生自然是不好的,她的指甲又长又锋利,还很厚,这么一把抓过去,那狱警嗷了一声,大掌一抹自己的脸,才发现,脸上竟然都出血了。
“他。娘。的!”
狱警在监狱里,那简直就是天王老子一样,什么时候还能被一个犯人给反扑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这人顿时满脸的怒火,撩起手中的警棍,就冲着陶婉恬的身上,狠狠一棍子落下去。
“…………”
陶婉恬咬着唇,一声不吭,这么一棍子下来,她却是疼的人都站不起来,她被打趴在地上,那狱警却还是觉得不解气,上前,抬腿就要往她撑在地上的手指上踩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贱。货!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还敢动手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这只手是吧?我今天就废了你这只手——!”
子衿听到那个男人的骂声,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狱警的身材高大威猛,她在他的面前显然是显得很是弱小,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跑上去的时候,顺手就操起了一旁的凳子,眼睁睁看着他的脚就要踩在陶婉恬的手上,她屏息,扬起手中的凳子,就朝着那个男人雄厚的背上砸过去——
281、你动我一下试试看。。。。。。!(端午节快乐)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冲动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子衿这样柔软的人,从来都不敢想和人打架是一种怎么样的场景,更别说是对着一个一米八几身高,凶神恶煞的男人,操起凳子就砸过去。
可是那个正在受苦受累的女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只看到那个男人撩起警棍的一瞬间,就觉得有一阵怒火熊熊的燃烧在自己的胸腔里,她再也顾不上任何,当下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顾一切,她都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啪”一声闷响,凳子飞出去,落在男人的脊背上,子衿卯足了劲,整个人也扑上去,奋力一推,那狱警是猝及不妨的一下,因为疼痛和突如其来的外力,让他往边上一踉跄,身子就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墙上。
子衿推他的力道对于这个狱警来说,并不算大,可是她砸过去的铁凳子,那落下去,却是不轻。
狱警闷哼了一声,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就见到子衿已经俯身去地上扶起陶婉恬,嘴里还十分紧张地问着。
“……没事吧,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妈……”
子衿最后那个字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陶婉恬就一脸惊恐地伸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唇。
她的手上有些血丝,是刚刚摔倒的时候,磨破的皮,常年被关在这里,那双记忆之中白嫩勤劳的手掌,已经完全面目全非,子衿眼眶一酸,眼泪就争先恐后地掉下来,陶婉恬的眼底全都是深切的痛楚,她却死死地忍着,只是摇头,抿着唇,唇角微微下沉,那眼神就是在告诉子衿——
孩子,不要说话,不要叫我,不要认我……
…………
母女两人,哪怕是分开的时间再长,但是那种心有灵犀,并不是残忍的时间可以消磨的,子衿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陶婉恬眼中的深意,她是不想让自己牵扯在其中。
可是……
这是她的妈妈啊,她的事情,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她才可以若无其事,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看到了她在这里受苦受难,她怎么可能不让自己牵扯其中?
“他。娘。的,我看你们这两个死娘们是真的活腻了!”
那狱警很快就反应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揣着手中的警棍,原本就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会儿更是添了几分咬牙切齿,举着手中的棍子,就大步上前,他是站着的,这会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陶婉恬和子衿,他手中的警棍在空气中危险地点了点,“敢动手打我是不是?呵!你胆子倒是不小,我告诉你,今天老子把你打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帮你说一句话,践货,你就是贱命一条,聪明识趣的人才会乖乖的明哲保身,你竟然敢对老子动手,不让你尝尝这棍子的味道!”
他说着,那手中的棍子就要落下来,陶婉恬豁出去一样,一声不吭,紧紧地咬着唇。
子衿见他的棍子就要落下来,反手一抓,就将陶婉恬攥入了自己的身后,她娇小的身影,挺拔的挡在了陶婉恬的面前,扬着白。皙的脖子,眸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狱警,大声地说——
“你敢打下来试一试?”
“…………”
狱警的动作,竟生生顿住。
这个娇小的女人,看上去是那样的弱不禁风,脸上甚至还透着几分惨白,可是她挡在这个女犯人面前的那种气场,却让人意外。
狱警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比凌厉尖锐的光芒,分明不可能从这个女人的身上透出来,可是这种气场,却是震摄住了这个凶神恶煞的狱警。
其实人,多半也就是欺善怕恶的,尤其是这种,常年生活在监狱里面的人,不管是犯人,还是狱警,也不过就是耍狠。
可是要真是碰到了比自己更狠的人,那么,谁狠得过谁,谁才是老大。
这个狱警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监狱里面的人,不管是谁,他都可以随意凌辱,可是这个女人——她是从外面进来的。
更何况,这个犯人,这些年来,固定都有人来看她,这就足以说明她的身份很复杂,还有,这个女人,今天能进来,恐怕也是不简单。
他就算再傻,那也知道什么叫做权大一级压死人,且不说这个女犯人,就说这个挡在她面前的小女人……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背后有人。
只是,想是这么想的,他到底是个男人,在监狱里也是横行霸道的,这会儿被子衿这么一个柔软的女人给吓唬住了,那他以后如何在这个监狱里树立自己的威信?
狱警心念一转,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扳回一局。
他冷哼了一声,警棍顿时指向了子衿,说话的语气恶狠狠的,“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我告诉你,你刚刚拿凳子砸我,我一样可以弄死你!”
“我没说自己怕你。”
子衿快速地接话,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大概真的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之后,心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遇到了一点事情就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儿,她甚至还懂得如何和人周。旋,“我既然能进来,你觉得我会怕你这么一个小小的狱警?你真以为这个监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么?你完全可以试试看,就用你手中的警棍,打我一下——”
子衿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唇瓣微微一勾,分明是透着几分虚弱神态的女人,这会儿却生生给人一种冷傲地感觉,“你可以等着看,你这么一棍子下来,到时候你会不会比我更痛苦。”
“…………”
“出去!我要和犯人会面,那是经过上面的同意,哪怕是10钟都好,你进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到10分钟吧?你信不信我到时候就说你,公报私仇!反正你们这种监狱,本来就缺少纪律,以为自己手中拿着一根警棍,就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臭娘们,老子告诉你,你别以为你一张嘴能说,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狱警被子衿几句话戳中了要害,一时间恼羞成怒,捏紧了手中的棍子,只能憋出这么几句话来,“你刚才拿凳子砸我,你信不信我也可以把你弄进来关几天?”
子衿反倒是笑了,“你把我弄进来?你有这个本事么?”
“你……”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你还不出去是么?需要我打个电话和上面的人联系一下,说你公报私仇,以权谋私,滥用私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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