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随意就好了,”寒蕊低声道:“你知道,若不是为了宽慰母后,我根本就不愿意应承下来……”
“不就是出嫁么,嫁给谁,不都一样,有什么好喜庆的,为什么要用红色?我一点,都不喜(。。…提供下载)欢红色……”寒蕊话没说完,就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自从北良死后,她再也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那是她曾经最爱的颜色,却成了最容易刺激她的伤痛。
润苏定定地望着她,黯然无语。
“你成天这么绣啊绣的,预备不当公主当绣女?!”润苏坐在寒蕊旁边,看着她的手指,在缎面上灵巧地运针。
“我本来是想用这个来练坐性的,谁知一来二去,竟然爱上了,”寒蕊悠然一笑:“绣花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必去想,时间也很容易过去……”
“再说了,有了它,我也不会出去无事生非了。”寒蕊的话里,有些感伤:“安安生生地呆在宫里,清静得好。”
“你不是,一直都很爱热闹的吗?”润苏想笑,却笑不出来。
寒蕊幽声道:“人,都是会变的……”
正说着,忽听门“嘭”的一声响,晚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这么冒失干什么?!”润苏低低地呵斥了一声:“桑丽嬷嬷叫你去拿东西,带回来没有?”
晚秋脖子一缩,看着润苏,脸色有些发白。
出什么事了?润苏心里冒出一个好大的问号,再一看晚秋的眼,直溜溜地盯了寒蕊。顷刻间,润苏的心一沉,不祥的预感涌上来,轻声问:“怎么了?”
晚秋踟躇着,结巴道:“驸马爷,就是那新科状元,蔡运祥,奉旨进京,说是皇上召他入宫过年,年后就户部任职,不再回东北了……”
“这是好事啊。”润苏笑着打趣寒蕊:“父皇心细,想让你们提前培养感情呢。”
寒蕊不满地斜了润苏一眼:“这又什么好培养的?!”
润苏咯咯地笑着,却发现晚秋神色愈发不对了,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
晚秋怔了一下,低声道:“那蔡状元,一听圣旨,不顾大雪,就急急赶路……”
润苏又朝寒蕊扬了扬眉毛:“呵呵,急着见你呢……”冲晚秋扬扬下巴:“几时到啊?”
晚秋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他,他在路上遭遇雪崩,被埋了,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润苏骤然间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一岔针,寒蕊就扎到了手,十指连心,一阵剧痛传来,寒蕊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从指尖冒出来,不一会儿,已经绿豆大小了。她这才慌不迟的,把手指含进嘴里,愣愣地望着晚秋。
“你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润苏是真的急了,声音有些变调。
晚秋磕巴道:“集,集粹宫,皇,皇后娘娘,那里……”
“我母后怎么了?”寒蕊急切地叫起来。
“皇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吐了好多血,”晚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已经昏迷过去了……”
话没说完,寒蕊就冲了出去,紧接着,润苏也跟了出去。
“哎呀,你们知不知道,外边的人,都说寒蕊公主的命大凶,克夫呢……”
“就是,先克死了霍将军,这回,又克死了蔡状元……”
“好在郭将军跑得早,不然,还不一样叫她克死……”
“早些年宫里就有人传言,寒蕊公主是桃花煞的命格,那么邪门……”
“照这么说,谁娶她谁倒霉,怪不得,大家都离她远远的……”
“你别说,我们宫里,还真是诡异,不但有个寒蕊,还有那个润苏,长那么漂亮,老是不肯嫁人……”
“她不会也是什么桃花煞吧?”
“就是,听说,皇上还想给她俩个招驸马,哎呀,那不是害人家……”
甬墙根处,两个公公正在嚼舌根,说得一板一眼,正起劲。
忽然,头上传来一声暴喝:“该死的,胡说些什么!”
一抬头,琼云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跟前,吹胡子瞪眼。她身后,正是寒蕊和润苏两位公主,并肩而立。
两个公公吓得半死,赶紧跪下,连声求饶。
琼云吼道:“胡说八道!敢在背后妄议公主,我要禀告皇上,砍了你们脑袋!”
“算了,谁人背人无人说,哪个背后不说人,”寒蕊轻声道:“何况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呃,琼云一下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寒蕊拉了润苏,走了,琼云很不解气地对着地上的公公踢了两脚,就赶紧追她们去了。
节正文 第64章 为护妻平川冲撞家母 再丧夫寒蕊命煞难解(下
你真的不生气么?”润苏低声问道。
寒蕊漠然道:“为什么要生气?”
润苏忽然停下了脚步,说:“你似乎,很愿意人家说你克夫……”
寒蕊也停下了脚步,她一点都不想嫁人,蔡状元死了,她也就解脱了。若是从今后来者都止步,她可真是要偷笑了。只不过,对于这个意外而死的准驸马,她还真的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要给她做驸马,怎么会出这场意外,他还不是,好好地做着他的状元爷。
想到这里,寒蕊轻叹一声,侧头微微一笑:“没有人愿意娶我,不是正好可以留下来陪你?!”
润苏一刺,猛地,就想起那一直隐隐盘桓在心底的预感,难道,她们姐妹,真的要彼此倚靠到老?
可是,她多么不愿意啊,她希望,寒蕊能嫁出去,能有个自己的家。那不仅仅是寒蕊的幸福,也将有可能是她的归宿。如果有一天,宫里实在呆不下去,她还可以去投奔寒蕊,这个姐姐,断然会顾全她的。但是寒蕊如果留在宫里,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当成异己铲除,到时候,唇亡齿寒,她也未必,能顺着自己的心愿终身不嫁。不会有人允许她带着自己的美丽超然事外,必然,要成为别人的筹码。
润苏感到一股来自未知世界的压抑,她那么真切地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要出大事了——
“气死我了!”琼云一进门,斗篷都没有来得及摘下来,就开始数落:“那俩个该死的奴才,在后面对寒蕊和润苏说三道四,什么桃花煞,什么克夫,依了我的脾气,就要剪了他们的舌头!寒蕊倒好,不追究也就算了,还大大方方地承认,他们说的是事实!真是气死我了!”
她抓了斗篷一摔,气冲冲地坐在凳子上,端起茶喝一口,马上又跳脚起来,嚷嚷道:“谁这么缺德,弄杯这么凉的水来呛我?!”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茶,”戚副将站起身说:“这是平川的茶。”
琼云一回头,这才看见,平川坐在窗户边上,是自己急烘烘地进来,压根就没留意,于是哈哈一笑:“没看见哈,得罪了,勿见笑啊。”
“好了,好了,你进去吧,我跟平川还在说话呢。”戚副将催促道。
琼云哪里肯,憋了一肚子气怎能不一吐为快,一屁股坐下来,张嘴就说:“说话?正好,一块说……”
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听,先就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又是数落了一大串。
平川静静地听着,默默地低下头去。
他不知道,蔡状元的死,对寒蕊的打击会有多大,可是他深深地懂得,人言可畏,那么多的口舌,难道,都是寒蕊可以承受得了的么?
他的心,又开始泛起那熟悉的感觉,永远是隐隐的痛,那么轻微,却不可忽略。
前脚刚一进门,就听见前庭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源妃娘娘可真是客气,你看看,送东西都这么大手笔,这些首饰,这些绸缎,这些黄金,就是当年皇上的赏赐,也不过如此……”
而后,是秀丽柔细的声音:“娘,我们跟她,原无渊源,她是皇上的宠妃,又忽然送这么重的礼,我担心……”
“担心什么?!就是你没见识!”郭夫人不屑道:“平川是重臣,你知不知道?!你以为,谁都象你那个老实巴交的爹,当一辈子尚书,都见不到这种世面!”
门里,已经没有了秀丽一点声音。
平川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开处,是琳琅满目,一箱子珠宝放在桌上,数十捆锦缎放在案几上,十多盘金锭依次摆放在一张张的凳子上,黄澄澄的,散发出诱
惑的气息。透过这金光闪闪,平川仿佛看见了源妃那张媚惑的笑脸,永远挂着诡异叵测的神气。
“平川,你回来了。”郭夫人笑道:“儿子啊,你真是给娘争气,这是源妃,源妃娘娘送来家里的啊,她可是当今圣上的宠妃啊……如今的人,都是人心不古啊,怪不得,你成亲的时候,那么多人送厚礼,原来,都是因为她对你的青睐啊……”
郭夫人得意洋洋地说:“咱们靠上了源妃这棵大树,多好啊,比那寒蕊,可好多了……”
寒蕊,这两个字,倏地在他心头一刺,平川陡然间厉声道:“别说了!”
郭夫人愕然。
平川看了秀丽一眼,低声道:“娘,你知道,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郭夫人怔了一下,猛然明白过来,不说话了。
平川默然地转身,回了书房。他呆坐在书桌前,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打开了抽屉,看着那红红的丝帕,抓在手中,凑近鼻子,轻轻一闻。
幽香,冷冷的,扑鼻而来。
他缓缓地搁起胳膊,将头埋下,捏着丝帕的手指沉默地垂在一侧。
门轻轻地打开,秀丽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悄然在平川身后站定。
她的眼光,慢慢地,在平川手中握着的红色丝帕上落定。
迟疑了许久,她伸出手,小心地,去扯那丝帕。缎子的丝帕柔滑地,从他的指尖无声脱落,转入她的手上。
红的丝帕,带着淡淡的香,是另一个女人的气息。边角上,一枝金线的梅,小小的三、两朵,五瓣梅。
凝视片刻,她徐徐地将丝帕,放上他的手指处。
再转身,泪水,已然无声地滑落。
源妃寝宫。
“郭将军,还满意吗?”源妃笑吟吟地问。
平川淡淡一笑:“不知,娘娘,指的是何事?”
“听你这么说,那就是还有不满意的,”源妃轻声道:“将军,还想要什么?可否明示?”
平川看了源妃一眼,沉声道:“我想要,不只是一夜……”
源妃恍然大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还以为,将军会是例外之人,想不到将军也是如此贪心之人啊……”
“我还有一个心愿。”平川默然道。
源妃饶有兴趣地问:“何事?”
平川低声道:“我还,想要寒蕊公主。”
源妃有些惊异,旋即莞尔:“你,是不是,想好好地报复她?”
“既然娘娘这么了解我,”平川沉声道:“那我,倒也无须多费口舌了。”
源妃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凉笑。
这个郭平川,倒是跟我很是对味口。
“以后,我自为让你称心的,”源妃郑重地承诺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扳倒皇后。”
平川默默地抬了抬眼皮,源妃准备行动了,时机,真的到了么?
“三天后的夜里,我们行动。”源妃没有笑,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平川皱了皱眉,低声道:“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将军担心什么呢?”源妃笑问。
平川沉吟道:“皇后,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她会寻找外援。”
“她会找谁呢?”源妃眼睛一转,望向平川:“你?”
“你会帮她吗?”她嘿嘿地笑起来。
平川幽声道:“除了我,还有别人。”
“大内统领惠将军?”源妃咯咯地笑道:“你觉得,可能么?”
平川无奈地摇摇头,怅然道:“娘娘忘记了霍帅,霍帅可是正直之人……”
“正直?”源妃笑道:“世上难道真有什么正义和邪道的区别?我告诉你,什么都不是绝对的。”
“如果霍北良没死,我是不敢去动皇后的,”源妃说:“可惜,皇后毁,就毁在她心爱的女儿身上,寒蕊这个丧门星,她要克死北良,自然也就要葬送她母亲,这能怪谁呢?!”
“可是,霍帅……”平川望着源妃,依旧顾虑重重。
源妃笃定地一挥手,阻止平川继续相劝,只说:“霍帅的事情,将军不用多虑,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我的安排了……”
惠将军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平川的脚,平川没有说话了。
“到时候,惠将军负责内禁宫,怕皇后提前防范,可能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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