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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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缘劫-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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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斜着眼,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有些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这样笑?

    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不屑,笑容顷刻间淡去,只细声道:“你吃吧……”

    这个时候,补充体力是首要的。黄澄澄的烧鸡虽然皮有些发干,但依旧香味诱人,平川终于抬起手来,一阵剧痛,加上体力不支,他的手臂骤然间落下,疼得一裂嘴。

    她满是同情地望了他一眼,说:“你伤得很重,还是我来喂你吧。”

    平川吃了半只鸡,喝了许多水,但见效并没有那么快,无论他如何努力,依然还是起不了身。就在他挣扎着,要从网里起身的时候,寒蕊伸手按住了他:“你安心躺着吧,我能行的……”

    她终于,又拖着他上路了。

    他在网子里,歪着头,斜望着她的背影。

    这样地躺在网里,被她拖着,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军人,最后,竟要依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救助。他本该,是要保卫她的,到头来,却是被她所救。

    寒蕊的背影,很固执。他看得出,她很努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极大的力量。这么几天来,他就是这么,被她如此拖着走过来的?平川有些难以置信,但现实,又由不得他不信。

    她穿着农妇的衣服,有些宽松,但正是这样的装扮,让他从后面看上去,感觉她,真的,就好象一株狗尾巴草。
章节正文 第47章 一路独处识人新感觉 形势相逼结伴添了解(上)
 山上很安静,山风清凉地拂过面庞,高高的树把阳光挡在了头顶,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象漏网之鱼,投影在他们俩人的身上。寒蕊一直沉默地走着,没有回头,只有绷直的网绳,透露出她的吃力。平川时不时地,侧头去望寒蕊的背影,他默然地,积聚了一次又一次的力量,却还是力不从心,无法动弹。终于,一阵倦意袭来,他再次,沉沉地睡去。

    等他又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寒蕊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吹火。

    浓浓的烟,呛得她猛咳几声,她抹了把脸,不知是在擦汗,还是在擦被烟熏出来的眼泪。她再次俯身下去,又吹。平川动了动,想去帮她,却没力气,想说话,却张不开嘴巴。他心里的着急,帮不了他虚弱的身体。

    终于,小小的火苗升了起来,寒蕊这才小心翼翼地往上盖枯草和碎树枝,一直等到火势平稳了,她才如释重负地坐下来。猛地,又象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往平川这边过来。

    “你醒了?我正要叫你呢……”她高兴地拿起包袱,塞到他的脖子下,将他的脑袋垫告,一边问着:“感觉好些了吗?”一边将水囊递了过来。

    她将剩下的半只烧鸡撕成小块,朝他嘴边送过来。平川挣扎着,动了动,却无济于事。

    “你伤得很重,流了很多血……”她仿佛猜到了他的意图,故意不去看他脸上的难堪和窘迫,不过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该多吃些,这样就会恢复得快一点……”

    平川看她一眼,终于,张嘴接住了她递过来的鸡肉。

    这天晚上,从胃口就可以看出平川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他不但吃完了那半只烧鸡,还多吃了两片卤肉,半块夹馍。

    夜已经深了,寒蕊把平川移到洞壁内侧,又把火堆朝他移近了些,这才坐到另一侧,靠着洞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也太困了,不过是把手探入前襟握住菜刀手柄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此刻,平川却毫无睡意。尽管浑身无力,只觉得到处都是酸痛无比,但他却没有丁点的困意。也许,潜意识中,他还记挂着自己的职责,是要保护她的,但也或者,是意识在告诉他,她累极了,需要休息,不然,明天,谁来带他走出山林?

    她蜷缩在洞壁之下,双手抱在胸前,两腿弯曲侧倒,就象一只可怜的小猫。他望着她熟睡的面容,有些出神。

    她比起从前,好象又瘦了些,尤其这些天的劳累和惊吓,气色很差。眉宇间,似有若无的忧郁,仿佛只在她熟睡了的时候才显露出来,不然,就永远地藏在了她那憨傻的笑容背面,不为人知。

    她是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还是,在为我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平川陡然间吃了一惊。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哎呀,坏了!

    我没有死,她又救了我,还不会一回去,就提出更过份的要求来。重回郭家,让我报答她?

    老天,她这么喜(。。…提供下载)欢我,又如此喜(。。…提供下载)欢自作主张,从不顾忌别人的感受。这样的结局,完全有可能啊,就象第一次,她不顾所有的反对意见就跳近了他身边一样!

    一想到这里,平川不禁冷汗涟涟。老天啊,菩萨啊,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他无限烦闷地往寒蕊身上看了一眼,忽然,大惊!

    壁角里,一团黑色的东西,正在散开,变成长长的,滑行过来!

    一条蛇!

    它正朝寒蕊游走过来!

     

    ;   形势如此危急,平川拼命地,想动弹一下,可是手脚不听使唤。若是平时,这算什么?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无能为力了。

    寒蕊曾经被蛇咬过,她若看见,一定会吓死。如果能在她发觉之前,把蛇给解决了,是最好的。可是现在,他既不能守护她,更没有办法通知她离开,这才是最糟糕的。

    蛇已经靠近了寒蕊脚边,平川情急之下,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叫:“寒蕊——”

    他竭尽了全力,弄出了唯一的一点动静,本来也不指望寒蕊能醒,一是她太累,会睡得很死,二是这时候醒来,除了受到惊吓,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就是这一声低唤,让寒蕊陡然间惊醒,她睁开眼,看了平川一眼,发现他表情不对,循着他眼光一望,登时头皮发麻!

    就在寒蕊的乍然之间,蛇忽然默默地转变了方向,向平川身侧靠近过来。

    平川眼睁睁地看着蛇过来,只在心里长叹一声,完了——

    这可是一条眼镜蛇啊!

    眼睛蛇在距离平川的脸半尺远的地方挺立了起来,扁起了颈,这是要出击的前兆,平川只看见蛇嘴里红红的信子,吐出来,缩回去……

    倏地,一阵风起,扑在脸上,随即感觉额头上溅上了几点什么湿湿的水样的东西。

    这是蛇咬?不可能是这种感觉啊!

    平川再看时,却是寒蕊正拿了一把菜刀,在发了狂地砍蛇!

    一直到蛇头被砍得稀巴烂,寒蕊才住手,还坐在地上,兀自举着菜刀,发抖着满是蛇血的手。

    直到终于确信蛇已经死了,她才虚弱地,软软地往旁边一仆,倒在了地上。恐惧到达了极限,必然伴随着虚脱。

    平川想伸手去抓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想叫她,任凭怎样使力,嘴里就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夜色,沉沉地下来,火堆,也渐渐熄灭了。

    第二天平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山道上了。他侧仰着头,又看见了寒蕊布衣的背影。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逐渐接受了现实,也看熟了寒蕊的背影。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养精蓄锐着,只要能尽快自己走起来,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他曾经那样绝情地对待她,最后,不离不弃的,竟然是她。她这样艰辛地拖着他前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还爱着他吗?

    念头一起,他心脏便猛一抽搐。说不清,他想要的答案,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

    也许,能被她如此执着地爱着,也是福气吧。

    平川只能在心底徒留一声长叹。

    寒蕊将他拖到平地上,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见他醒了,轻轻地笑了一下。

    喂他喝完水,她再次把包袱打开,小心地掏出卤肉来:“吃一点?”

    他不客气地抓过一把,吞下去。她望着他,默默地递过一块肉夹馍过来,他头也没抬,吃了。

    “我去打点水。”她缓缓地起身,走过了灌木之后。

    手臂一用力,平川就撑坐了起来。虽然伤得不轻,但所幸这几天休息得不错,营养也挺好,到底是人年轻,体质好,恢复得很快。他抓着树干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循着寒蕊的足迹跟去。

    看见了,她正在溪边上水囊。可是,上好了水囊,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从怀里掏出块黄黄的东西,就近嘴边啃起来,她啃得很艰难,仿佛那东西又干又硬,忽一下,她的背一挺,好象是被梗住了,赶紧俯身下去,喝了几口溪水,这才缓过劲来。摸了几下胸口,她又是痛苦地,一番猛啃。

    平川往一边挪了挪,终于看清了,她手里,握的那个黄黄的,是窝窝头。

    他沉思着,皱了皱眉头。

    寒蕊吃完了东西,又喝了几口水,才慢慢地绞起布条,将自己的领口拉开——

    平川终于看见了她肩上的勒痕,青青紫紫,有已经结痂的,还有新鲜的,血肉模糊的样子惨不忍睹。

    她把领口拉到肩下,然后把头别到一旁,用湿布条去印,与此同时,头部也跟着剧烈地晃动起来,似乎是痛得有些受不住了,可是,她始终,一声不吭。

    平川仿佛,听见她嘴里倒抽的丝丝凉气。

    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动容。他又给她增添了新的伤痕,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始终都是在给她增加伤痕。难道,他留给她的伤痕还少吗?永远,都消失不了了吗?

    寒蕊再一次拖直了网绳,平川说话了:“我应该,可以自己走了。”

    她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又调过头去,拉网绳。

    “你扶我起来。”平川的话语,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她迟疑了一下,站到他身边,默默地,将他拉起来。平川的胳膊一搭上她的肩膀,就感觉,她浑身一激灵,他知道,那是他身体的重量,压到了她肩膀上的伤痕,那些青紫的勒痕。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如同,她的肩膀上,什么都没有。

    “你砍根树枝给我撑着。”平川的语气,低沉,仿佛有些别样的温柔。

    她低着头,一直都没有看他,好象,没有任何感觉和情绪。
    


狗尾章节正文 第47章 一路独处识人新感觉 形势相逼结伴添了解(下

 平川一手搭在寒蕊的肩膀上,一手撑着树枝,攀到了山顶。

    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地近,虽然没有肌肤相亲,可也差不了多少了。他们的汗水,渗过衣服,合在一起。她全力托撑着他,希望能减少一点他的痛苦,而肩膀的疼痛、脚底的血泡带来的冷汗,就跟吃力的汗水一起流下。他尽量把身体的重量移向树枝,但因伤口牵扯而冒出的冷汗,也与他劳累的汗水一起流下。

    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他颌边淌过的汗,她想抬手去帮他擦,可是几经犹豫,她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时候,不该去惹他生气。他既然连让她抱一下都不会答应,又怎么会让她在他脸上擦汗?如果不是情势所逼,他岂肯受她的恩惠,那不是,叫他去死?

    唉,他始终,都对我怀着那么大的成见。

    寒蕊忧伤地,垂下头去,强忍着,不再去看,不再去想。

    他挽着她的肩膀,这样近的距离,连她脸上的汗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汗水就那么,毫无遮掩地淌下来,将她的吃力透露得一览无余。在这满山的青气中,他从她的汗味里闻到了一丝丝从前那熟悉的香味,是的,她特有的味道。他注视着她凌乱的头发,感觉着她踉跄的步伐,从前的愧疚,此刻的自责,都涌起在胸口,他突然地,就想站定了,抱抱她。就算是对她那样执着的爱,给个回报吧,就当是对她如此费力的救他给个感谢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他就想忘掉所有的一切,抱抱她,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

    他其实,想开口,跟她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为以往道歉,那又有什么用呢?谢谢她?是不是多余?安慰她?此时,可能她觉得,他比她更需要安慰还不一定呢。

    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其实,也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是,理智告诉她,无论说什么,可能对他来说,都是错。

    于是,她绝望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偎依着,搀扶着,相互体谅却又互相不知,彼此之间沉默地,在山道上艰难地跋涉。

    到达山顶,再一次休息。

    “你吃东西吧,我去找点水。”寒蕊把卤肉的腊纸包递过来。

    平川望着她远去,打开了丢在一旁的包袱。肉夹馍还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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