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桀转身,面对下面面色死灰的百姓,大臂一指,高昂的声音响起,“我隶军的士兵历来骁勇善战,军纪严明,而他们也许是立下赫赫汗马功劳的好士兵,只是可惜跟错了主!将本该叱咤疆场的男儿性命丢在了此等龌龊,下流的事情上,不仅另他们自己蒙羞,令他们的所在军队蒙羞,还令他们的家人蒙羞!”
他凌烈如刀的目光扫了一眼场下,放下手臂,忽然换了柔和的声音,“但,养育他们的父母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一个下流无耻残暴的人,一定是有人指使的!”他的话顿时激起一片哗然,哭声渐响了,似乎有人压制不住了,人群中开始有人骚动。
钱会长的脸瞬间一灰,霍然抬眼正对上对面看着她的宛佳,她那双冷漠如深幽古井的眼睛加上嘴角微微弯起溢出一抹冷笑,让他浑身觉得不对劲,赶紧调开眼睛,可那城墙上二十多个人让他又是一惊,只好将头低下。
“我不能让我的士兵家人受到委屈,所以,我会报答这些养育了一个曾经和我一起浴血奋战好儿子,哪怕他现在犯错了,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也请在场的人给我做个证。”龙炎桀继续说道,场中又静了下来。
龙炎桀扬了扬手中的名单,“这些名单上的孩子,都是我们隶军从东北带来的子弟兵,按照我们隶军的规矩,在战场上牺牲的,每人两百大洋,犯错枪决的,每家50大洋,而他们二十个,就按犯错枪决处理,因为所用的是酷刑,作为精神补偿,每户多给50大洋。”
这下场下一片惊呼。
“李大龙!”龙炎桀大喊一声。
李大龙高声喊到。
“我命你三天内将这些钱发到这二十位士兵家属手上。”
“是!”李大龙奋力一喊,似乎要让全场人都听到。
台上的钱会长他们迅速对视几眼,都摸不清龙炎桀在搞什么鬼。
忽然间,有两个人扒开人群冲了进来,直往台前跑。
警卫营的马上冲上来要挡,被龙炎桀喝住。
两人争先恐惧后地噗通一声跪在台下,哭着喊着,“龙参督,那城墙上的孩子是我儿子啊,我们是江南人啊。”
“那是我兄弟啊。我是丽都城的本地人,不是北方来的。”
龙炎桀诧异地挑眉,“怎么回事?”
吴莽跑了过来,拿着手里的名单晃了晃,“你们说他们不是我隶军的人?”
两人马上点头,钱会长忽然噌地站了起来,冲上前台,指着他们说,“你们敢在这胡说!如果他们不是隶军的人,龙参督的抚恤金是不会给你们的!而且,会满门抄斩!”
钱会长的话立刻惊醒了两人,他们一愣,可,话已出口,要怎么圆回去,一下想不出词来。
龙炎桀换了一张和蔼的笑脸蹲了下来,对着两人指了指,“你们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得已爬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他们如果真是你们家人,那就是替人做事意图诬陷隶军,如果你们说出真像,我一样有赏,而且不会比抚恤金少。”
其中一个老头顿时老泪众横,哭着说,“龙参督啊,我儿子被逼的,放火杀人他的确参与了,可也是无奈啊。”
另一个也哭着说,“他们二十个都是宁军的人,都是冒充隶军做的事情,我们错了,可我们也不知道的啊,今天看到才知道是他们。”
龙炎桀笑意深了,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在场的,“还有谁出来认亲的,只要认了,尸体马上可以领走,在我军部只取每人30大洋的安葬费,并获得20大洋的安慰金。”
立刻有人冲了出来,哗啦的跪了一片,又是磕头又是哭的。
钱会长气得浑身发抖,可他一句话不敢再说。
“吴莽,一个一个登记确认,核实清楚了,明日以前全部发放完毕。”他的话音一落,顿时赢来一片掌声,都被他的气势和胸怀震撼了。
宛佳也忍不住心里鼓起掌来,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钱会长急了,他和程启航的一个好计谋一下轰然瓦解了,还被龙炎桀拿来利用,为他赢得了好名声和威望,他急了,忽然说,“这些人都是冒领的,龙参督要不被他们蒙骗了,那二十人穿得都是隶军的军服,而且每个人都有隶军徽标腰牌的!”
龙炎桀一挥手,场顿时安静下来。
他缓缓扭头,看着钱会长,“哦?钱会长知道得可真清楚啊,连我隶军的徽标腰牌都知道,你又知不知道我们隶军的徽标腰牌是半个月换一次的呢?你又知不知道我的军服每批都有不同的印记的呢?”
钱会长面如死灰,瞪着一双死鱼眼,不敢吭声了,不由摘下黑礼帽,抹了一把汗。
“龙参督,我可以证明这批军服是怎么回事。”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声音让众人静了静。
宛佳诧异地看见遥水服装厂的周师傅忽然出现在场中央。
周师傅手中拎着刚才那些士兵的衣服,在衣领上翻出个布条,“这是我们每次军服出场的批次数字,这个数字每100件便换一次,而这个批号正是被劫持的军用物质中的其中一批军服。”
龙炎桀笑意深了,对着鸦雀无声的场上扫了一眼,渐渐收起笑容,凝重地说,“宁军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是来自丽都及周边的家庭,如果,他们残害的是你们呢?这叫什么?叫做逼你们手足相残!程启航如此恶毒之心已经明了,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令军作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嫁祸于人,这样禽兽不如的军阀,你们还要吗?”
“不要!”
“让他们滚!”
“让孩子们回来,加入隶军!”
一声高过一声的回应,让大家激动起来。
龙炎桀大臂一挥,一只拳头重重地击中胸脯,能感觉到那嘭的一声,仿若昭告世人,他以生命起誓。
他朗朗声音极富穿透力,“现在全国到处战火纷飞,但,请大家放心,我隶军一定会竭尽所能,一定不会让百姓死于非命,一定不会让丽都再次陷入战火之中,一定要将中国的寸土寸地牢牢的把握在中国人手中!好男儿,加入我们!我会视你们为亲兄弟一样,保家卫国,立下功勋!这,才是男儿该做的,才是男儿的血性!”
“我要加入隶军!”
“我要参军!”
人群中立刻就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冲了出来,李大龙忙叫住,“要报名的到这边来,马上一人发一个大洋。”
一时间,场内热血沸腾的欢呼起来,刚才血腥的压抑荡然无存,剩下的是火爆的参军等级。
宛佳叹服了,她看着这个无比霸气的男人,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龙炎桀含笑看着火爆的场面,深吸一口气,这对抗宁军的第一仗,胜了!
等到人都散尽,龙炎桀看着城墙上还挂着的几个尸体,神色凝重了许多。
宛佳走上前来,“不用内疚,大家都能了解,血腥是为了避免更大的血腥。”
龙炎桀缓缓扭头看着她一脸的淡然,不禁佩服,“知我者,宛佳也,不过,你也真是女中豪杰,面对如此血腥竟然能淡然而对。”
宛佳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因为同样残忍的血腥曾经降临在我身上,所以,没有什么血腥之事能让我皱眉头。”
龙炎桀凝视她半响,此刻的她不像14岁的女孩,而是个久经沧桑的人,让他有些疑惑,他忽然一笑,柔声道,“今天这场戏,不但是为了我借场逼出内奸,为了打败宁军内外勾结的阴谋,也为了你,助你早日铲除钱会长,我很想看看你成为女强人的时候是什么摸样,也只有能经得起风浪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宛佳扭头迎着他热切的目光,眸光疏离淡然,“站在你身边的女人不会是我,我再劝你一次,如果希望你我之间会发生合作意外的感情,就赶快放弃吧,省得你徒增烦恼,你有半壁江山要夺取,要维护,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好不值得。”
“错,我有半壁江山不够,加上你,就是一片天下!”龙炎桀一只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宛佳柳眉一蹙,他知道龙炎桀拉自己来这里观看这场反预谋的戏,是为了让她看到龙炎桀心里的抱负和证明他的为人。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忘记前世的痛,而去接受他,他们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就像两条平行线,无法相交。
宛佳沉静了片刻,道,“感情是你请我愿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你我还有更多要面对!没时间在这种所谓的风花雪夜中浪费!”说着,她转身走下高台。
龙炎桀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有一丝沮丧,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瞬间包围了他,究竟为什么,她总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撬也撬不开,他满腔热情都无法捂暖她那颗铁石心肠。
她刚才那番话……让他不禁蹙眉,她一定经历过什么,而且一定是惨痛无比。
龙炎桀忽然感觉心底一阵紧揪,仿若能感受到她那颗心里的痛,而,这种感觉让他有种冲动,要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用自己全部的热融化她,温暖她。
吴莽跑了过来,打断了龙炎桀的思绪,他问,“雷正飚要怎么处置?”
龙炎桀目光依旧停在远去的倔强的少女背影上,低声说,“秘密枪决,对内宣称调去北方,三团彻底清查,拱出一个同伙免去一死,驱除出隶军。你调任三团团长,桀星升为警卫营副营长。”
“是!”吴莽回答干脆,回头便去执行。
柳姨娘无法进入百年堂,便去了督军府,却被告知军部的军官全去了西门广场,她无法,
上了自家的拉车,便说,“去老地方。”
她眯上眼睛,揉着太阳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车拉得飞快,又不稳,她睁开眼睛,皱眉,“老王,怎么拉的车?”
猛然惊觉,“你是谁!要拉我去哪里?”
拉车的人不说话,而是更加加快了脚步飞速往一处无人窄巷飞奔而去。
柳馥香眸光一阴,见四下无人,迅速掏出口袋里的一只小手枪,对准车夫冷喝到,“停车,否则打死你!”
车子一拐进了小巷,车夫转身,摘掉草帽,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柳馥香惊恐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慌忙下了车,恭敬地鞠了个躬,“是您,您这样出现太冒险了。”
“不冒险还行吗?好不容易到手的药铺又丢了!这可是我们进军江南准备的第一个医药供应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人阴冷的声音透着怒意。
柳馥香惶恐地弯着腰,低声说,“请原谅我,我一定会再夺回来的。”
“哼!你办事太不利了,宛家的那点事还没着落?你究竟要如何向主上交代?”
“我怀疑根本就没有这批宝藏,可能是我爷爷的消息有误,在宛家那么多年,他们一点没有透露,宛家老宅上次也找过了,那两条密道都是空的啊。”
“他们一定转移到了城里。”
“不可能,城里这栋楼我住了十多年了,要是有藏宝的地方我早就发现了。”
“如果没有,不可能各方资料都显示有,所以,一定有,最狡猾的就是那个老家伙!实在不行,抓起来,问清后做掉他!”那人阴毒地说。
柳馥香面色沉了沉,“好,我想想。”
“主上命你想办法弄掉隶军运到北方的三船药材。这件事要快,确保药材要在江南境内消失!按情报,三天内就要出港。”
柳馥香一惊,“三船药?我怎么不知道?是我们的药吗?可我们供应的药不过一船,怎么会有三船?”
那人瞪了她一眼,“所以,主上认为你办事很不得力!百年堂原来的掌柜供应的,可是,龙炎桀为何会和他们联系上,为何会查封你的药铺,你不要好好想想吗?我走了!”那人仿若一股黑烟,一下消失在空气中,地上丢下一个小瓶子。
柳馥香浑身冒着冷汗,赶紧捡了,拧开一看,道出几粒红色药丸,面色方缓和许多,四下看看,赶紧收好,扭身就往外走,见到自家的拉车夫老王正拉着车等在不远处,她赶紧跑了过去。
她刚出小巷,鬼鬼祟祟的身影就落入宛佳眼里,她马上叫停黄包车,将身子缩进车里,悄然盯住那辆车,等他们掠过自己,忙说,“跟上那辆车。”
车在芙蓉阁停了下来,宛佳悄然躲进边上的小巷,伸头一看,老王将车停在芙蓉阁边上,柳馥香吩咐几句便进去,而,老王匆忙拉着车走了。
宛佳奇怪,总觉得有些不对,老王是柳馥香专用车夫,他不可能自己走的啊,按理他应该等着柳馥香出来,除非,他去接什么人。
等了好半响,柳馥香还没出来,忍不住走出来准备进去瞧瞧。
忽然看到老王的车拉着一个男人飞快地往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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