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花园里的小姐是宛晴吧?”常大少目光一亮。
柳姨娘看了一眼,得意地说,“是啊,我的女儿。”
常大夫人明显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这个宛晴她可是见识过,在丽都高尚会所的一些时尚舞会上,她可是招蜂引引蝶的,和柳姨娘一样妖媚作态,要是这种女人进了常家门,那可不是好事。就算她不喜欢宛佳有股骨子里的傲气,但起码人是个正经人,外表内敛贤淑,又是正牌嫡出大小姐,娶这样的女人,对常家才是福气。
常大少转身,对柳姨娘说,“你家宛晴可有人家?”
柳姨娘柳眉一扬,不经意划过一抹不屑,淡淡道,“她和龙家大少自幼相识。”
常大少一听龙炎桀,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姨娘,常大太太,你们好,实在抱歉,让各位久等了。”一声如清澈泉水一般的柔美女声淡淡的响起,众人的眼睛忘了过去。
门口,太阳的暖光映在一个淡鹅黄窈窕的身影上,那张精致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扑了淡淡的胭脂,仿若初初绽放的粉莲,淡扫柳叶眉下一双含烟带雾的眸透着灵动,粉色薄唇微微弯起,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就像一阵清风带过一片羽毛拂过人心,让人忍不住要屏住气息,静静等着看是哪位落尘仙子。
常大少一愣,脑海里早就清走刚才那个妩媚的身影,现在满眼都是这个越看越美,越看越入人心的清丽少女。
宛佳正眼没看他,直接擦肩而过,往里走,扫了一眼有些不高兴常大太太,淡淡一笑,“常大太太今天怎么那么有空过来坐坐?”
柳姨娘笑着迎上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今天常大太太专门来下聘的,你看常大太太对你多好,以后你嫁过去可要好好服侍常大太太,”
宛佳笑靥如花,对着柳姨娘眨了眨眼睛,“姨娘说的,我怎么不懂?”
柳姨娘诧异,“昨天我已经告诉你了,老太爷都已经答应了,你爹已经将您的庚帖和常家交换了,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常大奶奶表情一变,“怎么?宛家长辈都无法决定宛家女儿的婚嫁?难不成还需要你同意不成?”
宛佳淡淡一笑,“在这里,只有三个人是我的长辈。”
“宛佳,这件事可是老太爷和你爹定的……”柳姨娘声调明显高了许多。
“我的话还没说完。”宛佳立刻打断她的话,“就算他们同意,也得问问我的意见,我想堂堂常家,不至于想背上强取豪夺的名声吧?我记得上次在酒楼已经对常少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嫁入常家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宛佳,你太放肆了!”老太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后面跟着四姑奶奶和晋君城,就连宛晴都带着一群丫头跟了进来。
宛佳转身,向老太爷行了礼,没有说话,低垂着眼帘,心里已经完全明了,今天恐怕柳姨娘早就做好完全准备,要么逼着自己嫁了,要么让自己彻底得罪老太爷和常家。
老太爷在烟翠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严厉地看了一眼宛佳,“常家乃大家族,你也敢如此无礼?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晋君城看着气色很好的宛佳,心里如同打翻五味瓶。
宛佳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言不发。
“爷爷,您就别怪姐姐了,姐姐崇尚恋爱自由,要不我早该叫表嫂了,哦,对了,还有遥水镇镇长的儿子,为了姐姐断了命根,现在都不知道娶不娶得上媳妇呢。”宛晴掩嘴一笑。
常大奶奶和常少爷脸色一变。
常少爷啪的一下,将帽子拍在桌面上,怒道,“你们宛家今天是来戏弄我们常家的吗?许过人家的人也能做我常家长房长媳?简直笑话!”
“就是,既然你不请我不愿,还望老太爷收回成命,否则,真是断了常家和宛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何况,常家还是宛家大主顾。”宛佳清泉般的声音却仿若倒进火里的油。
“娘,我看这生意不做也罢!做茶,在丽都也不是宛家一家!”常大少气哼哼地对送聘礼来的人喝道,“都抬走!”说着拉起一脸黑的常大太太,扭头就走。
“哎呀,这可怎么好啊?宛晴快去送送。”柳姨娘焦急地说,眼底却带着笑意。
宛晴立刻笑盈盈地跟了出去,跟着说,“常大太太、常少爷可别见怪,我这个姐姐怪脾气,都是我爹宠坏的。”她见两人气得脸色铁青,不由叹了口气,“我姐姐是得有人制制她的脾气,其实如果常少爷真是喜欢她,可以多花点心思,姐姐不过一个女人家……”
常少爷站住脚,扭头,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宛晴,“放心,我怎么会让她逃出我的手掌心!”
宛晴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上了轿车离去,美丽的眼睛毒如蛇蝎。
老太爷盯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宛佳,气得脸色铁青。
四姑奶奶早就看着大小姐不顺眼了,哼了一声,“我说宛佳,你究竟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啊?你也掀起不少浪了,难不成要宛家的脸都丢尽了,你才甘心?”
宛佳抬眸,微微一笑,“四姑奶奶还那么关心宛家,真是难得。”她转身向老太爷行了个礼,“对不起,爷爷,宛佳今日身子不好,需要回去休息了,有事差人来说一声就好。”说着,丢下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带着人飘然而去。
宛佳往自己的小楼走着,身后便听见晋君城气喘吁吁的叫声,她站住脚,微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表哥。”
晋君城面色有些苍白,躲闪着宛佳的直视,好半响低声说,“佳儿……”
“叫我宛佳。”宛佳冷冷地说。
晋君城咬了咬牙,刚想走上前,灵芯嗖的一下挡在宛佳面前,怒目瞪着他。
宛佳懒得应酬他,道,“我很忙。”说着转身要走。
“表妹……”晋君城急了,她平日都不露面,她的小楼管得严实,自己去了好几次都被丫头挡在外面,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次见她的机会,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咬了牙牙,说,“你如果不想嫁到常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嫁给我……在我心里,一直只有表妹你一人。”
宛佳差点呕出来,可笑地瞅了他一眼,“我不一样,表哥这样的,我早就清出去了,免得想吃苍蝇一样恶心!”一扭身,再也不理他,迅速带着人离开。
晋君城一愣,脸色瞬间变成青灰色,呆呆地看着那抹如柳的身姿消失在鲜花丛中。
“如果你真是放不下我姐姐,其实,有个办法。”宛晴的声音在晋君城身后响起。
晋君城没有转身,喃喃地说,“哪有办法,她的心就像铁一样又硬又冷。”
宛晴漂亮的脸上腚开一抹诡异罂粟花,走进晋君城,在他耳边低声说,“一个女人,如果被某个男人生米煮成熟饭,你说,她会死心塌地吗?”
晋君城猛扭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宛晴笑意更深,“你再不加把劲,她就会飞了,我这个姐姐啊,似乎很招蜂惹蝶呢,何况,四姑奶奶和表哥一直这样住在娘家,也没面子,但如果变成了大姑爷,那情况就不同了,表哥,你说对吧?”
“她怎么肯……”晋君城心动了。
“表哥啊,你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你别看女人表面拒绝,其实骨子里,是喜欢男人更强势的,如果机会来了,你敢不敢好好把握?”
“敢!”晋君城心底一股热浪冲上来,脱口而出,他早就想了,只是,碍着老太爷,碍着他母亲对他的期望,碍于宛佳对他的看法,可,眼看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害怕,害怕一无所有。
宛晴笑着说,“那你就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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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佳回到房中,身后跟着的几个丫头早就气得鼻子歪了。
“太坏了!竟然一家老小都一起逼着小姐,还当我们小姐是软柿子吗?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风柳首先说道。
“小姐,我晚上去教训他们一下,一群小人哪能让她们蹦腾!”灵芯更是磨拳擦掌。
“根本不屑理会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眼前的大事。”只有青烟最冷静,看着宛佳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眸沉静,似在思考什么。
青烟边说着,边将之前准备好的包扎伤口的药拿过,低声说,“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还是包上,免得感染。”
宛佳点头,刚坐下,采莲端了茶过来,将门小心地关上,边给宛佳倒茶边说,“刚才我姐姐悄悄说,柳姨娘昨晚在老太爷那里嘀咕了好一阵子,原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事,刚才柳姨娘又和老太爷说,要挽回和常家的关系,就必须尽快将您嫁过去呢,对了,还说老爷明天就回来了。”采莲纵然也是伶俐的,可她自小长在宛家,对这些事她也只能干着急,不过,大院里的消息她最灵通。
宛佳抬眸,其他话她没听进去,常家对她就不是什么对手,她早就想好对策了,只是父亲提前回来,有些惊讶,问,“知不知道为什么?”
采莲递过茶盏,说,“听说北方打得很厉害,铁路都断了,老爷才提前回来了。”
宛佳抿了口茶,眼睛一亮,“他回来就太好了。”
柳姨娘自然不是将常家弄来再让自己给气跑那么简单,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先做,至于那对小人,出招才能对症下药,索性,宛佳先不理她们,父亲回来,她就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她将茶盏一放,眸光一闪,低声道,“你们几个都听好了,最近可能要非常忙,但是,一定都要行事小心,不得出一点纰漏,而且,要严格保密,现在四姑奶奶他们也住在院子里,院子里人多嘴杂,除了你们几个,一律不准上我二楼,就连我房间的打扫都要你们亲自做,其他的人,除了你们信任的,全都要一个一个给我盯紧了,我这的事情,如若透露出半个字,全盘皆输,你们懂吗?”
几个丫头立刻点头,神色都严肃起来。
青烟帮宛佳包好伤口,也站在她们中间,四个丫头八双眼睛都透着精明和谨慎,能感觉到个个都磨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宛佳凝了神,“风柳,你吩咐小豆子明天就去找常家大少爷谈生意,将他们和宛家合作的一半茶叶量拿过来,冲着他今天被宛家涮了一把一定会答应,记住,不要多,就一半,另外,马上动手开拓丽都以外的市场,丽都城内的暂停。青烟你负责在三天内将隶军要的药材筹备齐全,叮嘱你父亲尽快完成药膏的生产,并严密监视百年堂的一举一动。采莲注意院内人的动向和消息,尤其是我这里的,如果一旦发现谁异常,立刻告诉我,必须马上处理掉!”
她扫了一眼四个丫头,缓缓站了起来,露出一抹坚定的笑意,“你们马上就全要派上大用场,重要的是,你们要加紧训练你们的接班人,对那些小丫头多做考察,炫,贵在精,不在多。”她指了指心脏,“记住,这里最重要,其次才是脑袋。”
四个丫头点头,齐声说,“奴婢明白!”
“好,记住,各自出府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抓住把柄。灵芯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宛佳看着灵芯,心痛地拉着她的手,“你伤得那么重,该好好休息的。”
灵芯一听急了,“小姐,奴婢没事的,我可不想躺在床上,奴婢以前和人打架,肋骨都断了,还和哥哥一起抢了一次码头呢。”
宛佳瞪大了眼睛,笑了,“哎,你和你哥哥一个样。”
灵芯也笑了,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大小姐,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感觉大小姐要大干一番了,奴婢激动得不行,心里头就像燃烧着熊熊火焰,都快要焦了。”
宛佳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就你性子急,快坐下。”她目光深了些,“哪天你给豆蛋子的烟花是洪帮的?”
灵芯脸色微变,咬了咬牙,点头,“对,那是爷爷留下来的,义和团失败后,爷爷进了洪帮,后来洪帮分裂,爷爷也离开了,爷爷只留下这样的信号烟花两枚,哥哥给了我一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用的,但那天实在情急,哥哥看到这个烟花一定知道出了大事,会立刻赶来,所以,奴婢就……”
宛佳和蔼地笑了,“我没怪你,要不是你用了那个烟花,我就没命了,所以,你救了我一命。”
这个疑问盘旋在她脑海里两天了,那天青帮的人叫着洪帮下江南了,她就有些奇怪,尤其,她一直希望弄清桀星的身世,但,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有此一问。
灵芯这才放下心,她犹豫片刻,说,“因为洪帮和青帮现在有点势不两立的架势,其实,我用这个烟花也是冒险的。会令青帮认为我们是洪帮的人,而,江南洪帮一直无法插足,弄不好,我们会很被动。”那天过后,灵芯也是捏了一把汗,后来,似乎青帮没有追查,才渐渐松了口气。
宛佳沉默片刻,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