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又要被摧毁了呢?难道就没有办法让美好继续下去吗?
“嫂子。”龙小蝶被一个老师推着轮椅急匆匆地出来。
宛佳一看,她脸上满是泪痕,“怎么了?吃什么事了?”
“苏秦……苏秦被抓了。”龙小蝶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宛佳大惊。
“昨天晚上,学校里忽然冲进来一批警察,说是要抓赤色分子,将我们几个同学都抓走了,苏秦挺身而出要阻拦,被一起抓走了。”推着轮椅的老师是苏秦的同班同学,也是个积极反日的热血青年。
宛佳脸色一沉,这个学校都知道是龙家出资开办的,警察局怎么会突然闯进来抓人呢?
“嫂子……救救他……”龙小蝶一把抓住宛佳的手,哭着。
宛佳心痛地抱着她,柔声说,“放心,我一定将他们救出来,我现在就去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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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
宛佳端坐在局长办公室,灵芯和风柳站在她身后。
半响,局长一直没路面,一个察办带着伪善的笑容斟茶递水。
“少夫人,局长今天开重要会议,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如您先回府,我转告局长,再约时间见面,您看如何?”
宛佳冷颜一笑,“怎么?抓了我龙家学校的教师还准备敷衍我吗?”
“哪里哪里,哪有的事啊,据我说知,那几个学生都是黑名单里的赤色分子,少夫人不知道,现在总统府下令严打赤色分子,绝不给革命党喘息的空间。那几个都是偷偷溜进去躲在您学校的。请您明察。”
宛佳冷眼扫过来,“这里你能做主?”
察办一愣,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本就是局长让他堵着这位少夫人,好争取时间对昨晚抓的人严刑拷打,问出个结果自然就好交代了。
可少夫人一句话能否做主,他不好答啊,这要看做什么主了。
宛佳不给他机会继续思考,立刻站了起来,“既然你做不了局长的主,那就告诉我局长在哪里开会。”
察办一惊,满头流汗,这该怎么办?
“你不带路?”宛佳声调一扬,“好,我就看看整个警察局有没有忠于职守知道局长在哪开会的人!”
风柳非常醒目,立刻就拉开门,用手一指,“各位,有人知道局长在哪办公的赏大洋10个,表彰办事勤勉,不知道的全都记下名字,待督军回来严查!”
一屋子警察局长办公室的人都惊呆了。
察办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虽说军政与地方警察局不是一家行政单位,但,隶军总署的权利大得可以立刻撤了局长的职位,何况他们这些虾兵蟹将?
看来这个少夫人如传言中一般厉害啊。
“少夫人,是属下脑子不好使,我想起来了,就在三楼,我带您去。”察办赶紧搽了把汗,灰溜溜地在前面带路。
身后办公室里传来整齐的叹气声,其他人全都松了口气。这种赏钱自然是不敢要的,也要不着的,但丢了差事那是大事,一家老小都指着这口饭吃,谁都不敢不从也不敢从啊。
宛佳端坐在会议室门,察办进去通传好半响不出来。
宛佳自然知道局长是在躲着自己,否则既然开会,进去个不相干的还能呆那么久,而且,里面鸦雀无声,哪有什么人开会。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宛佳终于耐不住,向灵芯使了眼色。
她立刻冲过去,门口的警察惊得要拦,却不知怎么就被她一掌推开,两人噗通的摔在地上。
灵芯对着门就磕磕磕死劲敲,大声喊,“督军夫人求见局长大人。督军府人求见局长大人……”
宛佳低垂眼帘不禁莞尔,灵芯这丫头越来越机灵了,没有一脚踹开门,就这样大嗓门喊着,谅谁在里面也坐不住。
不一会,门开了。
副局长一脸灰色和脸色煞白的察办走出来。
宛佳勾唇一笑,“怎么?局长大人不在里面。”
察办这下吓坏了,膝盖一软,抖了抖。
副局长讪讪地说,“夫人,局长……刚好出去了,察办他不知道,实在对不起。”
“您是副局长?”
“是,夫人有何吩咐尽管说。”副局长点头哈腰的。
“好吧,局长不在家,自然是副职负责。你们抓了隶军子弟学校的教师,这件事如何解释?”宛佳开门见山,他们就是想拖延时间,她也不会给机会,
“有这样的事?”副局长脸色一沉,很认真地盯着察办。
察办赶紧将刚才那番话说了一遍,副局长恍然大悟一般,对着宛佳恭谨地说,“您看,夫人,也许里面有误会,等局长回来,我定会禀明,如果实在是误会了,我会亲自将老师们送回学校,您看可满意?”
宛佳心里冷笑,狗东西!
“那好。”宛佳的话让两人顿时一松,正想恭送夫人出去,岂止宛佳话音一转,面色一冷,说出来的话让他们倒抽一口冷气。
“隶军的子弟学校,其中有一半是将士们的遗孤,我们的教师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如果说我们学校里的教师是赤党,那等同于龙家、督军甚至整个隶军都有赤色嫌疑。这件事可大了,先,督军进京面见总统,我这位有着赤党嫌疑的夫人是不是也应该一起抓起来?这样,你们才好交差呢?”
宛佳这顶帽子扣大了。
副局长脸色一寒,“这都是误会,那些教师听闻是夜里偷跑进去躲藏的,不是学校的正式老师。”
“哦,可我校的副校长苏秦可是大学里的优等生,苏家在沧州是大户人家,也算是半个军商,苏秦都被抓起来了,难道也是误会不成?看来,沧州警察局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眼睛都长歪了,看不清人了。”宛佳步步紧逼,语调也越来越凌冽。
副局长脸色变得死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不走?”宛佳神色柔了些,“带我去认人,那些是我学校正式聘用的教师,我的人就放出来,不是我的人,你们要杀要剐我管不着。但是,打错了人,这份责任恐怕你们局长都担不起!”
副局长再也扛不住了,额头全是汗,咬了咬牙,装着笑说,“夫人请稍等,我想局长该回来了,我马上禀报。”
说着转身就往边上一间房闪身进去。
宛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将那只老狐狸激将出来,一切就好办。
很快,局长笑眯眯地迎了出来,“夫人怎么有空来了?我就在里面和人谈事,他们都以为我去开会了。实在抱歉。”
宛佳也懒得拆穿他,“带我去牢房,认一下人,也好让局长大人继续办差。”
局长面色微顿,还想迂回的,宛佳却一棍打死,不给他一点机会。
这个宛佳的厉害那晚四姨太被杀时已经领教过了,就算他为了点私利要帮人做事,也犯不着和龙家正面对抗。
他赶紧点头,“你们两个怎么办事的?夫人说得对,学校全是隶军的孤儿和子弟,怎么会有赤党分子?赶快带夫人去认人,抓错的全都放了!”
苏秦他们四个教师被人送出来时,全身血淋淋的模样吓了宛佳一跳。
她冷眼一扫,副局长和察办脸色一慌,察办飞起一脚踹在劳役的身上,“混蛋!还没查清楚就动刑,你们不要命了!”
“你们最好搞清楚谁是赤党,如果他们中间真有赤党,随时告诉我,我亲自给警察局押解来。”宛佳的话听起来很平和,却让他们一群人听得汗哒哒。下一句话让他们听得几乎吓尿了。
“所以,再让我听见警察局不像我我通报就擅闯学校,惊扰了孩子们,我不会客气!隶军十万大军更加不会客气!还不快帮我送他们回校!”
一行人毕恭毕敬地鞠着躬,看都不敢再看三个女子远去的背影。
学校里。
龙小蝶哭得泪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帮苏秦上着药。
几个教师忙碌着,帮其他三人个人包扎。
宛佳冷静地想着,警察局竟然敢公然进来抓人一定是有恃无恐了,今天被自己吓到了,量他们不敢再闯学校了,但是,不代表不敢在外面抓人。
一旦抓了学校的人,意志不坚定的万一说了什么,那就会祸及龙家和隶军,尤其是在这种微妙关键时刻。
其实,她知道苏秦他们经常利用学校的掩护,做一些革命党的宣传,而她认为革命党的言论是对的,只要他们和龙炎桀一样一心抵制外来侵略者,就是宛佳要努力保护的。
“看来,我们还是需要撤离一些敏感的人,免得再让有心的人抓到把柄祸及学校和隶军。”苏秦忽然说道。
隶军一直是他们要争取的队伍。
在场的都是进步青年,自然懂得他的话,几个人都赞同。
磕磕磕,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一个教师一看,低声说,“是花子。”
宛佳沉了脸,“开门。”
花子一进来焦急地说,“听说老师们受伤了?天啊……”她被一地的红色棉球吓坏了,声音都抖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伤得那么厉害?”
宛佳缓和了面容,“警察局抓错人了。”
“为什么要抓啊?昨天我听父亲说是沧州赤党活动厉害,还问我学校有没有在校生做教师,我说都是学习优异的一些大学生。”花子心痛地看着他们,走到苏秦身边,眼泪啪啦啪啦的掉,“苏副校长,您伤得那么重啊?”
龙小蝶瞪了她一眼,“是你和你父亲说他们是赤党的吧?要不警察局怎么会进来抓人?”
“不是不是啊,我父亲只是商人啊,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的,我怎么会说呢?我父亲也不会告诉警察局啊。”花子委屈极了,可看着一屋子的人满脸的怀疑,她不由感觉害怕。
宛佳换了柔色,“花子,没事,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人已经放出来了就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花子担心地看着他们,“我回去问清楚父亲,如果真是他做的,我一定要他向你们道歉。”她一咬嘴唇,哭着转身跑了。
“我想她不是坏人。啊……痛……轻点。”苏秦刚说一句话,就被龙小蝶故意用药棉狠狠地戳了下伤口。
“痛吗?我看你还不够痛。”龙小蝶没好气地说。
宛佳想笑,又笑不出来,刚才花子的话让她起了警惕,花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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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陈秘书笑呵呵地将宛佳的话转述给龙炎桀听,镜片后面的一双贼眼一溜,盯着龙炎桀脸上每片肌肉的动作。
龙炎桀紧锁眉头,越听越生气,“什么?母亲离家?真是悍妇!”
陈秘书有些愕然,笑僵了僵,又恢复伪善的笑,“听闻夫人是江南人,江南美人可是出了名的柔婉谦和,哝哝小语百样温柔啊,怎会是悍妇?”
“别提了,商家出身的女人,要强啊。”龙炎桀摇头,“看来我家后院起火了。陈秘书,请您转告总统,我必须先回家一趟了,否则,我做了不孝子,事大了。”
陈秘书一惊,这下笑不出来了,“龙督军稍安勿躁,家事虽大,国事更大,我马上禀报总统。您可以先打个电话回去,安慰下夫人。让她也平息下怒火,可好?”
龙炎桀叹口气,“好吧,那我就先打个电话。”他走到沙发边上,一坐,拿起电话,对陈秘书一笑,“正好陈秘书在,听着我打电话,免得有人打小报告。”
陈秘书讪笑,“哪里哪里啊。龙督军好好和夫人说说话,陈某先告辞了。”
龙炎桀看着他的背影冷笑,“吴莽,看好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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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用完晚饭,管家高兴地冲了过来,“少夫人,督军电话。”
宛佳惊喜地一下站了起来,甄姬噌地站了起来,比宛佳还快地冲往西厅,刚跑两步,豁然站住,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着宛佳,“我是太担心了。”
宛佳淡淡一笑,“炎桀找我,你去了也没用。”
甄姬脸色一变,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低声说,“看你还能笑多久!”
电话那头传来龙炎桀久违的声音,宛佳死死捏住话筒,一句话说不出来,眼泪潸然落下,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都止不住,只想静静的感受呼吸声。
“夫人?”龙炎桀听似淡淡的称呼,停在宛佳心里就像吃了一罐蜜糖,她知道,电话说不定就被监听着,说不定他身边就有人监视着。
半响没有听到回答,龙炎桀能感觉到对面人儿那双莹莹泪眼万般柔情的看着自己,不由心酸,握着话筒的手越来越紧,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油然而升,万一……哪一天他们真的再无法联系,或者不得不分离,宛佳,你要怎么办?
“夫人……”龙炎桀依旧只能这样唤着,只是音调柔了许多。
宛佳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努力让声音平稳中略带冷意,“你知道打电话回来了吗?你是乐不思蜀了吧?”
龙炎桀薄唇不由弯起,溢出舒心的笑意,语调依旧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