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先生一听何军这话是话里有话,紧跟着又追问了一句:“哦!那你到底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能证明那几人是冒充的呢?”
石锤也叫道:“钉子,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知道什么就直说吧!这样绕来绕去,别人也许能听懂,我石锤可听不懂。”
何军又“嘿嘿”一笑道:“实不瞒各位,兄弟原先跟着张易龙东闯西荡,也混了一点小名声,为什么我后来从道上退了出来呢?”
老六接口道:“何大哥真会谦虚,你那还叫一点小名声?提起你钉子的名号,道上有几个不知道的!”
何军接口道:“惭愧,我跟着张易龙混了几年,逐渐心生退志,恰巧在我随张易龙第二次卡日曲之旅结束后,我受了点伤,滞留了下来,也正因为这番机缘巧合,使我认识了一位异人。此人复姓赫连,名百病,当真是身缠百病,连日常都需食用生盐维持性命,但却又威猛无匹,力裂狮虎,行事光明磊落,为人坦坦荡荡,不为权势折腰,偏爱管不平之事,当真是顶天立地奇男子!”
红毛怪听的心生相惜,断喝道:“好汉子!”
何军一笑道:“确实是好汉子,赫连大哥是我这辈子最敬重之人。遇到赫连大哥之后,我观人省己,茅塞顿开,深悔之前的种种恶行,从那之后,再也不愿牵扯道上之事,更承蒙赫连大哥不弃,和我结成了生死兄弟。”
蒙先生接口道:“赫连百病之名,我也曾听说过,传说此人是草原之上第一好汉,善训劣马,喜饮烈酒,食量惊人,从十几岁开始就百病缠身,但一双铁拳却从未遇过敌手,不过这赫连百病和金衣人有什么关联?”
何军道:“当然有关联,各位都是道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自是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所以对各位我也无须隐瞒,赫连大哥就是盛世组织的八大金刚之首——不死金刚!而兄弟也有幸承蒙赫连大哥抬爱引荐,成为立地金刚,位列八大金刚之末。”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大家万万没有想到,这貌像憨厚的何军,竟然就是盛世八大金刚之一的立地金刚。如何军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当然知道那伙金衣人是假冒的,杀人留字,以示警戒也就不足为怪了。
老六却忽然“哈哈”大笑道:“钉子哥,你就别搞笑了,你不是只想抱着老婆好好过日子吗?怎么又会成了盛世的八大金刚之一了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一听老六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当初我们随张易龙几人邀请何军入伙的时候,何军可是推脱了的,并且一再声明对宝藏没什么兴趣,而且态度诚恳,绝对不似做戏。但盛世的王四海却又率众而来,大张旗鼓,对宝藏显然是志在必得,如果何军真是八大金刚之一,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何军又是一笑道:“各位有所不知,盛世分工明确,八大金刚也各有所司,我虽然是八大金刚之一,但我所管辖的山产干货等物对内地的供应,已求资利,然后将所得钱财转为活钱,借钱生钱,借贷放发,其余的事,我一概不参与。我们盛世组织虽然也在道上混生活,但我们有自己固定的生财之道,并不参与道上帮派之间的争名夺利,更不做违法的勾当,更不做收取保护费等招人骂的营生。”
马四哥沉吟道:“如此说来,到也对得上号了,何兄弟本来就是做放贷借款的,什么爪子钱、连环滚、过手油都做过,干这个对何兄弟来说那是轻车熟路,怪不得张易龙邀请何兄弟入伙时,何兄弟断然拒绝了。”
(爪子钱:赌场里放的高利贷,哪怕借一分钟就还,也得付高昂的利息;连环滚:钱从借到手开始算,每天都算利息,利息生利息,连环不息;过手油:甲找乙借钱,丙在中间作保,抽取一部分费用。)
何军憨厚一笑道:“兄弟也不愿意再过刀口舔血的生活,做做小营生,混个全家温饱,这次要不是各位因我而开罪了张易龙,我断然不会冒险进入这等凶险之地,加入盛世,一是有个靠山好办事,二却是因为仰慕赫连大哥了。”
他这样一说,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倒是解开了我心中许多疑问,同时对盛世这个组织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同时心中却又升起了另一个疑问来。
我还没来及问,老六又抢先问道:“如此说来,你在杀了那七个金衣人之时,就遭受到了一个金衣人首领的袭击,因而受了伤,仓皇逃去,失去了我们的踪迹,而我们在这段过程中,经历了山洞、河流等一系列地方,甚至还钻进了湖底,你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何军一愣,旋即道:“我脱离危险后,就又回到你们所在之地,但你们早已不在了,只留下一路的打斗痕迹,我顺着痕迹找了半晌,就再也寻不到了,估摸着在这大峡谷内,想要走出去,定要寻到主河流,所以我率先寻到河流,顺流而下,直到上午才发现一行脚印,顺着脚印追,就追到了这里。”
马四哥接口道:“那就不对了,我们这一路都不曾分开过,要有脚印也是大家在一起,怎么会就一行呢?你发现的那脚印,要不就是袭击你的那金衣人首领的,要不就是李光荣的。”豹子马上接过话去,将我们一路上的经历通通说了一遍,只听的何军惊愕不已,连连称奇。
大烟枪不等豹子说完,走过去一拍何军的肩头道:“何兄弟,身上还有香烟吗?这两日香烟抽完了,可将我憋坏了。”何军“哈哈”大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来,递给大烟枪。大烟枪一把接过,急不可待地抽出一支,点上猛吸两口,吐出一连串的烟圈,那舒坦的神情,简直比吃了人参果还要夸张。
我们几人也都想抽上一支,大烟枪哪里肯给,急忙将剩下的几根揣到怀里,生怕我们抢似的,好在我们几个烟瘾倒都不厚,抽不抽都无所谓,也都知道他没烟等于去了半条命,也就随他了。
等豹子把事情前后说完,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当何军听到我们是从湖底盐洞内寻到这里时,面上稍微一变,沉声道:“如此说来,那我追踪的脚印,只怕不是李光荣就是那金衣人首领的,真是万幸,没有正面冲突,不然那两人随便一个,我都不是对手。”
石锤“哈哈”笑道:“现在就不用怕了,和我们在一起,遇到谁都只有他逃窜的份了。”
话未落音,从我们刚才出来的那洞中“呼”的蹿出一只大蜥蜴来,猛地一口向石锤咬去。这一下骤起变故,几人又无防备,施救已经来不及了。
倒是何军正好在石锤身边,那蜥蜴蹿出来时何军看得真切,猛地一下将石锤推到一边,这一来,大蜥蜴的袭击目标顿失,反而变成了向何军咬去。
何军将石锤推开,自己暴露在了大蜥蜴的攻击范围内,反倒丝毫不见慌张,一个侧翻滚,躲过了正面袭击,却不料这大蜥蜴竟然灵敏异常,身形再度一蹿,脑袋一歪,一口咬在何军的胳膊之上。
此时几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一齐围了上去,一顿猛砍猛剁,片刻将那只大蜥蜴活活打死,将何军扶了起来。
何军刚站定,蒙先生忽然欺身上前,随手抽过豹子的匕首,一匕首对着何军的胳膊就扎了下去。
何军惊魂刚定,哪里还有防备,这一下被扎了个正着。蒙先生将匕首在何军的胳膊上一旋一圈,带劲一挑,何军“啊”的一声惨叫,一条臂膀已经跌落在地,断臂处血如泉涌,瞬间已经淌湿了何军的半边身子。
马四哥勃然大怒,戟指一指蒙先生喝道:“你做什么?为何暗算钉子?”
蒙先生也不解释,急忙转头对苏色桃道:“药来,快点!”
苏色桃急忙掏出瓷瓶,拨出软塞,低头看了看,皱着眉头道:“创口太大,这药之前又用过几次,只怕不够用了。”说完随手递给了蒙先生。
蒙先生伸手接过,急忙将瓷瓶中所剩药粉全都洒在何军断臂之处,何军早已疼得晕了过去,人事不知,药粉一洒上去,浑身本能地抽搐了两下,蒙先生手法甚是熟练,又迅速地撕下长衫的衣摆,帮何军包扎了起来。
马四哥耐着性子等蒙先生包扎好,刚刚站起身,就怒目圆睁,恶声道:“蒙先生,不是兄弟疑心重,这钉子虽然和我们不是同一阵线,但也算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蒙先生何以下此毒手?还是趁人不备,这样行事,我马四可有点看不过去。”
蒙先生也不言语,走过去将何军那条断臂捡了起来,伸到马四哥面前,指着胳膊上一处咬痕道:“形势使然,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因为何军是条汉子,所以我才切断他一条手臂,不然的话,只怕再个把小时,道上就再也没有钉子这号人物了。”
我也凑到跟前看了看,只见那断臂之上,上下两排咬痕,几乎已经咬成了对穿,却没有血迹,齿痕周围的皮肤,甚至已经开始浮出一片灰白之色,隐约还有一丝腐臭的味道。
马四哥虽然莽撞,但也不是呆子,一见那咬痕,已经明白了蒙先生的用意,但似乎仍旧有点不满,皱眉道:“虽然这蜥蜴有毒,但也不用卸掉人家一根胳膊吧?用刀将腐肉挖去,再用药敷上,不是也行吗?你这样一来,何军就算毁了。”
蒙先生苦笑道:“我何尝不想,但这科莫多蜥蜴的毒素虽然不是很剧烈,但剂量却不小,而且唾液中含有无数的细菌,哪怕是一头野猪,只要被咬上一口,最多半个小时就会毒发身亡,尸体会迅速腐坏。何兄弟的伤口你们也看到了,深及骨骼,如何清理?无奈之下,我只好下了狠手,卸了他一条胳膊。”
老六接口道:“这倒是,科莫多龙的毒性虽然不烈,毒液剂量却不小,而且这家伙一辈子不知道漱口,又喜好吃腐烂的动物尸身,唾液中的细菌含量,可以说是数以万计。”
大烟枪看了看那条断臂,也道:“蒙先生说的有理,壮士断腕,也是无奈之举,好歹有条命在,总比惨死在这大峡谷内的好。钉子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少一条胳膊也一样是条好汉,又有赫连百病撑腰,更是盛世八大金刚之一,只要能活着出去,讨个生活应该不是问题。”
石锤两眼一红,闷声道:“这都是因为我,钉子是用一条胳膊换了我一条命,要不然说不定我命都没了。”豹子一拍石锤肩头,朗声道:“以后我们兄弟俩,就是钉子的胳膊,谁要敢对他不敬,我就要他的命!”
豹子说话的时候,目光一扫蒙先生,显然对蒙先生有点不满。蒙先生何等聪明,哪里会看不出来,但事已至此,又自觉得问心无愧,也不解释,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片刻,何军悠悠醒来,大家急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何军倒是条汉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谢过蒙先生,随手将枪递给了豹子,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
马四哥赶紧扶住何军,何军单手擦了把头上的冷汗,低头看了看断臂处,长叹一声,满是萧索落寞之意,又看了看丢在一边的那条胳膊,一咬牙,沉声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万一引来大批的蜥蜴,只怕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了。”
石锤哪里肯让何军自己行走,我们大家也一齐相劝,何军盛情难却,只好随了大家。片刻过后,石锤和豹子就地取材,已经做好一副简易担架,将钉子放在担架上,两人抬着何军前行。
一行人继续顺着河道向下游前进,一直行至天晚,才找了个背风之处安歇下来。
我和老六拣了一大堆的枯枝,架起了一堆篝火,几人围火而坐,苍狼安静地伏在我的怀里,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两下我的手,很是惬意。
几人也都奔劳了一天,又屡出事端,无不是身心疲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刚聊一会,石锤就发出了鼾声,大家识趣地闭上了嘴。
夜色终于完全笼罩了大地,喧嚣了一天的大峡谷终于寂静了下来,偶尔响起两声猫头鹰的鸣叫声,无端地勾起了我儿时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的记忆来,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自己沉浸在儿时的回忆中也不知道多久,终于沉沉睡去。等一觉醒来,已经东方放红,朝霞满天,瑞彩千条,配上到处春翠苍华,放眼碧色无边,满耳鸟鸣猿啼,加上休息了一夜,体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不由得心情大为舒展。
不知是谁早采了野果子来,就在河边胡乱洗了把脸,开怀大嚼。苏色桃的伤药确实灵验,仅仅一夜,何军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脸色仍旧有点苍白。
吃饱之后,几人又顺着河道前行,但今天何军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躺在担架上,只好随了他。
由于昨夜大家都休息了一夜,今日精神大好,老六更是一路贫嘴不断,引得大家开心不已。
苍狼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无需再要我抱着,我也乐得轻松,一路和小辣椒手牵着手,不时低语亲昵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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