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衣人歪头看了看赫连百病,点了点头道:“你能有此觉悟,那说明你的武功又上进了一大步,过去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今日这事,你就待一边看着吧,毕竟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也不想亲手废了你。”
金衣人话刚说完,老六忽然接口喊道:“我说那老头,你说话口气这么大,就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吗?废了赫连大哥?说得跟玩的似的,赫连大哥是你这糟老头能废得了的吗?就算你教过赫连大哥几天工夫,也不用把牛皮吹得这么满吧?”
话一出口,叶红衣、马四哥、赫连百病三人同时暴喝道:“住口!”老六被三人同声一喝,神色一涩,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
马四哥低声说道:“你想死吗?那是山东范中恒,人称铁螳螂,一套硬螳螂功夫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想当年因为这个名头太响亮,十几家各门派的著名拳师结伴去挑衅,结果他仅用一只手、一条腿、半套螳螂拳,就把十几家的拳师打得伤的伤、残的残,从此之后,无人敢惹。”
说到这里,马四哥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刚才对豹子那一招,看样子是留了情分,不然以铁螳螂的手段,只怕豹子现在一条胳膊早折了。”
我心头骇然,一只手就打败了十几家门派的著名拳师,这得多大的本事啊!不过又想回来,赫连百病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都是他教出来的,如果没有大本事大能耐,也教不出赫连百病这样的英雄了得的徒弟。
我刚想到这里,场中情势忽起变化,从山坡的其他三面,忽然钻了十数个金衣人出来,个个步伐矫健,将我们紧紧地围在当中,并且一步步的收缩包围圈,看来那老头放的烟花,果然是召集人手的号令。
赫连百病一见情势危急,连连磕头道:“师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加入了蒙先生的团伙的,但今日无论如何求师傅放了徒儿的这一众兄弟,哪怕取了我的性命去,我也毫无怨言。”
铁螳螂范中恒又冷哼一声道:“什么蒙先生?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不过就算认识,我也不可能放了他们。至于你,给你两条路,一是自行下山,重新过你的逍遥生活;二是在此地观看,等我收拾了他们之后,带你下山,我还可以考虑将你重新收入门下,你自己选吧!”
我一听暗道不好,首先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对我们的敌视态度异常坚决,今天这场仗肯定避免不了,而且我们人少不说,对方还个个都是硬手,只怕我们要吃不了兜着走。其次这老头还开始收买赫连百病,虽然小辣椒这个结义大哥是个豪气干云的英雄,但毕竟是个江湖人物,还是个弃徒,从刚才他对这老头尊敬的程度上来看,能重回师门说不定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万一赫连百病被拉了过去,我们的实力更弱,被全灭了也是有可能的。
赫连百病也是一愣,抬头看了看那老头,回头看了看我们几个,又看了看那老头,再回头看了看我们几个,脸色连变几变,一双虎目之中,满是痛苦之色,堂堂一个八尺男儿,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用说,此刻他心中定是天人交战,焦急不已,一面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一面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取舍两难,给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铁螳螂见赫连百病左右为难,大喊一声道:“你这蠢材,难道还看不清局势吗?他们几个今天是死定了,你若迷途知返,不但能重归我门下,日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若不知悔悟,仍旧和这帮人搅和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
小辣椒忽然放声说道:“赫连大哥,你师傅说的对,你本就不该和我们一起搅这趟浑水,就抽身去吧!我们虽然实力相对要弱,但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之局,不必为我们太担心。”
赫连百病听小辣椒这么一喊,顿时浑身一颤,将面庞缓缓转向铁螳螂,连磕三个头在雪地之上,伸手抓起豹子被击落在雪地上的尖刀,颤声说道:“师傅,徒儿初入师们之时,您即教我,一不可伤天害理,二不可不忠不孝,三不可背信弃义。如今徒儿违背你的意思,就为不孝,丢下兄弟们不管,就为不义,徒儿实在难以取舍。还请师傅成全徒儿,一刀将徒儿的性命取去,徒儿也可保全忠义之名。”说完,又连磕了三个头,双手将尖刀奉上。
小辣椒大呼道:“不可!赫连大哥,你千万不可如此轻贱自己性命。”一边喊一边长鞭一挥,向赫连百病处奔了过去。叶红衣、苏色桃和马四哥、豹子也都冲了上去,但五人刚一动身形,就被一众金衣人截住厮杀起来。
我和老六因为没有战斗力,黄裕文断了一条胳膊也还没有恢复,我们三人只好站在原地不动,苍狼则在我面前,警惕地张望着四周,剩下的几个金衣人,见我们没动,也不过来,就这么僵持着。
那铁螳螂也没有想到赫连百病会来这一招,明显一愣,呆呆地站在当地,一言不发,鹰隼一般的双目就这样盯着赫连百病看,对场中的厮杀宛如不见,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长叹了一声,伸手撕下自己身上的金袍,大笑道:“可笑啊可笑啊!我范中恒纵横一生,最后却让利欲蒙住了双眼,逼徒弟做那不忠不义之事,当真可笑!罢了罢了!”
一句话说完,将手中金袍往雪地上一丢,大声道:“李老四,你回去告诉林老板,就说我范中恒做不来这事,不奉陪了。”说完,自顾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赫连百病双目流泪,对着范中恒逐渐走远的背影磕头不止,那十数个金衣人大概也没想到情势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都停止了攻击,愣在了当场,小辣椒等几人趁机脱出身来,向赫连百病奔去。
站在赫连百病面前的那三个金衣人,被范中恒临阵抽腿搞得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见小辣椒几人一齐奔向赫连百病,这才有所反应,中间一人反应最快,尖刀一摆,对准赫连百病的前胸就扎了下去,同时口中大喊一声:“杀!”
我心头一惊,脱口惊呼道:“赫连……”后面半句还没喊出来,金衣人手中的尖刀已经递到了赫连百病的胸前,另外两个金衣人也一左一右分别扑了上去,左边的挥拳直奔赫连百病太阳穴而去,右边的一个持刀刺向赫连百病的右肋,一时之间,赫连百病上半身三处要害都在敌人的攻势笼罩之下,凶险万分。
但我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赫连百病是何等人物!纵横大江南北十数年,身负鹰爪、螳螂两门拳法,大小战役经历过百,号称草原第一勇士、不死金刚,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给算计了。
就在中间那金衣人的手中尖刀即将扎在赫连百病胸前之时,只听赫连百病一声大喊,身体仍旧跪在那里不动不摇,左手五指弯曲成爪,一把抓住那人手腕,一带一错,那人手中尖刀顿时变了方向,反而迎向了左边那金衣人的拳头;右手则成钩状,迎向右边那人手中尖刀,顺腕而上,连叼带打,一连数下,尽数击在那金衣人的胳膊之上。
左边那金衣人一见,知道自己硬攻下去的话,可能连赫连百病的皮毛还没沾到,就会被尖刀扎穿拳头,连忙收手,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哪里收得住,只好硬生生将拳头转了个弯,“砰”的一声,击在中间那金衣人的胳膊之上,这一拳可是使尽那人全身的力气,只听“咔嚓”一声,胳膊应声而断,手中尖刀也掉落在地。
而右边那金衣人更惨,赫连百病的手指,那跟铁棍子没什么两样,这几下连叼带打,更是螳螂拳中的精华,赫连百病又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出手,自是不会留情,那金衣人的一条胳膊,从手腕至肩头,只怕已经被击断成数截。
四人之间,一触即散,赫连百病双膝跪在地上,连起身都没有起身,三个金衣人已经残废了两个。我这才明白过来,我们这些人和赫连百病之间的差距,也可以说,赫连百病之前所遇的战斗,一直都没有显示他真正的实力,根本就没有使出他的绝招——鹰爪螳螂!
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余十几位金衣人一见那三人动了手,再次一齐围了上去,其中三个金衣人则逼向了我和老六、黄裕文三人,一场血战,一触而发。
马四哥等人一见赫连百病一招之间连废两人,顿时士气大振,个个精神振奋,纷纷迎向那些金衣人,捉对厮杀,一时之间,山坡雪地之上到处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赫连百病等几人,就数豹子的身手最次,但也就数他拼得最狠,一个金衣人迎胸一刀直捅他的胸前,按理说豹子应该躲过这一刀,然后再还手,可豹子却丝毫不顾刺向胸前的那一刀,抽出腰间匕首,一匕首也直接对着那金衣人的胸前扎去,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俗话说得好,狠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豹子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却使那金衣人顾忌三分,抽身后退,不和他硬拼。但这样一来,却正中了豹子的计策,豹子和身扑上,步步紧逼,每一招都是拼命的招数,那金衣人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反倒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马四哥凭着一把杀牛刀,力敌两个金衣人,互有往来,一时呈胶着状态,但那两人显然平时甚为默契,攻守进退之间,严丝合缝,丝毫找不到空隙,只怕时间一久,马四哥必定要吃亏。
叶红衣、小辣椒和苏色桃三人靠在一起,互相照应,但围住他们的五人也都不是庸手,招招狠辣,两三个照面之间,叶红衣已经挂了彩,左大腿上,鲜血狂喷,可见伤得不轻,小辣椒的胳膊也被削了一道伤口,战局显然吃力异常。
只有赫连百病,这家伙不愧被称为草原第一勇士,三个金衣人从后面包抄,面前三人虽然伤了两人,但仍旧死攻不退,他赤手空拳,以一敌六,口中“嗬嗬”有声,纵跳挪移,见招拆招,见隙就打,丝毫不见败像。
逼向我们那三个金衣人刚一靠近,苍狼就飞身迎了上去,扑咬当中一人,那人从未见过苍狼的威力,毫不在意,飞起一脚直踢苍狼。我一见大喜,苍狼天生异禀,岂是这轻易一脚可踢中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苍狼身在半空之中,再度发力一纵,身形陡然再度提高一尺,一双后腿在那人的腿上一点,用那人踢出的腿做跳板,借力扑到那人近前,一口咬住那人喉管,猛地一甩头一扯,那人喉头已经被撕开一个大洞,鲜血狂喷,眼见不能活了。
虽然苍狼旗开得胜,但其余两个金衣人已经冲到了我、老六和黄裕文三人面前,黄裕文少了一条胳膊,不一定还能出手御敌,我和老六都只能耍耍嘴皮子,小辣椒等人离我们又远,又都被死死缠住,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我们三人的处境顿时凶险起来。
那两个金衣人也看出了我们的惊慌失措,一到我们身边,就痛下杀手,两把尖刀分别扎向我和老六两人。我一闪身拦在老六身前,双手暗暗使力,暗叹一声,这辈子一直都是我欺负老六,也该我还债了。虽然这样我很有可能难逃一死,但只要我能在这两人的尖刀扎进我身体之时,用力抓住两人的手腕,使他们一时不能脱身,说不定马四哥等人就可以回来救援。而且我还看见苍狼已经飞扑过来,说不定可以救老六和黄裕文一命。
我是准备豁出命去拖住两个金衣人,那两个金衣人却不管我在想什么,两双眼睛里满是残忍,以及即将见到血光的兴奋,两把尖刀带着风声分别向我左右两肋扎来。
就在此时,我的腰间陡然被一股大力抓住,一提一甩,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眼前人影一晃,耳边就听见惨叫连连,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已经摔落在地,好在这雪峰之上,积雪陈年不化,倒也不算疼痛。
抬头看去,只见老六也和我一样被摔在雪地之上,正挣扎着要爬起来,黄裕文则站在一个金衣人的面前,独臂硬生生插入一个金衣人的腹腔,而那人手中的尖刀,本来扎的是我肋部的位置,但由于黄裕文是个侏儒,整个人也就一米二三的高度,这一刀就落了空。
另一个金衣人则躺在地上双手捂脸,不停翻滚,指缝之间,不停有鲜血流出,染红了一大片雪地。由于那人双手捂脸,我根本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断定,肯定是中了黄裕文的什么招数。
刚看清眼前景象,黄裕文单手一振,猛地向外一拉,“呼哧”一声,生生将那人的肠子拉了出来,随手一丢,又将雪地上染红了好大一片。那金衣人肠子被拉了出来,却仍旧未死,双目之中,先是惊疑,再是恐惧,最后全是绝望之色,丢了手中尖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缓缓歪倒在一旁,死不瞑目。
我不由得一阵惊心动魄,一是这个场面实在太过血腥,虽然我自从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也见过不少惨死横亡,但用手生生插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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