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易龙手中握着手枪,枪口正对着马四哥的胸前,而马四哥那把仗以成名的杀牛刀,刀尖也正抵在张易龙的左边第三根肋骨与第二根肋骨之间,那里正是心脏的位置。以马四哥的能耐,在一瞬间将杀牛刀插进张易龙的心脏,完全不是难事,而马四哥的处境之危险就更不用说了,张易龙手里拿的,毕竟是枪,只要张易龙手指轻轻一扣,马四哥就得当场毙命。
何况张易龙旁边还有个李光荣,这厮手里也有把手枪,枪口当然是指着马四哥,只不过石锤却在他背后脊梁骨处抵上了一把尖刀。这一下要是捅进去,那李光荣就算废了,脊梁骨一断,只怕一辈子都休想再站起来了。
豹子却在张易龙脖子旁边的大动脉上、右肋之上的肺部各抵了一把尖刀,双手抖都不抖一下,死死地盯着张易龙脖子上的青筋。只要张易龙一开枪,估计豹子马上就会把自己手上的两把尖刀插进张易龙的身体里。
但是不管怎么样,不管谁先动手,马四哥恐怕都难逃横死当场血溅五步。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般模样,反正我只知道,绝对不能让马四哥死。何况,我也不是那种帮理不帮亲的人,一见这情况,顿时眼珠子就红了,上去对着李光荣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顺便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马四哥面前,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怎么的?想打架?来来,哥们今天豁出去了,有种对着这开枪!”边说话边对着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一下。
这样一来,场内形势顿时急转,变成张易龙和李光荣的枪口一齐对着我,石锤和豹子又在他们两人背后用尖刀抵着要害处,马四哥则被我拦在了身后,很明显对他们两人不利了。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就算死一百次,都没什么影响,马四哥才是我们几人的主脑。原来马四哥在他们两人的枪口下,石锤和豹子还有点顾忌,现在马四哥被我这么一拦,已经脱离了危险,张易龙两人顿时就落了下风,要是以两人的命换我一条命,这亏明显吃大了。
“你就不怕死?”张易龙沉声问我道。
“怕!再笨的人都知道怕死,但有时候,怕死也得死!”我嘴上坚定的说,看上去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其实一颗心跳“嘭嘭”的。这万一张易龙和李光荣豁出命去拼死一搏,两枪齐发,我这小身板,只怕要多几个窟窿了。
马四哥一被我拦到身后,顿时身形一转,从我身后转到旁边,手中杀牛刀已经递到张易龙的胸前,急道:“张老大,你要敢动我表妹夫一根汗毛,我马四绝对让你血溅五步,以命抵命!”
张易龙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好样的!我张易龙一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不怕死的汉子,何况现在情势对我不利。”说着话,放下了手中的枪。
李光荣一见张易龙放下了枪,也对我笑了笑,耸了耸肩,将枪往怀里揣去。却不料被马四哥劈手一把夺了过去,沉声道:“枪这玩意是凶器,在你们身上我是真不放心,不好意思,我只好替你们保管了。”
李光荣面色一沉,凶光一闪,刚想有所动作,不料身后的石锤手上一加劲,尖刀刺进了皮肤,猛的一吃疼,旋即笑道:“我无所谓,有没有枪对我来说都没差别,马四哥愿意受累,那就多劳了。”
张易龙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四,照你这么说,我的枪你也要缴了?”虽然已经受制于人,但张易龙的语气之中,还是透着一股子傲气,果然不愧是黑道枭雄。
马四哥沉声道:“张老大,不是兄弟不相信你,在这荒山野岭的,你要真将兄弟给崩了,兄弟也只能永远留在这了。我还不想死在这里,所以只好委屈一下了,不过,只要你愿意以你母亲的名义发誓不报复我们,那你的枪也可以由你自己保管。”
张易龙面色一沉,怒道:“老四,你……”身后的豹子手一带劲,张易龙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后面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我一回头,大烟枪已经骑着马到了我们身后,前面还横卧着一个人。吴老六远远的跟在后面,还拉着一匹马。
大烟枪到了近前,伸手一掀,将那人丢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一脸的狼狈,却是刚才从我们身边掠过去的张勇。
大烟枪抛下张勇后,掏出烟来点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才笑着对马四哥道:“幸好我的马快,我赶到时,张勇正和何军对峙呢,我劝说不果,只好动了手,将他按在马背上给带了回来。不过这家伙力气还真不小,害我一路上都得双手按着,没法抽烟,差点把我憋死。”
我心里暗暗起疑,就凭大烟枪那病痨鬼的样子,能拿下张勇?张勇那一身腱子肉难道都是贴上去的?可看大烟枪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何况还有张勇那副狼狈样,也足已证明大烟枪的话没有假了。
张勇一翻身,“腾”的站了起来,张口就骂道:“宋老头,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张老大这么罩你,你他妈胳膊肘往外拐,你勇爷今天要不废了你,我跟你姓!”说着话就向大烟枪冲了过去。
大烟枪一笑,跳下马来,随手用手中的马鞭柄在地上画了个圈,抽了一大口烟,吐出烟雾,才说道:“张勇啊,你就别吹什么废了我了,这样,你要是想练练,我就陪你玩玩。只要你能在三圈之内不躺在这个圈里,我给你跪下磕头赔罪。”
我看了看那个圈,大约有两米见方,心里更是怀疑。要说大烟枪能将张勇拿下,也许有可能,可要让张勇在三圈之内躺进这个圈子,感觉有点像天方夜谭。
张勇也不回话,一冲到大烟枪面前,抬手就一拳,拳风呼呼,直奔大烟枪的面门。大烟枪不慌不忙,右手打横里向外一挡,手腕一翻一把抓住张勇的手腕,身形一闪闪到旁边,左手从张勇的手肘处反插进去,搭住张勇的肩头,右手向上一提,左手顺势向下一压,已经将张勇的整条胳膊扭到了后面,全无还手之力。
这几下动作说起来慢,实际上也就电石火花的一瞬间而已。大烟枪的动作虽然都是最简单的擒拿招式,但实在是快速无比,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个面黄肌瘦病痨鬼一样的大烟枪,竟然会是一个格斗高手!
大烟枪将手一推,张勇胳膊吃疼,身体自然向前倾。却又不料大烟枪猛地一撒手,身体重心顿失,“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正好在那个圈子里面。
一招,仅仅一招,还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一招,一照面这个看上去健壮的像只大狗熊一样的张勇,就乖乖的趴在了大烟枪划好的圈子内。
这张勇倒也凶悍,就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又翻了起来,双拳一握,又要冲向大烟枪。就在这时,张易龙说话了:“住手!阿勇,你哪是宋兄弟的对手,还不赶快谢谢宋兄弟刚才手下留情。他要是将你胳膊抓住不放,再向上抬上那么一抬,你那只胳膊早就废了,还逞什么英雄!”
大烟枪悠悠然地抽了一口烟,刚才打斗,他就这样一直将烟叼在嘴里,竟然都没弄折了。吐了一口烟雾,大烟枪笑道:“张老大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弟,动手切磋下,我自然不会下狠手。何况张勇兄弟可是张老大手下的爱将,我宋颜这段日子没少受张老大的庇护,自然会懂得分寸。”
我又是一愣,听大烟枪这话的意思,他好像还手下留情了,不知道他要是下了狠手,这张勇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张易龙也没接话,转身对马正刚道:“老四,我以我老母亲的名义发誓,要是对你们心存报复暗下毒手,我全家不得好死!”
马四哥一听,对石锤和豹子连打两个眼色,笑道:“张老大,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两家本是世交,又是斩了鸡头喝过血酒的兄弟,不是兄弟小心眼不相信,实在是刚才的情况特殊,现在大哥你发了誓,兄弟自然是信得过!信得过!”石锤和豹子也一齐收了尖刀,站到了一边。
张易龙又道:“好!大家都是兄弟,我也希望你不要对刚才的事心存芥蒂,我们继续同心合力,寻出那笔宝藏,兄弟们共享富贵,可好?”
马四哥点头道:“好!只要不违背道义,我马四绝对以你张老大马首是瞻。”
我这才又想起刚才的场景,正心中疑惑,不知刚才几人为何起了冲突,还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弄得我到现在心还“咚咚”的。正想开口询问,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响,我扭头一看,却见一匹快马正急驰而来,转眼间已经超越了吴老六,来到近前。
来人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站定,却是何军。张易龙一见何军来了,面色一红,干咳了一声,刚想说话,何军抢先说道:“张老大,何军性命在此,如若要取,自管拿去,只是有一事不明。我何军扪心自问,自从跟了张老大你,为你打地盘争名位,冲锋陷阵出生入死无数回,跟你两进卡日曲,更是几经生死,一向是忠心耿耿。虽然后来我留在了这里,娶妻生子,没再跟你回去过那刀头舔血的日子,但你这次来,我也是热情招待,生怕怠慢了,自认也无招待不周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老大你要取我性命?取我性命也就罢了,我何军本是道上的人,双手也沾了不少的血腥,将军难免阵上死,瓦罐难免井边伤,套一句现在流行的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老大要取我性命,我自不该有其他想法,不知为何还要杀我全家,连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子都要灭了,难道连条根也不给何军留吗?”
话刚说完,刚刚退到张易龙身边的张勇就又蹦了起来,一指何军骂道:“钉子,老子已经放过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再啰嗦我拧断你的脖子!”
豹子和石锤这时已经站在我和马四哥的身边,豹子凑到我耳朵旁边轻声道:“钉子就是何军以前在道上混的外号,钉子虽小,却尖利无比。何军以前可是张易龙手下头号大将,一旦被他盯上,就没有能落个好的,所以大家都叫他钉子。”刚才我舍身挡枪,让豹子和石锤对我好感大生,何况还有马四哥这层关系,都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却听“啪”的一巴掌,张勇脸上已经挨了一下,张易龙怒道:“我让你去杀了何军,什么时候叫你连他全家一起杀了?杀何军,只是防止宝藏的秘密泄露出去,他的妻子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更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为什么要连她一起杀?”
这一巴掌打的着实不轻,张勇捂着脸道:“老大,我……”话还没说完,又被大烟枪将话截了过去:“张老大,你也不用怪他,反正我到的及时,他一个人也没杀成,向何兄弟陪个罪,也就算了。”
何军听完张易龙的话,已经面沉如水,怒道:“免了,我何军受不起。各位,从今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谁要再想对我家人不利,休怪我何军不讲情面。”说完对那大烟枪一拱手道,“感谢宋大哥刚才援手之恩,只是何军志已不在江湖,不想再和任何道上的朋友有瓜葛,这里谢过,后会无期了。”说完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头也不回一下绝尘而去。
张易龙脸上阴晴不定,忽青忽红,半晌没出声。正好吴老六骑着马来到近前,一见大家都在,他刚才落后了很远,也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笑道:“大家都在等我啊!不好意思的很,我这是第一次骑马,慢了一点,大家别见怪!”
张勇一肚子火没法出,一听吴老六这么说,顿时骂道:“废物!”刚骂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张易龙也骂道:“废物!”
大烟枪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赶快走吧,日落之前还能赶到野狼谷口呢!”说完带头前行,一边在马上摇晃,一边飘着烟雾,看上去好不自在。
张易龙也不说话,跟着翻身上马,向前行去,张勇和李光荣赶紧跟了上去,我和马四哥、石锤、豹子、吴老六则跟在最后面。
吴老六见大家神色不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拿眼角瞟了瞟我,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开口询问,豹子已经抢先说道:“刚才好险,李光荣那厮甚是歹毒,本来我们走的好好的,他却忽然和张易龙说起何军的事,说何军知道了宝藏的事,说不定会泄露出去。张易龙这人又生性多疑,那厮这么一挑拨,竟然叫张勇回去将何军杀了,师父不同意,还争执了起来。我们都只以为张易龙身上有枪,谁知道李光荣身上也有一把,幸亏最后被师父缴了过来。枪在那厮手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马四哥道:“何军也算一条好汉,张易龙的地盘,有一半是靠何军打下来的,现在只因一个子虚乌有的宝藏就要置何军于死地,道义何在。除非我马四不在,不然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说到这里,又转首对石锤和豹子道,“你们两个记住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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