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曾经说过,极为重要的修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重复。而另外一句谚语也说,谎言重复千遍就成了真理。
这就是说,那些断言的事情,必须要通过不断地重复才在头脑中生根,并且这种方式最终能够使人把它当做得到证实的真理接受下来。
事实上,我们只要看一看重复对最开明的头脑所发挥的力量,就可以理解它对群体的影响。而且,人脑的生理机制就决定了,我们对于那些来自不断重复的影响,注定逃无可逃。
从生理学的原理上讲,在人的大脑中存在着一个无意识的深层区域,我们的行为动机正是在那里形成。而那些不断重复的说法最终会进入这个无意识的区域,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们会忘记谁是那个不断被重复的主张的作者,认为它来自自己的判断,最终对它深信不疑。
广告之所以有令人吃惊的威力,其原因就在这里,
假如我们成百上千次地读到,某某牌巧克力是味道最好的巧克力,我们很快就会以为自己听到四面八方都这样说,而最终我们就会确信事实如此。
如果我们成百上千次地听到,某某牌药粉治愈了某位身患绝症的知名影星,或者是某某著名人士对某某牌药粉大加褒扬,那么我们一旦患上了同样的疾病,便一定会忍不住去试用一下这种药。
如果我们总是在同一份报纸上读到,约翰是个臭名昭著的流氓,而汤姆是一位最诚实的老实人,我们最终就会相信事实就是如此。除非我们再去反复地读一份观点相反的报纸。
现在我们看到,重复对于群体的作用力无疑十分强大。如果有两位领袖尝试着把断言和重复分开使用,那么它们想必势均力敌,一定会有一场激烈的拼杀。
(10)领袖的动员手段之三:传染
比起前两类手段,传染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如果一个断言得到了有效的重复,在这种重复中再也不存在异议,此时就会形成所谓的流行意见,强大的传染过程便会于此启动。
在德赛布先生获得了苏伊士运河的开凿权之后,他遭遇了多方力量的掣肘,即使在他的苏伊士运河公司内部也一样。
据知情人透露,德赛布先生运用了一些不方便在报纸上刊登的手法,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收买了所有的参与者,使得他们不再表示反对,而是热烈地响应德赛布先生的主张。
这种热烈的气氛迅速地传播开来,很快便形成了拥戴德赛布先生的环境。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就是,德赛布先生从此在重大决策上基本再也没有遇到阻力,至少在公司内部是这样的。
各种观念、感情、情绪和信念,对于群众来说,都具有病菌一样强大的传染力。
这其实是一种十分自然的现象,因为甚至在聚集成群的动物中,也可以看到这种现象。
比如说,一个马厩里如果有一匹马踢了它的饲养员,那么其他的马也会起而效尤,哪怕是最温顺驯良的那匹也不例外。而当有几只羊对环境感到惊恐时,很快也会蔓延到整个羊群。
这种生物性特征覆盖了整个生物界,即使是人也不能例外。在聚集成群的人中间,所有情绪也会迅速传染,而这正是恐慌往往会在一瞬间爆发的原因。
有一句古老的诗句预言,说魔鬼将要在1630年毒死所有的米兰人。在这年四月的一个清晨,人们吃惊地发现,在米兰城中心,所有门上都画着奇怪的画或是污点,像是用烂疮流出的脓血涂上的。全城人为此奔走相告,警钟迅速敲响。大家齐心合力寻找元凶,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个时候,瘟疫开始爆发,它是如此令人害怕,以至于人们彼此之间充满了不信任与恐慌。人们怀疑井里的水不能喝,担心田里的庄稼和树上的果子也被魔鬼涂了毒,觉得墙壁、门把手、马车也很不可靠。
有位年过八旬的老人经常在圣安东尼奥教堂祈祷,一次他刚刚想用衣角擦坐凳,马上就有人喊他在涂毒。聚集在教堂里的一群妇女立刻像疯了一样,揪着老人的头发把他拖向市政官那里。如果不是他在半路上就断了气,肯定会被严刑拷打,被迫供出同伙。
还有一位叫毛拉的药剂师被控告勾结魔鬼,人们包围了他的房子,发现了许多化学药品。药剂师声称这些药品是用来染发的,但是别的医生却宣布它们是毒药。毛拉受到严刑拷打,很长时间都辩解自己是清白的,但最终还是屈服了。他承认自己串通魔鬼,而且计划毒死全城的人。他甚至还承认用毒药抹门,在泉水中投毒。最后他被处以绞刑,房子也被推倒,并且在原处立了一块碑,刻上了毛拉的罪行。
从这里可以看出,头脑混乱就像疯狂一样,它本身也是易于传染的。有统计表明,在精神病医生之中,不时会有人变成疯子,而这已经是广为人知的事情。而且最近的新闻表明,在一次广场集会中,慌乱的驴马在人群中引发了一场骚乱,而在另一场集会中,狂热的人群甚至制造了几条疯狗。
(11)传染来源于模仿
制造传染究竟需要什么条件?这是领袖不可不知的问题。
从上面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传染往往发生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然而每个人都同时处在同一个地点,并不是他们受到传染不可或缺的条件。
比方说,有些事情能让群众的头脑产生一种共同的倾向,或者是一种群体共有的性格。
在这种事件的影响下,即使是相距遥远的人,也能感受到传染的力量。尤其是当人们在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的时候,那些前面提到的间接因素已经打好基础的时候,传染就变得容易多了。
在这方面的一个事例是1848年的革命运动,它在巴黎爆发,仅仅在几个星期之内就传遍了大半个欧洲,让许多皇室与政府变得岌岌可危。
其实,有一点是我们始终没有提到的,那就是这种传染,实际上要归结到模仿的原因上。
之所以我们没有在前面说到它,是因为模仿其实并不属于群体的特征,每个人都有着这种天性。只要他看到,就会自然而然地模仿,模仿对他来说是必然的,因为学别人,是天底下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种必然性,才使所谓时尚的力量如此强大。放眼今天这个世界,无论是意见、观念、文学作品甚至服装,有几个人有足够的勇气与时尚作对?这也正像我们前面所说的那样,支配着大众的是榜样,而不是论证。
在历史的每一个时期,都有那么几个特立独行的人,通过公开和别人作对来吸引目光,受到无意识群众的模仿,这是建立榜样的一种方式。
然而,无论这些人多么有个性,都不能逾越传统,至少不能过于明目张胆地反对公认的观念。他们要是这样做的话,倒不是会引起群众的反感,而是会使模仿他们变得过于困难,建立影响也就无从谈起。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过于超前于自己时代的人,一般不会对它产生影响。这是因为两者过于界限分明。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欧洲人的文明尽管有着许许多多的优点,但却只能对东方民族产生微不足道的影响,因为两者之间民族性格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传统也相差得太大了。
(12)你逃不掉传染
由于传染和模仿的存在,使得我们的世界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同一个国家的人,甚至同一个时代的人都非常相似。
假如我们肯用心思开展一番研究,就会发现不仅群众是这个样子,就是那些十分理性,好像坚决不受这种双重影响的个人,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样的影响。
比如说,像哲学家、博学之士和作家这一类人,他们的思想和风格也散发着一种相似的气息,让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属于哪个时代。假如我们想要全面了解一个人读什么书,他有什么消遣的习惯,他生活于什么样的环境,并没有必要真的和他展开一番交谈。
传染不仅能够传播意见,甚至还能将好恶情绪广播开来。比如说,一本书可能在某个时期内受到群众的蔑视,就在几年后,出于同样的原因,那些持批评态度的人,又会对它们大加赞赏。
传染物的种类是如此的多,以至于你要时刻受到它们的侵袭。而现在我们需要指出的是,这些东西在传染的过程中,是不会看人下菜碟的。
几乎所有的社会成员都会受到传染,无论他们是何身份。
这也就是说,传染在作用于广大民众之后,也会扩散到社会的上层。
今天我们看到,社会主义信条就出现了这种现象,它正在被那些会成为它首批牺牲者的人所接受,当权者往往也会成为它的狂热信徒,以至于意识不到他们会因此而被轰下台。
传染的威力是如此巨大,在它的作用下,甚至个人利益的意识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此解释了一个事实:得到民众接受的每一种观念,最终总是会以其强大的力量在社会的最上层扎根,不管获胜意见的荒谬性是多么显而易见。
社会下层对社会上层的这种反作用是个非常奇特的现象。因为群众的信念总是来自上层,起源于一种更高深的观念,而它在自己的诞生地往往一直没有什么影响。
当领袖和鼓动家被这种更高深的观念征服以后,就会把它取为己用,对它进行歪曲,组织起使它再次受到歪曲的宗派,然后在群众中加以传播,而他们会使这个篡改过程更快。
当观念变成大众的真理,它就会回到自己的发源地,对一个民族的上层产生影响。
我们或许会认为,人类的智力可以阻止一些愚蠢想法的传染。但是由于群体智力的欠缺,这种作用十分间接,也将会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即使那些哲学家的思想通过一个复杂过程终于大获全胜时,提出观念的哲人们也恐怕早已化为尘土。
现在,我们可以得出最终的结论了:可供传染的东西是那样的多,它的速度又是那样的快,覆盖面又是那样的广,而智力却很难在民众身上起到免疫的作用。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可以下一个断言,任何人都逃不掉传染,你也包括在其中。
(13)比财富更诱人的东西
当一种观念经过断言、重复、传染而被普及开来后,就因为环境获得了巨大的威力。
这种力量十分神奇,甚至要比财富更令人动心。
因为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不管什么样的统治力量,无论它是观念还是人,只要他想要加强权力,就必须要借助这种令他人难以抗拒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是我们曾经提到过的名望。
每个人都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是却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它的含义。而这是因为名望在不同的人手中,可能有完全不同的用法。
一个人的名望,既可能代表了正面的光辉形象,也可能意味着恶势力的魁首。这也就是说,对于同样一个人,有的人抱着赞美的感情歌颂它,而有的人则可能感到十分恐惧。
有的时候,这些感情是名望存在的基础,但是没有它,名望也能够继续存在。
比如说,最大的名望往往归死人所有,即那些我们不再惧怕的人,例如亚历山大、凯撒、穆罕默德和释迦牟尼。反过来,另外一些形象则利用它们的声望让人感到恐惧,比如说印度地下神庙中那些嗜杀的神灵。
在现实生活中,名望对人的作用更大,它往往是某个人、某本著作或某种观念对我们头脑的支配力。而这种支配力,会完全麻痹我们的批判力,让我们心中充满惊奇和敬畏。
这种感觉就像所有感情一样难以理解,不过它好像与魅力人物所引起的幻觉没有什么不同。它令我们痴迷,令我们甘心臣服,从而情愿将自己奉献给这种名望的拥有者。
正因为名望有如此神奇的作用,才使得几千年以来出现了那么多沽名钓誉之徒。名望足以让人拥有操控民众的权力,也是其他权力的主因,不管神仙、国王还是美女,缺了它一概没戏。
(14)第一类名望
天下存在着形形色色的名望,但是它们却可以被总括起来分成以下两大类:先天的名望和个人名望。
先天的名望来自称号、财富和名誉。它可以独立于个人的名望而存在。
相反,个人名望基本上为一个人所特有,它可以和名誉、荣耀、财富共存,或由此得到加强,不过就算没有这些东西,它也完全能够存在。
比起个人的名望来说,先天的名望更为常见。如果一个人占据着某种位置,拥有一定的财富或头衔,仅仅这些事实,就能使他享有名望,不管他本人多么没有价值。
我们在生活中可以发现,那些一身戎装的士兵、或是身着法袍的法官,总是会令人肃然起敬。
这也正是为什么法官总是会戴着夸张的白色假发的原因,假如没有了这种东西,他的形象就会混同于常人,而他的权威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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