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动手的情形,是手底下不闲着,口中还是不闲着。
武维扬这条金龙鞭,实不是可以轻视的,稍一失神,就可能丧命在他的鞭上。
上官云彤动手的情形,形同儿戏,不时的加上了两句轻屑话,引逗得武维扬越发的愤怒十分,手底下的招术,越发的狠快劲疾。
这条金龙鞭施展开,有十二路的打法,分上中下三盘,有七十二式,一招一式全和平常的鞭法不同,上官云彤是深识此鞭的厉害,这种金龙鞭,不能叫它把式子十足的展开,你只要一叫他得了上风,把门户封着,休想再进招,这种鞭式撒开,左右前后,一丈内欺不进身去,所以上官云彤用这种短器械,只有用进手的招术施展轻灵的步法,巧快的身形,点、崩、砸、压,封闭拦截,轻灵巧快,变化神速;哪一招出去,全是奔武维扬的穴道。
所有武场的人,看他这两人动手的情形,真是有些骇目惊心,全认为上官云彤恐怕不是武维扬的对手。
这条金龙鞭上下翻飞,上官云彤好象被他金龙鞭裹着不能撤身,可是武维扬自己心里明白,此人莫怪那么狂妄,他这杆旱烟袋上,实非平常的身手所能对付,自己今天若败在他的这种兵器之下,实无面目再见江湖的同道。
这时两下已换了十余招,武维扬见自己的身形,反被他逼住,上官云彤这边动着手,一边的招呼道:“武帮主,可以算了吧。金龙鞭实在高明,我上官云彤认败服输,怎么样?留着我这穷酸的命,叫大和尚接引我,叫我也历数应劫。”
他口中这么招呼着,武维扬的鞭招术越发地快了,金龙鞭带得一片风声,听到上官云彤这种话,厉声说道:“不用尽发狂言,这渡脱你也是一样,再接三招。”
这话声一落中,武维扬掌中的金龙鞭,一个“老树盘根”式,金龙鞭塌着地皮上猛然一个盘打,上官云彤微往上一耸身,金龙鞭从脚下扫过去。
武维扬一斜身,脚下一点,已飞纵出去,上官云彤喝声说道:“帮主不要走,我要接你三招。”
武维扬这一纵身闪避,正是为亮开式,上官云彤跟踪赶到,武维扬右手抬金龙鞭,平斜着身躯,鞭头塌着地,上官云彤离着还有三步,武维扬猛然一反身,说了声:“接招!”
他可用的是“玉蟒倒翻身”。
身躯原本是面南背北,他是斜身侧步,脸半冲着西,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探着,这种式子又叫“跨虎登山”,金龙鞭原本是倒拖着,猛然间右脚往前一提,右手往前一抖,由西往北一拧身,身躯斜转过来,金龙鞭抖起,从自己左肩头翻上来,右臂猛然往外一甩,往上官云彤的顶梁砸来。
武维扬这是用撒手的招式,金龙鞭中“云龙三现”的第一式,鞭身下来得十分的快,可是这第一势绝不会伤着上官云彤,向头顶砸下来,易于躲闪,上官云彤身躯到,武维扬的金龙鞭也到。
上官云彤的太旱烟袋,容鞭头已离顶梁数寸,从上一个拨云见日式,用烟袋锅捋金龙鞭的鞭头,可是武维扬这种鞭术狡诈十分,上官云彤往外一封,他没容上官云彤的旱烟袋搭上,猛然往回一带腕子,金龙鞭猛撤回去。
一吞一吐,毒蛇吐芯,这条金龙鞭又复从武维扬的右首翻回来,鞭头是直奔上官云彤的小腹。
上官云彤口中喝了个:“好”字,他不用他的旱烟袋来接他的金龙鞭,左脚稍往左,向前一上步,他换进一步去,金龙鞭的鞭头已擦着他的右肋过去。
他这一上步,猛然右脚尖滑着地,从右往左,一个盘旋,身躯已猛然过去,右脚反到了前面,这一来欺进两步去。
这种身手非常疾,右掌中这杆旱烟袋,随着身势倏转过去,已然打出去。
钢烟袋锅直奔天南逸叟武维扬的左肩并穴,这一招用得非常巧妙,也正是上官云彤认出武维扬金龙鞭的绝招,安心给他点颜色看,故意的破坏他的招术,不容他连环施展。
他这“云龙现爪”的金龙鞭招术一撒出来,三招九式,能打前后左右上下远近,任凭你多快的身形,你没有过人的本领就不易逃开。
可是今日武维扬算遇上劲敌,活报应上官云彤手底下的这点功夫真够厉害的,奔“肩井穴”打到,只要被他旱烟袋锅点上,准得栽在当场,别打算再走开。
他这种打穴,非常重,武维扬也是一个成名的人物,哪会不识得厉害,往左一沉肩,甩右肩头,躲上官云彤这一式。
凡是武功到了精湛地步的全是身手相应,六合如一,上面躲着上官云彤这一招,手中的金龙鞭已然变化了式子。
跟着左肩头往下一沉的工夫,金龙鞭一带回来,左脚往左往后一滑,武维扬是打算甩鞭翻身,施展“乌龙卷尾”,哪知他的金龙鞭还没翻转过来,上官云彤口中喝了声:“还有一下哩!”
掌中的旱烟袋往下一翻,用阴把往外一展,“金鸡抖翎”正奔武维扬背后的“气俞穴”点去。
武维扬的身手轻灵,上官云彤的招术巧快,这两下里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武维扬招术没变成,背后已漏了空,尤其是可恨的这上官云彤;只要往外撒招,他必要喝喊出来,无形中含着轻视之意,此时武维扬把往后盘旋的式子,猛然往回下一收,左手握金龙鞭的鞭身,右手猛然一带,一甩金龙鞭的鞭尾,半斜着身子,往自己的身后扫去。
上官云彤的旱烟袋正到,两下里已然搭在一处,上官云彤猛然喝了声:“好招术,打!”
这杆旱烟袋往下一沉,荡开龙尾往上翻起,向武维扬的面上便点,武维扬的身形并没转过来,他这种式子是身躯依然背着,不过右肩是稍往后斜着,偏着头,来拆上官云彤的招术。
此时上官云彤变招打到,武维扬的鞭头往回下一带,握金龙鞭的右掌已然撒开,左手握鞭身,猛然往左一带,仍然倒甩金龙鞭,“乌龙卷尾”式反向上官云彤的中盘打来。
这一式用的非常神妙,兵刃到,他的身躯才转过来。
上官云彤竟自又喝了声:“好招!”
身随声起,一个“旱地拔葱”,算起来有一丈五六,一个“云里翻身”式往武维扬的停身处丈余外落去,可是头上脚下,倒栽下去的。
身形起的快,武维扬这次金龙鞭用的十足力量倒卷过来,仍然被上官云彤走脱,十分愤怒。
鞭式收回,武维扬猛然脚下一点地,腾身越起,手中的金龙鞭已换过式来,脚下往地上一落,握鞭尾,甩鞭头。
这时上官云彤身躯已离地五六尺,一个“云里翻身”把身形变换过来,仍然是脸向着武维扬这边往下落去,武维扬掌中的金龙鞭也在同时抖出来,“乌龙出洞”式,奔上官云彤的胸前点到。
这一次武维扬追得疾,招术也发得快,任凭何人也认为难逃他这金龙鞭下,可是上官云彤在身躯将要脚落实地时,武维扬的金龙鞭到。
金龙鞭的鞭头业已沾到衣裳,上官云彤猛然将这杆旱烟袋往后一甩,身躯向后仰去,就在这往后一扬的时候,左脚也脚落实地,上官云彤竟施展了平生的绝技,仰面朝天躺下去,可是他这左脚往下一点地已然用上了力,只凭着这左足之力,支撑全身,用“细胸巧翻云”、“寒鸡探爪”,右脚竟往他金龙鞭身上踹去。
这一手任凭天南逸叟武维扬怎么样高明,他也万想不到上官云彤有这种出人意外的绝技,金龙鞭竟被他踢上,鞭身飞起。
还算武维扬手底下有功夫,金龙鞭并没出手,可是上官云彤已经用他右手的旱烟袋一点地,一个翻身腾身跃起,可退出五六尺去。
武维扬把金龙鞭往回上一收势,鞭头甩在地上,向上官云彤说声:“你这手底下实在高明,我武维扬还想领教你这子母离魂圈。”
第一百三十九回 杀孽难消离魂圈恶战方便铲
上官云彤已经转过身来,冷笑一声向武维扬道:“武帮主,何必向我死缠不休?我有一点微物算作酬劳。”
他说这话时,正是看到阴云沉合的天空中,从外面飞进来三只信鸽,武维扬发话时,这三只信鸽已飞进净业山庄,不过武维扬是背着身子,毫未觉察,上官云彤这个主儿,精明到十分,他无论什么时候,也能够照应八方,提防十面。
他早看见这三只信鸽飞了进来,所以说出这种话来。
他这“算作酬劳”四个字出口,武维扬也听到头上有振羽之声,这是他常听到的所用的信鸽,他心中正有着急的事,心中一动,才一抬头,这时因为天空的阴云过低,雷声隐隐,电光也在闪着,一阵阵山风吹得树叶子乱飞,这种信鸽不能飞得太高,上官云彤就在这时,猛一扬左手,天空中两只信鸽飞翼翻腾坠落下来。
上官云彤微微一笑道:“武帮主,我这穷酸够大方吧!足够帮主你下酒的了。”
这时武维扬愤怒十分,只是不好翻脸。
可是这两只鸽子身上全带着东西,每一只鸽子背上驮着一只竹管,一只是白色,一只是深绿色,武维扬此时心中颇有些张惶,不过故示镇定,怕叫人看出神色有异来。
这时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已经不等帮主吩咐,纵身过来,把两只信鸽拾去,这两位香主也不回抱月回廊,直奔后面如飞而去。
这种情形,在淮阳派眼光看来,已知凤尾帮定然又有重大事故发生,象内三堂两位香主这种身份,事情要不是那么紧急,当着外人绝不能那么失礼。
净业山庄武场中,执役的帮匪全在一旁伺候,只吩咐一声就可以把这两只死鸽子拿走,何至于这么慌张失措,落在外人眼内呢?
那位少林僧慈慧禅师,他是深知凤尾帮的一切,不容武维扬答话,他竟转了过来,向武帮主说道:“老衲已让了一阵,现在请帮主你暂后退,我来和这狂妄之徒较量三合。”
少林僧这一口出不逊之言,激怒活报应上官云彤。
他一对子母离魂圈力斗三雄。
武维扬心里悬着另一件事,正好借此下台,把金龙鞭往腰间一围,恨声说道:“上官云彤,我武维扬和你的事,不能就此算完,少时我还要向你一分皂白,现在老禅师要和你较量武功,恕我不陪。”
武维扬转身退了下来,向旁边站着的沈阿英、沈阿雄两个孩子招呼,这两个人连忙来到帮主的身旁伺候着,武维扬向他俩耳边低声的嘱咐了两声。
这两个小弟兄总是年纪小,不能担当事,听了龙头帮主的话,答了一声,可是两人的脸色全有些变颜色,转身如飞而去。
这种情形分明是事情紧急到十分,在这十二连环坞中的淮阳派、西岳派群侠虽然知道的不详细,可是从夜来的情形看出,分明是有生心内叛、祸生肘腋的情形。
按现在的形势看来,侠尼慈云庵主绝不是过虑了,鹰爪王和一班同门师友,已在十分注意着天南逸叟武维扬的举动。
这时上官云彤已经向少林僧慈慧禅师答话道:“老禅师,你对我这穷酸绝不肯放手了,也好,咱们也该早做了断。你看净业山庄这种情形,叫人多不高兴,愁云惨雾,布满了山庄,我看到那里,心里全不痛快。早晨这顿酒席,吃在肚里,实不好消化,我本想着,好歹的再扰武帮主一顿,只是我拼命折腾了半日,就是腾不出地方来,这里再待下去,我就要还席了。老禅师,你早点把我打发了,倒是一份功德。我打算好了,今天我能活下去,我也立时离开净业山庄;我要是活不过去,这里任凭他天翻地覆,我就撒手不管了。老禅师,你这条方便铲,定要和我穷酸两只破铁圈子比划比划。老禅师,你就请出招吧,我豁出这条穷命不要了,陪你走下三招两式的。”
可是他说这话时,他手中的旱烟袋,仍然没肯放下,依然在他手中拿着,少林僧慈慧禅师虽是被他催动着动手,但是他的子母离魂圈不亮出来,自己哪肯就那么小家气?
上官云彤就那么慢吞吞地把他手中的这杆旱烟袋,往烟荷包里一插,把绳兜挽起,一撩两截长衫,往腰中掖着,可是嘴里不闲着,向慈慧禅师道:“身为武林正宗的少林僧,怎么这么不懂面子?我请你发招动手,你竟自和我穷酸怔着,难道你和我一样遭报的时限没到,还等着时候吗?”
少林僧慈慧禅师怒喝道:“上官云彤,你满口胡言!老衲是按礼节的,净业山庄要叫你这狂夫死得瞑目。你不亮出子母离魂圈来,想叫老衲动手,在江湖的习惯里,我先让你一步,老衲还不上你这个当,就是让你无面目再出这净业山庄,羞见武林同道。想要寻死,老衲也不便成全你,我要成全你,我要见识见识你这江湖成名的利器。”
慈慧禅师话还没落声,上官云彤一声狂笑,这次他的笑声颇为刺耳,好象是子夜枭鸣,笑声甫出,竟向地上唾了口道:“和尚!你太把我上官老师看轻了,谁要谁的命,这时还不能保准,比划下来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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