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柳海洋一直想做那个进口油料的生意,姜钧从裴国光和黄小船那里得知,那种生意带有走私的性质,占用资金量也太大,就一直拖着没有答应。现在,他决定放手让柳海洋去做,而且要让他和小乌龟一起去做,刚好,小乌龟那个北京分公司长期占用集团1000多万资金做什么煤焦油,就势让他把资金从那个业务上抽出来。
姜钧的如意盘算是:根据柳海洋和小乌龟的关系,他们俩应该能够合作。而且,这笔生意的预期利润远远大于小乌龟的业务,小乌龟没有道理不把资金抽出来让柳海洋用。如果他们联手做起了这桩所谓的油料生意,就把他们俩拴在了一起。如果发生了不测,责任就能把他们俩一起压垮。
姜钧并没有直接跟柳海洋谈这桩业务,那样做人为痕迹太生硬,而是在开总经理办公会议的时候,利用汇总下半年各部门经济效益的机会,让裴国光排出了集团领导个人完成经济效益指标的位次。这种位次不论怎么排,姜钧都是第一名。因为,作为总经理,任何一个部门的业务效益都跟他挂得上,都得他批合同、审资金。况且,他跟中原化纤公司的业务运转基本上顺利,这完全是他个人拉扯上的业务,利润也完全由他自己说,裴国光再根据他报的数在财务报表上随便凑数字,所以他的业务绩效在公司领导中是最高的。而小乌龟有了那摊煤焦油业务,时不时地给公司打几十万回来,说是业务利润,大半年过去居然也有了将近200万的绩效。最惨的就是柳海洋,大半年过去了,一分钱没赚,还耗费了十几万费用,科目有接待费、差旅费、车辆使用费等等。裴国光使坏,把他的工资奖金也加了进去,这样一来,只有柳海洋成了光赔不赚的集团领导。
面对账目,姜钧也不多说什么,传达了董事长的指示:“刘副主任说了,希望我们领导班子成员要带头创利,要求我们领导班子成员更要完成年初确定的盈利指标。他要向董事会提议制定针对集团领导班子的赏罚制度,领导班子成员谁要是完不成创利指标,也要像其他员工一样接受经济处罚。所以啊,我们大家都要努力,不能光让员工们辛辛苦苦赚钱,我们坐享其成啊。”
他这些话,等于当着人面扇柳海洋的耳光。柳海洋坐不住了,脸红脖子粗地替自己辩解:“不是我不创利,也不是我没有创过利,前年我一笔业务就赚了200多万。”
裴国光马上说:“我们说的是今年的利润指标。”
柳海洋被裴国光噎得直眨巴眼睛:“今年我也有业务,集团不让做我有什么办法?”
姜钧马上接嘴:“只要是安全稳妥又有利润的项目,集团怎么会不让做呢?集团的功能不就是为国家赚钱吗?”
柳海洋有些愤愤然:“我联系的进口油料的业务,进口方和国内接受方都联系好了,给你们报告也打了,你们一起压着不干,能怨我吗?”
小乌龟要到北京照料他那个分公司,开完会就要上机场,担心误点,就有点焦躁:“南方集团怪了,别人的进出口业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怎么柳总的业务就不能做呢?难道给集团挣钱还要分三六九等吗?”
姜钧看到火候已到,连忙说:“肖助理和柳副总,你们急于给集团创造效益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们都是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集团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业务全面铺开了,资金周转非常窘迫,黄小船他们的业务开展得早,总不能停下来把资金抽出来呀。”姜钧稍作停顿,长叹一声:“唉,说到底还是没钱啊,如果不是那么多资金压到了长效项目上,现在这么好的贸易形势,我们集团就发财了。”
柳海洋马上抓住了姜钧的话头:“集团没资金做业务,那可不能算我们没业务可做,是有业务做不了。”
姜钧扭头问裴国光:“能不能想办法从银行再贷些款出来?”
裴国光问柳海洋:“你那个进口业务要多少钱?”
柳海洋说:“定金要200万,说好了货到付款,一手钱一手货,总计下来至少要2500万。”
裴国光板了瘦脸说:“没办法,要贷款就得用南方集团的这座楼抵押,万一出了问题,我们就连老家底都搭进去了。”
柳海洋愤愤然冲裴国光发火:“能有什么问题?嗨,这事情就怪了,别人做业务,几千万在外边转悠就没问题,我的业务还没做就有问题,什么意思?”
裴国光低了头不吱声,那姿势表情既可以理解为轻蔑,也可以理解为理亏。
姜钧突然问小乌龟:“肖助理,北京分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谁?”
小乌龟嘻嘻笑着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姜总。”
姜钧说:“变更一下法人代表,让柳副总做北京分公司的法人代表你看好不好?”
小乌龟愣怔片刻,这个问题实际上只能有一个答案:好。因为,柳海洋就在场,如果他说不好,柳海洋肯定会对他有意见。虽然他并不怕柳海洋有意见,可是在目前的局面下,他们俩只能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如果落了单,姜钧各个击破,两个人下场都不容乐观。对此,小乌龟心里比柳海洋还清楚,所以他呵呵一笑说:“好啊,怎么地都行,姜总说怎么地就怎么地。”
姜钧接着说:“你给分公司挂个电话,对了,你马上就要过去了,过去以后,抓紧把法人代表给变更过来,柳副总现在没有具体业务,可以抽出精力多多关照一下北京分公司那边的工作。”
小乌龟一时摸不透姜钧的目的,只好答应。
姜钧接着说:“柳副总,你和肖助理斟酌一下,对比看看北京分公司正在运转的煤焦油的业务和你这笔进口业务的利润。如果你这笔业务的利润更好,可靠性更高,那就先把煤焦油的业务停停,资金抽出来做你那笔业务。”
柳海洋虽然是一个无能的公子哥儿,却也知道姜钧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眨巴着眼睛看着小乌龟等着听他回话。
小乌龟跟柳海洋不一样,让柳海洋当北京分公司的法人代表他没意见,也没法有意见,可是要把他掌控的资金交给柳海洋,他却是绝对不干的:“这不行,业务正在顺利开展,而且我们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如果我们中途毁约,肯定要赔偿人家的损失,给集团造成重大经济损失,这个责任我承担不了。”
姜钧估计到小乌龟可能会反对,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激烈、坚决。姜钧没有跟他正面冲突,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正面冲突也没什么用,小乌龟跟柳海洋不同,不是怕人怕事的软蛋。如果能把资金抽出来让柳海洋做那个有走私嫌疑的生意,当然是上上策,既然小乌龟坚决反对,硬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弄不好反而会闹个下不来台。姜钧沉吟片刻,哈哈一笑说:“好,大家都踊跃做业务创利润,是好事。这样吧,北京分公司的事情柳副总和肖助理配合做好做大,柳副总的业务资金筹措问题,我再跟裴总监商量个办法,尽量满足柳副总的需求。有业务做,有赚钱创利的机会,我们都要抓住不放。”
散会以后,小乌龟急匆匆要去机场,就抓了柳海洋送他。路上他叮嘱柳海洋,业务一定要做,但一定要催促姜钧出钱,必要的话找上面。
柳海洋为难地说:“找上面怎么说啊?上面也不会管这些具体业务的事啊。”
小乌龟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说,你想为南方集团作贡献,经过艰苦努力,好容易联系成了一单利润丰厚的业务,集团却不让做。而别人的业务效益要比你这单差得多,却照样做。”
柳海洋为难地说:“找谁啊?现在谁还能听我的?”
小乌龟真想骂他一句,转念想想,如果此人不是阿斗,也轮不到自己在南方集团这几年风调雨顺、横行霸道,便压住了心头的燥火,不厌其烦地指点他:“你直接找汪主任,他听不听不用管,你只管照我说的说。”
柳海洋还有些迟疑:“汪主任能管咱们集团的事?”
小乌龟说:“管不管由他,说不说由你。”
告别了小乌龟,柳海洋回到办公室补了个午觉,醒过来之后又跑到卫生问擦了把脸,顿觉精神头健旺许多。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有了勇气,按照小乌龟的指点拨通了省国资委汪主任的电话。
汪主任跟柳海洋他老爸关系好,柳海洋在南方集团也没少受到他的照应,柳海洋能当上南方集团的副总经理,完全靠汪主任一锤定音。反过来,无论是柳海洋他父亲还是柳海洋,也没少打点汪主任。汪主任喜欢字画,柳海洋他爸爸在位的时候,到处搜寻名人字画,大都送给了汪主任。汪主任到滨海开发区视察,那个时候柳海洋还在南方集团说一不二,从头到尾都由他亲自陪同,名副其实的吃喝嫖赌全报销,每一次都能让汪主任心满意足。所以他打电话的时候,汪主任倒也满口应承,回头给姜钧说说,让姜钧给柳海洋创造做业务的条件:“这是好事嘛,南方集团是国有企业,不要说你是副总经理,就是普通员工,能给南方集团创造效益,就是为国有资产增值么,回头我给姜钧说,一定要支持你的工作。”
放下电话,柳海洋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想起来给小乌龟打电话慰问一下他是否平安到达,以示关怀。
裴国光听到姜钧要他筹措200万元提供给北京分公司,支付柳海洋和小乌龟联手做油料进口业务的定金,惊得半张了嘴满脸皱纹拧成了一大堆问号和惊叹号:“姜总,那单业务不能做,万一被海关认定为走私就完了。”
姜钧无奈地说:“不做怎么办?省国资委汪主任亲自来电话,让我支持柳副总的工作,给他创造做业务的条件。我如果坚持不做,在汪主任眼里不就成了压制柳副总,嫉贤妒能的人了吗?算了,你别说了,就让他们俩折腾去吧,但愿还真能给南方集团赚钱。”
裴国光深知国有企业的弊端:改来改去,总改不了行政官僚化的那一套。到什么时候,政府官员都是最需要笼络好的,尤其是主管的政府官员,如果跟这种人对着干,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他对姜钧的难处非常理解,只好叹息一声,跑回财务部想办法划拉资金去了。
几天后,200万就打到了以柳海洋为法人代表的北京分公司账号上。柳海洋还在滨海开发区,接到了小乌龟资金到位的电话,非常兴奋。他兴奋的不仅仅是能够做业务了,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情,他恍然体会到,自己在上边还是有人帮忙说话的。如果没有汪主任出面,姜钧肯定要继续压制着他,让他一事无成。于是他匆匆忙忙填写了出差审批表,交给了姜钧,要求出差到北京等地张罗那笔油料进口业务。姜钧二话不说就在出差审批表上签了字。有了姜钧的签字,柳海洋就可以到财务部支取差旅费、业务费。
柳海洋兴冲冲地出发去做大生意了。他前脚走,姜钧后脚就找来了李天来:“天来,柳总他们要做的那单油料进口业务,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你到北京跑一趟,自己不要露面,告诉小赵,让他盯着那单业务,随时报告业务进展情况。”小赵是集团派到北京分公司的业务经理。
当初成立北京分公司的主要目的,是利用这个公司把小乌龟从眼皮子底下调开,让他没办法整天黏在集团伙着柳海洋捣乱。尽管这样,姜钧也不会把一个分公司完全交给小乌龟,所以安排了他从朋友的单位调过来的小赵到北京分公司任职。李天来对他的指示心领神会,也不多说,马上买了机票,飞到北京安排相关事宜去了。姜钧心里有数,支付出去的200万就是断送柳海洋的成本,不管这单生意是不是真的,最终的2500万货款他是不会支付的。如果是走私,柳海洋就倒了大霉;如果不是走私,货到了柳海洋付不出货款,也能活活憋死。
“他娘的,收拾这小子的成本是不是有点太高了?200万没有了。”安排妥当之后,姜钧脑子里掠过了这个念头,多多少少有点肉疼。
姜钧现在集中全力忙的另一件事情就是集中南方集团贸易部门的业务员,分赴大江南北推销他从中原化纤大批量购进的涤纶。其实,他对化纤一点都不懂,涤纶长丝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更是一无所知,他知道的是,中原化纤的宋总给他的是比出厂价还要低20%的优惠;他知道的是宋大炮把自己儿子让他养,有了这个人质,不光他,几乎所有南方集团的员工都断定这肯定是一桩坐着收钱的好生意,群情激奋。姜钧选定的业务下家一共有5家,给出的价格都还不错,一进一出,毛利都在30%以上。根据南方集团的经济责任制,中原化纤这摊业务,凡是参与者都能视为参与了业务运作,利润指标都能占一份,并从中分得提成奖。既能完成利润指标,又能拿到利润提成,而且不用绞尽脑汁东奔西跑的寻找业务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