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民国大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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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民国大文人-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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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课时,胡適语重心长地说,中国有古训,“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应该再加一条“时髦不能跟”。

胡適说:“从前禅宗和尚曾说,‘菩提达摩东来,只要寻一个不受人惑的人。’我这里千言万语,也只是要教人一个不受人惑的方法。被孔丘、朱熹牵着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马克思、列宁、斯大林牵着鼻子走,也算不得好汉。我自己决不想牵着谁的鼻子走。我只希望尽我的微薄的能力,教我的少年朋友们学一点防身的本领,努力做一个不受人惑的人。”

吴健雄11岁时听了胡適的演讲后,一直期望成为胡先生的学生。她听说胡適担任中国公学校长的消息后,决定入中国公学读书,成为胡適的学生。吴出国留学后,为了申请奖学金,还写信请胡適为她出具证明。她成为知名的物理学家后,无限深情地说:“是胡院长‘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教育和鼓舞了我!”

中国公学学生周楠成绩优秀,没有毕业时便准备出国留学,但当时他还没有取得毕业证。胡適很欣赏周,便给他写了一封介绍信,说介绍信在国外的证明效力不比文凭差。后来大使馆要求周楠提供经济担保人,周求胡適帮忙,胡適立即答应。他对周说:“许多外国人歧视我们中国人,索取保证书就是一例。所以你出国后一定要注意一言一行,日后为振兴中华做出应有的贡献。”

陈存仁与胡適见面,胡再三再四地告诉陈:“写文章一定要用白话文,并且要少引用成语,应该‘越白越好’。……做文字工作的人最忌写深奥的古文,因为文章写得越古,越是令人看不懂,失掉了写作的意义。”这些话对陈存仁的影响很大。胡適还建议他写的字,要“越清楚越好”。陈从此遵从他的意见,开药方也从不写一个草字。

胡適鼓励梁实秋完成“翻译莎士比亚全集”的工作,梁对此十分感激,他回忆道:“领导我、鼓励我、支持我,使我能于断断续续三十年间完成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者,有三个人:胡先生、我的父亲、我的妻子。”

【詈讽】

胡適回国时已暴得大名,故意气风发,春风得意。辜鸿铭却颇为瞧不起他,他说胡適所持为美国中下层英语,而且不懂希腊文和德文,故必不能窥见西方古今哲学的堂奥。

胡適到北大任教时,他的讲义就是他的博士毕业论文《中国哲学史大纲》(当时还未成书),一天上课,陈汉章拿着胡的讲义,笑不可仰,说:“只看这个讲义的名称,我们就可以知道胡某人不通。哲学史已经是哲学的大纲了,哲学史大纲,岂不成了大纲的大纲?”

胡適将自己的《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送给章太炎,依新式标点符号,在“太炎”二字旁打了一根黑线。章太炎看后大怒:“胡適是什么东西,敢在我名字旁边打黑线。”看到下面落款的“胡適”二字旁也有一根黑线,才消了气道:“罢了罢了,这就算抵消!”即便如此,章对胡適的书还是有所肯定,并很罕见地用白话文给胡適回信,破天荒地使用了标点(全部为句号),指出了书中的不足之处。

胡適以“胡適之”为题在某大学演讲。他说:“鄙人于五四运动时提倡白话文,国学大师章太炎大骂:‘适之小子,你之名字,何不改为往哪里去?’”

胡適的《中国哲学史大纲》、《白话文学史》,都只有上卷,于是,胡適被人戏称为“半卷博士”。

邓之诚反对白话文,学生试卷中凡用“的”的地方,他一律改成“之”。一天,他用西南官话对学生说:“同学们,千万要听明白,城里面有个姓胡的,他叫胡適,他是专门地胡说。”有人甚至戏言,说邓印行汪梅村的日记,正是因为日记里不止一处骂了安徽绩溪人。

一次,胡適在某宴会中偶然谈起墨学,黄侃立即骂道:“今之讲墨学者,皆混账王八。”胡没有应声。黄又说:“就是胡適之尊翁,亦是混账王八。”胡適大怒,谓其辱及先人。黄大笑道:“且息怒,吾试君耳!吾闻墨子兼受,是无父也,今君有父,何是以言墨学?余非詈君,聊试之耳。”举座哗然欢笑。

“五四”以后,蔡元培经常离校,校务多委托胡適代理。对外时,蔡也常请胡作为他或北大的代表,“代蔡先生主席”、“代蔡先生做主人”。这让反对胡的守旧者们大为不满。林纾称胡是“左右校长而出”的“秦二世”,黄侃更讥胡为绕蔡上下翻飞的“黄蝴蝶”。

黄节对胡適的态度则是视而不见,迎面走过,昂首阔步,懒得搭理。有次课堂上,黄节谈起诗歌,不禁大发感慨,认为胡適《尝试集》尽为劣诗,其价值为负,仅证明新诗写得如何差,做反面教材而已。黄侃听了,忙赶来鞠躬敬礼,引为同道。

老派学者张尔田痛恨胡適。张与陈垣是老友,一次,他对陈垣说:“你那本书(《元典章校补》)为什么让胡適作序?我买来了书,先就把序撕掉了。”

林损常在课堂上挞骂胡適以发泄不满。一次,林照例喝完酒,红着脸走上讲台,开口便说胡適因为读不懂古文,所以主张用新式标点。林说胡適提倡的标点何其荒唐,其中之一是在人名左侧打一个杠子,他生气地说:“这成什么话!”

一次教授聚餐,林损向胡適敬酒,胡谢绝不喝,并出示手上的戒指,说这是太太让他戒酒的信物。林当即讽刺道:“胡夫人让你戒酒,你就不敢喝,如果令堂让你戒酒,你又该怎样呢?”胡適十分尴尬。

胡適第一次坐飞机,颇觉惊奇,写了一首《飞行小赞》的小诗,云:“看尽柳州山,看適桂林山水。天上不须半日,地上五千里。古人辛苦学神仙,要守百千戒。看我不修不炼,也凌云无碍。”胡的同乡、同学陶行知见后大怒,作《另一看法》云:“流尽工农汗,还流泪不息。天上不须半日,地上千万滴!辛辛苦苦造飞机,无法上天嬉。让你看山看水,这事倒稀奇。”1962年2月,台湾报纸登载《老乡诗战》一文重提此事。胡適看后十分平静,笑着对胡颂平说:“你看陶知行(陶留美期间名为陶知行)的诗,可见他这个人一点幽默都没有。”

胡適曾论中国深受“五鬼”之害,即贫、病、愚、乱、贪。但对为患最甚的帝国列强,却只字未提。陶行知写诗讽刺道:“明于考古,昧于知今,捉住小鬼,放却大魔。”

华罗庚翻看胡適《尝试集》,只看了序诗:“尝试成功自古无,放翁此言未必是;我今为之转一语,自古成功在尝试。”便马上掩卷。他说,这首诗中的两个“尝试”概念根本不同,第一个尝试是“只试一次”,第二个则是无数次尝试,胡適对“尝试”的概念尚且混淆,他的《尝试集》还值得我读吗?

章士钊曾撰文批判胡適,称当时的一般少年人“以适之为人帝,绩溪为上京,一味于《胡適文存》中求文章义法,于《尝试集》中求诗歌律令”。

何鲁卸任中国公学校长后,继任者为胡適,何对此大为不满,他说:“适之的文章,我全看得懂;但我的论文,适之便看不懂了。”

胡適任中国公学校长时,曾说,当初共产国际派代表到中国来先是找他,因他有事,便改由陈独秀去接洽。所以后来陈变成了共产党,如果那天他去,说不定他也会成为共产党。此话传开后,学生贴出壁报批驳他道:“若当初找到你,你也变不了共产党。”学校当局要撕去壁报,胡適不让,说他提倡言论自由,要以身作则。

梁漱溟评价胡適的《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在表面上好像是有一点儿价值的哲学书”。梁还忆及一事:胡適写过一篇文章,他在文中说:“哲学是什么?哲学在我看来,就是坏的科学,或者说不是好的科学。”一次,胡问金岳霖有没有看过此文,金答:“看过,很好很好。”胡很高兴,等着他的下文。金接着说:“文章很好,可惜你少说一句话。”胡赶紧问:“一句什么话?”金说:“你少说一句‘我是哲学的外行’。”

胡適曾发表《知难,行亦不易》一文,蒋介石在南京会见丁文江与胡適。此后,鲁迅(署名佩韦)发表《知难行难》一文,嘲讽胡適道:“现在没有人问他怎样称呼。为什么呢?因为是知道的,这回是‘我称他主席……’(此语为鲁迅讥讽胡適,1922年,胡適去见溥仪是写到:我称他‘皇上’,他称我‘先生’)”

七七事变前后,蒋介石和汪精卫联名邀请全国各界名流到庐山开谈话会。会上,胡適慷慨陈词,在座的胡健中听后,即席赋诗一首戏谑道:“溽暑匡庐盛会开,八方名士溯江来。吾家博士真豪健,慷慨陈辞又一回。”胡適也回敬一首白话打油诗:“哪有猫儿不叫春?哪有蝉儿不鸣夏?哪有蛤蟆不夜鸣?哪有先生不说话?”

1948年,《华商报》上刊登一幅漫画《两“胡”于“途”》,画的是胡適背着自由主义的红十字药箱,挽着《大公报》社长胡政之。胡政之一手拿着《大公报》,一手拉着蒋介石的无头僵尸。旁边还附有打油诗一首,云:“真‘糊涂’,假‘糊涂’,为何冒死去救护?可是‘将军’头已无,请问‘胡’里与‘胡’涂。”

【攻伐】

胡適在美留学时,即提倡白话文,引起哈佛中国留学生们的愤怒。张鑫海愤慨地说:“羽翼未成,不可轻飞,他年学问成,同志集,定必与若辈鏖战一番!”与之关系交好的同乡梅光迪也对胡適进行批判,二人关系越来越僵。1922年,梅光迪等人创办《学衡》,势与胡適等人战斗到底。梅甚至引申包胥对伍子胥说的话自况:“子能覆楚,我必复之。”

1917年,胡適通过论文答辩后,尚未将论文出版便回北大任教。按照哥伦比亚大学的规定,论文必须刊印出版,交一百本,才能拿到学位,胡適当时匆忙回国,未将论文刊印,并未即时获取博士学位。胡適回国后,因暴得大名,到处人称“胡博士”,于是有传闻说胡適根本没有获得博士学位,是骗子。1920年左右,时在美国的朱经农写信劝胡適赶紧把论文出版,“否则一天到晚大家都跟着吵,老梅(梅光迪)说你是骗人的”。

胡適和梁漱溟曾在北大打“哲学对台”,二人同时在红楼开课,胡適在红楼四楼开讲“中国哲学史”课,梁漱溟则在三楼讲“印度哲学”。二人各执己见,胡主张全盘西化;梁则认为应当走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之路。胡適说梁:“他连电影院都没进去过,怎么可以讲东西文化,印度哲学?岂不同‘持管’、‘扪烛’的笑话故事一样?”梁漱溟则对学生说:“胡先生根本不懂啥叫哲学,正犯着老圣人‘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的毛病。”这出对台戏很是叫座,足足唱了一年。

胡適曾在上海中西女塾发表题为“争取大奶子”的演讲,他说:“中国女子是不配做母亲的,因为她们的奶子被压制太久,减少了生殖力。所以各位要想争取做母亲的权利,第一就应解放奶子。”性学博士张竞生认为胡的说法没有理论根据,有欺辱女生、哗众取宠之嫌,于是撰文在报纸上对胡大加批驳。

胡適曾对时局发表一系列评论,结果引来各方不满,国民党员张难先、吴佩孚的军师白坚武出言警告胡適,北洋政府的教育部长汤尔和也劝胡莫谈政治,说胡等人说的话“几乎没有一句搔着痒处的”。

丁文江在孙传芳手下任上海商埠总办,曾一下查封了15个国民党的机关,国民党对其恨之入骨,结果连带记恨了在欧洲游历的胡適。胡到巴黎时,“中国旅欧巴黎国民党支部”发放传单,警告欧洲华侨同胞,说胡適是北洋军阀孙传芳的走狗,要大家提高警惕,探查胡来欧干何勾当,并称将宣布国内同胞群起而攻之。

一二·九运动发生后,学生会贴出罢课的布告,组织了纠察队,理学院学生在红楼的文法学院站岗,文法学院学生在理学院站岗,阻止学生到校上课。学校当局也布置各院院长站岗,怕有学生来上课,被纠察队挡住。一大早,校长蒋梦麟来到理学院二门的大门口,一下汽车就和纠察队站在一起,气呼呼地说:“你们站岗,我也站岗。”站了一会儿,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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