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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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封喉-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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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我振起理智的意志不让自己在失落里沉沦,低下头,冷视过去,勉力用平静的语气道:“你为何要救黑宝?”

老矮人轻叹一声,转身掀开铺帘进入后院,就像刚孟良对我做的那样,不发一言便走。庞宣当真小人,如此巧思却只是为夜鹰心中一痛。伤害别人,就要夺去那人的心爱之物,这真是妇乳皆知的道理啊!

夜鹰真是太蠢了,早就应该猜到老矮人若与金陵王有仇,必然会与那看过的日月壶的庞宣,亦或还有胡狼连成一伙。

不断压下涌起的失落感,用目光拨开门口拥观众人,大步行向军衙。老矮人还算不坏,刚已卖了多处破绽给我,只是我从来都下意识相信他,从不怀疑他。

苍天有时候就像一个只想蒙钱的算命瞎子,我们越身处忧患,便越会相信它,倾怀中所有付出后,迎接我们的仍是那个琢磨不透的未来。

到军衙换得新官服,索来匹新送来的野马,奔马踏过落满月光的大草原,回到了马场。

迎上来的陈从说有个叫孙宛如的年轻姑娘来找我,正在我的房间里等待。搜肠刮肚后也忆不起孙宛如是谁,走入议事厅眼见偏间里如豆烛光下,计无失正在翻看帐本,抬眼看见到我后慌乱收起帐本,又把帐本拢到怀里,嘴里道:“军上,下官不打扰了。”匆匆走出。

我看得摇头苦笑,官署里加上那素未谋面的年轻姑娘应有三个女子,夜鹰就算胆子再大却也对漱儿做不了什么。

轻推开房间门,眼见屋子里铺了张地席,灵秀的漱儿俏立在席旁,柔夜背对我坐着,她对面蜷腿跪坐个清爽素净的女子,看样貌应有十八、九岁的年纪。

随我进来,三女都转首过来,漱儿灵动的大眼睛看过来,随即红晕满脸地低下头。那应叫孙宛如的女子慌乱立起身,一旁的柔夜却大力把她拉坐回席子上,又转头过来,脆声道:“她叫孙宛如,是来找鹰哥哥问常行的事。”

我暗擦了把汗,看来二小姐没有怪罪夜鹰乱收别人的礼物,或者疾雨公子根本就是和二小姐说漱儿只是送给她的丫鬟?

我再不敢看向漱儿,脚下不停走过去,眼见孙宛如跪坐着盈盈福来,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夜将军,宛如向你问好。”她先是霞烧双颊,随即耳跟红了起来,她是我见过最爱羞的人,这娇羞亦给她平添了些诱人魅力,也是她动人的地方。

正要坐下去,突听“嘭”地一声传入耳朵,回头眼见千回从震开门里冲进来,兴奋大叫道:“黑熊精来袭!”

在背后娇呼传至时我已被拖进议事厅,我连忙问道:“有多少黑熊精?”

跟来的陈从沉稳道:“今夜月光很盛,末将看清来袭黑熊精应有五百左右。”

千回焦急插入道:“黑熊精眨眼便到了,军上快派兵出击!”

几步走出议事厅,我对陈从道:“那驯化的野马还有多少?点好骑兵随我出击。”

千回起步向营房跑去,喊道:“我去叫云庭他们。”

陈从回道:“整有一千匹,末将这就去召集军士在演教场集合。”转身跑出。我叫住陈从着他再召集一千弓箭手。

空旷的演教场很快集合起两千黑甲军士,随即千回和云庭大声呼吓着等待边跑来。

低声吩咐陈从和徐福寿千万莫与夜鹰和两个公子哥冲锋,用一千骑兵围堵,把黑熊精引入一千弓箭手和马场箭塔的包围中。面前两千军士只有一条命,可不能一冲动浪费太多。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指挥作战,虽规模很小,心里却很有些踌躇满志。

眨眼云庭和千回奔至,我率军当先冲出马场,却见战局已接近尾声,数十浑身浴血的人类骑兵已把黑熊精斩杀个干净,只余一头黑熊精奔逃过来,其中那一个异常雄壮的骑兵纵马几步追上,长刀扫过,把黑熊精直劈两半。

我下令军队停止前进,同时借月光看清奔来骑士竟是个兽人,给我的感觉似在哪里见过,恍恍惚惚却记不起来。

“奔雷!”“奔雷将军!”千回、云庭同时打马奔过去。

身旁的陈从低声道:“军上,他就是奔雷将军。”听得他的姓名,我忽忆他便是那日在盗贼公会与我相撞后架子奇大的兽人。原来五个我们世界将军中竟有一个是西大陆的兽人,五个将军夜鹰已见过四位,就差军中之花安心了。

耳听奔雷用他打雷般的嗓子和两个公子哥打个招呼,让我心里暗叹他的声音比行无踪有过之而无不及,策马奔过去,奔雷巨眼看过来,疑惑道:“咦,哪里又跑来个将军?我叫奔雷,你叫什么名字?”

千回回指马场,接道:“这是我们马场场主。”云庭也道:“这可是云庭的顶头上司,奔雷将军可千万要客气些。”

我心中苦笑这哥俩如此着急为夜鹰解释,显是奔雷将军素来脾气不好。拱手道:“我是夜鹰,奔雷将军你好。”

奔雷忽浓眉皱起,疑惑道:“奇怪,怎么像在哪里见过呢?”旋又在我们三人不解目光下,策马行到一旁,正容道:“请夜将军过来说话。”

随我策马过去,停稳,奔雷轻语道:“我刚从黑熊精那里截获车火油,又得斥候报来近日黑熊精进山伐来大量木料,看动向似乎准备明天或后天火攻金陵,我猜应该是从水上。军情紧急,夜将军劳你去城里把此事报给王上或是行将军,我便回营了,告辞。”说罢,对我和云庭、千回一抱拳,掉转马头,呼吓着那数十个骑士,打马驰远。

我暗叹口气,奔雷定是不愿跑十几里路回城,便把这麻烦推给我。着大军回马场后,便打马奔至衙署,在被告之柔情和行无踪正在宴请龙渊后,去军衙向行无踪飞鸽传书,确认他收到后策马奔回,在马场大门与千回打过招呼步回房间时,夜色已深。

进来后眼见房间已空,床边小几上摆着几样精美吃食,我暗叹二小姐似乎就会做粥,这应是漱儿的手艺。举起筷子却发觉半点食欲也无,立起身推开窗子。

彩云从月身掩映而去,梳过月色如水洒下,宛若银纱淡笼整个马场,四下里悄寂无声,只余静夜与人共眠。

渐渐耳闻有人在碎声低语,隐隐追寻到声音来源在隔壁柔夜的房间,或者她正和漱儿聊些女儿家的心事,或者是她在边听轻诉常行边和孙宛如一同伤心。

凭窗仰首苍穹。

皓月当空,寒星靥靥。

黑宝确是离我而去了。

在这个神秘绚丽的世界,夜鹰为报仇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究竟要追寻什么,隐约又听得几声碎语,虽不知在谈哪些趣话,却让我心里一暖。

夜深闻私语,月落如金盆。

卷三转折第二十九节访庞府

太阳还未升起,晨雾弥漫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窗子一夜没关,露水凝湿了双颊,坐起尝了几口宿菜,入口寒凉,不油不腻,味道却是蕴香爽口。

起身走出官署,门前两护卫在我睡时已换过职守,正是昨日面对万马踏来毅然不躲的徐福禄和赵展。我从他二人身边走过,深注过去两眼,把他俩的样貌连带名字印在心田。

左转步到官署旁的马房,几个晨起的兵士正在添加草料,在那几个兵士恭声问好后,我一眼看见匹通体火红的骏马,长叹口气,心头忆起这是黑宝去后野马群新立的马王。走过去却见马已佩上金羁雕鞍,问得兵士才知红马已有新主:芙蓉楼。

跨上昨夜骑乘的马儿驰出马场,眼望东面四五百步距离外有堆焦黑之物,正在升腾起缕青烟,稍住马势,刺鼻肉焦味便被晨风迎送过来,不用策马行去,我便知道那是五百黑熊精烧焦的尸骸。

双腿力夹马腹,纵意驰骋而出。

地表趴伏的雾气被冲势带起的劲风迫到两旁,现出凝结露珠的青草,点点耀星幻成道道射线,随纵目回望画向身后远方,再不回头。马场一转眼已看不见轮廓,四周是无垠无际的大草原,此外视野中再无其他。

扑面的风在两鬓凝成水滴,风刮过面的感觉里闭上双眼,跨下便仍是涌动生命的黑宝!孟良,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忽想起这和燕京公子威胁我的言辞丝毫不差,夜鹰没有他的实力,也感觉自己现在就如他当时语气般软弱,若要与金陵王为敌,怎么也要与庞府成为朋友,至少不能成为敌人,或许庞宣也看到这一点,才放心地在长街上击杀黑宝。

心念至此,一时有些(炫)恍(书)然(网)。

天空与大地的接合处画出火红一线时,我策马奔至金陵衙署,在门口碰到样貌忠厚,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韩厚,向他打探后,催马行至庞若相府。

报与门官要见老相爷的来意后,站在漆红大门前等了不短的时间,在看厌了两边的石狮子,把心里面要说的话反复斟酌十几遍后,才迎来一个身着武士服,年纪应比我略大的男子,男子襟绣狰狞蛇头,显是庞府家将。他面目方正平实,眼睛则精光闪闪透出自信与精干的神采,他双拳一抱,平声道:“夜将军久候了,我叫伍慎,请随我来。”

我随他身后向府内行去,开口问道:“你叫伍慎,雄鹰寨主伍凡与你有什么关系?”

庞府占地应很广博,入府如金陵衙署般先设了个小广场,火红的太阳虽刚探出头,想小广场上却已来人不断。这个世界的人喜欢清净淡雅,这个府邸应是庞宣的手笔,占地如此之广的府院又不是几日遍能建成,看来庞宣看得日月壶有些时日了。前面带路的伍慎步履一缓,待我并行后道:“雄鹰寨主正是家父。”

我笑着与他攀上关系道:“呵呵,如此说来我们可以算得上故人呢!”

伍慎停下脚步,长揖一礼,恭声道:“伍慎正要谢谢夜将军救寨大恩!”我连忙含笑推脱。

我二人行出小广场,穿过一条廊郭,跨过道严防的门,进入绿树苁蓉的内府。伍慎引我走上条浅草中的小径,道:“老相爷正在凉亭用早餐。”

我举步跟随,耳听伍慎忽笑道:“舍弟伍停现在夜将军的马场任千总。”我疑惑接道:“马场应只有两个千总陈从和徐福寿,夜鹰怎没见过他?”

伍慎停下来,笑道:“舍弟并不是真正的军职人员,只是负责收发猎鹰传送的消息。”他见我神色中却仍有迷惑,接续解释道:“本来在夜将军到上任时就应该同时配上猎鹰,可不知为何军衙没有调配,不过就在这几日内应是会把猎鹰送去了。”说罢,他把手向凉亭伸去,躬身道:“夜将军请。”

我随手看得庞若孤坐亭内,对伍慎抱拳道:“伍兄,得空咱俩把酒再叙。”转身大步行去。

军靴踏上石阶,庞若抬起宽亮的额头,睡眼看过来,呵呵笑道:“刚让人添了副碗筷,夜鹰应还没吃早饭吧,快过来坐下。”

我走过去礼拜后坐下来,朗声道:“夜鹰当真还没吃过早饭,若推辞便是不知趣了,谢过老相爷。”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青青绿绿中供起个黄瓦房顶,青青绿绿又反抱回来,在脚下四周空出方浅草地。身处的小亭所在地势应很高,坐在亭里可以远望大半个苍翠的内府。

庞宣为我舀盛碗热米粥端来,在我连忙接过后,他虚指石桌圆面上几盘水煮蔬菜和一小碟腌菜,道:“老夫不喜鱼、肉腥腻之物,平素就爱吃这些清淡的米粥时菜,可莫怪老夫慢待夜将军啊。”

我捧起米粥,捉起筷子,笑道:“老相爷太客气了,如此更好,正好去去夜鹰肚子里的油腻。”

老相爷放下粥碗,目注圆桌上的菜盘片刻,转首在圆滑的脸上堆出皱纹,悠然道:“粗茶淡饭保平安。一碗雪白的香喷喷的粥饭;二三盘新摘的时令青菜;再加一碟赏心悦目、清淡爽口的腌菜,满眼风水清适的干净,可以涤荡肠胃,可以安身延寿。”

我放下碗筷,朗声夸赞道:“‘粗菜淡饭者长寿,肥肉精粮者夭之。’老相爷真是深谙养生之道。”

庞若夹起根青菜放入口里,轻轻咀嚼,睡眼眯成条细缝,满带笑意地望过来,语气里充满阅尽沧桑后的闲适,呵笑道:“事情可分大小,做事情的办法却不能分,老夫一生走过这么多年,从为改变为人做事的方法,也从未放下对青蔬米粥的喜好,‘咬得菜根香,则百事可为。’”

庞宣昨夜伏击夜鹰,以庞若之能应是清楚此事,老相爷这是为‘他家小犬’开脱求情吗?可是他又何必在乎小小的夜鹰?

我正容恭敬回道:“夜鹰受教了。”

庞若又端起粥碗,又夹条腌菜放在碗里随粥抿到口中。初日的光芒终于漫进凉亭,照得亭前浅草斑斑陆离,垂手也传来暖意,我暗叹口气,端起碗筷进食,没想到老相爷一上来便与夜鹰打哑谜兼为庞宣求情,叫我来路上打好的腹稿无法说出。

我夹取青菜就着米粥入口,发觉初品清淡爽适,多吃几口后便觉其过淡而无味,已有些难以下咽,暗叹原来清淡的东西也能让人吃出腻感,索性放下碗筷不吃,斟酌道:“老相爷就不想问问夜鹰的来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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