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你又受伤了?”
桑雅大是愤然:“不是我,是那只癞蛤蟆!”
原振侠莫名其妙,桑雅又道:“一定是你告诉了他我已经找到玛仙了,这癞蛤蟆竟然异想天开,跟从我的车子。”
原振侠当然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人了,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这样的,想叫他死了这条心,谁知道___”
桑雅急急道:“好笑又奇怪的是,有一辆车子也跟着来,车中竟然有人向他射了两枪,没有射死他,算他命好!为了照顾他,我也沾了一身血,还被警员问了半天话。”
原振侠在刹那间,思绪又陷入了十分紊乱的情形之中,他隐约想起了两件事,一件是:‘桑雅和阿财,都在去见玛仙的时候受了伤,这是巧合吗?’另一件是:“谁会想到去射杀像阿财这样的人物呢?‘两件事都像是有答案,又都像是没有。
在原振侠发怔的时候,桑雅已退了出去,“对不起,打扰了你,等会再细说。”
桑雅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心中仍然十分气愤,他一直不知道阿财的身份,直到警员向他问完了话,他准备离去时,才有医院中的人走过来告诉他:“伤者完全醒过来了,一定要见你。”
桑雅还在想,那一定是伤者想多谢自己的救护,谁知道当他来到阿财的床边之际,阿财看来神采奕奕,大声道:“你不必想了。”
桑雅摸不着头脑:“不必想什么?”
阿财道:“不必再想……再想……”
他不知道那少女的名字,结巴了几下,才道:“不必再想她了,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人,原医生说你在追求她,别想,她是我的!”
桑雅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什么人?”
阿财有点气馁,他是小人物,什么人也不是,可是刚才好少女在他面前的一切行动,涌上了他的脑际,那又令得他勇气百倍:“我叫鲁旺财……是大明星鲁大发的……经理人。”
桑雅只发出了几下轻笑,转身就走,他只当阿财是一个白痴!
阿财自然也看得出人家对他的轻视。在桑雅向外走去之际,他还在大叫着:“你听着,你别以为做个医生有什么了不起,你不知道她给我看了什么,她,她……还吸了我的血。”
玛仙是不是吸过他的血,阿财其实也不能肯定,但这时,他却以绝对肯定的语气叫了出来,那是由于他在桑雅面前实在太自卑的原因,总想有一方面可以胜过对方,而那少女如果曾吸吮过他的鲜血,这自然是非比寻常的关系,足以骄人,足以提高自己的地位,所以他才高叫出来的。
桑雅听了之后,陡然怔了一怔,想要转身指责他,可是在那一霎那间,桑雅也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没有理会,继续向外走去。
阿财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有无比快意:“她是我的!,她给我看她的脸,我本来可以亲她……”
阿财继续又说了一些什么,桑雅并没有听到___听到也没有意义,因为那全是阿财一连串的幻想。
而阿财的话,毕竟令得桑雅十分生气,所以他一回来,就非要把原振侠闹醒不可。
等到原振侠开了门,桑雅明白了屋中的情形之后,他自然不便久留,心中仍不免生气,一面走进电梯,一面还在闷哼:“她吸你的血?她又是不吸血僵尸___”
然而,他才自言自语了半句,又陡然怔住了,才一听得阿财那样说的时候,一个模糊的意念,这时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记起自己受伤之后的情形,玛仙曾经靠近过他,又曾后退,有一个令他十分讶异的动作___她在后退之后曾用手捂着口,而当时,她满头满脸全是血,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
桑雅甚至可以更清晰地记起来,当时,他陶醉于玛仙的娇躯偎依之际,肩头伤口的痛楚,不是很觉得,但是好像有过一阵异样的感觉。
吸血!
玛仙在那时候,是利用紧靠着他肩头的机会,在吸吮他的血?桑雅忽然间兴起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他又不由自主地用力摇着头,自己责备自己,太荒谬了,除了脸部畸形外,玛仙自然一切正常,唔,心理上或许有点不平衡,但如果说她竟然嗜吸人血,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已经走进了电梯,可是按着制钮,不让门关上,因为他决定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感觉立刻告诉原振侠,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十分无稽的,是受了阿财的影响,何况原振侠的住所又有情人在,自然不方便去打扰他。
所以,桑雅医生松开了手,电梯上升,他回到了他自己的住所之中。
而桑雅离去之后,原振侠转过身来,看到卧室的门打开,海棠的身上也裹着一条毛巾,走了出来,海棠这时的娇慵媚态十分动人,尤其当她撩臂去整理头发之际,背着晨光,令人目眩。
可是原振侠却是哼了一声:“我有一个朋友昨晚受了枪伤,是你的同伴干的事吧!”
海棠低叹了一声:“原,在这样的早上,一定要说这样不愉快的话?”
海棠叹了一声,走进了卧室,在走进去之前,把她凌乱扔在外间的衣服,一件一件拾了起来,她的动作优美而诱人,原振侠忍不住过去,在她的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海棠并没有避开,也没有挣扎,只是当原振侠抱住她的时候,停止了动作,原振侠又叹了一声,把自己的脸在海棠的背上贴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在成年男女之间,有许多事是根本不必通过语言来表达的,甚至不必经过眼神的传处,只要是身体的一下小小的接触,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愿,是炽热还是冰冷。
原振侠知道自己破坏了一个美丽的早晨,可是他却并不后悔,因为他说了他必须说的话,而且,就算不说,在有了一个美丽的早晨之后,又怎么样呢?还能有一个美丽的上午、中午和黄昏吗?
海棠默默走进卧室,不一会,穿好了衣服,又默然走了出来,一直到门口,才道:“相信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快乐。”
原振侠有点急急忙忙地道:“我也是!”
海棠发出了一个令人心醉的淡然的笑声:“所不同的是,你是我快乐的全部,而我,只不过是你快乐的一部分。”
原振侠张大了口,在那一霎那,他想说的话是:“让你变成我快乐的全部吧!”
可是他明白这种话,讲也等于不讲,所以就用一声长叹代替了言语。
海棠并没有再转过头来,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原振侠陡然:“请你们放过玛仙,她是一个十分可怜、值得同情的少女,而且,也不是陶启泉的私生女,她看来十分神秘,是由于她的头骨畸形,使她脸容如鬼怪,根本见不得人之故!”
海棠静静地听他讲完,才道:“谢谢你,我们会另寻途径接触陶启泉的,再见。”
原振侠也在茫然道:“再见。”
这时,早晨的阳光恰好射进来,海棠在走出门的一霎间,秀发扬起,在阳光下闪耀起一片灿烂,然后,门关上,她离去了。
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每次,黄娟也好,海棠也好,离去时,都令他感到无比的怅惘。
但是,那又是他绝对无法留得住的,除了怅惘之外,他似乎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当他来到医院之后,才知道受了枪伤的阿财坚持要转到这家医院来,并且吵着要见他,吵了几十次了,原振侠有点心烦意乱,推开病房门时,他的动作甚至是十分粗鲁的,阿财一见原振侠,立即坐起身来,挥动没有受伤的手臂,兴奋莫名地向原振侠絮絮叨叨地叙述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事。
原振侠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不能克制地又陷入了那种对玛仙思念的情绪之中。他在意念之中,把海棠的酥胸与之相比,海棠的一切,自然都是美丽之极,引人思念的,可是为什么,这时竟然压不住对玛仙的思念,而且,海棠整个人,昨夜全在他紧紧的拥抱之中,为什么对玛仙的思念会这样地不可遏制呢?
当阿财说到玛仙让他看脸时,原振侠粗声道:“看到她的脸了?没把你吓着?”
阿财并没有注意到原振侠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仍然兴致勃勃:“没有啊,我没有看清楚,反正我……”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听来肉麻非凡的话,原振侠自己精神恍惚,也没有听进去,直到阿财说到玛仙竟然吮吸他的伤口之际,原振侠陡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说得详细一点。”
阿财道:“她……好像在吮……吸我的伤口……我真是这样感到……真的!”
当他在听桑雅叙述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十分诡异之感,可是却找不出原因来,只是心中列出了一些因素:血___玛仙___巫术。
他无法将那些因素组织成为一件事,而这时,他在震动之后,陡地又添入了一个因素,整件事,就可以组织起来了!
添入的因素是:吸血!
吸血!玛仙吸血,这一定是巫术行为的一部分,而且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部分,这一定是大巫【炫】师要她做的事,就是大巫师所说【书】她如果做不到,巫术也不会【网】发生作用的事,是她隐瞒了没有对桑雅说的事!
虽然解开了个哑迷,可是原振侠的思绪更乱了,吸血和巫术在一起,倒并不是令人吃惊的事,问题是吸血这种令人一想起就发怵的行为,总是和害人与被害联结在一起的。
如今,至少已经有了两个被害人:“桑雅和阿财。”
在被玛仙吸了他们的血以后,他们两人会有什么害处?或者说,诡异的巫术会在他们的身上引起什么样的变化?
当原振侠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盯着阿财看,看起来,阿财并没有什么变化,而阿财反倒发觉了原振侠的目光十分异样,他吞了一口口水:“原医生……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
阿财道:“没有啊,我高兴得很,从来也没有这样高兴过!”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当他肯定了玛仙的这种怪异与巫术有关之后,他对于桑雅和阿财两人,会在巫术的影响之下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实在不敢乐观!现在没有变化,那只是暂时还未曾发作而已,令得原振侠心绪缭乱的是,这种吸血的巫术行为,会对被吸者形成什么样的害处,他一无所知,甚至无以猜测!达伊安大巫师自然知道,但一来找他不容易,二来他也未必肯说,那么,剩下来的只有一个法子:“问玛仙!”
原振侠本来要竭力遏制着自己的脑际所产生的那种汹涌澎湃的思念,才能免强自己不去和玛仙见面,但是如今,事态的发展,令得他非和玛仙见面不可了,他不但要去问明白她为什么要吸血,对桑雅和阿财会有什么可怕的害处,还要弄明白她是不是还曾吸过别人的血,更要她停止这种吸血的可怕行为。
找玛仙见面是无可避免的了。
当原振侠一有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一方面心绪缭乱,一方面又感到轻松和兴奋,像是早知道想去做的一件事,但由于种种的顾忌而做不成,这时终于顺理成章,非做不可一样的轻松。
阿财还在喋喋不地说着,可是原振侠不再听,自顾自冲了出去,令得阿财大失所望,只好喃喃自语:“她不知道会不会到医院来看我?”
当阿财在这样想的时候,桑雅正在不断拨电话。
桑雅医生的电话,自然是拨到夕阳大道三十三号去的,可是他拨了又拨,铃声响着,却一直没有人接听,他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突然觉得左肩上的伤口一阵阵奇痒穿心,他用力按着,拍打着,稍为痒停止了一些,可是不多久又痒了起来。
他拉开了上衣,伤口在缝针之后,敷了药,贴着纱布,由于那种不寻常的奇痒,他实在无法忍受,令得他明知不应该,也要拉开纱布来看看。
就在揭开纱布的一霎间,原振侠走了进来。
由于同是一所医院中的医生,原振侠进来,自然不必经过护士的通报,而又恰好原振侠心情十分乱,也不知道如何将自己想到的事情对桑雅说才好,所以他连门都忘了敲就进来了。
所以当桑雅揭起纱布,向着发痒的肩头看去的时候,原振侠好恰好同时看到了他肩头的情形,所以,两人的惊呼是同时发出来的。
两人所发出的惊呼声,是真正的惊呼声,立时惊动了外面的两个护士,桑雅立时用上衣掩住了肩头,原振侠不敢转过身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时的脸色,一定难看之极。
原振侠用他全部的镇定力,才能使他自己的声音不发颤,他背对着两个进来的护士说:“没有事,你们出去,把门关上,我和桑雅医生有事商谈。”
从他这几句话出口,到听到关门声,在感觉上,几乎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事实上,那两个护士是一听得他那样说,立时退出去把门关上的,但原振侠几乎已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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