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葛看了魏宁一眼,道:“王处一造出旱魃,逆天而行,早就惹怒上天,生前造下的业障,自然要死后偿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什么”!魏宁听孟葛此言,如五雷轰顶,颤声道,“难道是师傅死后还要不得安稳,死后还要受苦不成?”
“不错!”孟葛道,“不然他造的那些杀孽如何偿还,难道几千人就该枉死不成?”
魏宁一把抓住孟葛的衣裳,瞪着孟葛,道:“你骗我的对不对。”
孟葛轻轻地将魏宁一手打落,站了起来,站在窗外不停的眺望远山,雪后的苗寨一派清新,孟葛缓缓地道:“这件事情,要从你师傅年轻的时候开始说起。”
“当年祝由一派最为兴盛的时期,那个时候,原本为祝由宗家的魏家——”孟葛看了魏宁一眼,续道:“也就是你们家,已经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但是王家却异军突起,人才辈出,而这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你师傅王处一,和当时你们魏家的魏羡君为一时瑜亮,当年战乱纷纷,清廷腐败,列强辱华,你师傅年少气盛,当然心有不甘,于是励志要干出一番事业。从此他便踏遍了三山五岳,去寻找一只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僵尸。”
“结果这小子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还真让他找到了这具僵尸,当时这具僵尸灵智已经失,但是王处一不愧为当时百年不出的惊世奇才,经过他十年的努力,还真让他躲过了天雷地火之劫,炼出了一具旱魃。”
“王处一当年年少气盛,从小便在一片赞誉之声长大,不免助长了些骄横之气,还真当自己是祝由古往今来的第一奇才,自信能够控制得住这具旱魃,但是旱魃一出,又岂是王处一真正能够控制地住的?旱魃一出,便是要十万阳人之血祭奠的,于是一夜之间将溆浦王家上下七十四口人屠杀殆尽,并一直杀出村去,王处一这时候才知道大事不妙,使尽全身解数才在天明时分将旱魃制住,但是此时为时已晚,大错已经铸成,王处一悔恨交加,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三千业障已经造成。”
“当时祝由一脉怕旱魃一出造成恐慌,所以只道是王家赶尸走失了一具喜神变成尸煞造成的,王家上下为了赎罪,全族自杀。但当时王处一未满十岁的独子正好在外地,所以成为躲过了这场劫难的唯一一人,这儿子以为是王处一灭了王家,从此便与他父亲结下了永世不解之仇,拜入祝由的最大对头龙虎一脉,改名换姓为林,从此以诛杀王处一为唯一目的。”
魏宁插言道:“我师傅便是死在林家的传人林灵素手里的,此仇我一定要报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你杀了林家的传人又如何,也许你师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若是他要灭了林家,也就是吹灰而已,她毕竟是你师父在这世间的唯一传人,算了吧。”
“可是她还杀了我爷爷!”魏宁怒声道,“我魏家和她又有何冤仇,她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我爷爷都不放过!”
孟葛长叹一声道:“那具旱魃由于未能杀灭十万人,所以一直功力未飞升成圣,反而必须依附在王处一的身上,与他相依共存。那王处一原本造了杀孽,活不过六十岁,但是他一心想复活枉死在旱魃之手的王家七十四人,于是便找上我,让我为他续命。”
“续命?”
“不错,用来世的阳寿,来填补今世。”
迎喜神 298章 后果
“什么?”魏宁愕然道。
孟葛叹了口气:“此招因为过于阴毒,所以在我的印象中没有人使用过,你师傅应该是第一人,没有想到,王处一是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我佩服他。”
魏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问道:“怎么说。”
“今世那阳世用来世之阳寿,哪有这般的好事,”孟葛悠悠地道,“此事乃是逆天而行,破坏天地中的法则,死后那是要偿还的…”
魏宁脱口而出道:“怎么还?”
“怎么还,来世两年抵今世一年,借了多少年,便要在地狱受多少年的苦,直到所有的业障才算完,若是再要轮回,也只能堕入畜生道了…”
“什么!”
孟葛苦笑道:“我曾经也跟王处一澄清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他一意孤行,唉…王处一一辈子原本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结果却得了这么一个结局…唉…”说道这里,孟葛开始唏嘘不已。
魏宁抬起头来,看着孟葛,颤声道:“有办法吗?救救我师傅?”
孟葛摇了摇头,道:“天地法则,何人能破,这是你师傅的选择,只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将王家七十四人复活,唉…不过,你将你师傅交给我,我用苗疆的方法给他超度,也许他能够减少些痛苦了。”
魏宁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就是将我师父的人头交给你?”
孟葛点头道:“只得如此了。我用火烧去他这三千业障,也许会管用点。”
魏宁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好,我交给你。”
“唉!”孟葛叹了口气,道;“去看看你师傅吧。”
魏宁将王处一的灵柩搬到孟葛的房间,孟葛揭开棺盖,看了一眼满头白发的王处一眼,心情顿时有些沉重,长叹了一口气,“盖上吧。我会帮你师傅想办法的,若没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走了。”
魏宁长拜而下,道:“拜托了!”说完,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师傅的灵柩,眼中默默流出眼泪。
走到门口,孟葛忽然道:“小子,你是不是去过凤凰山,还将凤凰山上的凤凰树砍倒了。”
魏宁道:“不错。”
“猴飞死了。”孟葛道,“猴飞失去了心脏,自然会死,猴飞此人这辈子太过于势力,不通圆滑,不像我我和彭白,一直避世不出,所以,他死了也没有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在苗人中的影响力,猴飞却远远超过我和彭白,猴飞一死,你自然会遭到苗人的报复,你小心点的好。”
魏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啦。”
“你师傅的前车在那里,我希望你能够重蹈覆辙,好好利用你手中的实力,不要和你师傅一样后悔终生。”
“什么意思?”
“你懂的。”孟葛往火塘里面添了一枚火柴,道:“天地万物,均是双刃之剑,能成你万世功业,也能将你毁于一旦,但是你自己要有一个敬畏天地之心,逆天之事,下场断然不会好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就会明白了。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孟葛说完便低头拨弄火塘中的炭火,不再搭理魏宁。
魏宁心怀沉重,一路上便不断记得自己和师傅在一起时的林林总总,心中凄凄然,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去,一路上,因为孟葛约束,所以苗人到没有多加刁难,出了苗寨,不知不觉天边最后一丝亮色终于消失,魏宁怀中小红珠急转,丁滢盈盈出现。
丁滢看着魏宁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也悲从心来,上前安慰道:“魏宁,算了,你师父这辈子为人正直,定然会好人有好报的。”丁滢说道最后,都有些底气不足了,转口道:“不管怎么样,你可见你师傅死的时候的表情?”
魏宁嘴唇翕动,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是笑着的,他其实是解脱了,你想想,你师傅,为什么活这么久,那是因为有一个枷锁在时刻伴随着他,他现在将这个枷锁砸碎了,他便是解脱了。所以,你应该高兴才是。”
魏宁又摇了摇头,神情更加的迷茫了。
清风吹来,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丁滢走上前去,在前一块光洁的石头下坐了下来,拍了拍地面,示意魏宁过来,魏宁木然地走过去,丁滢回首一笑,一如春暖花开,春意浓浓,低声道:“老公,吃点东西吧。”
魏宁这才记得,自己似乎有好几日未曾进食了,不知怎么这些日子,自己的饥饿感越来越淡,对荤腥之物更是十分反感,只是偶然吃点清谈的素菜。
丁滢俏目看着魏宁,双目爱意净显,用手挽住魏宁的一只胳膊,轻轻地靠在魏宁的肩膀上,道:“君生我已亡,我知道我们只见也许是天意吧,可能永远无法像世人夫妻一般长相厮守,最后同穴而眠,但是不知怎么,我心中从来未曾后悔过。”丁滢转目看了一眼魏宁,却发现魏宁依然神情迷惘,心中不免黯然,又坐近了三分,冬日的寒风有些刺骨,丁滢似乎浑身有些冻得瑟瑟而抖,魏宁很自然的将丁滢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丁滢的的秀发,丁滢顿时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幸福感涌上,有些梦呓般地道:“老公,今天恐怕是我在人世的最后一日了,明日的时候,我就要走了。”
“我送你。”魏宁柔声道。
丁滢轻声一笑,眼中不自觉的有泪滑过,暮色四合,星光开始闪现,印在丁滢这张宜嗔宜喜的脸上,她反手,将身边的这个男人抱的更紧了。
“明天,明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看不见你了,再也看不见了…所以我要将你抱的紧紧的,让你永远记得我的味道,即使你忘记了我的长相,也一定会记得我的味道的。”
“嗯。”魏宁与丁滢紧紧相拥,时间霎时间停了千年万年。
要是这一刻永远停住该多好啊。
丁滢心中默默地道,他多想日日夜夜陪在这个男人身边,无论白天,黑夜,就这样陪着她,一直到永远。
可惜她不能。
因为她只是一个鬼,一个没有身体,永远要躲在黑暗中,见不得阳光的鬼。
迎喜神 299 离别
忽然身后的脚步响起,丁滢凄然起身道:“老公,接我的人来了。”
魏宁点头道:“我知道,我去跟他们说说。”
只见后面阴气越来越盛,魏宁开启阴阳眼,果然看见两名阴差一前一后地出现,魏宁打出一枚符咒,上用阴文书写,阴差十分诧异,相互只见对望一眼,显然对魏宁居然能够看得见自己感到万分的奇怪,但是阳间道法精通,时常有高人能够通晓阴阳,这魏宁显然也是其中一位,看了魏宁的请求,两人思考了半天,双方商量一会,重重地点了点头,阳间的高人,高深莫测,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
魏宁让两位阴差稍等片刻,便就地施法,先支出一张画地为牢之术,将自己的肉身困在阵中,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外人看不见的太极,将自己困在里面,然后在阵中不断施法,手里排出一拍符纸,嘴里大声念出“毫光咒”,双手一拍,符纸燃尽,魏宁浑身如电四射,过不了多久,便出现另外一个魏宁,而自己的本尊则在阵中,若泥塑菩萨一般,不能动弹。
魏宁此法乃是叫做“观落阴”之术。传说阳人用此法能够短时间的下地狱类似于观光游览一般,但是时间很短,若是误了时辰,便灵魂不能返回肉身。
魏宁灵魂出窍,看了一眼丁滢,用手拉起丁滢的手,道:“我们走吧。”
丁滢顿时泪眼朦胧,站在远处,迟迟不肯动,隔了好久,忽然轻声道:“老公,如果你不要我走,我便在这里陪你。”
魏宁心中默叹,他知道丁滢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次便不知道还用多久才能轮回,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误了人家的终身,但是看着丁滢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又极为不忍,迟疑了一下,缓缓地道:“走吧。”
丁滢顿时粉面煞白,隔了好久,才缓缓地迈出了第一步,凄然笑道:“老公,我听你的。”说着跟在鬼差的身后,默默地走了。
一步,两步,三步,丁滢每走一步,身子便颤抖地更加厉害,夜风一直这样静静的吹着,时光也这样静悄悄的流失着,魏宁不敢看丁滢,一条路,不知道通往何方,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朵,清风拂过,就像魏宁和丁滢的曾经一样,随时都可能浮上两人的心头。
丁滢不敢去看魏宁,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看见他,她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这个男人。
“呜…”呼啸而过的风声吹动衣诀,忽然恍惚之间,魏宁听见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山中只见藤缠树
世上哪见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
枉过一春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
笋子当留你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
空留两手捡忧愁
歌声凄婉缠绵,随着风吹过路边花丛,身后的路已经越来越远,而前方的路却似乎没有尽头。
丁滢与魏宁双手交缠,丁滢身子还在不停地颤动,似乎怕一松手,便会离开魏宁,忽然丁滢停下了脚步,抬头轻轻的仰望着魏宁,道:“老公,如果没有七七,你会留下我吗?”
魏宁心中又是一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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