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过他说过一两句话,因此觉得略略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答很正确,倒是没说把我给忘了。”胤禩又开始嘲弄地笑起来,声音飘飘渺渺的,没一点正经。“我本以为,你也会对十四弟那般,说,八爷,我忘了你了。”
月下人儿一双,骏马长身,遥立天边,男儿潇洒女儿羞,看去正是一番好风景。
天晓得楚笑寒多么想要立刻翻身下马,逃得远远的。
“阿昭,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这么晚出城,是打算去哪儿啊?”胤禩不紧不慢地问。
楚笑寒紧紧闭住嘴,一声不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正沉默间,一个白影哗啦啦地掠过来,正带着幽幽的蓝光。楚笑寒见状,惊呼一声,顾不得什么紧紧抱住眼前的胤禩,眼睛死死闭上。半晌没有声音,连胤禩也不曾开口。楚笑寒只得悄悄儿地半睁眼帘,却正看到面前头顶上一只全白色的大鸟炯炯地瞪着她,脖子上带着一个红绳子,挂了一块蓝幽幽的不知是何的物甚。
“猫……猫……猫头鹰?”
噗嗤一声笑发出在她死命儿抱住的人口中,“猫头鹰……哈哈哈哈,阿昭,你……”
楚笑寒知道自己肯定错了,尴尬地不说话。
这会儿才看到,这一股子傲气的白色大鸟,正悠悠然、闲适适地站在胤禩的肩上,看着像鹰,头有圆圆的像是猫,不是猫头鹰是什么?楚笑寒心里嘀咕着。当然了,稍微是有点不太像自己在画册上看到过的猫头鹰,好像这个鸟儿更帅气一点。
再转头看胤禩,月光如淡淡银光一样披撒在这位八贝勒身上,虽然正月未过寒冬仍在,他却没有戴帽子,光滑韵润的额头下,目似寒星,眉若春山,鼻如悬胆,难怪胤禛说,京城里大伙儿都认为八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是美男子,盛名之下倒真是无虚言。前两次见到都是匆匆一瞥,即刻就走,实在没有近距离地这样仔细观察,果然是风采动人。
“看够了吗?阿昭,你还没回答我,你这是想去哪儿啊?”胤禩依然兜了一圈转回到原来的话题,含笑问道。
“我回城。迷路了。”楚笑寒咬住嘴唇答道。
“你知道吗,打你出城起,我就跟在后面。没瞧出来你出了城门的打算是要回城。”胤禩懒洋洋地,不紧不慢地说着。
楚笑寒立刻无语了,只是乖乖地承认错误那是不可能的:“我以为出这个城门才是回家的路。”
胤禩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好像猛虎打量着眼前的猎物:“出德胜门回家?”
“我手上没有司南,不辨方向,这才迷路的。”楚笑寒一口咬死。
“当真如此?”这位八贝勒慢慢地将头凑过来,额头轻轻地抵住楚笑寒的发丝,挺直的鼻梁接近,鼻尖似乎要触到她的脸上。
“千真万确。”楚笑寒撒着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其实不是她不想眨,实在是吓傻了。
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居然还抱着一个大男人,立刻碰到烧红的火烙一样猛地松开手,急速地挥舞双手,完全忘了自己还在马背上,这一挣扎,立刻把自己挣扎得半翻着滑下马去。总算那肩上站着白鹰,身着同胤禛一样天青色袍子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这才让她安全滑下马,斜斜侧靠在马腹上。
楚笑寒一头一脸的冷汗,嗫嚅着开口:“谢谢八爷。”
原本脸色很不好看,已经覆上寒冰的胤禩忽地破颜一笑:“这都一年没见了,真是越来越毛毛躁躁了。”
楚笑寒谢完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这样直直地站在马儿前面,手腕被握住压在马背前方马颈子下面,因为个子不是很高,几乎是举臂运动,还是踮脚举臂运动,非 常(炫…书…网)之不舒服。
急于改变现状的楚笑寒再次用力抽自己的手腕,还是纹丝不动,气得她立刻抬头拿眼睛瞪住胤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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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漏夜临风泪数行
“居然敢瞪我,胆子是越发见长啦。你信不信我剜了你眼珠子出来给雄库鲁吃。”胤禩将楚笑寒的手腕轻轻翻转,用力压下,马背上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凑近站在下面的楚笑寒。
楚笑寒只觉得一股剧痛从扭着的手腕处传来,直达全身。向来耐不得痛的她自然立刻吃痛呼声。泪花立刻扑簌簌地掉下来,就差没哇哇大哭了。
胤禩微微皱眉,稍稍放松了一点手劲:“有这样痛吗?也没使多少劲啊,往日里怎么欺负你也是不肯失了礼仪,何曾哭成这般难看的样子。”
你倒是试试看这样被人扭着手腕,楚笑寒心里暗暗地骂,只是越来越烦躁,不知道该如何摆脱眼前这个超级大麻烦。
“很痛啊,你下来啦,这样硌着实在太疼了。”楚笑寒抬起头,撅着嘴故作天真,好像是对着自个儿的哥哥撒娇。
胤禩微微一怔,表情倒是松懈了不少,虽是犹了一豫,可最后还是跃下马来。只是右手兀自抓着楚笑寒的左手手腕。嘴里说着:“现下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我真想知道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爷啊。别再扮痴作傻了!”
楚笑寒抬起头,冲着胤禩甜甜地一笑,猛地低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住那只抓住自己手腕的手。
平日里一径温文尔雅的八贝勒闷哼一声,用力一甩手,这下子楚笑寒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那该死的白鹰居然飞了起来,落井下石地扑闪着翅膀冲她啄来。
借着胤禩甩开她的力道,跌倒在路边还连着打了几个滚,终于脱身的楚笑寒立刻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用手挡住那白鹰的攻击,一边往远处跑去。
只是这死鸟力道还挺大,不停用翅膀打她,总算还“鸟下留情”,没用铁喙啄她的眼睛,只是在头上轻轻啄了几下,好了,头发全散了,披头散发成了女鬼……尽管用了吃奶的劲,但是在那死鸟的攻击下,翅膀还真大,力气也大得离谱,扑扑地就让楚笑寒分不清东南西北,一阵儿就眼迷目乱地进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胸怀。
“居然学会新招数了,还咬起我来,实在是太缺管教了!”那说话声中终于带了难以掩饰的怒气,只怕胤禩也从未被人这样狠狠咬过。倘使是战场上、猎场上不慎受伤,倒也罢了,如今却是被个女子咬了一口,真是说出去要贻笑大方。一怒之下,一把揪住楚笑寒的衣服领口,甩手啪地一巴掌就生生扇了下去。
楚笑寒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霎间耳朵立时失聪,周围的声响一下子就模糊散了开去,眼前发黑,满目尽是金星,良久才缓缓恢复,周遭的景致慢慢终又映入眼帘。
此刻长发尽数披散在身后,自个儿的人被胤禩抓住领口悬空拎住,只露出一张雪白失尽血色的脸庞,楚笑寒失神了片刻,终于哆嗦了几下嘴唇,回过神来。
第一次!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华丽丽地扇了一个耳光!
那种满腔的怒涛奔腾的耻辱感,汹涌而上,血气上涌,脑袋卡兹一下似乎卡壳了,理智全部被抽得干干净净。楚笑寒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住眼前的人。伸出双手,把揪住自己领口的手用尽全力抓开。
胤禩看她这样生气,倒也觉得有些懊悔。见她用力挣脱也就随了她去。
只是楚笑寒挣脱却不逃跑,她直接冲上去双臂拽住胤禩的肩膀,双脚一跳,竟然蹦上了他的身子,对准那左边耳下的脖子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力气用得太大,牙齿根都生痛起来,还是死死咬住,忽地口中一咸,竟然有血丝涌入口中。
停在胤禩右肩上的白鹰看出情势不对,又飞起来朝楚笑寒扑击,只是她丝毫不理,仍是死死咬住不松口。
“你!你疯了!”胤禩这次当真吃痛,这回这位儒雅斯文闻名皇城的八贝勒真的暴怒起来。转手卡住楚笑寒的脖子,一用劲,终于让誓不松齿的楚笑寒呼吸困难,这才张开嘴巴,瘫软下去。
一把揪开楚笑寒,只见她嘴角犹有一丝鲜红,却饱蕴胜利的笑意,脸色苍白,一边却高高肿起,似认命般地平静。一阵夜风吹过,散乱的长发轻轻飘动,竟有一种诡异的凄美。
楚笑寒自知此次必死,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是倔强地笑着,心里打定主意死也要气死胤禩,眼睛毫不畏 惧“炫”“书”“网”直直地瞪着胤禩,但见这位多罗贝勒爷俊美的脸上神情喜怒不定,眼神忽闪,沉默良久,耳后脖子上已经破皮,鲜红色的液体一直流淌到七彩锦绣的领子里。
看到那已然凝固的血液,楚笑寒倒是有点愧疚,眼睛闪开不再看,但是一想到刚才那个巴掌,又熊熊怒火燃烧起来,只是此刻稍稍恢复神智,一想到后果,还是后怕起来。
死定了!
但是,死就死了。
楚笑寒毫不示弱地依然狠狠瞪着胤禩,心中想着不知自己结局如何。
这次只怕再没有苏培盛来救她了。
那个人……也不会来吧?
哥,和自己隔了一个时空,想来也来不了,来了只怕也就送命的份……老妈,韶颜,还有不知在哪儿的老爸……
眼前这个人,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的随从不知道去哪儿了,都半天了也没瞧见一个。
如果胤祯在,不知道会不会救自己……
楚笑寒开始苦笑,终究还是怕死的,连胤祯都想到了。可是为什么自己那么命苦呢?好端端儿地在放寒假,在玩游戏,每天吃吃睡睡过着蛀虫的幸福日子的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举目无亲。
抬眼看去,甚至行遍大江南北,都不会有一个亲人。
于这个世界而言,我就是一个异乡人。死了也不会有人记挂,也不会有人伤心落泪。
虽然自己骗自己,可以逃跑,回到杭州,也许会有好日子过,但实际上到了杭州又怎样,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要在几百年后才会出现……
虽然用占卜骗自己,还有回去的希望。可是都已经一年了……回去?回哪儿去?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僵持地看着前方,看着胤禩,眼睛却逐渐花掉模糊,再看不清了,眼泪如涌泉般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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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从别后,又相逢
“罢了罢了,阿昭,是你狠狠一口让我挂彩,而今却哭成这样,倒像是我咬了你一般。”耳边一个稍稍放了几分温柔的声音说着话。
楚笑寒迷迷糊糊听得这样的话语,知道大约生命是无虞了,心中一放松,眼泪更是流得稀里哗啦,简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好了!不准再哭了!”语声厉色起来。
“我没哭,我只是流眼泪。”楚笑寒抽抽噎噎地回答,一边依然流着宽面条一样的眼泪。
对面那人无语了。不过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猜测他一定华丽丽地囧了。
“天都要亮了,我送你回四贝勒府吧。”
“不要!”
“倘若我非送不可。”
楚笑寒噎住,是啊,他要非送不可的话,自己能阻止得了吗?
“那就送到这儿吧。多谢八弟了。”一个声音和煦地响起,却不带一丝感情波动。折腾了大半夜,终于看到自己亲近的人的感觉,楚笑寒一下子什么都顾不得,只是立刻奔过去,直接扑入那人的怀里,紧紧抱住,再不敢看后头。
“呵呵,一向在皇阿玛面前和多棋木里演着恩爱夫妻戏码的四哥,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开始专宠某人了啊?不怕家宅不宁令皇阿玛也训斥你不能齐家如何平天下吗?”
“家中格格走失,出来寻找总是该当的,还要多谢八弟你将这笨丫头找回来。”
胤禩冷哼一声,再不说话。
稍停,一阵马嘶声传来,马蹄得得儿地逐渐远去,最后听到远远的只有咯呵咯呵的鹰叫声,估摸是那只该死的大白鹰吧。
楚笑寒等了一阵,感觉到抱着的人全身稍稍有些松懈,猜测八贝勒胤禩可以已经消失在胤禛的视野中,这才松了手,抬头看他。这一抬眼,正看到眼前的人正看着她,那眼里面的冷气让楚笑寒觉得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了冷气柜里,漫天满地的薄冰碎屑铺张开来。胤禛见楚笑寒抬头看自己,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只是目光一转,看到了她半边脸高高肿起,泪痕未干,居然开阖了一下唇瓣,竟然没有开口说话。
“四,四爷……”楚笑寒想起刚才自个儿特意把他甩开,蓄意逃跑的事情,不禁讪讪地不知说什么话好。
“你想回杭州?”胤禛的脸色依然如常,只是眼中的冷然已经收敛了一半。
楚笑寒尴尬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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