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瞳眸中的阴戾迅速被收敛起来,还是让后怕的楚笑寒皮笑肉不笑地陪着笑,而腿脚则心虚地向门口悄悄地挪去。当然了,这个悄悄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实际上一看到眼前那位爷的脸上面色倏忽而变,目中寒芒再现,立刻把她挪动的步子给叫停了。
其实,楚笑寒本是个洒脱无拘、任性妄为的现代大学生,被喻为新潮叛逆垮掉一代的九零后。只是忽然被丢弃到一个寂寞无依、无人可靠的年代,这才再三警告自己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要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
但是胤祯多次对她大吼大叫,且总给她带来晦气事件,差点被逼上悬崖绝路,今日又打扰了她的脱逃“大计”的筹划,毫无倾听的耐心,只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楚笑寒,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因而,楚笑寒虽然心里有点发麻,还是心一横,直接大声道:“你说的一切,都是你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想的?”
也是知道院子里没人,也就有胆子肆意妄言起来:“你怎么从来都听不进别人的说话?现下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可听清了:打从选秀结束开始起,我钮钴禄·苏昭,再也不喜 欢'炫。书。网'你胤祯!一丁点儿指甲盖都不喜 欢'炫。书。网'!”
对不起了,阿昭,我这是救你。
楚笑寒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还抬起手,直直地指向面前人影的眉心,这个in jeng吐字清晰,发音缓慢稳重,这段话竟是说得铿锵有力,倒有文天祥“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风格了,楚笑寒不禁崇拜起自己,但是心下却忐忑不安。
说完后,她用力睁大眼睛,去辨那半阴不明的月色残晖照射住的脸色。
待看清沉没在阴暗中那张脸,正在迸发磅礴的怒气,只感觉心跳漏了好几拍。楚笑寒收回手指,撒腿就往房门外跑去,心里懊悔万分。好像下意识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平日里又没太多人来,主权感太强烈了,所以竟然就露出了二十一世纪的本来面目。虽然胤禛有来过几次,也“侵犯”过她的领地,强行“侵略”般地操控压迫过她的思想,但是在她心中,胤禛是不同的。
总而言之,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警惕感都被消磨掉了。
可不能回头看,一回头看就会被捉住。以百米冲刺的爆发力冲过去,不管如何,出了房门再说。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楚笑寒撒开腿还没跑出两步,已经感觉到一个大而有力的手掌拽住了她的右手肘,一股巨大的向后的力道拖住了她。不仅如此,由于这股力道相对于楚笑寒来说大得离谱,因而整个身子都向后倒去。
一个实实的胸膛接住了无法阻止后跌趋势的楚笑寒。旋即一个手臂将她环住,如钢铁桎梏,令她动弹不得。
“玉儿!”那声音变得冷冽无情,冰冻得人几乎要打哆嗦,“一年不见,你的胆子变得这么大,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又一个手臂懒懒地圈上来,但是若楚笑寒微微一动,便可觉得如同钢臂,撼摇不动。
双臂沉沉挂在楚笑寒的胸口,胤祯还一分分地增加力道,转眼间,那手臂的分量和力道压得楚笑寒直有点难以喘息。
紧接着,耳后微微一热,灼热的愤怒气息呼在耳垂处,宽厚温软的嘴唇靠贴住楚笑寒的耳廓:“说!”
“你是不是移情四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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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
移情别恋?
喜 欢'炫。书。网'胤禛?
身后人的话语立刻在楚笑寒的心湖里直如投石激起千层浪。
眼前立刻浮起那个人的身影,惯着一袭天青色龙褂,领口和袖口绣着暗底金线的蝙蝠图案,胸口常见四爪正蟒补子,也不是没见过其他人穿贝勒常服,可总没有他那种特别吸引楚笑寒的、说不出来的味道。加之,一抬眼,便可看到他那副眉弯似扬而非扬,目彩欲动而仍留的神情,更似拨动了她少女心弦般的靡靡丝竹,难以言喻。
这样想着,只觉得自己实在赤…裸…裸的好男…色……忽地一丝红晕抹上了她的脸颊,感觉虽是冷清月夜,冰凉的面上却觉得烧得厉害。
环抱着的手臂猛地一紧,令得楚笑寒胸口肋骨生疼,她闷声低哼吃痛。
“你果然……”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此刻却咬牙切齿,冷如千年寒冰。“既如此……”那双环圈住她肩膀下胸口上的手臂倏地放松,却即刻双手抓住她肩膀,将她扳转过来。
还没等楚笑寒反应过来,温暖濡湿的嘴唇已经贴上了她因害怕而发干的唇角,似乎发现位置不对,唇片立刻右滑,对准了双唇,炙热地重重印住,旋即狂…野地啃噬起来,仿佛在细细地、却又风卷残云般地对待眼前的猎物。
啊……我的初吻……
ToT,楚笑寒在最初的傻住,到几秒钟后,被那种发疯一般的狠劲吓住,旋即开始反抗。
先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推,可惜在善于骑射的习武之人面前,加之对方全神贯注自己的情况下,这不过是蜻蜓撼铁树。而且胤祯一感觉到挣扎立刻腾出一只手抵住楚笑寒的后脑勺,这下连躲避亲吻的可能性都被完全抹杀掉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是反抗不了怎么办?
楚笑寒急得呜咽起来,无奈齿间逸出的声音完全被堵在胤祯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中。
第一次,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无论多么惊怕,即便是被胤禛戳穿身份的那一刻,都没有此刻那种绝望感。似乎除了认命之外没有其他可以走的路。
所谓的天伦之音就是那样的声音吧?楚笑寒觉得。
就在她无助地放弃抵抗,自暴自弃地不再挣扎,只是木然地任胤祯拥在怀内的那个时候,苏培盛的声音远远地响起:“苏格格……苏格格,四爷来啦。苏格格……苏云,吉兰,咦,人呢?”
楚笑寒立刻感到紧紧抱着自己的胤祯身体一僵,狂吻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地离开了自己的面部。
“苏格格,你在屋内吧?爷要入来啦。苏格格……”
骤然之间,那个面前的身影放开自己,从前侧越过自己,矫健地跳上了窗前的睡榻,迅速地推开了窗栏,却顿了一顿,这才头也不回地跳了出去。
楚笑寒呆立在房内,只觉得心内如战鼓狂擂,几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额头一热,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个手臂稳稳地托住了自己。大而瘦削有力。是他。怎地进来都没声没息?他看到他了吗?他来做什么的?他怎么没去灯会?他没同福晋她们在一起么?楚笑寒思绪纷乱,突然找见了救兵,鼻子里酸酸的,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因觉说什么都是不妥。
身后虽同刚才一般依然站着一人,却已然换了个,心境是全然不同。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微微弯腰,另一手伸到楚笑寒的腿弯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楚笑寒吓了一跳,尚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她受不起再来一次的事故。
被横抱在胸口后,这才就着窗口的月光瞧见他的脸色。依然如一泓秋水,明静澄澈。只是那眼眸深深地望着斜斜没有关实的窗玻璃,不知道是喜是怒。
瞧见这个脸色,楚笑寒的心却平静下来。这神色,左看右看都很正经,不像是要对她不轨、或者是大发雷霆的样子。
胤禛将楚笑寒抱到窗下的睡榻,推开了炕桌,将她放下靠在垫子上,这才轻轻地说:“你这里的奴才呢?”
楚笑寒缩了缩脚,稍微往后挪了挪:“我让她们出去看灯了。我这里也没啥事。”
“一个伺候的都不留下,有你这样的主子的吗?”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颇为平静地说着。
“我……原也不是做主子的。”楚笑寒想了一想,还是实话实说。在他面前,巧言令色、砌词狡辩有点费力。
“哦。”
“四爷没去看灯吗?一年就得这么几天的狂欢。”楚笑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免得到时候拖累了这些虽是奴才,对她来说却是这个世界最为亲近的几个人。
“你以为是谁,害得我从灯会急急赶回来。”眼前的人依然站在榻前,穿着天青色龙褂,紫貂披领,薰貂袖端,胸口四爪正蟒在月辉下映得异样色彩。肤色本就白,在冷冷清清的月光下愈加显得如凝脂白玉,贵气逼人,而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则用意不明,只觉得令人不敢直视。
“你怎知道胤……”说了一半,楚笑寒自知失言,讪讪地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胤禛粲然一笑,倒也不以为杵:“怎么样,此刻有心情上街看花灯了否?”
楚笑寒傻傻地看着那个笑容,直如温煦和暖的春风一般:“为什么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可你平日里还一径喜 欢'炫。书。网'板着脸。”
“这样认为的整个紫禁城只怕只有你一个。”胤禛今日似乎看起来心情不错,一点没有翻脸动怒的表情,竟然还知道幽默一下。
“怎么,你还是对上元灯会一点兴趣都没有吗?那算了……”
“我有兴趣的。这就去。”楚笑寒赶紧应承。谁知道胤祯会不会再转身回来?这府邸也太不安全了,居然随随便便就有人进得来。真不知道大内侍卫这种是不是吃干饭的。虽然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保护紫禁城啦,但是皇宫内外城也要稍微负责一下的嘛。楚笑寒哀怨地想着。害得我现在真是草木皆兵,难不成以后只有死死跟住胤禛才有活路?这也太难了吧?
虽然,最近见面的次数还算多,可是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敌我立场不明啊。
其次呢,根据去年一年的情况平均下来,数据说话,九个月见了三次面,每三个月见一次。今年正月里见得较多,那是过年,特殊情况不好计入统计的。
也就是说,这紧跟着的一年,最多能见个四五次吧,剩下的时间岂非天天要防着那位十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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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上元灯会月临空,人似星盏汇天湖
满城灯火耀街红,弦管笙歌到处同。真是升平良夜景,万家楼阁月明中。
“啊……”
楚笑寒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小时候在外婆家乡下倒也看过灯会,自己这边的城市也是每年都有两日灯展。可是和眼前这种热闹情景比起来,真是……简直是人烟稀少的加拿大和稠人广众的印度嘛,这对比太伤人心了,莫不是要自己承认现代的灯会比不过古代的?这……
旁边那颀长的身影微微侧过身来,略带凉意的手指轻轻扶住楚笑寒的下巴。
至此,楚笑寒才呐呐地合上嘴巴。
“我太惊讶了。没有想到这么热闹,和我家乡完全不同……”她看着一路上的糕点铺、布铺、绸缎庄,货物琳琅满目,最为炫目的则是各个店铺门面内外挂出大小、高矮、方圆形式不等的花灯。有的是纱绢、有的是玻璃、有的看着像羊角灯,有的则稀奇古怪看着颇欧式。灯上有的绘有古代传说故事,如列国、三国、西游、封神、水浒、三侠五义等,或花卉(兰、菊、梅、竹),或飞禽走兽(鸾、凤、龙、虎、虫、鱼)等,无不颜色鲜美、妙态传真。有的则是备有精美礼物的灯谜,猜中则奖赏鲜果、小吃,甚至是店内非 常(炫…书…网)精巧的主打货品。除了店铺也有酒肆茶楼,看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生意十分红火。
“你家乡在哪儿?”身边人十分平常地随口问。
“杭州。”楚笑寒顺口回答,忽然眼睛里闪出喜色,你看你看,“那边有走马灯诶。”小手穿过他的臂弯,紧紧揪住上臂的缎袖,另外一个手则习惯性地攥住一个食指。
这是二十年的习惯了。听老妈说,从二岁开始,就喜 欢'炫。书。网'这般抓着自己老哥的食指。楚凌风平日里叫自个儿的妹妹也不说话,只走过去伸出食指向着地面,楚笑寒就会乖乖儿地上前抓住哥哥的食指,摇摇摆摆、很没走路样子地斜靠在他身上走。老哥的同学称:你妹干么老挂在你身上啊?
话说回来,走马灯这种东西也不是没见过,不过都是照片。实实在在看到制作精美,绘画精致,流苏长垂的华灯明火,自然是十分激动。
“看你的样子,倒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身边那人依然闲闲淡淡地说着话,浑不被周围喧闹的人声影响。
“没啦,我家不是很有钱的。”楚笑寒笑道。
“你阿玛做何等营生?”
楚笑寒听到这个问题,抬起头望天想了一会儿。楚爸爸是建筑设计师,楚妈妈是医生。这怎么回答?那时候哪有什么广告设计师啊,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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