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将来你就算做了侧福晋,这府里头的脸面,可都没了。”
楚笑寒怔忡地望着阿昭,忽而说道:“格格莫要气恼,格格说的那事,奴婢愿意帮忙。”
阿昭身子一震,脸上原本狠狠的杀气一下子装不住了,竟然散了一半,呆呆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笑寒。
“奴婢不敢瞒了格格,王爷是绝对不会封了奴婢做侧福晋的。奴婢十分恨他言而无信,所以……虽然奴婢没什么本事,却是愿意为了格格一试,但有一个,此事成功与否,格格不能怪责奴婢。”
楚笑寒笑嘻嘻地说着,脸上满是痞意。阿昭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只是听这钱兰欣这样说来,倒也在情在理。从她本被独留在山庄开始,到而今却又回了她阿昭的院里,雍王爷、四爷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可见这封侧福晋的事情必然出了岔子。任谁都看得出有些问题的,只是这种问题在皇家,却又是如斯普通常见,虽意料之外,但必定情理之中,谁人都得认命受之。
她钱兰欣初时大抵希望得到四王爷的专宠,自然不肯分薄了这份宠爱……哪知四爷可能迫于某些形势,不能封她做侧福晋,而今,她便认命转向自己,这也算是另谋出路。
阿昭这样想着,不禁脸上微微浮起笑容,这刚才还在雷嗔电怒的人,转眼间倒是风平浪静起来。
“姐姐能这样想,也是玉儿的福气。若是玉儿得以成事,来日必不忘姐姐大恩。”阿昭颇为有礼地福了一福,低声地许诺道。
楚笑寒在心底大笑,你便是忘了又如何?你便是将来不但忘了还要害我又如何?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失去而没有失去的吗?面上却露出喜色道:“奴婢谢过格格有心。”
“姐姐无需这样谦卑客气,这事但得了姐姐的允诺,你我便是亲人。只唤玉儿妹妹便可。”
楚笑寒也老实不客气,只笑道:“那我就叫格格阿昭,不知道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了。巴不得姐姐这样唤着,才显得亲近。”
“阿昭。”楚笑寒轻轻地唤着,脑中不由浮起他第一次唤自己“阿昭”时候的情形……“苏昭,阿昭。……阿昭。”他的嘴唇轻轻开阖,面上表情莫名,心里计算无数。人如美玉,心却如……罂粟。
不禁嘻嘻笑了起来,现在从头到尾地想一遍,只觉得一切是如此的好笑。
“姐姐,不知,姐姐打算如何帮玉儿达成心愿?”阿昭在旁面带奇色地看着楚笑寒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笑寒歪头想了一想,爽朗地回答道:“阿昭,你的月信可有确切的记录啊?”
阿昭听了脸上略为羞涩,又是一阵红晕,却又是一阵悲伤,转瞬又是一阵怒意,倒是让旁边看着的楚笑寒纳闷起来,过了一阵,她才偷偷地回答道:“有是有的,原本都是阿云记着的……姐姐是要全部吗?”
楚笑寒摇摇头,说道:“只需最近三五个月即可。”
总要算一算大概的排卵期吧?这样的话成功率会高一些。况且自己能诓胤禛来一次,不见得能让他来两次,三次……如果一举成功,那便万事大吉。
记得好像在度娘上搜索过,如果月经周期很规律的话,那么排卵期多在下次月经前14天左右,卵子排出后仅能存活1—2天,精子在阴道内可存活2—3天,推算出排卵前4天、排卵后5天为易受孕期。
(楚韶颜:囧,你咋知道得这样清楚?)
(楚笑寒:……菲菲之前怕跟她“老公”怀上,所以求我查了半天,研究很充分啊。)
(楚韶颜:这年头,男朋友都叫老公……唉。)
自然,记得最后同寝的菲菲还是买了排卵试纸来测排卵期,听说还买了避孕口红……囧,那素神马玩意啊……听说还买了体温计来测体温……
可是这里,这里,这时代,啥都没有……还能咋办?只能粗粗算算了。
十月里,弘昀病危。
这疫症,无论哪种,凡元气胜者毒易传化,元气薄者邪不易化,即不易传。弘昀的身子骨本就不太扎实健壮,当初也是考虑这点,胤禛才断然决定把自个儿给隔离起来,这也是听柴玉、傅鼐、刘玉等人后来提到,楚笑寒才晓得的,包括福晋、阿昭都是隐隐提及。哪知这弘昀最后还是染上了疠气,不能不说是命数了。
府里头的人,表面哀戚担忧,只怕背后偷笑的人不知多少。
先不说别个,这胤禛病将好时,撺掇了李玉琼去看望的那只背后黑手,便是居心不良。只是这与楚笑寒毫无干系,她自然也没一丁点兴趣要去了解。
话说这弘昀的疫症也是急证急攻其类,只发热一二日,便听说舌变黄色,随现胸膈满痛,大渴烦躁,邪毒已然传胃。因其毒甚,传变亦速,用药须得极为紧迫,且需要时时对症变化。若是不服药,或投缓剂,羁迟二三日,必死。设不死,服药亦无及矣。但太医院的御医却哪里肯担此等干系,决然不敢如此下急药猛药,则一旦延缓,便是稍稍好一些,却如医书所言,即成必死之兆,再服再多的药,也是来不及了的。
这弘昀既是胤禛当前实实在在的嫡长子,听说平日里也是天资萃美,品性甚好,很得康熙皇帝、德妃娘娘以及胤禛的喜爱。如今病重难治,自然是阖府愁云黪淡万里凝,苦无他方得转机。
待到月底,这一病就死了,和那吉兰一样,不同的是,这位是阿哥,故而惊动了众人百般挽救,但任它如何富贵尊崇,却也终是过不了这生关死劫,剩下便只是如何送死发丧的事情了。
楚笑寒冷冷地笑着,偏挑这第二日,整个府邸均笼罩着沉沉哀伤的时节跑去寻胤禛。
听下头的侍监说,自打王爷得知弘昀必死的消息后,一直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他大约本想去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可偏生所有人都不许,生怕他病体刚刚痊愈,复又感染。这人也不是一触即跳的人,更不是一旦冲动就丧失理智的那类,想必思前考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最有利的状态吧?
长廊尽头转角便是垂花拱门,门内就是胤禛的书斋,楚笑寒慢慢地走过去,远远已经看到苏培盛的身影。
苏培盛正站在门口同另外一个小太监不知道指派点什么差事,眼角余光却已经瞟到了正行过来的楚笑寒,他似乎一愣,正说着话的人停了下来,过了一会,竟然挥挥手示意那小太监下去。然后他便朝着楚笑寒的方向走了过来。
“钱姑姑,”苏培盛微微躬身福礼,语气中竟有一丝喜悦之意,“……你是来寻王爷的吗?”
楚笑寒缓缓站住,回了一个礼,脸上荡起微微笑颜,说道:“苏领侍。”
苏培盛走近楚笑寒的身边一尺处立定,这才小心地低声说道:“王爷这两日心情不佳,已经数餐不进膳食啦,如此下去,身子也是要糟蹋坏了的。旁人的话只怕咱们爷也未必听得进,唯独姑姑,你刚刚悉心照顾了他几月,王爷又甚觉亏欠,你的话,只怕他还听些。亏得你来,真是太好啦。”
楚笑寒十分谦恭地说道:“奴婢来只是替格格传个话给王爷,今晚格格想请王爷过去瞧些稀奇新鲜的玩意儿。奴婢也特地下厨做些不上台面的酒菜饭肴,敬献王爷,还请苏领侍代为通传报说一声。”
第23章 但为君之故,洗手做羹汤
苏培盛听了楚笑寒这话,又愣了一阵。
眼下这种情形,往常斯文儒雅的王爷脾气十分暴躁,府内所有的女眷诸如李侧福晋、宋格格、耿格格等人均是有多远便避多远,连福晋乌拉那拉氏都是不敢轻易跑来平白无端地惹了嫌怒。这苏格格倒也奇 怪{炫;书;网,竟然在这种时候敢请王爷过去,平日里倒也不见她敢过来邀约,自然,打她失宠王爷后,只怕就算她来求王爷去她的院子,王爷也是不会过去的,这……这是非 常(炫…书…网)时期,却来踩踏警戒线……
但是,但是,这苏格格,原本也是王爷宠爱过一段时日的,而这钱兰欣,虽前些日子也时不时触怒王爷,可终究也是现阶段王爷放在心上的人,又听说本待将她扶了做侧福晋,只是听说中途生了变故,但就算是如此,过几日做个府邸格格是断然没有问题的吧。
也许,这两位如玉佳人,晚上能劝慰得了又经丧子之痛的王爷,却也说不定呢……
况且,这钱兰欣姑娘不也说了,她竟要亲自下厨,这样的消息对王爷来说,是不是多少算点慰藉来着?
楚笑寒没有继续等苏培盛应诺自己,反正也没期待过一次就能成功召唤到“神兽”……她含笑福礼告退。
回到那个偏僻的院落,在最里进的内厨房,开始凝神思索到底做什么菜。这里地方虽小,苏昭虽不受宠,但是家伙、米粮、煤炭等物倒是一应俱全。每日里也会有新鲜菜蔬从府邸的大厨房遣人按例送派过来。
记得,曾经给因为疏漏被削了奖学金的哥哥,做过琉璃光网的素能高汤。
变态的波士顿大学,几十万字的论文,有一个出处版权忘了标注,结果直接从A等降格成B等……结果自视甚高、深觉耻辱的楚凌风回来渡假却依然心情不佳。
当时,专门查了很久,终于找了能量高汤,以十八九种蔬菜一起入锅,不添加任何调味佐料,炖煮八小时后,捞去渣滓,留下素高汤。下面、做菜、煮饭、炖汤均是极佳伴侣,清新爽口,入味极佳……连从不贪口腹之欲的楚凌风都为之惊艳。
依稀记得那几味菜似乎是豆芽、白萝卜、萝卜叶、地瓜叶、胡萝卜、牛蒡、香菇、荸荠、莲子、芹菜、红枣、枸杞、薏仁、西洋蔘、生姜、榨菜之类的,有些记不得了,而有些根本找不到的……但是无所谓,反正当日自己做那素高汤的时候,也是少了几样的。味道不也一样很好么?
这素高汤,想必古代宫廷也许都是有的,他一个皇子阿哥,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呢。但是,总是可以搏搏看,也许他不曾试过这种清淡的口味呢?
总之不管他吃没吃过,自己就会这点把式,爱吃不吃,拉倒!
楚笑寒这样想着,便找了口锅,放了水。这灶台,可真让人犯难……从没用过这种古式的做饭器具。虽然在太奶奶家看过摸过,电视剧上也时不时瞄过一眼,但是用起来可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总算陈福和张保在,帮着生柴吹火,而楚笑寒只需负责把能找到的蔬菜则丢了进去这口烧开了水的大锅里,接着吩咐陈福和张保将火烧成中火乃至小火即可,接下来便只能静待熬炖了。
随便在府中酒窖寻了一种惠泉酒,尝过味道半甜,酒液呈琥珀色,外观清澈光亮,香气馥郁持久,酒性温和醇厚,酒质纯正,入口甘爽。楚笑寒深觉此酒不错,便打了一壶,只是想起胤禛酒量恐是千杯不醉,不禁余悸,只得又多打一些,塞了一些钱银,托了杂役小太监送到阿昭的院子里来。
从辰巳时分开始炖煮,大约到黄昏时分,这素能高汤便做好了。楚笑寒懒得多费心思,只做了极为普通的汤面……因为已经将要入冬,自然就放在暖锅上,也不先下面,只是预先备着,免得放久了这面入口失了劲道。
(楚韶颜:真够敷衍的……这样也叫下厨……)
(作者:唉,宅女么,很难成为贤妻良母的啦,一般是直接走向闲妻凉母。)
正在厅间修补阿昭的那件披风,没有多余的人手,活自然是只能自己慢慢干,总算自己应允帮助阿昭后,阿昭变得客气起来,不会催要活计,也尽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对于一个封建社会的旗人官家小姐来说,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也不是特别好,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外头传来苏培盛的声音:“苏格格,王爷来啦。”
楚笑寒听得这传报声,想起陈福和张保还在厨房,便走上前打帘子,却正迎面碰见跨步进来的胤禛。
自山庄一别之后,已有月余不见。他脸上的苍白神色丝毫不见消退,大概离开庄子后就没好好调养。又是照常跟着他皇帝老子一起见习政事,又是因着他自个儿的宝贝儿子的染病及亡逝之意外不幸事件,想必思虑是更盛了。忧虑伤脾,故此是怎么也调养不到最佳状态了。
“奴婢给王爷请安,恭请王爷安好。”楚笑寒照足了规矩行礼,脸上笑容盈满,自觉像是傻姑。
眼前的人皱了皱眉,一把拉起了楚笑寒,往怀里轻轻一揽,对着刚从里间卧室出来正福礼请安的阿昭挥了挥手,便要往外走。
岂料阿昭赧然一笑,低首开口唤住了胤禛:“王爷……四爷,留步罢,玉儿去小厨房瞧瞧兰欣姐姐搭拣的菜样。请兰欣姐姐服侍一下王爷。”
说完,阿昭很识趣儿地便掀了帘子走出屋去了。
阿昭这屋里,苏云、塔纳早没了,而今,便是吉兰也因了疫病死去了。前后左右的只剩下钱兰欣、陈福、张保三人,那陈福张保犹在内厨房,阿昭又跟了过去,偌大的屋子里,便就只剩下楚笑寒和胤禛两人。自然,苏培盛是没有进来,也许他也晓得这边人手不够,大概打点什么去了。
楚笑寒微笑着推开轻抱着自己的人,取了一个填漆黑紫檀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