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左重明浅浅一笑,这个皇宫,其实有时候也是挺好玩的呢。
两人拿了莲子便各回寝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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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天,前线忽然失了消息。
左重明依旧悠闲,喝茶、看书、赏月、吟诗,能活得多出尘就多出尘。
太子草包一只,错误犯了一个又一个,皇子们虎视眈眈,明争暗斗,势力涨落此起彼伏,倒是累了大臣们一会倒向这边,一会又倒向那边,忙得晕头转向。
而那日在明华宫里没讨到便宜,反是受了一肚子气的五皇子左重易却是得到了一个消息:他以前送给三皇子的那个叫汐暖的小丫头,似乎从明华宫里消失了。
不过相比与日后的战乱,这些日子还算是平和安宁的 ,因为到了十月初十,前方传来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朝野——十月处六由靖伦将军带领的十万精兵尽殁于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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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未完
第十九章(中)
御龙殿彻夜燃灯,香炉里麝香幽幽,以诡谲而曼妙的烟波渐渐缠住镀金红柱,绕梁藻井。
若是时间回溯于往日,这会是一个穷奢极欲的淫靡之夜。可是当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蚀着弈朝的土地时,任凭哪一个国君也无法至若罔闻。
持帝一皱眉,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出丈远。
“啪!”
声音短促但刺耳,躺在床上的人微微一惊。
“皇上,您还不睡么?”水色夫人撩开重重层叠的帐帘,探出半张容颜来。
“怎么睡得着?”持帝指了指地上的奏折,一脸怒气未消,“这群人平日说得如此好听,一到关键时候一个个的 都……居然让朕把景州送给启戈,这让朕如何在天下百姓面前抬起头来?”
“哎呀,那些人的胡话也休得皇上去信?皇上自己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水色夫人抬指捋开额前的碎发,她方才被吵醒,此刻衣衫微乱,甜腻的嗓音慵懒媚惑,直勾得人心魂一颤。
持帝看向自己的宠妾,方才还暴怒的心此时已被撩拨得发痒。
持帝已近耳顺之年,头发皆是花白,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常年的纵欲留下的疲惫与苍老。
“难道朕想生气?着实是这些人太过分!”持帝叹了一口气,看着睡意朦胧的水色夫人,眼神跳动了一下:这女人真是风/骚/妖/媚,若不是现在有了身孕,不然……罢了,恐怕等她将孩子生下来,自己这副身子也不怎么能用了吧?
“呀!”水色夫人忽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持帝连忙走过去,再过二十余天,水色夫人便要临盆了,这些天可马虎不得。
“他动了。”水色夫人微微按住隆起的肚子,脸上掩不住欣喜之色,可当她看见持帝走近,她忽然哼了一声,将脸转向内侧,“皇上您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咦,这是生什么气呢?”持帝一愣,坐在床沿上,双手扶住水色夫人的肩,却被她轻轻推开:
“臣妾以为皇上一人会孤独,特地从寝宫里跑到御龙殿来,皇上可好,尽是批奏折,根本不管臣妾,原来是臣妾一厢情愿了。”
水色夫人竟是将脸埋在手里,抽咽起来。
“好,好,好,是朕方才冷落爱妾了,现在朕不是来陪你了么?”持帝一阵心疼,把水色夫人揽在怀里,为她擦去眼泪,“你现在可不能哭,要影响孩子了。”
水色夫人伏在持帝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却是甜腻到骨子里:“臣妾不哭,但臣妾要皇上一直陪着臣妾。”
“好,朕陪着你,朕不批奏折了。”
“明天晚上呢?”
“明天也陪你。”
持帝低头亲了亲水色夫人的脸,痒得她一阵咯咯的娇笑:“哎呀,皇上真是的……您压到臣妾的肚子了!”
很快,御龙殿便熄了灯。
持帝抱着宠爱的女人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四周明明极其安静,持帝却觉得吵闹至极。
不知怎的 ,往事忽然一一浮现,那些人,那些事,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历历在目,搅得他心烦意乱。
“皇上还在担心启戈的事么?”感觉到持帝身体微微一僵,水色夫人轻声问道。
持帝叹了一声,没有答她。
“臣妾觉得……”水色夫人顿了一下,见持帝没有反应,才说下去,“臣妾觉得几位皇子都长大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历练一下了。”
“……”持帝微一蹙眉,“那么你的意思……该让谁去历练?”
“这……”水色夫人捏了持帝一下,娇笑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是后宫之人,不得参与国事的。”
“不,你说来让朕听听。”
“依臣妾看……三皇子是个人选。”
“你说重明?”持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摇头苦笑。
“还让臣妾说呢,皇上根本不会听。”水色夫人一推持帝,嗔怒道。
“朕何时不听你的话了?”持帝抱住水色夫人,叹气,“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他……朕真的不放心。”
“为什么,皇上?”水色夫人微微抬头,但是黑暗中看不清持帝的表情。
“因为……”持帝忽然一顿,沉默半晌,却只是叹了口气。
“皇上?”水色夫人轻唤了一声,心中一紧,却是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方才有说错什么。
“嗯?”持帝回过神,揉了揉怀里的女子,“好了,美人,何必说那些无聊的事?”
“哎呀,疼!”水色夫人轻吸了口气,“皇上您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哈哈,朕还不够疼你?”持帝抱住怀中的香软玉体,“等孩子生下来,朕封你作妃子可好?”
“到了那时候,皇上莫要赖账了。”水色夫人娇笑了一声,闭上眼睛,“不早了,皇上睡吧。”
“好。”
四周静悄下来。
麝香的青烟依旧从香炉里袅袅而出,无论何时,弈朝的皇宫都是不缺糜糜淫香的。
不知过了多久,持帝微微睁开眼睛——他方才一直未睡着,一旦闭上眼睛,那个白衣女人便闯进脑海中,那个女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眼眸中似含了万千眷恋,又藏了万千恨意。可再看时,那女子眼中却全然没了情绪,死灰般的眼神,仿佛她只是一尊无生命的瓷人。
“美人,你相信 ‘命’么?”
“嗯?皇上您说什么?”水色夫人再次被吵醒,睡意迷蒙德声音里隐了些嗔怪。
“之前朕不信的,可是现在突然觉得……”持帝缓缓说着,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这是你给朕的惩罚吧?阿河……”
阿河?水色夫人一怔,想了一圈却是不记得有着个人,然而眼皮重得睁不开,只是下意识的答道:“皇上是真龙,洪福齐天,才不用去管区区的‘命’呢。”
“真龙?洪福齐天?”持帝冷哼一声,似嘲似讽,却又带着无可奈何。
水色夫人没注意到持帝的异样,无尽的睡意向她袭来,她很快便沉入了梦中,所以,她没有听见持帝后面的话语:“当初应该杀了你们的 。”
持帝望着四周的黑暗,忽然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喃喃:“朕当初,不应该对你们心软的……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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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未完
第十九章(3)
十月初八,持帝忽然宣布:由三皇子左重明领十万精兵赴景州平乱!
要知不久前,持帝才拒绝左重明的请缨,一时朝中议论纷纷,可持帝仿若未闻,将兵权交至三子手中,便匆匆罢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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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父皇最终还是把兵权交给三哥了。”左重易跟着大哥左重均、二哥左重天从金銮殿出来,他脸上虽挂着笑意,却是冷冰冰的,方才他刚想说几句,就被持帝制止了,眼看着兵权就落到了左重明手里,容不得半点商量,真搞不懂父皇究竟在想什么!
“太子殿下,您看这件事……”左重易回头看见左重朗从殿里出来,似是随意地问道。
“呃,这……”
太子一直低着头匆匆走着,被左重易一问,竟是吓了一跳,本就略显病态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这……父皇决定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也不待左重易说什么,又低头匆匆走了。
“怎么,太子这是在躲什么?”便是一向沉稳的大皇子左重均也不由得奇 怪{炫;书;网地望着左重朗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你们说呢?”
左重易摇了摇头,亦是不解。
以前的太子虽是懦弱,但也不至于如此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啊,似乎,是从八九个月前开始的……
二皇子左重天一直没说话,眼神冷漠,只是似乎无意地瞥了一眼金銮殿殿门。
左重均与左重天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都是一怔。
左重明正跨过大殿门槛,他微微低首,阳光便恰以奇特的角度伏在他脸部轮廓上,那张容颜竟是散出柔和的光晕来。
今日他依旧一身落雪白衣,只是袖口处绘了几朵出水墨莲。清雅出尘,履不着地,遥遥而来,竟似九天谪仙,偶落凡尘,却是不惹烟火之气,倒是他身后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显得突兀了。
左重易不自禁的冷哼了一声,又连忙捂住嘴,不知心中为何腾起了怒气,还有——妒意。
左重均奇 怪{炫;书;网的看了一眼五弟,转而扬声道:“三弟,此次出征任重道远啊。”
左重明抬眸向着远处的三人微微一笑:“是呢。”声音虽轻,却清晰传入三人耳中;脚步微移,人已至眼前。
左重易见他突然便到了跟前,一惊,竟是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老五?”左重明有些疑惑的看向左重易。
“……”左重易一愣,暗暗咬了咬牙,怎么今日自己这般失态?
“不,只是阳光晃了眼。”
“原是这样。”左重明长眉微挑,似是了然的一笑。
“三弟此次出征,有何打算么 ?”左重均问道。
“如实说来,父皇此次委重任于重明,重明真的有些……”左重明谦逊的一笑,却惹的左重易不屑的挑眉:“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都没准备过就将这重任接下来,若是输了,丢的可不止是三哥一人的脸啊!”
这话说的甚是无礼,连向来冷漠的二皇子左重天也转头看向左重明,微微期待他会如何答话。
左重明却是不以为意,依旧从容不迫:“这点我自是知道,事关重大,所以我不敢妄下断言,不过既然五弟这么说——”左重明抬眸,有些好笑的看了左重易一眼,“五弟,启戈已经输了。”
“输了?!”左重易一怔,便是大皇子、二皇子也疑惑起来。
“三弟这么说……启戈输在哪儿?”左重均问道。
“大哥,启戈一开始便输了。”左重明笑容不变,缓缓说道,“还记得九月十一那日启戈攻占了滨州附近的一些部落小国么?他本应直接攻打景州的,但他却耗兵耗时攻打毫不相关的地方。启戈在滨州谋反,自然是看重了滨州远离帝都,兵力薄弱,所以启戈从九月初十至今连连得逞,不过话虽如此,从滨州进军却也给启戈带去了致命的弱点——”左重明话一顿,那双干净空蒙的眸子忽然亮如利剑,“他没有粮草,更没有后备,这也是为什么要攻打那些部落小国:他需要为军队夺得充足的粮草军备。”
左重明淡淡落下最后一个字,便默然立着,似乎在等面前三人说话。
“那,那靖伦将军十万精兵全军覆没怎么说?”左重易皱眉问道,可是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左重明说的不无道理。
“他?”左重明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轻轻一笑,眼中便蒙了一层看不透的薄雾,“他的事我现在不便多说,你们日后自会知道的。”
“三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左重均微微沉下脸来。
“是啊,三哥,便是说说又怎的了?”左重易稍稍蹙眉。
左重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
“此事真的不便多说。”左重明摇首,似极是无奈,“大哥、二哥、五弟,你们也……”左重明忽然一顿,那张永远不减笑容的容颜此刻难得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可思议的看着左重均、左重天、左重易身后。
三人看到左重明这样的表情都是一愣,可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左重明忽的失声道:“等一下!”
等一下?!三人再次一愣,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粉色的花瓣雨突然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