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轻指了指周围:“荒城。”又指了指火堆,“灯。”
薛倾姒扑哧一声笑出来:“叶公子读书人,若要我说,就该叫它‘孤魂野鬼’。”
叶舟轻不置可否:“所以回去后记得多读些书。”
薛倾姒冷哼了一声:“太麻烦了。”
又看看四周,虽不知是什么时辰,却已不早了,不禁道:“该休息了。”
“嗯。”叶舟轻微微点头,看见薛倾姒侧首躺下,不由得一惊:映着火光,她的脸上似乎蒙了一层半透明的东西,那是……
叶舟轻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双眉几不可查的蹙起。
(第十四章完)
第十五章(上)(补完)
这本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洞口狭窄,只容一两孩子通过,至于成人,更是得躬身才能进入,洞口荒草丛生,洞内又是黑黝黝一片,一般人绝不会想到进去看看,可这日傍晚,却有两人快步走来,那两人皆身着兽皮衣,脸颊因常年的朔风微微泛红。
走到洞口前,两人警觉地往四下看了一圈,才侧身走进山洞。
洞口非 常(炫…书…网)狭窄,两人只能弯着腰,一步一步挪进去,走了大概三分之一,山洞才慢慢变大,两人终于能直立行走,但依然只能前后走着,不能并排通行。
又行了三分之一,一道石壁忽然横亘在两人面前。
为首的一人钩指敲了石壁五下,石壁内很快便有人回应了五下,为首之人轻声说了几句,石壁便缓缓向右移开。
两人面前豁然开朗起来——原来这不起眼的山洞中竟是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几乎可容下几万人的军队。
石室四壁都有火把在燃烧,石室中零散放着些石桌石凳,有人或坐或立正谈论着什么,那些人和刚刚进来的两人同样装束,注意到两人到来的人向他们微微点头,两人同样点头回应。
这时一位老者向两人走来,他头上戴了一顶毡帽,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毡帽正中缀了一块玦形玉佩,仿若一轮弯月。
两人见到老者,立刻弯腰行礼,极是恭谨。
老者抬手虚扶了一下,两人才直起身来。
“如何?”老者问道。
他的声音如同面容般苍老,带着些微微的沙哑。
“前日跟踪我们的两人似乎误闯了红莲之惑,属下也不敢贸然上前查看。”其中一人垂目答道,
“不过很奇 怪{炫;书;网,他们的同伴虽派人来寻找,但并不十分仔细,似乎找得到找不到都无所谓。”
老者沉思了一会儿,便道:“算了,只要公主殿下平安无事便好,辛苦你们了,龙战、于野。”
“怎么,公主殿下还没醒?”另一人有些焦躁地看向石室中央,“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于野,别担心。”龙战拍了拍于野的肩,细细看去,两人的面容有几分相似之处,似乎是兄弟。
“可是,这都两天了!”于野跺了跺脚,想向石室中央走过去,但终于只是敬畏地望着。
石室中央,是一块稍高于四周的石坛,用兽皮盖着,上面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合衣而睡,仍是穿着与他人不同的纱衣,只是颈上、腕上都挂满了繁复的璎络。
“觋碑长老,您看……”龙战也微微蹙起眉来。
觋碑摇摇头:“过一会儿,我叫觋医长老来看看。”
正说着,石床上的女孩忽然动了一下,浑身的缨络便是一阵琮琤。
石室中的人听到这轻微的响动,立刻停止了谈话,转头看向石室中央,目光敬畏,还有隐隐闪动的狂喜。
头还在隐隐作痛,妺儿强撑起身子,只觉脑中空白,眼前也是模糊一片。
待双眸好不容易适应周围的环境,妺儿不由得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巨大的石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火烧木柴的噼啪声,所有人都屏声敛气,看着醒转过来的女孩。
女孩眼中的茫然渐渐转为惊恐,几乎快哭出来了。
觋碑长老轻咳一声,上前一步,先屈下右膝,再屈下左膝,最后将双手交叉放在额前,伏下身整个人帖于地上:“恭迎公主回国!”
众人都回过神来,石室中几十人忽的齐刷刷地跪下来,对着那个惊讶之至的女孩俯首帖地:
“恭迎公主回国!”
“恭迎公主回国!”
声如山洪嘹亮,在石室中激越回荡,经久不息。
“恭迎公主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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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诚王府座落在永阕街西南角。
永阕街是帝都永阕最繁华的街道,自弈朝成立之初便只能由朝中达官居住。
宜诚王妃乃当朝皇帝持帝的妹妹,兄妹两人素来要好,宜诚王之女薰平郡主甫一出世,便由持帝下旨,与三皇子左重明定下姻亲,是以,宜诚王虽是个闲散王爷,但朝中巴结之人仍是不少,宜诚王府也是颇为奢华。
然而府中却是人丁稀少。宜诚王有一个正妃和两个侧妃,并几位媵姬,可是除了王妃生一个长女薰平外,几个侧室皆无所出,所以宜诚王爷特别宠爱这个独女,府里的下人也围着薰平转,生怕这个小郡主有个闪失王爷就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于是,这一天的宜诚王府的后院里彻底混乱了。
“郡主,您……您快下来呀!”柔笙仰着头跺着脚,声音里已带着哭腔。这、这……她不过是回房拿件披衣,怎的郡主就爬到树上去了?
“是呀,郡主您快下来!”
“哎呀,怎么办,要不要去叫王爷?”
“你傻呀!这可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了!”
树下七八个丫鬟皆是一脸惊恐,仰头望着树上若隐若现的主子,这几十丈的高度若是摔下来可怎么得了!
“你们别吵,我快够到了!”肇事者攀着树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距头顶几丈处的鸟窝,她前几日亲眼看到鸟窝里多了几只鸟蛋,不知道拿回去后用被子捂着,可不可以生出小鸟来?
“哎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柔笙急得完全没主意了,都是自己一时疏忽!
早已有别的丫鬟搬来了梯子,可郡主已经爬得很高了,梯子竟然够不着。
“小心呀,郡主!”
“我的小祖宗哟,您可真是……”
树下吵吵嚷嚷,树上的薰平也是烦躁到不行,越往上爬枝条越细,她已经找不到落脚之处了,可是伸手去够鸟巢却是够不到。
“柔笙,给我拿根棍……”薰平低头喊了一句,可这一看,她不禁抽了口冷气,双手一滑,差点没攀住,“天,怎么这么高了……”
薰平连忙紧紧抱住树干,只觉一阵头晕目旋。
下去吧?薰平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改天叫个人来拿好了。这样想着,薰平想爬下去,可是双腿忽然打颤,竟是不听使唤。
哎呀!怎么下不去了?!
底下的人见主子忽然不动了,满心以为她要下来,不料过了许久,薰平仍是紧紧抱着树干,双脚站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郡主,您……您怎么了?”柔笙急得不断跺脚。
“柔笙,我……”薰平回头看了一眼,又是一阵子的头晕目旋,“我……我下不来了。”
“哎呀……这怎么就下不来了?!”
“郡主您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啊!”
树下又炸开了锅,丫鬟们都没爬过树,怎么知道人站在高处时会自然地产生恐惧情绪?
“就是下不来了呀!”薰平说着说着,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后院里正忙乱成一团,又有一个丫鬟急冲冲跑来:“你们怎么都杵在这里?郡主呢?王爷唤郡主过去呢!”
众人都甍了,柔笙哭丧着脸指了指树上:“郡主她……下不来了。”
那丫鬟抬眸见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主子,也“呀”地一声慌了神,“这可怎么办?三皇子过府来了,现在他正和王爷往这边来呢!”
“皇兄来了?!”薰平一听这话,猛的一抽气,眼泪便呛在了喉咙里,这一下又是抽噎又是咳嗽,“咳咳,柔笙,快帮我下来……”
薰平说着,便急急忙忙地要下来,爬得太急了,脚下竟是一滑,身子便空了。
“啊!啊!”
听得下面一片惊呼,薰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薰平只觉鼻中漫入一线清幽的莲香。
“皇兄?!”薰平睁开眼,意料之中地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不由得一阵欣喜,但是那个白衣男子却是微微的蹙眉,双手便轻轻地往前一送。
“啊!”薰平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眼泪立刻扑簌簌地下来了,“皇兄,你……你……“
院里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明白左重明何以在接住薰平后又将她扔到地上。王爷见爱女摔在地上也是一阵心疼,疑惑的看着左重明:“皇子,这……”
左重明照例一身白衣,显得身形颀长,他低首看着坐在地上的堂妹,平日里温煦如春的眼眸竟有些微微的冷:“知道疼了?”
“坏人!”薰平嘟了嘟嘴,双眼带着怨气,但是被左重明眼眸一扫,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知道了……”
“那以后还要不要爬树?”左重明敛了笑容,淡然道。
“我想看看鸟蛋长什么样嘛……”薰平小声辩解了一下,又抽了抽鼻子,“不爬了……”
见薰平一脸委屈,左重明微微叹了口气:“起来吧,别坐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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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未完)
第十五章(中)(补完)
薰平抽噎着,仍是坐着,左重明伸手去扶她,薰平犹豫了一下,拉住左重明的手站起来。
“还疼么?”左重明伸手扶了扶薰平头上倾斜的簪子,柔声道。
这是一个亲昵的动作,薰平不禁红了脸,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突然不出声了,平日里不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么?”左重明浅浅一笑。
“谁叽叽喳喳了?我又不是那树上的斑鸠!”薰平一瞪眼,但语气里已毫无怒气。
哎呀,不管皇兄做什么,就是没有办法对他生气呀。
“柔笙,去给郡主换件衣服。”左重明转首吩咐道。
柔笙连忙上前拉过薰平,“和奴婢回屋去吧,郡主,瞧这衣服都脏了。”
薰平不理会柔笙,反是上前抓住左重明雪白的袖子:“皇兄,你今天一整天都呆在王府么?”
“我下午……”
“你难得来一次王府,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嘛。书上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我要问你。”薰平扯了扯左重明的袖子,又转首对宜诚王撒娇,“父王,你也留留皇兄?”
宜诚王看着这个时哭时笑的爱女,不禁无奈地一笑:“你这丫头也不知害臊……三皇子,不知今日是否有空陪陪小女?”
听王爷那般说,左重明浅浅一笑:“那我晚些时候再回宫。”
“太好了!”薰平欢呼一声,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柔笙换衣去了。
“这孩子……何时才能长大?都怪我平日太过宠她……”看着女儿雀跃的背影,宜诚王喟叹一声,不禁微微蹙眉。
“不,王爷。”左重明的目光落在宜诚王脸上,空濛的眸子含着一抹微暖的笑意:“郡主非 常(炫…书…网)可爱。”
是的,非 常(炫…书…网)可爱,帝都里已找不到这样的女子。
宜诚王一愣,忽的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日后将成为女儿的丈夫,自己的女婿。将女儿交给这样的男子,他本是放心的,只是,他总觉这个优秀的皇子身上少了什么东西,那温润如玉的笑容,不止一次让他从心底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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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究竟在笑什么?“
柔笙在半个时辰内叹了第十一口气,自家的小郡主究竟是怎么了?不过给她换件衣服,就见她一直傻呵呵地咧着嘴,还时不时地笑出声来,莫非今天这一摔摔傻了不成?
“啊?什么?柔笙你说什么?”薰平这才回过神来。
“奴婢什么也没说!”柔笙撇一眼主子,又扁扁小嘴。
“哦……呵呵……”薰平完全没注意到柔笙已经生气了,居然又傻兮兮地笑起来。
“郡主,您究竟在笑什么?“
柔笙在半个时辰内叹了第十一口气,自家的小郡主究竟是怎么了?不过给她换件衣服,就见她一直傻呵呵地咧着嘴,还时不时地笑出声来,莫非今天这一摔摔傻了不成?
“啊?什么?柔笙你说什么?”薰平这才回过神来。
“奴婢什么也没说!”柔笙撇一眼主子,又扁扁小嘴。
“哦……呵呵……”薰平完全没注意到柔笙已经生气了,居然又傻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