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见菊儿一脸沉重,好似很急,忙领了菊儿进了外室,她自己掀开帘子进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将菊儿请了进去。
菊儿一进屋,先是给老太爷见了礼:“这么晚打扰老太爷歇息实在不该,只是,婢子实在是有要紧的事同老太爷说。”
说罢,她眼睛看了一眼守在屋里的丫鬟,老太爷见她慎重,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了。
老太爷沉定道:“然儿让你来的。”
“姑娘让婢子告诉老太爷,要小心我家大爷。”
老太爷蹙眉道:“赵庭轩?他怎么了?”
“婢子今天陪姑娘逛街,看到了大爷的马车直奔着飞仙楼去了,而且,姑娘派了小厮瞧瞧地盯着,子时大爷进了李大人家的后门。”
赵家大爷与李大人关系匪浅,他一直清楚,只是没想到,时下赵庭轩竟然过府门而不入。这。。。。。。令他不得不深思,赵庭轩是打算做什么?他猜不到,也不想揣测,只是,他却不会再拿他当女婿看待了。
好在,赫连家如今退出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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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家里这两天有人住院,更新不准时,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啊
第063章逐1
清晨安然刻意起了个早,菊儿替她梳了个婉髻,头上插一根双缀连珠发钗。
竹儿端了铜盆进来,湿了帕子,温热的帕子冒着湿气,袅袅如烟。
“姑娘没睡好?”竹儿看了一眼天色,见时辰尚早,抱怨道,“平日总说菊儿稳重,瞧来也比我这个毛躁的强不了什么,菊儿,姑娘没休息好你就该劝姑娘多休息,怎么还任姑娘性子来!”
菊儿难得见竹儿这般有理正经,只捂了嘴在一旁浅笑不语。
竹儿见菊儿未动,轻睨她一眼,将帕子递过,见安然双目含怠,眼圈发暗,气色也不大好,劝道:“这儿又不是临州,老太爷疼姑娘,您很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安然见她张嘴还要说叨,忙道:“礼不可废。”她用温水帕子擦了脸,又捏了一小撮的盐虑牙,漱口后道,“外公疼我宠我,我却不能恃宠而骄。”
“要是恃宠而骄的都是姑娘这个样,可见这恃宠而骄的都是好的了。”
竹儿死心眼,菊儿见她要同姑娘分辨,忙支开她去小厨房看看早点,见她出了门才吐了口气温声道:“姑娘也别太挂心了,老太爷如今有了防范,想来会无事的。”
然而,安然的心里却比菊儿要清楚,也比她知道的更多,仔细想想,很多事情串联起来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昨夜半宿未合眼,一直在想父亲。
自母亲故去,他的态度便大不如从前,对她与安笙甚至连基本的温和都没有了,只剩下清冷的只言片语,甚至她能感觉的他对她的防备之心。若非祖母护犊,怕她与安笙的日子比现在会很不好过。只是,她始终没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是母亲没把嫁妆交给父亲,他寒了心?
是李氏的枕边风,亦或是李大人许了他什么?
还是。。。。。。
正房门外稍站了会儿,安然就被请进了正厅,紧接而来的是舅舅与表哥。
舅舅拄着拐杖,由表哥搀扶着进屋坐下。
老太爷见舅舅行动虽不便却步履强劲有力,点头道:“城儿身子好多了?”
“不能疾行,慢些倒还好。”眼中黯然一闪即逝。
老太爷颔首,转头看向表哥赫连希:“希儿最近时常出门?”
“恩。”赫连希抬头小心地看着老太爷。
“见了恩科的贡生。”
赫连希心中一紧,喉结微颤,却无法发声。
老太爷这样问定是知晓了许多,他再做隐瞒反而不美,索性点头应是。
“你准备的如何了?”老太爷看着一脸希冀的赫连希,叹息道,“非下场不可?”
赫连希被老太爷的眼睛逼得无路可逃,只好硬着头皮轻声道:“祖父,希让您失望了。”
他心中有愧,尤其在如今飘摇的时候,他仍旧放不下对功名的追逐,他亦晓得老太爷的顾虑,可是若要他放弃恩科而入商,他,实在是不甘。
老太爷摇头无奈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希儿,我知道你不会甘心平庸,可。。。。。。算了,随你吧。”老太爷叹息着吐了口气,微微道,“恩科入考赫连家不会为你打点,一切全凭你的本事,若成,你腾达,若败,赫连家也不会由你继承,从此以后,你的荣辱全靠你自己来争。”
“爹!”舅舅高声喝止道,“希儿有此上心是赫连家之福,您如何能夺了他的继承权,他是您的长孙,我,我不同意。”
老太爷并未理会舅舅,反而紧盯着赫连希。
“爹,你不必为我争,我是自己要放弃的,何况赫连一脉不能绑在我身上,我不谙朝堂,却也明白赫连家已是某些人的眼中刺,我不能因一己之私,拖累赫连一脉。”
赫连希起身郑重地跪下,拜了三拜才道:“赫连家让希享受了十六年荣华富贵,希不一定能光宗耀祖,但是希愿意保赫连一脉永昌。从今以后,希不能与赫连一脉共荣辱,惟愿祖父、爹爹一生平顺。”
舅舅红了眼圈,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赫连希,郑重地道:“希儿,你怎能说这样的话,你是爹的长子,赫连一家的荣耀皆系于你,你。。。。。。”
“爹,希已经决定了。”赫连希轻按住舅舅的手,转头面对着老太爷道,“弋儿虽小却甚为聪慧,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即使没有了希,赫连家一样有优秀的儿郎继承香火。祖父,这两日就分家吧,早做决定才能保赫连一脉无虞。”
老太爷面对如此晓理的赫连希,心中也是愧疚万分。他何尝不疼惜自己的孙子,何尝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孙荣耀一身,只是,他不能拿赫连一家做赌注,他输不起。
“希儿,别恨祖父。”
老太爷骤然苍老了许多。
短短的几个字,道不尽其中的心酸苦楚。
赫连希摇头安慰道:“希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您的决定是最正确的。我不恨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的人生,是我放不下仕途的荣光。”
屋内沉寂寒凉。
安然坐在老太爷的身边,轻轻地摇摇他的衣袖,含笑道:“功崇惟志。外公,您有一个好孙子,您该高兴。”言罢,安然定定地看着老太爷道,“我相信表哥一定行,难道您不信任您的孙子?”
老太爷双目紧盯着赫连希,半晌才道:“仕途险恶,以后没有人会为你挺身而出,也没有家族会为你涨势撑腰,你。。。。。。。多加小心。”
安然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太爷。
舅舅却是一脸的伤痛,丝毫不见惊诧。
赫连希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可能是早就想到了吧,从他决定入仕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猜到了老太爷的决定了。
只是,这样是不是太重了?
安然见舅舅依旧没有出声反驳,她知道,舅舅没有往深处想,他恐怕还并未猜到老太爷的决定。
舅母呢?
等到祭祖昭告天下的时候,她又会是怎样的反映?
安然不敢深思,却也能想到舅舅与舅母的反对之声,只是,老太爷与表哥一意孤行,他们的话又有多少分量?
第064章逐2
祠堂里,老太爷肃穆端坐正堂,赫连希端跪于厅正中,抬头仰视着老太爷,眼中尽是坚定。
一对烛火,照亮了幽暗的静祠,偶尔的火苗‘啪啪’作响,敲打着静默沉寂的心。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
久久不语。
“希儿,你这一下去就再也不能后悔了,茫茫旷世,唯你孤单一人,你要想好了。。。。。。”
“祖父不必再拖延了,希心意已决。”
赫连希坚定地拜下身子,沙哑道:“一世安宁固然好,但希更渴望振翅飞羽,翱翔九天。”
顿了片刻,又道:“稽古史册,兴亡成败并非一辙,希无惊世德才,却有惊鸿耿志,儒慕冠盖士,却不轻看庶人巾。成,希行大道利万民,败,希执册教习德育子弟,亦可筹志。”
老太爷惊喜欣慰又羞愧难当。
他自从做了决定,心就一直惴惴不安地悬着。而今,亲耳听到赫连希的陈辞,他既欣慰又羞涩。万没有想到,他的孙子对兴亡成败看得如此豁达,反而他这个经世的老人倒不如他了。
壮志难酬?那又怎样。
颠沛潦倒,亦非难以接受。
人生一切,贵在恒,定在心。
“祖父相信你,亦看好你。你是祖父心里最倚重的长孙,即便这一纸上不再有你,你都是祖父最看重的长孙。”
老太爷双目微红,覆满薄茧的手紧握笔冼,颤抖地划去了‘赫连希’的名字。
门外急促地脚步声渐近。
“砰”地推开门,门扇撞在了墙壁上,摇摇晃晃。
“希儿!”舅母推门进来跪坐到地上,抱住赫连希,哭道,“希儿,你是要剜娘的心吗?你怎么忍。。。。快,快去给你祖父悔过,说你放弃仕途,希儿,快去。”
舅母泣不成声,推搡着赫连希叫他跟祖父磕头认错。
赫连希抱住舅母,歉声道:“娘,不管在哪儿,我都是您的儿子,我。。。。。。。我不能,也不想放弃抱负,赫连家入商,朝中无人一样是刀俎之鱼,我,我入仕兴许可保赫连家荣兴。”
“娘不要什么荣兴,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地过日子,何必去争那样的荣耀,有那份荣耀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希儿,荣华富贵娘不稀罕。”舅母一边哭着一边拉扯着赫连希。
赫连希却是紧紧地抱住舅母,纹丝不动。
舅母焦急又无奈。
“爹,希儿年轻胡闹,您怎么能由着他胡来!”舅舅随后拄着拐杖,由表姐赫连欣欣搀扶着进来,颤颤巍巍地道,“您不喜欢他入仕,不入便是了,怎可任由他的性子来。”
然而,血红的一道横杠,隔断了骨肉亲情,名义上,赫连希再不是赫连家的一份子。
“不!”
舅母疯狂地挣扎着去拿族谱,哽咽着一口气提不上来,昏厥了过去。
舅舅看着眼前不可阻挡的锐势,知道自己多说无意,答辩顿了顿拐杖,让人搀扶了舅母,蹒跚着回屋去了,临走没有再多看赫连希一眼。
安然牵着弟弟与赫连弋来到祠堂,正碰上出门的舅舅与昏厥的舅母,一时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进来祠堂,她松开两个小的,上前去扶住老太爷摇摇欲坠的身子,纤柔葱指按着老太爷的手背,低声道:“舅舅会明白的。”
随后又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煞白着脸的赫连希,道:“表哥,你何苦呢。入仕何尝就急于一时了,子欲养而亲不待,舅舅、舅妈的身子骨本就不好,你这样不是让他们更揪心。。。。。。”
赫连弋哽咽道:“哥,你快跟祖父说个软话吧,只要你回头,你还是祖父的好孙子,爹娘的好儿子,我的好大哥。”
赫连希轻轻拍拍赫连弋的肩膀,微微摇头,静默地吐口气,沉吟半晌道:“弋儿以后你就是赫连家的长孙,切不可再贪玩了,你要学着扛起这个家。”
说罢,赫连希躬身向老太爷行了一礼,径直走出了祠堂。
“希儿。”
一脚刚踏出祠堂的门槛,老太爷唤住了他。
赫连希停下脚步回身。
老太爷凝目而视道:“保重!”
赫连希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迈出了门。
赵安然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子,夕阳拉长了孤单的影。“外公,我去去就来。”也不等老太爷说话,她松开挽着老太爷的胳膊,提了裙子追了出去。
“表哥。”
赫连希停滞身子,转身见她欲言又止、一脸愧疚,笑道:“表妹不用感到抱歉,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赵安然拼命地摇头,喃喃道:“不,表哥,怎么会没关系呢,没有我的主意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我父亲。。。。。。他。。。。。。总之,是赵家对不起赫连家。表哥,对不起。”
她是真诚的道歉。
赫连希一直不明白,这个表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不,不是自信,而是仿佛她知道许多未知的事,他有些看不懂表妹。
尽管表妹总是表现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但是她是看似精明却透着若有似无的彷徨。
他奇怪地打量着安然,问道:“表妹似乎对一切都了若指掌,表妹是知道了什么?”
被赫连希盯得脊背发毛,安然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微垂眼眸,睫扇滴落下来,微眨眼睛躲闪着赫连希的目光:“我一个闺阁女子能知道什么。”说罢又觉得不妥,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虽不能全然相信,但宁可信其有,绸缪总没错。表哥多心了,我只是稍稍同外公提点了些寻常小事而已,大的决定还是外公说了算。”
安然暗自吐口气,笑着抬起明亮的眼眸道:“表哥不同舅舅、舅妈道别吗?”
赫连希似笑非笑地稍稍盯看了一会儿安然,见她刺客一脸坦然,眼睛也是微眨着不见躲闪,虽觉诧异却也没深思,只微微摇头道:“见了面也只是徒增伤感,倒不如走的干脆些。”
入暮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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