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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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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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船到了远海,这家伙就开始展现出了他邪魔的本来面目。

他声称自己是天使长,是五大洋的代理监督,是来拯救海洋的。

在发表了宣言之后,这家伙便开始了他的种种不可思议的错乱行为。

他昼夜不睡觉,胡说八道,装神弄鬼儿,甚至要船长跳到海里去。

这样一来,船上的一般船员就开始怕他,把他当做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并且这家伙越来越有市场,简直不把船长和大副、二副放在眼里。

船长对这家伙厌恶极了,放出风来,等船靠第一个岸就打发他滚蛋。

这下可不得了,几乎“一路平安号”所有的水手都跑到船长那儿去。

他们对船长说,如果船长让那家伙走人的话,他们也都不干了。

船长屈服了。

这下儿,那家伙更猖狂了。

流行症发生之后,那家伙竟声称这场瘟疫操纵在他的手里,什么时候结束要看他的心情如何。

这一来,水手们对这家伙更是惧怕三分,有的甚至大献殷勤。

就在斯塔布琢磨着那家伙的时候,两位船长的谈话也在进行。

“上来吧,朋友,我可不怕你们的流行症。”

亚哈船长诚挚地邀请着曼体船长。

曼体船长还没有说话,那家伙,现在告诉你他叫加伯利,却跳了起来。

“那病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你想一想,寒热症呀,让人全身都发黄,你们可得小心呀,不要让这病症也传到你们的船上啊!”

加伯利嚷嚷着。

“加伯利,请不要打扰我们的谈话。”

曼体船长对加伯利说。

亚哈船长很讨厌这家伙,不理他,接着和曼体船长谈别的事情。

“嗨,朋友,你们见到过白鲸吗?”

还没等曼体船长答话,加伯利就又凑了过来:

“你们可不要惹那白鲸,千万惹不得,当心它把你们的船撞个粉碎,当心它把你们都吞到肚里去,当心!”

“加伯利。”

曼体船长阻止着那疯子说这些捕鲸人最忌讳的话。

一阵浪头打来,两边的谈话被阻止了。

关于白鲸莫比·迪克的传说,在捕鲸船队中已经相当大程度地流传开来了。

“一路平安号”的船员们早已听说到了。

不仅如此,还亲身尝到了它的厉害。

在这些关于白鲸莫比·迪克的传说之中,莫比·迪克这个在亚哈船长看来的坏蛋,被描绘得巨大无比,威力无穷,无恶不作,无人能擒。

随着相互之间的传告,无形中,它的威力又被夸张了若干倍,以至于捕鲸船和水手一听到莫比·迪克的名字,就不知不觉地感到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甚至是听而生畏,更别说去捉它了。

加伯利利用了莫比·迪克给船员们带来的畏惧心理,开始装神弄鬼儿。

他告诉船长,这只白鲸是神的化身,千万不能向它进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冤家路窄,一年多以后,“一路平安号”遭遇了莫比·迪克。

大副曼赛尔自告奋勇地带了五个水手去追杀它。

这五个水手都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的。

船长很愿意让他们去杀死那家伙,好狠狠地打击一下加伯利。

曼塞尔他门在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后,好容易扎上了莫比·迪克一枪。

加伯利爬到主桅顶上,大喊大叫。

他说曼赛尔他们如果再不回来的话,有知的天神就要报应他们。

这时大副曼塞尔正站在船头。

他鼓足劲头,准备再投第二枪。

突然,一个巨大的白影从水里一跃而出,小山一样的尾巴迅速甩动着。

大副还没有醒过神来,已经被大尾巴甩向半空。

大副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落在五十码开外的地方。

水手门没魂似地逃回来。

曼塞尔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于是,“一路平安号”对莫比·迪克的恐惧到了极。

加伯利的神威也就登峰造极了。

曼体船长他们的遭遇使亚哈船长颇感兴趣。

他不住地问着曼休船长关于莫比·迪克的事儿。

“怎么,你们要追捕这家伙吗!”

曼体船长吃惊地问。

“那当然。”

亚哈船长回答。

亚哈船长的话音还没有完,加伯利就跳起来。

“你们找死呀,想一想我们的曼塞尔大副,他可就死在这下面。”

他指着海面。

亚哈船长不想理这家伙,对曼体船长说起了别的。

“我记起来我们有一封信要给你们船,好像就是给曼塞尔先生的。”

“快,斯达巴克,快去拿来。”

亚哈船长叫着大副。

曼体船长长长地叹一声。

“可怜的曼塞尔,他的老婆还在等他回去呢。”

从“裴廓德号”传过去的信正好落到加伯利身边。

他捡起来,像是信烫了他的手似的,不假思索地又给扔回到“裴廓德号”上来。

信正好又落回亚哈船长的脚边。

“还是你留着吧,反正你很快就要见到曼塞尔那死鬼了,我们可不去找他!”

加伯利说完,怂恿着他们船上的水手,奔命似地划开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亚哈船长的心头。

72.魁魁格的冒险

和“一路平安号”的不愉快的交往过去了。

现在,“裴廓德号”上的人们可是真的沉静了下来。

大多数人都用沉睡来打消疲劳。

趁着他们都在熟睡,我要给你们讲一讲魁魁格,讲一讲他的艰难和因为艰难而显示出的伟大。

大家早就知道,割鲸脂的时候,是先用铲子在大鲸的身上铲一个洞,然后把钩子牢牢地挂在这洞上,靠大船上的绞车把鲸脂一块一块地拽下来。

可那笨重的钩子是不会自动地钩住那割开的洞口的,需要有人去挂。

这个艰险的任务属于魁魁格,这是他作为标枪手的一项职责。

魁魁格穿着一件衬衫和一双短袜,这是一身苏格兰人的服装,显得精神抖擞。

魁魁格沿着陡峭的舷梯,从大船上下到了大鲸的近旁。

魁魁格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挂钩儿的工作,他的身子只有一半儿在鲸背上。

剩下的一半儿浸在海水里。

那只死鲸在海面上并不是一动不动的,而是不住地转来转去,就像是水车的踏板一样。

这样一来,魁魁格简直就像是一个杂技演员踩着一只大球玩耍一样。

可魁魁格没有半点儿玩耍的意思,虽然很滑稽,但却十分危险。

为了尽可能地保护他,为他分担些危险,我用一条绳子,一头系在魁魁格腰间的帆布带上,一头就系在我腰间的帆布带上。

由于这样做酷像耍猴人拴猴的做法,所以,我们管这绳子叫“猴索”。

这样一来,我和魁魁格成了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蚌,命运完全地联在一起了。

我们荣辱与共,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万一魁魁格不幸落水而且再也浮不上来的话,我是断不能把自己腰间的绳索割断,让他一个人去见上帝的。

那样的话,我将在所有的捕鲸船上都找不到一块立足之地,因为我将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出卖朋友的人和其他种种的小人。

我惟一可以选择的是跳下十英尺高的船舷,被他拖着,和他一起沉下去。

我们会一直沉到海底,沉到鲸鱼们睡觉的地方,惊醒熟睡的鲸鱼,让它们把我们吃掉。

但这样我可以以一死成就我的名节。

我一边小心地照料着魁魁格,一边想着种种和我们现在的境地相同的事。

现在这样子就像是两个人合股开了一个公司,要好都好,要完都完。

就像是你把钱全部存在银行里,一旦银行倒闭,你的钱也就完了。

就像你在药铺里买药,你的生命完全寄托在药铺老板身上,如果他不正常,或者蓄意在药里下了毒,那么你便会一命呜呼了。

这样想来,人生处处如此,甚至人生本身亦如此。

其实,魁魁格的危险不仅仅是从不断翻滚和摇晃的鲸身上掉下去,还有同样可怕的一种,那就是来自于海里的鲨鱼的危险。

虽然昨晚魁魁格已经猛烈地对鲨鱼进行了一次屠杀,但从现在看来,不仅没有产生丝毫的阻止作用,反而使这群家次更加来劲儿了。

这些家伙们像一群出了巢的蜜蜂一样,动力十足,把浑身淌血的大鲸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魁魁格就置身于这群鲨鱼之中。

他不得不用脚把靠近自己的鲨鱼一一踢开,这场面看起来十分的惊险。

好在鲨鱼们正在一心一意心急火燎地撕扯大鲸,才没有计较魁魁格对它们的虐待。

我紧张地注视着魁魁格,不时地拽一拽拴在他腰间的猴索,提醒他不要太靠下。

塔斯蒂哥和大个子现在也正站在大船边的一只吊梯上,用鲸铲狠狠地戳着他们能够到的鲨鱼,用武力提醒它们不要靠近魁魁格。

然而,有好几次,我看到他们锋利的大铲几乎戳到了魁魁格的腿上。

上天保佑魁魁格吧!

谢天谢地,现在魁魁格总算做完了他的活儿。

他浑身向下淌着鲸血和海水的混合液,筋疲力尽地翻进船舷。

他的嘴唇已经发青了,哆哩哆嗦地抖个不停。

按捕鲸船的规矩,茶房赶紧上来,递给魁魁格一杯暖身的东西喝。

天知道满脸心疼和关切的茶房递给了他什么,竟是一杯半冷不热的姜汤。

“怎么,是姜汤,你是让我喝这东西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东西有个屁用?”

魁魁格恼怒地质问茶房。

“喝这东西比喝酒更好,因为……”

茶房争辩道。

“见你的鬼吧!”

魁魁格更气了。

正在这时,斯达巴克走过来。

“嗨,大副先生。”

魁魁格叫住斯达巴克。

“怎么,船上是禁酒了吗?要不,茶房怎么会让我喝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是不是想药死我这个刚从上帝那儿回来的人?”

斯达巴克拿过杯子,闻了闻。

“茶房,你怎么能给魁魁格喝这东西?”

他问茶房。

“是呀,怎么会呢?你知道他现在最需要什么,除非你想让他不得好死!”

斯塔布也走过来大声帮腔。

“好了,不要再说了,快到我的舱里去,我的舱里有酒,魁魁格要喝什么,就给他拿什么。”

斯达巴克说。

斯塔布一下就回来了。

他的一只手里拎着一瓶烈酒,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大盒茶叶。

他一边把烈酒交给魁魁格,一边把另一只手里的茶叶盒儿扔到海里去了。

“鬼才知道我们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73.惹人讨厌的费拉达

我们的“裴廓德号”离开了和“一路平安号”相会的海域。

我们拖着抹香鲸的大头,继续向前驶去。

重新启锚开航的第二天,我们开始在海上发现片片黄色的小鱼群来。

这表明:这一带有露脊鲸在活动,这是我们所没有预料到的。

但是我们根本就不爱理这种露脊鲸,更不愿费力气去抓它们。

在捕鲸人的眼里,这东西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于是大伙都管它叫“窝囊废”。

在捕到抹香鲸之前,我们已看到了好多“窝囊废”,但我们都没有理会它们。

可现在亚哈船长突然地传下话来,要我们今天务必要捕一只露脊鲸。

这太好办了,随便向四周一望,就可以见到那些“窝囊废”的踪影。

这不,一个家伙正在那边喷水呢。

于是,斯塔布和弗拉斯克就放下小艇去追赶了。

渐渐地,他们划得几乎不能被看见了。

可这用不着担心,抓露脊鲸这种窝囊废,丝毫不用那么担心。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花多大力气,得多大收获。

露脊鲸这东西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抓起来也不费什么大气力。

果然,只过了一小会儿,主桅顶上的水手就告诉下面,斯塔布他们已经把那只露脊鲸扎死了。

不出所料。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着斯塔布他们的小艇拖着露脊鲸回来了。

斯塔布和弗拉斯克坐在往回划的小艇上,一边划着桨,一边聊着天儿。

“真是搞不明白,亚哈老头儿非要提这么个讨厌的东西干什么?”

斯塔布问。

“干什么?你难道没听说过?当你抓住并杀死一只抹香鲸之后,要想保佑平安,让你的船不翻的话,就得在左舷挂上一只露脊鲸的头,和右舷的抹香鲸头相对应,这样才会如自己的愿。”

弗拉斯克解释说。

“这是什么道理?”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只是听那个自称会法术的费达拉说的。”

“去他妈的吧,那家伙准是在装神弄鬼儿胡说八道,看他那样,简直就是个魔怪,不定哪天我把他弄到大船下面来,让他尝尝咱们这滋味儿。”

“是呀,看他那样子就怪恶心的,看他那大长牙,大长辫子。”

“老头把他弄到船上来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是不是在合伙做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我看,准是那妖怪想办法在骗老头儿什么,我嘀咕着,也许,早晚有一天,那家伙会把那只大船给鼓捣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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