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却拼命地抱住我,拼命地往我怀里钻。
“寻儿……诺儿……”我的孩子……
我紧紧地拥住两个撞进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家伙,用力的,像要把他们揉进身体里,很怕下一秒会发现这只是一个梦,而他们已经在我的视线里不见。
我闭上眼,再睁开。他们依旧在,软软小小的身体温暖的感觉那样真实,头顶上此时却又撞进来几颗脑袋。
我仔细地辨认着他们难忘的脸。
修兵,还有……乱菊!银毛狐狸……
我呆愣地望着他们,“你们回来了……你们回来了!”
我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怒吼着竟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们竟敢回来!你们竟还敢回来!”我不顾寻儿和诺儿眼泪汪汪却奇观的眼神,随手抄起枕头和床头柜上的台灯毫不留情地扔过去!
“我灭了你们!我灭了你们!竟敢私自出走!还我担心地找遍了大街小巷,就差去警察局报告人口失踪!你们竟然还敢回来!你们竟然还敢回来……”
我越骂声音越小,鼻音浓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狐狸头疼地抓了抓银发,令人怀念的悠闲调调,“啊拉啊拉,我怎么忘记小颜向来记仇呢?呐,乱菊,我们回来得真不凑巧,竟然没有看到蓝染队长救人的戏码。”
“银!”
“市丸队长!”
乱菊和修兵同时开口,神情似有些紧张更带着制止的意味。
我这才从回来和见到乱菊的双重喜悦中回神,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环境。这里无疑是咖啡屋里我的卧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慢慢地坐了下来,看了看寻儿和诺儿依旧眼泪汪汪的脸,有些茫然的问,“惣右介呢?我应该在虚夜宫的不是吗?寻儿和诺儿怎么也给带到这里来了?惣右介人呢?”
蓝染人不在虚圈,这种判断让我的心隐隐升起不安的感觉。一定是他将我救回来的,可是我应该在虚夜宫里醒来的不是么?为何来了现世?孩子们也一起来了,这说明发生什么事了么?
乱菊走上前来抱住我,“颜妹妹,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就这样躺在床上,如今已有一个月了,我们几乎以为你不会醒来了……”
乱菊的身体有些抖,我怔愣地看看修兵和两个孩子。什么一个月这样的话完全不能在我心中占据一丁点的空间,我只是重复的问:“惣右介呢?”
乱菊放开我,低下头去的一瞬,眸里掩不住的复杂情绪。
“我再问一遍!惣右介呢?”我几乎是用吼的,“你们瞒着我也可以,我这就自己去把他找出来!”
寻儿瘪着嘴,第一个哭了出来,抱住我的腿哭道:“爸爸不见了……说要救妈咪,就不见了……”
寻儿的话像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比毒香发作的时候还要疼,我不相信蓝染会不见,他是那么深沉强大的男人。他曾经说过要救我的办法已经找到,那时因为不曾见他有什么准备的动作,我一直误以为他只是在宽慰我。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那么,他会去哪里?
他曾经说,要去找浦原。
浦原……
我快速地起身下床,不顾乱菊和修兵的劝阻,就要开门往外冲。
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虽然那进来的人穿着现世的衣服,但那人的确是东仙没错。
“蓝染大人去了瀞灵廷。”东仙堵在门口,淡淡地道,“那天,他将你的身体禁锢住,命令乌尔奇奥拉保护你,并命令萨尔阿波罗在一天后为你注射解毒剂。然后,自己就去了瀞灵廷。”
“瀞灵廷?”我心里不好的预感已经快要爆发,急切地问,“他去了一个月?一直都没有回来?他去那里是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东仙摇了摇头,“蓝染大人没有交代。他只是命令我在萨尔阿波罗帮你解毒后,将你和孩子送到现世来,命令乌尔奇奥拉、牙密和佐马利等人看守虚夜宫。可是,虚夜宫的情况并不容乐观,蓝染大人到瀞灵廷至今未回的消息让拜勒岗和他的旧部蠢蠢欲动了。所以……”
我明白了东仙的意思,点头道:“好!你先回虚夜宫,拜勒岗的能力并不好对付。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只是守着虚夜宫,装作对他的动作无所察觉,尽可能避免与他动手,避免十刃的损失。尽量拖到我回去,如果一定要交手,要想办法利用他的能力,让他自食其果!”
“那你呢?”对我的交代,东仙只是点点头,问道。
“我已经醒了,不需要你再在这里照顾。寻儿和诺儿有乱菊姐姐和修兵在,不会有事。虚夜宫是惣右介的心血,在我把他找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死守!我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的心血!”
东仙再没有说什么,只是站了一会儿就走到院子里,打开黑腔回了虚圈。
院子里落了好厚的雪,雪气扑面而来却不觉得冷,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的时候了。
修兵望着已经晴空,东仙消失的那个方向,神色不免有些感慨。
“现在看到东仙队长我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个执着于正义之路的人,会去虚圈……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从瀞灵廷的角度看,我们一样都是叛逃者吧。”他说着,发现我在旁边立时闭了嘴,“果然,东仙队长还是告诉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乱菊也走到院子里,望着满天的雪,“颜妹妹,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可以对你说句实话。蓝染队长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会的,他是那么强的人,他一定不会有事。”我看着乱菊,笑容里有些苦涩,“所以,再一次要拜托你帮我照顾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乱菊低下头去,却浅浅地笑了起来,“这一次就如同上次,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敢像上次那样食言,我就和银把寻儿和诺儿带走。”
对于这种威胁,我只是淡淡一笑,在心底由衷地感谢。
“寻儿,诺儿,妈咪去接爸爸回来,你们要听话。”
嘱咐了两个天真地点着头的小家伙,我头也不回地奔向雪中。
虽然不想离开,可是从来没有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回来。可是,我真的回来了,而你呢?惣右介,我去接你,你一定不会有事!
真相
……》
我狂奔在雪中,风刀割着脸颊,刺骨生疼。迎面而来的雪落在眉梢眼睫,几乎结了霜。我感觉得到力量正在体内奔腾,灵力在经脉里细细流淌,许多年不曾感觉到的精力。
我不知道这是蓝染用什么办法换回来的,我知道的只是他为此去了瀞灵廷。我相信他深瀚难测的实力,却也相信瀞灵廷对于他的到来不可能想要再放虎归山。我的心里想起那终局之时漫长的刑期,血火包围,白骨铺就的地狱之路,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奔在行人三两的路上,却听身后修兵的喊叫,回身之时,他已经奔上前来。
“你这速度真是……”修兵摇了摇头,眼底有些复杂,却终是说道,“你这样奔出去是想要去哪里?我不得不提醒你,如今我们都已是流放之身,通往瀞灵廷的通道会排斥我们的灵压,只怕是不那么好进的。”
我点了头,“我明白。我只是要去找浦原问一些事,虽然现在去瀞灵廷是最紧要的,但是如果事情做不成,心急也是白搭。不如对事态多做些了解,也好心里有数。”
“浦原店长?他自己也进不去瀞灵廷,你想他会帮你吗?”修兵的神色里有一些担心,“事关蓝染队长的事,我想他不会帮忙的。”
“我可没说要让他帮忙,只是问一些事情。进入瀞灵廷的通道拜托你们先做好,找个郊区偏僻的地方。中午之前,我一定回来。”
修兵似乎还在为难着通道的事,我却没对他多做解释,只一个人奔向浦原商店。
记得上次来时,正值大战之机,我虽身受毒香和旧伤,也依旧一进院中就封印了浦原,大概那次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此时见到我,浦原表面上一脸感慨地欢迎,眼底依旧有些晦暗的涛涌。
“不必紧张,我来时没带义魂丸,没办法使用敕天。”我转了个圈儿给浦原看,笑着调侃,“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可以专门来谢你的,我现在还能活着看到这个世界,说起来……浦原店长算是我的恩人呢。我不会对我的恩人动武的。”
“哦呀呀,那真是不敢当啊,我其实也没出什么力。”嘴上这样说着,浦原还是热情地将我拉进屋中,待坐下来,才道,“莫小姐真把我当成恩人看?我看不见得吧。”
浦原的话里似含义深刻,却在下一刻改口开起了玩笑,深沉的气氛立散,“我还以为莫小姐醒来时会因为高兴,来送我一份大礼呢。”
“大礼么,”我琢磨着这个词,抬眼看浦原,似真似假地道,“我最重要的都被拿去了,又能拿什么来给浦原店长呢?”
浦原的眼神又深了起来,他低下头去喝着热茶,院子里几片雪花飘到了木廊之上,没一会儿就化了。浦原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化不开的意味。
“莫小姐,在你看来,蓝染是个怎样的男人?”
“他是个怎样的人?这话有什么意义么?”我挑眉看着浦原,“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是怎样的人,他眼里的世界与你眼中的世界不同,他想要的与你想要的不同,只要这些不一样,就算我告诉你他是怎样的人,你也无法理解。”
浦原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是啊,我的确无法理解。”
他转头去看院子里的雪,声音轻淡,仿佛百年来的恩怨也想拿廊前的雪,一点一点地沉积,却终究会化成寒冰和水埋在黑沉沉的泥土里。
“在我看来,他是个深沉得令人惧怕的男人,曾经瀞灵廷的每个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和平子队长大概是少数发现他伪善面目的人,但即使对他有所防备,依旧没能阻止他的脚步。他是我见过的最虚伪、冷酷、无情却又擅于权谋、实力强劲的对手。我想说这样的男人,如果再有野心的话,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啊。我曾以为只要崩玉在他的手上,他的野心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可是,”
浦原转过头来看我,“可是,他竟然舍弃了崩玉。这点真是令我看不透。”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心里仿佛一把重锤击过,击碎某些待定的真相,却又在这即破未破之际,抓不住摸不着。
“实际上,上一次井上小姐为你治疗失败的时候,我就猜到原因了。你的生命关系着瀞灵廷的命运,回来之后我就苦想办法。无奈你的血液已经与灵子法阵融为一体,想要破除或者割断你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容易,你身上流淌着王族的分支血脉,没有人的血比王族之血更能让法阵发挥作用,其他人的血都太低等了。所以想用别人的血替换这样的方法无法行得通,而我们又不可能用灵王的血。最终只能想着用一种高于王族之血或者在凌驾于世界法则之外的东西从外界强行切入,让灵子法阵融合更高等的东西。”
“我能想到的唯一符合条件的东西,就是崩玉。”
崩玉……
“他……把崩玉用来救我……”我的声音有些抖,模糊了屋外的雪。
“原本在我想到这个方法的时候不禁有些心凉,我们一直以来在做的就是想要从蓝染手中夺回崩玉,可以至今没有成功。以我对那个男人的了解,瀞灵廷失去了灵子法阵必定大乱,这对他来说是好消息。虽然世界失去了尸魂界必定崩溃,这不见得是他所希望的,可是他一定会选用最有利他的办法。在你即将身死之时将你封印,除去灵子法阵,却保住了敕天,一来瀞灵廷不至于崩溃,二来会因为法阵的消失而引起王庭的慌乱,这对他来说是好时机。”
“可是,他竟然来找我了。我真是惊讶啊,他这样的男人……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上次大战,我已经知道他完全融合了崩玉的力量,所以即使他同意使用崩玉,使用者也只能非他不可。我们约定在你即将身死,灵魂最为虚弱,也就是和法阵的联系最为虚弱的时候动手。他竟然真的如约来了,竟然真的去了瀞灵廷。法阵可是在中央四十六室啊,他将崩玉的力量卸去,最虚弱的一瞬,他不会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才说,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蓝染这个人了。”
浦原端着茶看我:“我明白莫小姐今天的来意。可是,我劝你放弃。蓝染已经被绑缚囚禁,按照瀞灵廷的惯例,一个月后是宣判的日子。啊,就是今天了啊。没能亲眼看着这样的男人走到最后也是一种遗憾啊,撇去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谈,我其实挺欣赏他的。”
我不再理睬浦原那听不出是感慨还是风凉话的语气,起身便往外面走。
“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