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原状。时间不会停下来等我们的,我认为,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而这个办法也相当危 3ǔωω。cōm险。就某种意义而言,我们必须主动让骡找到我们。”
他再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才又说了一句:“我再重复一次——就某种意义而言,必须如此。”
骡的寻找…二人无骡
星舰已经准备就绪,除了目的地之外,其他一切都已齐备。骡建议他们再到川陀去一次,因为这个如今早已衰亡的世界,一度曾经是众星之首,是历史上最庞大的帝国之都,是银河中独一无二的大都会。
然而普利吉却否定了这项建议,因为那是一条老掉牙的路线,早就已经彻彻底底寻找过了。
现在,他在导航室中碰到了拜尔。程尼斯。这个年轻人的一头卷发蓬乱得恰到好处,刚好只有一绺垂到前额——好像是仔细梳成那样的——甚至连他微笑时露出的牙齿,也都与发型配合得天衣无缝。不过这位刚毅的将军,却感到自己似乎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
程尼斯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普利吉,这实在是太巧了一点。”
将军冷淡地答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哦——好吧,那么你拽过一把椅子来,老前辈,让我们好好谈一谈。我已经看过了你的笔记,我认为实在了不起。”
“这……真是过奖了。”
“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也得到了我心目中的结论。你有没有试过用演绎法分析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以随机的步骤搜索各个星体当然很好,为了执行这种搜索,你在过去五次的远征中,做了无数的星际跃迁,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不过,你是否计算过,照你这种进度,想要将所有已知世界搜完一遍,得花多少时间?”
“算过,而且不止一次。”普利吉丝毫不愿与这个年轻人妥协,但是打探对方内心的想法,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因为这是一个未受控制的心灵,根本无从预测。
“好吧,那么,让我们试图分析一下,再决定我们真正要找的是什么。”
“当然是第二基地。”普利吉绷着脸说。
“是由心理学家组成的基地。”程尼斯纠正对方的话,又接着说:“他们在物理科学的发展上处于劣势,正如同第一基地在心理学上的成就不彰。哎,你是从第一基地来的,而我却不是,这话的含意对你而言或许很明显。我们要找的是一个由精神力量所统治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的科学却非常落后。”
“一定如此吗?”普利吉以平稳的语调问道:“可是,我们这个行星联邦的科学并不落后。虽然我们统治者的权力来源正是一种精神力量。”
“那是因为有第一基地为他提供各种科技支援,”对方的回答带着轻微的不耐烦,“可是放眼银河,第一基地是如今惟一的知识之源。第二基地一定藏在银河帝国瓦解后的残躯中,那里不会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剩下来。”
“所以你就假设,虽然他们的精神力量足以统治若干世界,他们的物理科学却很拙劣。”
“他们的物理科学并非绝对拙劣,跟周围退化的邻邦相较之下,他们仍有充足的自卫能力。然而,骡却拥有精良的核能科技,面对骡的下一波攻势,他们势必无法抵抗。否则的话,第二基地为什么要藏得那么隐秘?最初,它的创建者哈里。谢顿就讳莫如深,如今那些人仍然谨遵这个传统。你们的第一基地从来就不讳言自己的存在,也从来没有人想将它隐藏起来。即使在三百年前,当它还是一颗孤独行星上的一个不设防的单一城市之时,它也没有刻意要藏头缩尾。”
普利吉阴郁面容上的线条抽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嘲讽对方。他说:“既然你已经做完了高深的分析,要不要我拿一张名单给你?那上面列着所有符合你所描述的政治蛮荒地带,并且还符合其他几个因素,包括各个王国、共和国、行星邦联,还有各种独裁政体。”
“这么说,这些你都考虑过了?”程尼斯的口气没有表现出一丝软弱。
“名单自然不在这里,不过我们做成了一份指南,囊括了‘银河外缘对角’的所有政治集团。说实在话,你认为骡真的会完全盲目地摸索吗?”
“好吧,那么——”年轻人的声音变得中气十足,“‘达辛德寡头国’有没有可能?”
普利吉摸摸耳朵,若有所思地说:“达辛德?哦,我想我知道那个地方,他们并不在银河外缘,对不对?我好像记得,他们位于距离银河中心三分之二处。”
“没错,那又怎样?”
“根据我们拥有的记录,第二基地应该在银河的另一端。天晓得,那可是我们惟一的线索。可是你为什么会提到达辛德呢?它与第一基地的角度差,仅介于一百一十到一百二十度之间,没有任何一处是接近一百八十度的。”
“在你所谓的记录中,其实还提到了另外一点——第二基地的位置设在‘群星的尽头’。”
“银河中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地名。”
“那也许是当地人用的名称,后来为了保密故意不让它流传出来,或者,也可能是谢顿那帮人取的名字。无论如何,‘群星的尽头’与‘达辛德寡头国’之间,的确应该有些关联,你难道不以为然吗?你到过那里没有?”
“没有。”
“可是在你的记录中,却曾经提到那个地方。”
“那里?哦,没错,不过我们只是去补充食物和饮水,那个世界当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之处。”
“你是在首都行星登陆的吗?我是说,政府的中枢?”
“我不敢确定。”
在普利吉的冷眼凝视下,程尼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愿意花一点时间,陪我一起去看‘透镜’吗?”
“当然。”
“透镜”也许是当时星际巡弋舰上最先进的设备。它其实是一台极为复杂的电脑,可以将银河任意一处所见的夜空景象,重现在一个立体大荧幕上。
程尼斯调整着坐标点,并且关掉舱内的灯光。他的脸庞被透镜控制盘发出的微弱红光映得通红。普利吉则坐在驾驶座上,翘起一条长腿,面孔隐没在幽暗中。
慢慢地,当暖机时间一过,荧幕上现出了许多光点。普利吉一眼就看出那是银河中心附近的星象,稠密明亮的群星紧紧聚集在一起。
“这个,”程尼斯解释道,“是川陀所见的冬季夜空。据我所知,有一个很重要的关键,在你过去的搜寻行动中都被忽略了。任何一个明智的定向,一定都会拿川陀作原点。因为川陀是银河帝国的首都,除了身为政治中枢之外,它在科学与文化上更是全银河的中心。所以说,银河中的任何地名,十之八九都会以川陀作标准。此外,你也应该记得,虽然谢顿来自接近银河外缘的赫利肯,他所领导的研究却都是在川陀进行的。”
“你到底想要说明什么?”普利吉以冰冷平板的声音问道,等于朝对方的热情浇下一盆冷水。
“星云图会说明一切的,你看到那个黑暗星云没有?”程尼斯手臂的阴影把荧幕上的银河遮掩了一部分。他的手指指着一个微小的黑点,它看起来像是光网中的一个小洞。他解释道:“根据星云图的记录,它叫做贝洛星云。注意看这里,我要把影像放大。”
普利吉以前也曾经看过“透镜影像”放大的过程,不过他仍旧屏息以待。这种感觉就像是凝望着星舰的显像板,而这艘星舰正穿越过银河中骇人的稠密星带,但却没有进入超空间。他看见群星向他们迎面扑来,从一个共同的中心四散纷飞;星光纷纷向外扑去,最后消失在荧幕的边缘;原来一些单独的光点,渐渐地一分为二,最后变作一团光球,朦胧的光带则分解成无数的光点。这些快速的影像变化,总是给人一种相对运动的错觉。
程尼斯不停地解说着:“你可以注意到,这等于我们正由川陀沿直线飞往贝洛星云。所以事实上,我们所看的影像,一直维持着从川陀望向这个星空的方向。其中可能有一点误差,因为我并未将重力造成的星光偏折考虑在内。我手边没有数学工具能计算这个因素,不过我确定影响不会太大。”
现在黑暗区域已经在荧幕上展开,当放大速率减缓时,可以看出星辰依依不舍地从荧幕的四周消失。而在那个逐渐变大的星云周围,突然涌现出许多明亮的星体。那是由于附近数立方秒差距的太空中,充满着钠与钙原子所构成的黯淡漩涡,将那些星体的光芒遮掩起来,因此只有在靠近时才看得见。
程尼斯又指着荧幕说:“那个星域的居民,将这个地方称作‘星口’。这有很重大的意义,因为只有从川陀的方向看过去,它看起来才会像是一个嘴巴。”
他所指的是那个星云中的一个裂隙,里面充满着闪耀的星光,参差不齐的轮廓看来仿佛是一个微笑的嘴形。“沿着星口,”程尼斯又说:“沿着星口向前走,星光越来越稀疏分散,就好像是进入了‘咽喉’。”
荧幕中的影像又放大了一些,直到星云以星口为中心伸展开来,占据了整个荧幕,只剩下星口露出细微的光芒。程尼斯的手指默默跟着星口走,直到它陡然停止,然后手指又继续移动,一直滑移到一颗孤独的明亮星体,才终于停在那里。如果再往外走的话,就是一片完全黑暗的深渊了。
“群星的尽头,”年轻不假加思索地说道,“星云在那儿变得稀疏,所以这颗星所发出的光线,能够向惟一的一个方向延伸——一路射向川陀。”
“你想要告诉我……”由于无法置信,将军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我不是想要说什么,就是达辛德——它就是‘群星的尽头’。”
透镜随即被关上,室内的灯光重新亮起。普利吉大步冲到程尼斯面前:“你是怎么想到的?”
程尼斯靠在椅背上,脸上现出诡异而为难的表情:“纯粹是偶然,我的确想将它归功于我的聪明,不过事实上真的只是巧合。无论如何,反正这个结论合情合理。根据我们手头的资料,达辛德是一个寡头政治国,统治了二十七个住人行星,但是它的科学并不发达。最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偏僻而隐匿的世界,在该星域的区域性政治中严守中立,也没有实行扩张主义。我认为,我们应该到那里去看一看。”
“你向骡报告过这些吗?”
“没有,我们也暂时不准备告诉他。现在我们已经身在太空了,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跃迁。”
普利吉大吃一惊,赶紧跳到显像板旁。当他将焦距调整好之后,眼前的景象赫然是冰冷的太空。他目不转睛凝视良久,然后才猛然转过头来,而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到了坚硬、能带给他安全感的核铳把手。
“是谁下的命令?”
“报告将军,是我下的命令,”这是程尼斯第一次称呼对方的军衔,“当我对你滔滔不绝的时候,你也许没注意到星舰已在加速。因为当时我正将透镜的像场放大,你虽然感觉到了,却以为那是星体运动的影像引起的错觉。”
“为什么?你究竟在做什么?你胡扯了一大堆关于达辛德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可没有胡扯,我的态度非常严肃认真,我们现在正朝那儿飞去。我会选在今天启程,就是因为我们原本预计三天之后出发。将军,你不相信有第二基地,可是我却深信不疑;你只是奉骡之命行事,自己完全没有信心,我却看出了有极度的危 3ǔωω。cōm险。如今,第二基地已经积极准备了五年,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准备的,但是,万一他们在卡尔根布置了特务呢?如果我的心里藏着第二基地的下落,很可能就会被他们发现,我的性命或许就会受到威胁。而我非常珍惜这条小命,纵使只有一丝一毫的危 3ǔωω。cōm险,我都希望能够完全避免。所以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晓得有关达辛德的事,而你也是在我们进入太空之后才知道的。不过即使如此,我们还得顾虑舰员呢。”程尼斯又露出了嘲讽式的微笑,显然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局势。
普利吉的手从腰际的核铳滑落,突然之间,一股模糊的不快向他袭来。究竟是什么使他不愿意采取行动?是什么使他变得优柔寡断?过去,当他效忠第一基地那个商业帝国的时候,他是一名充满叛逆性格、永远晋升不了的上尉。那时候,应该是他——而不是程尼斯——会对这种状况当机立断,毫不犹豫采取大胆的行动。难道骡真的说对了?他受控的心灵由于将服从摆在第一位,因而做事不再主动积极?
他顿时感到意志消沉,陷入一种奇异的疲惫状态。
他说:“做得好!可是从今以后,在你做出类似决策之前,一定要先跟我商量一下。”
此时,闪动的讯号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发动机室,”程尼斯随口说道,“我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