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赵奶奶,我妈就炸不出您那么好吃的茄盒。”
秋下林穿的像只肉球,打屋里颠出来:“姐,姐,咱妈说要你别挑嘴,不然打你屁股!”
秋上林嘻嘻一笑:“我实话实说!赵奶奶做饭就是好吃——白大娘,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中午赏我一块吃吧!”
用力按着不听话的儿子,一手撩水给他洗脸,白大娘闻言心花怒放:“做好了给你端一盘!”
上林做出嘴馋的模样哀怨:“怎么还不到中午!”
女人们开怀大笑。
低头再看自家的小崽子,都在心中叹气,你说怎么自家的孩子就不如秋上林懂事呢?
下林颠到玻璃窗前,用力敲,叫了几声,回首问:“哥不在家?”
上林冷笑:“不可能!”
掏出擀面杖开始捅门:“李长生,你别装,我知道你在屋里。快点起床,今天年三十,起来吃早饭,吃完早饭还有好多活呢!”
张红卫端着洗脸水到院里泼,皱眉训自家女儿:“你别乱他,他昨晚陪你到那么晚,还不兴睡个懒觉?你当人人都像你啊,精力旺盛!”
又训儿子:“下林!不许砸你哥玻璃!都是你姐教的,半点好也没学着,竟学着怎么欺负你哥!就仗着他好脾气吧你们!”
下林膛目,不敢置信——我哥脾气好?
你说笑呢吧?我哥脾气好,那我姐简直就是女菩萨,我殷哥就是善财童子……好吧,我殷哥对我确实是善财童子。
我哥只在面对我姐的时候脾气才好,面对其他人……那就是火药桶呀!
上林低低说:“去拿小号来。”
下林狡黠的一笑,疾跑而去,从屋里抱了小号出来,选个位置站定,见他姐微微点头,挺胸抬头深呼吸。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滴滴答。”
嘹亮高亢的小号声音在大院里响起,有那赖床睡懒觉的孩子一骨碌爬起,不顾妈妈追在屁股后面喊着穿衣服穿衣服,一溜烟的跑到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瞧,等一曲吹尽,大喊:
“长生哥哥,起床啦!”
孩子们的声音整齐划一,节奏明确。大人们笑的前仰后合,一个个抚掌而笑。
“长生哥哥,再不起床,太阳晒腚!”
李长生把头埋在被窝里,重重的叹口气。
一群死娃儿,看他出去怎么收拾他们
正穿鞋,屋外传来秋上林的威胁:“李长生,你再不起床我可破门而入啦!”
他没好气的吼:“滚进来!”
悉悉索索开门声,脚步声,掀帘子,长生在心中默默数数,数到第十个数,穿了蓝花褂子的秋上林跳进来:“长生,你又忘记烧炉子!”
他没好气:“早上才添了一遍!”
秋上林缩一缩:“那还这么冷!你屋里简直能冻死人!”
他习惯对秋上林指鹿为马的本事视若无睹,但看她冻得发红的小脸还是闷声掀开炉盖,又添了煤球。
自己热的直出汗,她还叫冷,女娃娃,就是娇气!
上林嘻嘻一笑,靠近炉子,顺手从兜里掏出个地瓜煨上:“快洗脸,吃早饭。”
长生闷声:“我不吃!”
她咦声:“你想躲懒?”
好不惊奇,语气夸张。
“我没有!”
“你不吃早饭怎么会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长个头?没有个头怎么帮我做事?”秋上林一副你就是躲懒,不吃早饭就对不起我的架势。
长生无语,半天憋出一句:“过年你不摆摊!”
上林嘻嘻笑:“我是不摆摊,但冰棍厂可从年初二开始营业,过年工人都走光了,你不去帮忙难道要我去?”
他无语。
帮忙?吃冰棍还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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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好听,让他干活给她打工,但真的去了兴隆,别说秋上林,单单张姨也不给他活干,随手扔个纸箱给他们,打发小狗似的:“去去去,别添乱,一边玩儿去!”
嘴里咯吱咯吱咬冰棍,她哪里是去干活帮忙?
盘腿坐在椅子上监视他舀水洗脸,看他果然又只倒了凉水,呵着:“热水!冻不死你!”
李长生不情不愿的提壶倒了点热水,试试水温,又添了一勺凉水。
上林看着他剃的有点发青的后脑勺,笑了笑,又有些无奈。
这孩子,永远都学不会善待自己。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看到李长生就心疼。看他把生活过的一团糟,心里就扯得慌,好像后世里父母要离婚的那些日子,每天每天睁着眼,看双方扯皮把她丢来丢去,她的心也跟着扯来扯去,扯得血淋淋。
也许是不想见到李长生学坏变成另一个秋下林。
也许压根就是他有父母等于没父母的经历触动自己悲苦的心境。
也许她鸡婆惯了,管一只也是管,两只更好养……。。
总之,她看李长生,等于看秋下林。
习惯性揽到自己麾下,护着、照顾着,有时她都觉得自己不是重生到幼年,而是穿越到了二十七岁以后,结婚生子养孩子。
好在李长生虽桀骜不驯,却也懂得知恩图报,她以丁点恩情相挟,也换得他乖乖听话。人嘛,一旦形成惯性,也就被驯服了。
看他吧,对别人恶狠狠,一对上自己,一提起许理水,立马没脾气!
有了他,秋下林也更好管教。
殷夜遥越来越忙,自上次一见,再也没来过,听说课程越发加重,每天都睡眠不足,也不知这么小的孩子拼个什么劲!
殷夜遥不来,她自觉镇不住下林,毕竟单靠威逼利诱只管一时,不管一世。秋下林同她作对多年,对她的手段异常熟悉,对策也越发多样,又有张红卫护着,实在难办。
好在又来了个李长生,惯于武力镇压。
你想不服?来来来,先打过你李哥再说!
怪道老话总说,一只鸭子乱飞,一群鸭子入水。果然放羊还是应该成群,任何事情只要形成规模就能成功。
她笑眯眯的,打量李长生,看得他心里直打鼓,女娃娃又想啥子坏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哇,不要霸王~~~~
飞醋
年三十的中午饭张红卫做的很精心。且不提上林一大早揪起了长生帮忙,过没一会儿殷夜遥也和华哥带着东西过来了,不用说,打算在这边吃饭。
两个大老爷们儿,离乡背井的,也没个女人操持家务,确实难为了他们,能搭伙就别让他们再单独做饭,张红卫是这样想的,也一贯这样嘱咐。奈何殷夜遥学业繁忙,华哥自打接到那边的电话就存了私心,他越发忙的腾不出时间来找秋上林。
每每要狠心过来,华哥有意无意间提起老爷子的期待,许蜜的期许,他只得咬咬牙,告诉自己过完年,过完这一阵就好了。
华哥本想春节就在自家过,了不起去饭店吃,谁知这边小镇子的习俗,前一天饭店都打烊歇业,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才开门,无奈,只能接受张红卫的邀请,到秋家过节。
李长生是第二次见殷夜遥。
上一次他站在秋上林身后,只给他一个冷冷的高傲的眼神,居高临下,旁若无人。他见过他们这种人,在四川,在遂宁,坐着黑色小车,对路边羡慕的孩子们不屑一顾,绝尘而去。
虽然不清楚秋上林是怎么和他搭上线扯了关系,但李长生有种直觉,他不喜欢殷夜遥。
很显然,殷夜遥也不喜欢他。
上林介绍了,两人都只是打量一下对方,冷冷的点头,不约而同的扭头。
上林耸耸肩,也转头去忙自己的事。
小人和恶人见面,难道还能指望他们握手微笑寒暄?不抡起棍子较量一场她就谢天谢地喽。
年三十这天中午照例要炖肉,农村人不爱讲那些虚头八脑,早早的买下肘子,香喷喷的炖上一大锅,足够全家吃好几天。
秋建国今年有点失策。
临过年嘛,要送礼,除了名贵的烟酒,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年货,他和张红卫两个算计来算计去,总共买了二十几只猪肘子送礼,送是都送出去了,却忘记今非昔比,他们如今也能收礼!
两个人看着五只大肘子,都哭笑不得。
员工吧,早早的发了年利放了假,小舅子和弟妹也都包了双倍的红包,又拿上给岳父岳母的年礼,让他们早点回家忙年去了。
上林爷爷奶奶那头,张红卫更是刚进腊月门就开始送东西,一直送到前几天。
从前总被人看不起,如今有了起色,她可着劲的不想让婆婆小瞧了自己,更不愿落下个不孝敬的罪名。忙归忙,东西我送到了,先把嘴给你堵上,总不能再说我不好吧?
自从开冰棍厂赚了钱,几个妯娌都跟乌眼鸡似的,就等着挑错呢!
秋建国问老婆:“怎么办?再给咱妈送过去点?”
张红卫不乐意:“送的少了香,送的多了,她小婶又该说我们把不要的都给了老太太!”
他满不在乎:“那就给她小叔和大哥家。”
张红卫冷笑:“你问问你闺女同意不同意!”
张春花可没少在背后嚼舌头,说上林小小年纪心眼多,还都是坏心眼,不尊重家里老人也不知道礼数一心就钻了钱眼里等等。
秋建国摊手:“你说怎么办?要不,放厂里,反正冰柜大着呢!”
她想了想,说:“拿三只,回来煮了,院里每家分点。剩下俩过完年给员工改善伙食。”
“那也多啊。我还买了两只在家呢!”
张红卫瞪眼:“你买?”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看都送了人,怕咱家不够肉吃。”
张红卫哭笑不得,直摇头:“得,都炖了,都炖了挨家挨户的送,你厂里的同事有不少单身汉,多送点,他们平时没少照顾你。”
这不,一大早的,张红卫就架锅炖肉,香味飘得满院子是,到处跑的孩子们都围了过来,惹得院里的妇女们一个劲儿叫:“回来回来,咱家中午也炖肉,你们急什么!”
上林边看着火候边笑:“别急别急,等出锅我们先吃,吃饱喝足咱们出去玩,不跟他们大人瞎掺和!”
白大娘笑:“小上林,你可不是小孩子,能跟他们玩一处去?”
她不服:“跳皮筋打溜溜球,我也会!”
一小姑娘撇嘴:“我才不带你玩,你玩着玩着又该想起来去算账了!”
童言无忌,惹得满院大笑。
上林无语,望天,低下头恶狠狠的:“待会儿不给你肉吃!”
对方撇头:“我家也炖!”
她被噎住,想了想:“我告诉店里再也不卖给你最新款的橡皮了!”
小姑娘一愣,当即就红了眼圈,嘴巴一扁就想哭,这可给上林吓坏了,大过年的,把人家孩子吓哭了算怎么回事,连忙就哄:
“姐姐跟你闹着玩呢,别哭别哭,以后有新橡皮我让他们先给你留着!”
掀开锅盖,捞了一块肉递给她:“吃肉吃肉,不许哭啊,过年不好哭的,哭了的孩子可就没有压岁钱了!”
连骗带哄,总算把人给哄住,没有掉金豆。
这时第一锅肉也已出锅,给孩子们分了分,张红卫吩咐上林和李长生挨家挨户去送,叮嘱他们先送单身的工人。
照说,她这样挨家挨户的送,其实也不算好事。
过年嘛,谁家不买肉不炖肉?你专门显摆你家富裕怎么地?
仇富心理,上林很了解,她也很会说,每到一家,先把碗放下,甜甜的叫上几声叔叔伯伯大婶大娘,然后再说:
“我妈妈说,平时她和爸爸没空照顾我和弟弟,都靠大家帮忙,平时我们两个打扰了你们,今天不叫我们在您家吃饭了,说再吃,都该改姓跟您过了!”
收的人家本来还有点不太乐意,觉得无功不受禄,自尊心平白受损,一听理由,好像还有点道理——但是自家平日里也没怎么照顾俩孩子,再看看粉雕玉琢的秋上林,以及板着脸的李长生,也就带点愧疚的收下了。
说起来,秋家在红星大院里住了三年,直到三年后集资盖楼,他们才搬到镇上去住。在这三年里,以张红卫的忙碌,居然令所有邻居都说不出一句不好,甚至临走都依依不舍,都要归功于秋上林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巧嘴。
这是后话。说殷夜遥跟着也去送肉,脸拉长的堪比马脸,全民欢喜的日子里看着就扫兴。
上林扫了他一眼,脚步放慢,落到众人身后,低声问:
“你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
他们前面,下林扭着李长生闹,闹烦了,他一把拎起下林的衣领,轻松的在半空中把他悠了一个圈,才放到地下。
下林不但不怕,反而兴奋的叽叽喳喳。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这一幕,顿时明了,有些好笑。
再多心思,毕竟是个孩子。
“下林就是爱玩,长生力气大,心眼也实在,陪着他玩了这么些天,看起来比一般人亲近,你放心,在他心里呀,你依然是无所不能的殷哥!”
殷夜遥声音低低的问:“你呢?”
李长生被下林闹的有点烦,反手就要把碗扣他脑袋上,吓得看着的秋上林险些尖叫出声,还好他知道分寸,只是吓唬吓唬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却没听清殷夜遥的问话。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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