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呢？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伺候苍曦麟的心，早已懒了。
对他的歉意，也不复存在。
从他说“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诛九族！”的时候开始。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却不愿将这件事说出去。
诚然，白羽玥阙理解他的意思。
他是不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引得朝野一片哗然。
苏咏絮的清白，比起兰陵王、清扬王的声誉来说，微不足道。
但是，她就活该被冤枉么？
她就活该被世人骂做“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就如同，在年成不好的时候，不少良民因为实在受不了饥饿的折磨，去做了马贼。
其情可悯，其罪不可恕！
眸子一冷，白羽玥阙昂然走进了朝阳宫，进入了正殿。
而正殿之中，却没有苍曦麟的身影。
看来他还没有回来。
白羽玥阙想也没想，一转身刚准备离开，就看见苍曦麟的面庞出现在她身后。
“参见皇上！”
白羽玥阙马上跪下行礼。
“嗯”了一声，苍曦麟越过她，径直走进大殿。
孽缘
不一会儿，大殿里响起了“哗哗”的翻书声，是他在看奏折。
白羽玥阙还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许久，她忽然听见一声叹息。
“你今天，去了哪里？”
是苍曦麟的话。
“回皇上，奴婢早上接到太后的传召，去了慈宁宫。”
“朕当然知道！”
苍曦麟冷哼一声：“太监来报，说太后一个时辰之前就放你回去了！”
他说着，居然笑了：
“朕却不知，从慈宁宫到朝阳宫，居然要走一个时辰！”
白羽玥阙静静的道：
“奴婢从慈宁宫出来之后，顺道去御花园逛了逛。碰到了月贵妃、德嫔诸位娘娘。贵妃娘娘告诉奴婢皇上去了茹贵人的寝宫。”
“奴婢料想宴皇上不会这么快回来，便随意在宫内走走，遇到了摔伤的兰陵王。奴婢扶兰陵王去了朱雀门，才赶回来。”
这倒是与苍曦麟掌握的情况一样。
本来他听袁媛说起白羽玥阙到御花园的时候，还有些奇怪。
但是，一听到手下人报，说是在朱雀门看见白羽玥阙扶着苍曦遥，亲亲密密的走。
联想到上回苍曦遥中毒，白羽玥阙去照顾他的暧昧情形。
苍曦麟的火气，就一下子窜了上来。
好你个白羽！
朕还当你平时一脸冷漠，真以为你是不懂风情。
没想到啊，你一碰到苍曦遥，就欢喜的贴上去了！
“看来，羽儿和曦遥，真是关系匪浅呐！”
苍曦麟咬牙切齿的道。
“奴婢只是看见兰陵王伤心不以，而又受伤在身的情况下，不得已帮他一把。何况，那里并没有一个太监经过。”白羽玥阙平静的道。
“曦遥他伤心不以？”
苍曦麟想起刚刚慕云天和苍曦遥的那一幕。
终究还是摇摇头，长叹一声：“孽缘呐！”
红颜祸水
早知道今日，当初苏尚书嫁女儿之时。
慕云天又何故要推脱，一定要自己快要死的弟弟娶了那位二小姐？
而当慕云飞死了以后，苍曦遥真的向自己讨要苏咏絮当侧王妃的时候，自己为什么又要阻止？
就算苏咏絮没有死，慕云天因着兄长的名义，也娶不了她。
而苍曦遥，明明知道苏咏絮对他没有意思。
为什么又要痴缠于她，逼得她一死以证清白？
“红颜祸水啊……”
苍曦麟摇摇头。
他却没有发现，跪在地上的白羽玥阙，眼眸中精光一闪。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以为，那是我的错？
哼，好一个“红颜祸水”！
“你起来吧。”苍曦麟道。
“是。”白羽玥阙站起来了。
苍曦麟猛然间发现，她的眼眸里，再没有平时的淡然。
而是，冷漠。
苍曦麟骇了一跳，连忙问：“是不是太后跟你说了什么？”
白羽玥阙平静的道：“太后说，昨日皇上看了太后，问起奴婢的情况，皇上回答‘这丫头还欠周详，况且样貌平凡，皇儿不太看得上眼。若是当奴婢倒也罢了，做后妃，皇儿不愿意。’”
“太后也认为是如此。她说，‘哀家不能让皇上要了你。’下一次看见奴婢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奴婢手臂上的守宫砂。”
苍曦麟道：“怎么会这样？”
昨天太后问他白羽玥阙的情况，他真的差一点就忍不住说想要娶她。
但是，一想到白羽玥阙说过，不想她的名字写在绿头牌上，他还是忍住了。
当了妃子，岂不是就不能每天都看见她，和她在一起了？
难道，白羽玥阙是因为朕说不喜欢她，所以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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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答案
“你明明知道朕的意思！”
苍曦麟急急的冲过来，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双目都要喷出火来：
“朕，朕真是恨不得……”
而白羽玥阙淡淡的道：
“皇上，请您镇定些。”
“镇定？你叫朕怎么镇定？”苍曦麟道，“你在怨朕，是不是？”
白羽玥阙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刚刚，奴婢在扶着兰陵王的时候，他似乎，把奴婢当成了他心仪的女子。他叫奴婢‘咏絮’。”
既然命令是苍曦麟下的，白羽玥阙也想问个清楚。
到底在他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位短命的苏咏絮的。
果然，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苍曦麟猛地一滞。
白羽玥阙继续道：“奴婢进宫之前，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女子的事情。听说她是代替姐姐，嫁到清扬王府当二王妃。但是丈夫死后，不甘寂寞的她勾引了兰陵王，被清扬王发现，被逼自杀。”
“——只是，恕奴婢直言，这个苏家二小姐，并不是那样的人。”
苍曦麟放开了她，缓缓走了几步。
白羽玥阙道：“奴婢在宫外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她平常为人清高自持，而且对浮浪子弟尤为痛恨。”
“刚刚兰陵王错把奴婢当成了她，一脸痛悔的说都是因为自己肆意的招惹，故意将她和自己扯上关系，才害得她被逼自杀。他很后悔，很想帮她恢复名誉。”
白羽玥阙说完，静静的看着苍曦麟。
她希望，苍曦麟能给她一个答案。
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朕原来以为，这个女子真是不甘寂寞的。”
苍曦麟缓缓道：“不过，朕在看了今天云天状若疯狂的样子和曦遥黯然神伤的表情，才知道这件事是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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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苍曦麟说着，苦笑道：
“你知道吗？像云天那样一脸冷漠的人，朕原本以为他不会对出了亡妻之外的人动心，却没想到……”
“还有曦遥，平素玩世不恭的曦遥，也是如此的……”
白羽玥阙点点头。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当时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
“可是，你叫朕怎么办？事情都过去快一年了！”
苍曦麟忽然有些烦躁的道：“如果为她恢复名誉，那清扬王和兰陵王的面子应该怎么办？”
“难不成，朕要昭告天下，说清扬王爱上了自己的弟媳，而兰陵王却肆意勾引寡妇么？”
白羽玥阙当然知道这些事。
她也知道，苍曦麟根本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破坏他弟弟和表弟的声誉。
即使那个人有多么无辜。
可是，那个人，毕竟是她自己。
撞柱自杀时留下的疤痕，现在还残存在她的额角。
告诉她，自己的过去，是多么的屈辱和不堪。
“朕知道对不住她，可是也没有法子。”苍曦麟摇摇头。
“最多，以后朕多宠着些馨贵人，多照顾点苏尚书就是了。”
“皇上知道么？这位二王妃，其实命苦的很。”
白羽玥阙还是不甘愿，只是语气却非常平静。
就像说着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她的出身不好，母亲本是犯官之女，因为外公的过失，被卖入青楼。正因为这个，她从小就不受父亲的喜欢。而她的姐姐苏咏馨，更是对这个妹妹厌恶至极。”
“后来她嫁到清扬王府，虽然她的丈夫对她很好，不过却去的早。但是清扬王却以为是她冲撞了他的弟弟，因此整日的折磨她。”
苍曦麟静静的听着。
白羽玥阙又道：“一次进宫，她偶然遇见了兰陵王。可是这位风流成性的兰陵王，却对她动了坏心思。”
朕的羽儿
“几番纠缠，终于使愤怒的清扬王把她抓回府邸本想留着她的贱命，百倍的折磨她。”
“却没想到，她宁愿选择自杀，也不去承认那些她没有做过的事。”
一开始的时候，苍曦麟还是在认真的听着。
但是，到了故事说完，他却有些震撼了！
震撼不是为了薄命的苏咏絮，而是为了白羽玥阙！
她一个局外人，居然把事情了解得如此详尽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苍曦麟惊异中带着一点狐疑。
“奴婢说过，奴婢在宫外的时候，见过她几次。二王妃身世的事情，是她告诉奴婢的。”
白羽玥阙平静的回答：“而她死前的情形，则是刚才兰陵王亲口所言。”
苍曦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狐疑。
然而，他看着一脸平静的白羽玥阙，终究还是无话可说。
长叹一声，他道：“事已至此，朕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说实话，曦遥和云天，也做得太过分了一点！”
“既然连他们两个都有心翻案，朕就下旨，表彰慕苏氏的贤良，封她一个诰命。而曦遥，朕罚他去太庙扫地三个月；云天，就去守皇陵三个月吧！”
听到苍曦麟这么说，白羽玥阙眼眸里也终于露出一点欣喜之意。
她微微的弓着身子道：“谢皇上恩典！”
苍曦麟颇有些奇怪的看着一脸欣喜的白羽玥阙，还以为她是因为和苏咏絮有旧。
现在得知故人终于沉冤得雪，才心情愉悦。
“这是朕管教不严所致，本就是朕的罪过。现如今，不过是还她一个公道而已，又有什么‘恩典’？”
苍曦麟笑着走过来，拉在白羽玥阙的手，一脸温柔的道：
“朕只希望，朕的羽儿，要天天都开开心心的。以后，不要因为这些小事给朕撒气，知道么？”
白羽玥阙的兴奋，马上就被苍曦麟的话给浇灭了。
他说什么？
“朕的羽儿”？
悔过自新
天哪！
搞了半天，这家伙还是没有放过我！
苍曦麟说到做到。
第二天，就拟好了一份诏书。
诏书表彰清扬王府已故的二王妃“贤良淑德，温柔聪明。”
并且给了她一个诰命的身份，下旨让她和她的丈夫慕云飞合葬。
她的灵牌，也一并要加入慕氏祠堂。
而与此同时，却随意找了一点可笑的由头，惩罚清扬王和兰陵王。
一个贬到皇陵，一个在太庙前罚扫地悔过。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且不说时隔半年才表彰那个“作风有些问题”的寡妇合不合适。
惩罚清扬王和兰陵王，许多大臣们就不表示不同意。
两个青年俊杰，国之栋梁，说贬就贬，说罚就罚。
而理由，仅仅只是慕云天和苍曦遥在端阳宴会之后喝酒打架，乱了规矩。
这算是个什么事？
不过，满朝文武反对无效。
一方面，苍曦麟意志坚定。
另一方面，慕云天和苍曦遥痛哭流涕的“反省”自己的罪责。
并做了深刻的检讨，上书辜负了皇上的期待，有失检点，不堪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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