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控制上比四阿哥还要强上一分。他挪动着手掌,直到抓住四阿哥放在床边的手之后,才开口说道:“朕自知时日无多了,待朕归天后,大清就要交到你的手中了,到时你手中掌握的是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利,要知道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要心里有底才是,别辜负了祖宗创下的这份基业。”
四阿哥哽咽道:“儿臣明白,皇阿玛别说了,多休息一会,儿臣去叫太医来,您安心养着身子,会养好的。”
康熙也知道四阿哥这是安慰的话罢了,听了也不以为意,不过见四阿哥哽咽难言心里面却是对这个儿子很是满意喜爱的。他扯了扯嘴角,又拍了拍四阿哥的手背,阻止了四阿哥的话之后接着说道:“你这孩子哪里都好,把大清交给你原是最妥当的。只两件朕却是有些放心不下,现下说与你听,你也警醒些才是。”
四阿哥忙说道:“皇阿玛但有吩咐,儿臣莫敢不从。”
康熙表情逐渐严肃,喘了一会后才说道:“你的性子刚毅果断,这点作为一个帝王却是不可缺少的,想来朕归天之后,朝中上下的奸佞小人却是在你手中不会有甚好的下场,如此一来也可肃清朝政了。朕晚年对朝中一些混乱事颇为无力,亦是需要你这样的手段才能使朝政安稳。这点却是朕最为看好你之处了。”
四阿哥听后一种被人承认的感觉油然而生,两眼看着康熙又是濡慕又是欣喜,想来康熙对他的评价在四阿哥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可是康熙的话却没说完,只见他皱着眉,又沉吟了半晌才说道:“但是,你性子中还有些急躁和喜怒无常的缺点,幸而早年朕训斥你喜怒无常之后,这些年你已经改了许多。但到了是生来就有的天性,没了朕的约束,以后如何却未可知。”
“皇阿玛……”四阿哥听后喃喃的叫道。
康熙拍了拍四阿哥的手阻止了他的话,喘了半晌才接着说道:“你听朕说完,朕心中委实放不下你,不趁着这机会交待妥当,朕走的也不安心。”说完这话,康熙的脸色突然透出殷红,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四阿哥忙给康熙拍抚着后背,又跑到桌边给他端了温水过来,喂康熙喝了一些。
康熙这才面色好了很多,他强打起精神,边咳边说道:“咳、咳,想来你这急躁的性子以后办事必是雷厉风行的,这样虽然也有好处,但有些事你却需要考虑妥当再办不迟,咳、咳,不可因无人督促而刚愎自用。至于喜怒无常朕却管不了许多,只是对待兄弟时好歹念些手足情分,千万勿要背上不好的名声。咳、咳,老三虽是心大却无本事,打压一下即可。老八手段不俗,虽是有些威胁,但朕早些年已把他打压到底了,新君登基你大可先安抚一下,他的能力若为贤王却是大清之福了。十三十四是你的左膀右臂,朕知你事事亲历、最为勤勉,但作为皇帝最是要紧的却是知人善用,总不能一人扛起偌大一个帝国,到时身子垮了却也不是国家的福分。你二哥……咳、咳,你二哥虽为嫡子,但你的身份亦不比他差到哪去,朕走后把你二哥安排个妥善地方将养起来即可,也算是圆了一场兄弟情分吧”
康熙说到胤礽的时候面色却是不好,颇有些不舍和痛苦的神色,四阿哥细细听了,见康熙说完这番话后双眼牢牢的盯着他,于是也放下心思郑重的应了下来,至于以后是否会改变做法却是要看那些个兄弟会如何待他了。
四阿哥从不是愚忠的人,有些话对的才听,不对的却是不会上心的。好在康熙说了这些也能让他给兄弟们一个机会,到时候那些兄弟们的下场如何却都看他们自己怎么做了。
康熙见四阿哥郑重应下了,心里的大石也放下了一块,在四阿哥的服侍下又喝了一小口温水润润喉咙,然后才接着说道:“还有一事要嘱咐你。”
“皇阿玛请说。”四阿哥说道。
“朕观你那福晋与旁人总有些不同之处,随祥瑞降生、特殊的体质、偌大的福气、还有与众不同的气质,这些虽然都是好事,但朕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惶惶然,总感觉你那福晋有些妖异。”说到这康熙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
四阿哥也同样皱着眉头,他想着‘澜儿身怀空间,自是与旁人不同的,这事虽然有些让人无法相信,但她生来就有,应是上天所赐才是。再说澜儿虽然有很多奇异之处,但她仍旧是自己的福晋,是自己的枕边人,是自己儿女的额娘,却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如果是妖魔鬼怪的话自己常常诵经念佛对她也没有丝毫影响。再说了然大师和邬先生都曾说过澜儿命格高贵,是有福之人。皇阿玛许是不知道空间的存在才会对澜儿颇多顾忌,这点自己却是无法细说的。’
“朕看她总是有些不妥,以后你要当心,登基后最好不要太过宠她。后1宫与前朝息息相关,虽是帝后和睦乃众盼所归,但做皇帝却是不能专宠一人。朕看弘晖弘昀他们都很好,连弘历弘昼和弘晧三个孩子也是聪慧的,等你百年的时候江山八成还要由他们兄弟几个来继承,这样的话乌喇那拉家却是太富贵了。自古以来外戚作乱的事不在少数,你要万分谨记才行。朕给你选的瓜尔佳氏家世相当,那孩子性格样貌皆是上乘,待你登基后就让她入宫为妃吧一定要谨记外戚之间的平衡,不能让乌喇那拉氏一家独大、影响朝政。”康熙紧盯着四阿哥的眼睛说道。
四阿哥自然知道外戚权重的危害,但澜惠承认的娘家只有费扬古一家人罢了这一家子再尊贵也尊贵不到哪去,再说费扬古一家也是晓得进退的,四阿哥对他们并没有太过防备。至于姓乌喇那拉的别家人,只要做错事要办他们的话,想来澜惠却不会阻挠自己半分的,所以四阿哥真的很想说:‘皇阿玛,您老多虑了。’
只可惜四阿哥看着康熙的神色,再想着康熙这番可能是最后的嘱咐了,所以并未反驳什么,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至于那个什么瓜尔佳氏,她都病了这么久了,还不行身子太虚直接死掉么?这可是她自己没福分,却不是四阿哥食言的。
四阿哥心里想通之后,自是应了下来。康熙见状很是欣慰,又叮嘱了四阿哥一些别的,然后才示意四阿哥把刚才传召的人叫进来。
四阿哥见康熙的脸色越发灰拜了,抹着眼泪出门叫兄弟们和那几个权臣进来。三阿哥等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了,这会子见四阿哥哭着走了出来,一个个惊得三魂丢了两魂,七魄没了六魄,只剩下一魂一魄的混混沌沌的走了进去。
三阿哥更是痛苦不已,想着没了康熙的庇护,四阿哥登基的时候他这个最大的对头不知有什么凄惨的下场,直哭倒在康熙床前,起都起不来了。
康熙身上那股子生儿气已经在跟四阿哥说话的时候耗费很多了,这会子只留了一点想着当众人的面把皇位传给四阿哥才好,而且他也想再见见自己的儿子们。谁知道三阿哥这一哭把康熙急够呛,他可是没多少精神了,三阿哥再不停,他估计没等说话呢八成就要直接过去了。
还是四阿哥和张廷玉看出康熙焦急的神色,忙上前把三阿哥劝到一边,三阿哥哪听得,仍旧趴在那痛哭出声。康熙见了鼓足了力气喝道:“快收了泪,到一边去。”
三阿哥这才吓得忙爬到一边去,只是哭声还是没止,但好歹知道不能太过响亮惹恼康熙了。
康熙见状也不理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瞟了他一眼,这才对着隆科多说道:“你来念遗诏。”
隆科多磕了个头应是,从怀中掏出一份遗诏来,双手平举着见众人都跪下之后才朗声念道:“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饶余,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协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皇太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康熙六十年十一月十三日”
遗诏一式两份,满汉文各一份,满文那份由隆科多当场念出,汉文那份由张廷玉拿出。一时间两相对照再无遗漏。
众阿哥们听后,由八阿哥最先拜见新帝,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等人连忙跟从,三阿哥这次也不落人后,四阿哥这个新即位的皇帝即位的过程异常顺遂。
康熙见了扯了扯嘴角,含笑而终。
第四百五十三章 康熙的后事
康熙一闭眼同样在屋内的马齐最先嚎哭一句:“皇上龙御归天了”四阿哥闻之惊恸,昏扑于地。众皇子大臣也纷纷跪地痛哭,声音传到外面,一时间整个紫禁城内只闻哭声,等到丧钟响起,整个京城都惊动起来,百姓们关紧门户,在家内跪地嚎哭,竟是一人也没落下。
澜惠在接到康熙叫众阿哥和大臣们前去的消息时,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还侥幸的想着如今并不是康熙六十一年,这位千古一帝应该还会再托一年才是。
但仔细想想还是稳当些好,所以在四阿哥去后不久她就带着一些奴才来到了皇后(德妃)的永和宫,两婆媳并没说什么,只是听着前方的动静,皇后想来是知道康熙这次着实凶险了,也没什么精力说话,只是不停的抹着眼泪,那泪水倒是一刻都没停过。
直到哭声传来后,皇后更是哭得上不来气,起身就想往外走,澜惠也拦不住,只好抹着眼泪在后面跟着,结果到了门口后就有十六阿哥前来拿着圣旨宣读四阿哥继位的事,又叫太后(四阿哥继位咱立刻改口,说实话把德妃称为皇后总是觉得特别扭,所以下面统称太后了)和澜惠约束后1宫诸人,别在这时出什么乱子。
太后此时好歹打起精神,也是康熙身子越熬越差,所以这份心理准备还是有的。她擦了擦泪水对着澜惠说道:“你去看着毓庆宫诸人还有宫内的奴才们,额娘负责大行皇帝的妃嫔们,咱们娘俩不能在这时候给老四添乱,一切都要掌握好了,要是有作乱的奴才,不论是谁先打杀了再说。”
澜惠忙应了,然后带着奴才们紧忙赶回毓庆宫。等她进了祥旭门之后,就见佟佳氏乌雅氏还有耿氏和小梅都跪在惇本殿前面哭着,连着三包子和梦瑶他们都守在那里。
康熙归天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了,这会子天上还下起雪来,十一月份的京城格外冷,这些人就是披着毛皮披风也不济事,一个个脸冻的通红,泪珠子落下来冷风再这么一吹,脸上没一会就得出道冰溜子。
澜惠皱着眉头喝道:“一个个都在这干什么,赶紧回房去没见着七阿哥和七格格冻得那样么?”
佟佳氏哭着嚷道:“大行皇帝归天了,奴婢们在这哭上一哭,也好表表孝心啊”
澜惠看着佟佳氏瞅着自己的期盼的样子,估计她们几个是想问问四阿哥是否登基了,刚才十六阿哥来宣旨的时候,她就问过,这位爷可是第一个来的永和宫,还没到毓庆宫呢想来这些女人是没收到消息的。至于孩子们,见劝不动她们也只好陪着跪了,要不然免不了一个大不敬的罪过,谁让这几个女人在这表孝心呢澜惠事后问梦瑶的时候,梦瑶果然是如此跟她解释的,当然这时候暂且不提。
澜惠心里面清楚佟佳氏她们的意图,抹着泪说道:“皇上如今要操办大行皇帝的身后事,本宫作为皇上的嫡妻就该处理好宫内大小事情,免得皇上为这些小事烦心。你们的孝心皇上是晓得的,只是如今正忙乱着,你们要是冻出病来不是给皇上添乱吗?快都回去吧等到哭灵的时候本宫会叫你们的。”
澜惠这番话一说大家也就知道四阿哥已经继位了,几个女人听到该听的了,纷纷站了起来,对着澜惠说道:“您的一番话真说得奴婢们无地自容了,奴婢们帮不上您什么,也不能给您添乱啊奴婢们这就回去了。”
澜惠见她们走了才松了口气,这几个女人见四阿哥登基后估计又要出幺蛾子了,她怎么就没一天好日子呢?
想罢澜惠看着几个孩子,见他们眼睛都红红的,也掉泪说道:“哎快进殿吧”
说着带着孩子们回到了毓庆宫的正殿,叫宫女点上火炉,屋子弄得热热的,又着人拿来手炉,一个孩子给了一个取暖,这才把刚才十六阿哥宣旨的事说了出来。三包子跟康熙的感情很好,听后又哭了一气,梦瑶并没见过康熙几次,而彤彤年岁太小更是一次都没见过,但有感于康熙是她们的克罗玛法,也跟着哭了一气。
澜惠劝了几个孩子一番,又说道:“快收了泪吧别哭坏了眼睛。”从这话就能看出澜惠其实对康熙却是没什么感情的,要说早先嫁给四阿哥的时候对康熙还有些孺慕之情或是敬爱之情,但这几年康熙对澜惠的成见愈发深了。
并且自从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