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柳公权大喊着上前,“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两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
他这番台词让柳文悦想笑,却还是忍了下来。好老套的说辞,在妈妈给她讲的故事里,遇到这种情况,救人者好像都是这么说的。
下一句保准就是……
“王法?我们家老爷就是王法!”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黑帮大哥”道。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柳文悦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被她猜对了。这一笑,不仅把那几个欺负人的恶霸弄得一头雾水,连那两个女孩子还有柳公权都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臭小子,你笑什么?”“黑帮大哥”没好气地吼。他没看出柳文悦的女儿身,大概是应为柳文悦笑得弯下了腰的缘故吧。
柳文悦直起身,忍住笑声道:“没笑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奇,大唐朝的律法是为天下百姓所定,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老爷的专属品了。你这么说,把大唐千万子民置于何地?把皇上置于何地?”
“你……”黑帮大哥哑口无言。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那句话,就可以论你个大逆不道之罪!”
“你敢!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
“谁啊?”管你是谁呢?皇帝都不怕,还怕你个小小的“老爷”啊?
“说出来吓死你!”
柳文悦站好了,等着他来“吓死”她。
双生姐妹之一悄悄拉拉柳文悦的衣袖,小声道:“公子,还是不要管我们了,李万金得罪不起的。”
李万金?就是长安城有名的恶霸,就是那个私吞了柳家在长安的生意,害死了贺琪山的李万金?不说还好,说了柳文悦更来气,这庄闲事她管定了。
“对,怕了吧?怕就赶紧滚开,别挡着老子办事,老爷还等着这两个小娘子做姨太太呢。”
什么?让这两个小姑娘做李万金的姨太太?那个李万金已经有六十岁了啊!
“想带走她们两个,先问过我再说吧。”柳文悦把那两个小姑娘挡在身后。
“柳姑娘……”柳公权一直在旁却插不上话,眼看柳文悦用自己掩护那两个女孩,于是便过去,把三个女人护在自己身后。
“姑娘?”黑帮大哥用一种淫亵的眼光打量着柳文悦,“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小娘子。你比那两个小女娃可标志多了,一并带回去,老爷一定喜欢。”说完使了个眼色,他旁边的人便一拥而上。柳公权想拦住他们,结果连挨了几拳,倒在了地上。
“柳大哥!”柳文悦过去扶他。
“小娘子,过来吧你。”黑帮大哥上前去抓柳文悦,然而,他在即将碰到柳文悦的时候,却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捂着手。“他妈的,谁敢暗算老子!”
柳文悦扶起柳公权,看了看一只落在地上碎了的酒杯,然后便见清岩过来。
“属下保护不力,让王妃受惊了!”
柳文悦示意他无碍,然后看着早已傻了眼的黑帮大哥,“再不走的话,就不是拿酒杯打你的手那么简单了。”
黑帮大哥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带着一帮爪牙灰溜溜的逃走了。
“对不起啊,柳大哥,抢了你的风头不说,还连累你受伤了。”柳文悦歉疚地道。
“小伤而已,无碍的。”柳公权道。
“王妃,天色不早了,请回府吧。”
“好。”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她没有理由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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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夏炎·雨疏风骤:第十章 葬花春残(上)]
“谢谢王妃大恩大德!”两个小姑娘感激涕零地跪在柳文悦面前磕头。
“起来吧。不要叫我王妃,叫小姐吧。”“王妃”这个称呼让柳文悦不由自主地想起彩蝶。
这两个小姑娘就是柳文悦刚刚救下来的那对双生姐妹花。姐姐叫雪竹,妹妹叫雪兰,十五岁。她们两个是扬州人,父亲生前是个教书先生,一月前病故,两姐妹在家乡无亲无故,便来长安投靠姑姑,哪知道姑姑搬了家,不知去向。两姐妹又没有了盘缠回扬州,无奈只好在各大客栈饭庄酒馆卖唱,攒钱回去。哪知道,昨天凑巧被李万金给看上,硬是要把她们两个抢回去当姨太太。昨天因为恰好碰上一队官差巡街,两姐妹才幸免于难,不想他不罢休,今天又派人盯上了她们两个。
柳文悦对她们两个的说辞半信半疑。自从有了彩蝶的教训,她变得更加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奈何两姐妹说的实在可怜,她又害怕李万金再来找她们的麻烦,就决定暂时收留她们。
回到家,清岩就匆忙别过柳文悦去见月皓了。柳文悦便带着雪竹雪兰两姐妹去找管家玉婶,新来的下人到她那里报备是必不可少的过程。正好半路碰见莲嫂,问了之后才知道玉婶在如嫣住的含香苑,说是如嫣病了。月皓此刻也正在含香苑。
柳文悦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有五六个孩子在湖边玩耍,那些都是府中一些仆人嬷嬷的孩子。柳文悦远远地看着那些孩子无忧无虑的笑颜,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呜呜……”其中一个孩子摔倒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其他孩子围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柳文悦走过去,把他扶起来。
那些小孩子都认识柳文悦,由于柳文悦平日里对下人们都很好,这些孩子都很喜欢她。“王妃娘娘,大块头他打我!”那个跌倒的孩子哭着道。
“谁打你了?我不过推了你一下,谁知道你那么弱啊,一推就倒。”说话的应该就是大块头了,还真挺贴切的,看样子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却和柳文悦差不多高。“王妃娘娘,我真的没有打秦树,他们都看见的。”大块头迫不及待地让其他孩子给他作证。剩下的两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用力的点头。
“是的,大块头没说谎。”那男孩道。
柳文悦和颜悦色的道:“你叫大块头是吧?刚刚你说你推了秦树,那你为什么推他呢?你们在吵架吗?为什么?”
“大块头把我的书弄到湖里去了,我让他赔给我,结果他不肯,还打我。”秦树道。
“你整天就知道书啊书的,一个穷小子,读书干什么用?”大块头认为自己没错。
“你以前也说过你想读书的!”
“想有什么用?我们又不能上学堂,自己拿本书,没有人教,还不是什么都看不懂!”
“停。”柳文悦打断了两个孩子的争吵,转头问莲嫂,“这些孩子都不能上学堂吗?怎么回事?”
“下人的孩子,哪有资格去学堂读书啊。再说,读了书也派不上用场。”莲嫂道。
柳文悦对莲嫂的话颇不赞同。她看着这几个孩子真诚的脸和眼睛,微笑着道:“你们真的想读书吗?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到我那里,我教你们,好不好?”
“真的!”五个孩子欢呼雀跃。
“王妃娘娘,我跟小荣是女孩子,我们也能读书识字吗?”两个女孩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问。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读书了?我不也是女孩子,还不是照样读书识字?而且呀,我告诉你们哦,好多男孩子都比不上我有学问呢。”柳文悦拍拍两个小姑娘的肩,“我相信你们可以比他们三个学得快学得好!”柳文悦指着那三个男孩子。
“谁说的,到时候咱们比比!”三个男孩子不服气。
“好啊,比就比!”两个女孩儿也很有志气。
“那咱们说好了,明天你们就去我那里,好不好?”
“好!”五个孩子齐声答。
“好了,玩儿去吧。”柳文悦看着孩子们兴奋的笑,自己也觉得很开心。
“小姐人真好!”
“雪兰嘴真甜!”柳文悦模仿雪兰说话的语气。
“小姐能分得清我们两个!”雪竹雪兰两个人表现的无比震惊。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柳文悦道。
“就连我们的爹爹都经常把我们两个混淆呢。”这次说话的是雪竹。
“不知道小姐怎么分得清的?”雪兰好奇的问。
“这个嘛……秘密!”柳文悦笑笑。
柳文悦本来要回凝霜居的,想起来莲嫂说如嫣病了,她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她。刚走到含香苑的门口,就看见如嫣的丫环小荷正送大夫出来。
“大夫,姨娘的身子真的没问题吗?”小荷问。
“你这个小丫头还挺忠心的。放心吧,她没事的。照我开的安胎方子,多吃几副药就没事的。”
大夫的话像晴天霹雳,打在柳文悦身上,又像是一把刀,刺进柳文悦的心里。她愣在原地,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
“小姐,你怎么了?”雪竹关心地问。
“小姐!”雪兰急切地唤。
柳文悦神色黯淡地转过身,无力地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小荷看了一眼柳文悦落寞的背影,目光里流露出同情。
**************
嫣姨娘怀孕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王府。雪兰雪竹两个人也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都安慰柳文悦不要多想。
柳文悦把她们两个叫到面前,道:“你们两个从今以后就要跟在我身边,记住不要乱说话。还有,可能会有很多人对我不是很友善,如果有人拿某些东西来迫使你们做一些对不起我的事,你们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直接把事情告诉我,我会帮你们想办法,第二个选择,就是狠心的出卖我。我不想在发现你们背叛我之后,还听到你们对我说对不起。”有了彩蝶的前车之鉴,柳文悦事先对雪竹雪兰两个人打“预防针”。到时候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措手不及。
两个女孩子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的,立即便明白了柳文悦的意思。“小姐对我们姐妹俩恩重如山,我们誓死也不会背叛小姐的!我们发誓!”
“算了,我信你们。”发了誓就不会毁誓吗?誓言往往都是不可信的。
夜里,淅沥的春雨滴滴嗒嗒下了一整晚。早上起来,满地花瓣堆积成一地的粉红,一地的温柔,美不胜收,让人不忍心走过那条小路,踏花归去。
昨天的细风今天却增添了些强劲,颇有些夏日狂风的气势。雨后幸存的花瓣也禁不住风的牵扯,摆脱了枝的束缚,投身广阔的空间。地上的花瓣更是禁不住诱惑,任风儿将其卷起,与空中的同伴一起翩翩起舞。天地间仿佛下起了樱花雨,红色的花瓣充斥着整个空间,世界似乎只剩下那华丽的绯红。
花雨中,是谁在跳着轻盈的舞步,是谁的裙袂随风轻扬?水蓝色的轻纱映衬在粉色的花雨中,勾画出天地间最美丽的风景。
“小姐,外面风大,刚下过雨,湿气又重,你的身子刚刚好起来,还是快回去吧。”昨天凌蓝回来,见柳文悦多了两个丫环照顾,也放心了不少。他交代雪兰雪竹两个,说柳文悦刚刚病好,要她们多注意她。
“哪有,是蓝他太紧张我了。我又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柳文悦蹲下身,捧起地上的花瓣,凝望着它们。她想起妈妈说,樱花最美的时候,就是当花瓣从枝头飘落,在风中自由飞舞的时候。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站起身,双手高举。风卷起她手里的花瓣,将那些粉色的精灵带到高空之中,它们便像一只只粉色的蝴蝶,上下翻飞,自由舞蹈。
柳文悦仰望着空中的精灵,“我好想,像它们这样不受任何拘束,自在的飞。可惜,心上蒙了太多的负担,就像浸透了水的蒲公英,飞不起来了。”
“可我相信,水总有一天会干。”雪竹道。
“是吗?会干吗?”柳文悦转过脸来问,而后笑笑,“来,我们帮它们飞起来好不好?”柳文悦捧起一捧花瓣,将它们放飞。
然而,花瓣虽然借着风力暂时飞了起来,可过不了多久,便又跌回了地面上。柳文悦看着它们又回到原点,不禁惆怅。“雪竹雪兰,帮我找个布袋还有锄头过来好吗?”
“要这些干什么?”雪竹不解地问。
“葬花。”柳文悦突然想起了黛玉葬花,而后想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的姐姐柳玉英,也是在葬花。“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花开指头,繁华明艳时,多少人赞咏欣赏。可是,当红颜老去,香气黯淡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去怜惜呢?“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满目的落红,无法像风那样自由飞翔,与其将它们留在这里任人踩踏,还不由让她来安葬它们呢。她原本还曾嘲笑过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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