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掌柜,不用特地招呼我,给我们找个好位子就行了。”柳文悦随和地说。
“小姐您楼上请。”尤掌柜亲自领着他们上了三楼,挑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子,留下一个伙计招呼他们,然后就按照柳文悦的话,忙其他的去了。
“这临碧楼是你家开的?”月皓的问话中却有七分的肯定。
“你看出来了。这是我娘的主意,名字还是我娘取的呢。”那当然,凌蕊在二十一世纪的家也是开酒楼的,名字就叫临碧酒楼,也在西湖的边上。
“知道吗?我娘也是杭州人哦。”不过是一千多年以后的杭州啦。后一句,柳文悦可不敢说出口。“她知道很多有关这个城市的故事哦。比如说这雷锋山上的雷锋塔吧,不知道当初白娘子被压在塔下是什么情景,一定很难受很愤怒却又很无奈吧。”
“雷锋塔?白娘子?悦儿,你在说些什么呀?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月皓被她奇怪的话弄糊涂了。
柳文悦这才觉察自己一不留神又说漏了嘴,忙敷衍道:“没什么啦,神话故事,神话故事而已。纯属虚构。”不过这雷锋塔可不是虚构的,在很久以后,这座雷锋山上会出现一座塔,西湖边上也会多了一处叫做“雷锋夕照”的胜景。然而,这些自然不能说与月皓听的。否则会是什么结果,柳文悦可不敢想象。
伙计把柳文悦点的菜端上来。“皓哥哥,快尝尝,这可是只有在临碧楼才能吃到的菜哦。这是西湖醋鱼,这是龙井虾仁,这个是叫花鸡。”
这些菜可都是在唐朝之后才出现的,也是凌蕊最爱吃的菜。她做这些菜本来只是为了让女儿,柳元崇还有凌蓝吃的,她没打算把这些菜传扬出去。她不想改变历史。可是,柳文悦却不同意她的想法,小小的几盘菜就能改变历史,根本不可能嘛。凌蕊拗不过女儿,只好把做法传授给了尤掌柜。不过,她要求尤掌柜绝对不能外传。于是,这些美味就成了临碧楼独有的招牌菜,使得临碧楼成为西湖之畔乃至整个杭州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月皓把这几样菜统统尝了一回,赞不绝口:“果然美味。只是为什么要叫叫花鸡,取一个文雅的名字不是更好吗?”
“这个名字是有典故的……”柳文悦没有把那个典故说出来,总不能告诉月皓那是发生在清朝的故事吧。“不过,既然皓哥哥觉得不好,那就请你给它另取一个名字吧。”
“这个……”月皓陷入思考当中,柳文悦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哟,这不是我们柳大小姐吗?”一个令人厌恶的男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循声看去,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李连囿。他身边还有一个小鸟依人的妩媚女人,打扮得过分浓艳,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大公子啊。好巧呢。”柳文悦咬着牙说着最后三个字。本来心情大好,偏偏遇上李连囿,真是煞风景。
“李公子。”月皓站起身,很优雅的对李连囿打招呼。
“是你!”李连囿认出了他,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天,就是你破坏本少爷的好事!”
“正是在下。不过,所谓‘好事’之说,请恕在下不敢苟同。”月皓微笑着回应李连囿的话,措辞谨慎文雅却又不失犀利,竟然令愤怒的李连囿无话可说。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柳小姐?怎么,柳大小姐怎么有空来游湖?”李连囿身边的女子娇滴滴的声音让柳文悦浑身发麻。
“就是,悦妹妹不是一向很忙的吗?”李连囿竟然叫柳文悦“悦妹妹”,这比起刚才那女子的声音更让柳文悦浑身不爽,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对了,刚才在湖上……没吓着柳小姐吧?”妩媚女子窃笑道。
“是你!”竟然是这个女人害她差点落水。浑身发麻变成怒火中烧。“对啊,我向来有很多事要做的。不像某些人,整天游手好闲,到处乱晃荡,以惹事生非,寻花问柳为荣。”柳文悦可不像月皓那么文雅。
“柳文悦,你竟敢……”李连囿分明被她激怒了。
“我就敢了,怎么样?”她才不会怕他呢。就算他老爹是杭州太守,又能怎么样?
“你……”李连囿正欲发怒,却又突然笑笑,瞥了一眼柳文悦身边的月皓,讽刺道,“是,我寻花问柳那又怎样?至少我敢做敢认。哪像你身边这位。你不妨可以问问他,为何也会现身烟花之地啊?”
李连囿想拿那件事破坏月皓的形象,只可惜,那天的事,柳文悦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哼,自己长一身白毛,反倒说人家是妖怪。皓哥哥才不像某人。”骂完他的感觉真是爽。骂完立马转身走人,留下李连囿在原地生闷气。
“悦儿,怎么就走了?那么多菜都还没动呢。”月皓一脸的惋惜。
“遇见倒胃口的人,哪儿还吃的下去嘛。”柳文悦抱怨道。
“不过,你骂人的本事还是我头一回见到呢。”某人的脸上浮起坏坏的笑容。
“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呢?”柳文悦捏起粉拳朝他砸过去。
月皓握住她“攻击”的手,道:“我是在夸你呢,你还这样对我?”
柳文悦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小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怎么把身边的人当成凌蓝了?对凌蓝,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打闹,可眼前的不是凌蓝。今天,她一共三次红了脸呢。究竟怎么了吗?平时的她可不是这样的呀。
月皓放开她的手,温柔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哦。”柳文悦几乎无意识地跟在月皓身边,脑子里一片混乱。
[上卷 春逝·平地波澜:第三章 冰雪为魂玉做心(上)]
满天花雨落星霜。
柔软的落红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空气中充满了清幽的樱花香。
樱花,盛开时是极尽的奢华,谢落时是无限的潇洒。美丽的花瓣似乎一点也不留恋那枝头的安逸,而是毅然选择了广阔的天空,随着轻盈的风,自由自在地飞舞。
樱花林里,有一套小巧精致的大理石桌椅。一本账册摊开在桌上。柳文悦轻轻拂去身上的几片粉色花瓣,将刚刚看完的信仔细地收好。信是如嫣托人捎来的,很短,只有寥寥的几句。她在信上说自己如今过得很幸福,让柳文悦不要挂记她。
这几天,柳文悦一直在为月皓当向导游览杭州城,没顾得上去看望如嫣。今天正好月皓有事要办,她才抽出空来去了抱月楼一趟。林妈妈却告诉她,几天前有人拿一千五百两银子为如嫣赎了身。柳文悦一开始还不相信。当初,她不止一次说过要为如嫣赎身,可是如嫣自己不答应。她说自己从小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炫书)历的事情太多,早就对身份名声什么的不在意了,而且她对现在的生活状况并没有什么不满,只要不出什么状况,她情愿待在这抱月楼里,过这种歌舞升平的生活。柳文悦实在没办法,只好不勉强她。
可是,这次如嫣怎么会这般轻易就同意了?从早上开始,直到接到了这封信,她的担心才终于消失。如嫣姐姐一定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吧,那个为她赎身的男子一定很疼爱她吧。
“祝福你,如嫣姐姐。”柳文悦轻轻地说。
“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凌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柳文悦身后,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柳文悦随手抓起桌上的账本朝他丢了过去。“臭小子,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凌蓝轻巧地接住账本,故装委屈地道:“谁吓你了?明明是某人在神游太虚,倒反过来怪我。”他把账本放到桌上,凑到柳文悦面前,“是不是,在想你的皓哥哥?”
“说什么呢?我哪有?”
“还说没有,你的脸都红了。”
“死凌蓝,你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柳文悦说着,魔爪就朝着凌蓝伸了过去。不过,以凌蓝那样的身手,又怎么能被柳文悦占到便宜?柳文悦还没碰到他,他就已经闪到很远的地方了。他故意忽快忽慢地逗着她玩。最后,在柳文悦即将追到他的时候,跳上了一棵树。
柳文悦停在树下,一边喘着气,一边叫着:“臭小子,有本事别躲到树上去,你下来!”
“傻瓜才下去呢。有本事你上来抓我呀。”
“就不信你一辈子躲在上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不下来也可以,以后想喝我的茶,嘿嘿,没门!”臭小子,抓住了你的死穴,看你还不乖乖下来受罚?
果然,凌蓝听见她拿他最爱喝的茶来要挟他,只好缴械投降。“本来有件礼物想送你的,可是你居然这么对我。算了,还是自己留着吧。”
“礼物?是什么?”
“你保证以后不再欺负我,我才要告诉你。”
“什么东西这么珍贵?我看还是免了吧。”欺负凌蓝可是她柳文悦的一大乐趣,她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呢。
凌蓝诡异地笑了笑:“那你可不要后悔哟。”
柳文悦看凌蓝的样子,好奇心不禁又占了上风。“好,我保证不欺负你,这总行了吧。快说是什么啦。”现在是不会欺负你,以后嘛,那可就难说了,嘿嘿!
“你等一下。”凌蓝从树上一跃而下,朝自己的小院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把琴回来了。
“琴?”柳文悦自小喜爱音律,对于乐器自然格外喜欢。凌蓝刚刚把琴放好,她就迫不及待地去摸。“好凉!”她先是一惊,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去查看琴底,看到上面的雷氏标记,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怀疑,还带着几分惊讶,“难不成,它就是……”
“雪泠。”凌蓝替柳文悦说出了答案。
据传,极北之地的高崖上,积雪终年不融。崖上生有千年巨树,砍伐的时候,发出‘空空’的声响,荡然不绝,宛若天声。则天女皇之时,四川斫琴名匠雷俨取此千年寒木,制成七弦琴,献于则天女皇,女皇赐名“雪泠”。
“真的?真的是雪泠!”柳文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会痛,不是在做梦。蓝,这雪泠琴不是应该在皇宫里的吗?你从何处得到的?”
“雪泠本来收藏在皇宫里的,可是,据说自安史之乱时,便遗失了。我今天到钱庄查账,路过鸣凤琴斋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便进去看看,就无意中发现了它。开始还不大确定,就干脆买回来让你来鉴别真伪。没想到,它竟然真的是雪泠。”
“蓝,谢谢你,这份礼物太珍贵了。”
“小姐,要感谢我的话,就唱首歌吧。好几天没听到你的歌声了。”
“好啊。”用一首歌就换来这么名贵的琴,这交易太划算了!柳文悦坐下,抚摸着清凉的琴身想了一下,随即,纤纤玉指轻挑琴弦,清扬的旋律倾泻而出。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刚唱完,就听见有人鼓掌的声音。二人回头看,正是柳元崇。“小悦,你的歌声越来越胜过你娘了。”柳元崇走近,看了看那把琴,又看了一眼凌蓝被树枝弄乱的头发,“小悦,你又欺负凌蓝了?”
“爹,我哪有。”抵死不认,她老爹可是凌蓝的铁杆同盟军。
“没有?我可是全看见了。这么大了,还欺负未成年人,羞不羞啊?”二十年了,柳元崇已经被凌蕊深深地影响,偶尔冒出一些比较“时髦”的词,一点儿都不奇怪。
“羞……”低下头,深深忏悔状。
柳元崇和凌蓝正欲为“战果”高兴,却不想柳文悦又坏笑着接了一句:“并快乐着。”两人顿时无语。
柳元崇拍拍女儿的头,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道:“好了,不要闹了。女儿,爹有些话要对你说。”
“那我把琴送到小姐的房间去。”凌蓝很自觉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女。
“爹你先坐。”柳文悦扶柳元崇坐下,“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是不是生意上的事?”
“小悦,你最近似乎和皓儿走得很近,是吗?”
柳文悦不懂爹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道:“嗯,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爹只是想告诉你关于他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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