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众人膝盖着地的声音,萧子墨从高处起身,优雅的挥挥衣袖,“既然众位大人喜欢跪着,本王总不能不让你们跪不是,本王先去歇着了,你们就好好跪着吧。”
说罢旋身而走,脸上的笑意更甚,却丝毫未达眼底,让那帮大臣给他跪下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只是这次的矛盾因此就从府内的矛盾,直接上升到了政事和军事上。
三王府后院一把火,烧着了朝堂,可不知道父皇该作何感想,而他又该如何解决呢……
三王府后院一把火,烧着了朝堂,可不知道父皇该作何感想,而他又该如何解决呢。
萧子墨走后,一帮人还在原地跪着,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老大人,爷这意思,是叫咱们莫要劝他?”身后一名年轻些的官员问跪在最前面须发皆白的老人。
领悟(十六)
“你是聋了吗?王爷说叫咱们好生跪着,他去休息,说让你走了吗?”说罢愤怒的回过头去,继续着这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跪求。
因为己方跪求,萧子墨到第三日还未能成行,皇帝一道圣旨宣过来只说府里的事叫他自己解决。
皇上都如此说了,那帮大臣也只得知趣的起身离去,可是一整晚上跪在冷硬的地上,膝盖疼的早已站不起来,还有几个身子弱些的已经晕倒在地。
众大臣被家奴们用辇抬着各自回府,当日萧腾峰准他们都不上朝,萧子墨在京中的名声更盛了起来。
只是兰君依旧不依不饶,定要同行西北,此时,她根本不介意到底跟去的有谁,只要她能去,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恰好兰琳来沁兰居寻她,说是有事找她商量,进府这么长时间都不曾来看她,如今倒是跑的勤快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兰君站在长廊上对她喊话,叫她上来,她便提着衣裙,施施然走了上来。
“三公主今日来寻兰君,所为何事?”兰琳迎上去,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冷静一如根本从未认识过面前这个略显跋扈的女人。
“姐,你还跟我演什么戏?”兰琳微笑着喊了一声。
兰君有些诧异,进府如此之久她都不曾说破她的身份,为何在此刻说破呢,真是叫人难以理解。
青儿从房内走了出来,兰君回头看看她,点头叫她退下。青儿识礼的对兰琳欠了欠身,而后转身从西边的楼梯走了下去。
“我不明白,进府好些日子了,你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并未说破这件事,为什么今天肯叫我一声姐?”兰君上前拉住了兰琳的手,她一人在这三王府,虽然心机用尽,但也确是受了不少窝囊气。
往日里在逐月,有谁敢像萧子墨对她这般冷落、视而不见,看着她微微眯起的眸,兰君想,她心里也不免是凄苦的。
“你没看到当日我在码头叫你那一声姐的时候,三爷眼中涌现的血色,浑身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
我若说破这事,岂不是自讨没趣,今日来找你,是想用这个秘密换你一次合作。
领悟(十七)
三爷并不宠我,我心里是明白的,你若不依我,这火怕很快就会把纸给烧毁,你若依我,我便死守这个秘密。”
“怎么合作?”兰君抬头,心里一阵冰凉刺骨。
“与我一道求皇上随军去西北。”兰琳眉尖一挑,斜睥着兰君。
“为何叫我与你一道前去?如果是求皇上,我想你不必去了,他不会答应你一个逐月公主的要求,自然更不会答应我一个两江总督之女的要求,你不傻,虽然在王府里我是正妃,但论出身,这尊卑贵贱你应该很明白。”兰君放开兰琳的手,转身往内室走去。
“姐,我知道你有办法,而且我根本不想把你的事捅出去,黄昏时我在府门等你,来与不来,你自个儿定夺。”兰琳又说了这么一句,转身从东边的楼梯走下去。
兰君自己在房内足足待了一个下午,午膳也没有用,仔细的斟酌了兰琳的话。
在逐月,兰琳就不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如果此刻跑去跟她说捅破自己的身份西陵与逐月之间不免战乱,想她也不一定会听。
夕阳过窗而来,看了看天色,她起身下楼,往府门口走去。
宫门口守门的人不让进,一见是兰君和兰琳也都识趣的让开,凭着萧子墨如今的声势和对在外人眼里兰君的宠爱,还有兰琳逐月三公主的身份,他们自是不敢怠慢。
此时不能入宫虽是规矩,但此刻放她们进去,总比叫她们记恨,时时处处给自己设坎儿好。
出乎意料的,皇帝并没有发怒,还在御乾殿接见了他们,两人齐齐跪拜,萧腾峰抬头叫二人起身,她二人这才起来。
“都这时候了,你二人可是为随军的事儿前来?”萧腾峰并没有装作不知道的探问,直接把事情挑明,一副肯定不让她们去的样子。
“皇上明察,正是为此事而来。”兰琳上前一拜,颇知规矩礼仪的样子,萧腾峰也在心里赞了一赞。
倒是兰君一直在她身后,没有多说话,眼中也一副茫然无措。
“兰君,你也想随军是吗?”萧子墨抬高下巴,往兰琳身后的兰君看了看。
领悟(十八)
“回皇上的话,本是想的。”兰君左脚上前半步,一个躬身,话只说了一半。
“好,既然你二人都想去,那朕就给你们一个恩典,你们两人中,只能去一人,你们分别跟朕说说你们要随军的理由,谁去谁留,朕自有定夺。”萧腾峰摆手示意兰君出去,叫兰琳先说。
兰君退了三步,这才转身走出去,关了殿门,不一会儿兰琳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仿佛此次去的定是她无疑了。
兰君绕过她,一步步上了台阶,往殿内而去。
萧腾峰威严的坐在高处,睥睨着有些战战兢兢的兰君,“沈兰君,你与朕说说,你为何要去?”
“王爷刚收到消息之时,臣媳觉得凭着王爷对臣媳的恩宠,跟去西北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后来私下里与三公主讨论过这事。
臣媳深知,自己乃一介草民,见识不多,并不能很好的帮助三爷,去了也是徒添麻烦。若叫三爷因臣媳而误了战事,到那时臣媳岂不成了祸水,被千人唾骂,也给三爷抹黑。
三公主身在西域逐月国颇受逐月皇青睐,就连我西陵国都无人不知,她少时对西域各国的战事都有研究,此次若叫她随军,说不定还能出退敌之良策,三爷大胜就万无一失了。”兰君俯首,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
萧腾峰看着她,没从她眸中看到任何智慧,只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你为何如此牺牲,为别的女人说好话?”他疑惑的看着她。
“只要三爷能大胜归来,无论谁去,在臣媳看来都是一样的,臣媳一届无知妇人,不能帮三爷分忧解愁,就只能找能为他分忧解愁的人替代自己。”兰君依旧这般,只是一个一心为丈夫的小女人。
萧腾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就叫你随军吧,你说的话,朕会转达给三公主,不叫她责难于你。”
听到此话兰君忽然有些心惊肉跳,不是因为兰琳有可能会抖出她的身份,而是为萧腾峰心底里那冰山一样的冷漠。
领悟(十九)
时下的情况她已经如此清晰的给他分析过了,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微之又微的位置,放大了兰琳的一切作用,还说了兰琳或许有退敌之法这样的话,他却还是叫自己去,而弃兰琳不用。
难道他心里,真的想萧子墨此去死在伊吾迷林吗?世上果真有这般冷漠无情的父亲?她有些不敢想象,也为萧子墨心痛。
*
她出来后,萧腾峰又叫了兰琳进去,许是说了什么话,兰琳知道随军的人不是自己,也并未恼怒。
她上前握住兰琳的手,眸中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选一无是处的我,而弃你不用。”兰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了这一句。
兰琳却颓废的往前走去,手上挽着的轻纱落在地上也不去捡,夜色笼罩她的身影,她往前走了十数步,回过头来看着同样站在深夜里一脸沉思的兰君。
“姐,你那么聪明,难道还不明白皇上的意图吗?他就没想过叫三爷胜,此次叫三爷去北狄,打的就是叫他死在那里的主意。
如果叫我去了,就等于陪葬,我堂堂逐月三公主,他自然不肯叫我去,日后还要担与逐月开战的风险。
你装作一副温吞的样子,什么也不求,他就是看中了这样的你,铁了心的叫你俩都死在西北。”
疲惫的笑了笑,兰琳并未再做停留,大步往前走去,衣摆落在地上染了尘也丝毫不在意。
兰君一直以为自己心里做如此想,却不知道所有人都看的通透,若是这般,那萧子墨如何能不懂萧腾峰的用意,此刻,他心里该是被刀割一样的疼吧……
回到三王府已是朗月初升,兰君没有去找萧子墨,径直往沁兰居而去。
进门的时候却见萧子墨正在房里等她,自己冲了茶,安静的坐着,似乎知道她会回来的很晚。
“爷,你为何在这里?”一声爷叫的萧子墨心里有些冷,孩子没了之后她就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这样生生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许多许多,扯的他心都是疼的。
领悟(二十)
萧子墨脸上的表情一阵惨白,显然心里是不好受的,手只抖了一下,倒的过满的茶水却溅了出来,湿了衣襟。
兰君见状上前去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皇上准了我随军,明日你走的时候叫上我,我随你一起去。”
只说去北狄的事,不说他,他压制住心头欲喷薄而出的怒火,伸手拿了另外一杯茶递给她,“你跑这一趟受累了,喝点茶吧,我亲手泡的,眼睛不方便,兴许不如你泡的好。”
兰君沉默了一瞬间,还是上前接过了茶杯。从王府到皇宫再到王府,还真是有些口干舌燥。
仰头将一杯茶全部灌了进去,她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茶喝完了,王爷可以走了吗?妾身还要休息。”
她一副冰冷的送客的语气,可是忘记了这整个三王府都是面前这个男人的。
“你休息吧,等你睡了,我才走。”萧子墨并未起身,纤长的手靠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桌面。
兰君只得乖乖的躺在榻上,由他盖了薄被觉得眼皮越发沉了起来,索性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听到她呼吸均匀而沉稳,萧子墨才在她额上轻吻,樱花般的唇流连到眉睫、眼角、唇畔,却在碰触到她的唇时蜻蜓点水的一掠而过。
月色朦胧了几分,萧子墨拉开房门,冷冷的青灰色光芒将他笼罩,他脸上写满了疲惫。
终于还是抬起脚走出沁兰居,转身将房门关上,一道梨木门就这样将兰君和他分隔在两边。如水的月色将整个京城都罩住,却罩不住他心里的寂寥。
这一刻,他忽然无法辨识方位,往前走一步都十分困难。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他紧闭着眼继续往前走去却始终寻不到从沁兰居出去的路。
方才在兰君的茶杯里放了些迷药,估摸着不到明日午时她也睡不醒,看她与兰琳一道回来,想必有什么心结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暂时放下了。
如此,叫兰君留在府上他才比较放心。就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和伊吾的战争,了却当年和如今的债。
芥蒂(一)
青儿从暗处走出来扶住了他,“主上,你何苦为难自己。”在千魔窟整整十年,她从未见过萧子墨是这般样子。
或许是因为远在北狄的伊吾正等着他前去打这一仗,又或许是因为楼上那个让他放不下的女人。
“我没事,时候不早了,青儿你也去歇着吧,明日你就不必随军去北狄了,伊吾那边自有我应付,你在府上好生照看兰君。”他尽量不让青儿看出自己惨白的脸色。
可是有什么情绪如何瞒得过这个数十载以来与他一起长大的女孩,青儿询问,“主上这次是叫谁随军前往?”
“本来是想带康德和邵凌去的,府上有什么事想必也瞒不过你,你总该看的出来,嘉达仿似对兰君有什么芥蒂,总不待见她。所以这次要带走嘉达,他兄弟俩又极少分开,我叫嘉诺也去,嘉达虽冲动,功夫却是极好的,嘉诺稳重识大体,与邵凌也是各有千秋。”
萧子墨抿唇笑了笑,好像如今每做一件事都会考虑是不是对兰君好,只有对她不会造成威胁了,他才会行动。
“可是主上,伊吾的实力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年的千魔窟,除了您能险胜他几招,我、嘉达、嘉诺、康德、邵凌根本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青儿聚眉,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前日我已飞鸽传书叫萨迪弩和殑(jìng)迦先去了北狄,他们年少时也与伊吾感情不错,应该能帮上忙。”
千魔窟十大护法如今五个随他回了西陵,一个伊吾被接回北狄,剩下四人,又被调走两人,窟内势力想必又会经历一场变革。
“主上,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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