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我知道劝不动你,你既下定了决心,恐怕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了。”秦琼无奈叹息,“答应我,你若遇上困难,只要给我捎个信,无论多远,我都会赶来相助。”
“谢谢你,秦大哥。”我端起酒杯,轻轻地与秦琼手中的杯子碰了下。
“明,你忘了自己不能饮酒么?”秦琼赶忙阻止。
“我没忘,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今夜我想醉。”我一仰头,一杯一口,就干了。酒液暖暖地顺喉入腹,刹那间沸腾焦灼。酒精像一条温热撩人的小蛇,横冲直撞,爬遍我的四肢百骸,禁祻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暗涌到眼底,眼中一片刺痛。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新的旅程
翌日。
“明,起身了么?”秦琼轻敲着我的房门。
“秦大哥,进来吧。”我边收拾着衣物,边应道。
秦琼推门进来,稍稍愣了下:“你打算今日便走?”
“是啊。”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晚都要走,不如早些做好准备。”
“头还疼么?”秦琼伏下身看着我,“昨晚你喝完那杯酒便昏睡过去了。”
“呵……是你送我回来的吧?”我笑了笑,“没想到我的酒量还是那么差,仍是‘一杯倒’。”
“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逞强。”秦琼责备地说道,“一个女儿家醉得不醒人事,你可知那有多危 3ǔωω。cōm险?”
我轻轻笑了起来:“昨夜我之所以敢喝酒,因为有你,只要有你在,我就是安全的。”
“明,不要过于信赖我,我终究是个男人……”秦琼摇了摇头,而后抬手揉了揉我的发,“今后我不在你身边,只剩你一人,凡事要更加小心。你争强好胜的性子该收敛了,万不可自恃学了一招半式,便事事强出头,更不可去招惹危 3ǔωω。cōm险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怕秦琼唠叨个没完,我忙不迭地点头,“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唉,你呀……”秦琼无可奈何地叹了声,回身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我,“明,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我怔了下,伸手接过,抖开一看,似乎是件长衫,但又有点不太像。这衣杉通体淡绿,隐隐发出精光的丝线闪烁其间。柔若蚕丝,触手微凉,滑顺无比,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成的。
“这是蚕丝软甲,用蚕丝、苎麻、蛇皮编织而成。”秦琼解释道,“别看它薄薄一件,却设计精巧,环环相扣,丝丝相连,穿上后就犹如像一张结实细密的网,虽称不上刀枪不入,但多少能减少利器所带来的伤害。”
“不,秦大哥,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一惊,赶忙把软甲塞还给秦琼,“你上阵杀敌,刀剑无眼,危 3ǔωω。cōm险重重,这件软甲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秦琼却态度强硬:“明,你若不收下这软甲,我便不放你离去。收下软甲或是留在我身边,你任选一样。”
“秦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威胁人了?”我又急又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不能收。”
“明,往后我不能在你身边,这软甲便代替我守着你,我好歹也安心些。”秦琼搭着我的肩,定定地与我相望着我,“答应我,收下吧。”
“我……”我愣了下,忽然不敢看他的脸,只能别过头去。
“明,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秦琼伸手扣住我的下颚,将我的脸转了过来,“不论将来如何,你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明白么?”
“我,对不起,秦大哥,我……”我仍是无语以对,只能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
“傻丫头,男女情爱本就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对谁错,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秦琼捧住我的脸,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明,保重。”
他的那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砺出来的,干涩得有些刺耳,听得人心里一阵发酸。而后他轻轻放开我,转身走出了屋子,落寞的影子投向了寂寥的长廊。
“秦大哥……”我追了出去,想留住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怔怔地靠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因为我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他想要的我给不了,他是我的朋友、兄长、亲人,他可以放手让我去漂泊,也可以陪着我去漂泊,我们可以心无芥蒂地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之间有着无数的温暖和慰藉,是爱,但不能算是爱情。
再见了,秦琼……
我回身进了屋子,很快收拾好行李,拿过长剑,去马厩牵了追风,便大步往城外走去。
漫天飞雪,寒香袭人,冷风拂面,满树梅花依然迎风怒放,但我却不得不踏上新的旅程。弯腰拾起几片花瓣放在手心里,我回头望了望金墉城,本以为会在此多住些时日,不料原来仍是匆匆过客。
寒风又起,瞬时卷起我手心的花瓣,嵌入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情此景,怎能不感叹生不逢时、造化弄人。
茫茫红尘,芸芸众生,沉浮皆不由人愿,天下之大,究竟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大哥!”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叫声,我收敛心神,回身看去,只见萧然、欧阳炎、红儿还有一帮弟兄正气喘吁吁地从后头赶上来。
“是你们?”我怔住了,“你们不好好留在金墉,跑到这里做什么?”
“大哥,我们曾经说过愿意誓死跟随你,你也答应做我们的大哥。”萧然大步上前,“而今你却扔下我们,独自离开,未免太没义气了!”
“唉,众位兄弟,倘若我是去享受荣华富贵,自然会带上你们了。”我长叹一声,“可我如今是去逃命,想找个穷乡僻壤来躲避战乱,你们跟着我做什么呢?”
萧然说道:“是兄弟便不会计较这些,我们敬重大哥,愿意全心回报,所以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带上我们。”
“公子,那日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红儿上前拉着袖子,哀怨地看着我,“我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侍侯公子,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人啊!”
“唉……”看来无论如何劝解,他们都不会回去了。除了叹息摇头,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好吧,你们愿意跟来,那便跟着吧。”说罢,我牵着追风,慢慢朝前走去。
“是。”众人立即点头,便逐一跟了上来。
我不言不语地走在前头,心中感慨万千。一直以来,我都独来独往,我行我素,除了自己,我不需要为任何人、任何事负责。而今,身后跟随着这群人,他们是我的力量,却也是我肩负的一份明知不可为而必须为之的责任。
我低头想着,不知不觉已走了好长一段路,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轰隆轰隆”,似乎有些像滚滚而来闷雷的声音。
“怎么回事?是打雷么?”欧阳炎抬头看看天,疑惑地问道。
“不是打雷。”我静心一听,随即肃然道,“是马蹄声。”
像滚滚闷雷一般的马蹄声,那造成这些马蹄声的马匹聚合在一起应该是非常庞大的队伍。
庞大的队伍?莫非是……我一个激灵,忽然醒悟过来,抬手一指身后的树林:“快,退到后面的矮树林去!”
“啊?”众人虽然疑惑不解,但仍全数跟了上来,躲进了树林中。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这声音越来越近,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马蹄扬起的飞尘足有十几丈高,视野灰蒙蒙的,几乎让人分不清地面与天空。
近了,更近了,领头的那群人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策马扬鞭,呼啸而来。大旗迎风招展,隐约可见上头的“唐”字。
奔驰正急的前几骑,肯定是军中的大将。其中一名白袍银甲的年轻将帅跨着一匹黑马冲在最前头,只见他气宇轩昂,面容俊秀,看似温和淡定,双目却透出异样的摄人神采,正是李世民。
“停!”李世民忽然把手一抬,清啸一声,前头几人便不约而同地收缰勒马。紧跟在后头的大军见前方将领勒马停止,随即也勒马停了下来。这些马都是身高体壮的军马,一受驱使,虽去势极快,却也是立时止步,收放自如。驾驭者骑术精湛,马匹更是久经训练,只一个指令,便齐刷刷地停了下来,简直已溶为一体。
唐军能够在军事上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有许多原因,但最重要的一点,恐怕就是他们有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强大军队。
“金墉城既有护城河环绕; 又有坚实城墙,真可谓易守难攻、固若金汤。”李世民举起马鞭遥指着金墉城,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气势却十分惊人,身边的人都可听得一清而楚,“先不要攻城,再观望一段时日,明天派使者去说服他们投降,若他们不降,我们便四面包围起来,将他们困住,等他们粮草不足、军心涣散时再攻城也不迟。”
边上的副将说道:“秦王,听说李密已和窦建德结盟,就怕窦建德会派援军赶来相助。”
“恩,我早有对策。你带一队人马扼守在此,吩咐众兵士筑土圩、挖壕沟、建鹿砦、放刺马木……待窦建德的援军来时,便可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李世民吩咐完,便转身下令道,“其余人听着,继续前行,务必在天黑前在金墉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出发!”
李世民说罢,率先策马而去,轰隆隆的马蹄声瞬间又起,随风扬起的尘土,夹着呼啸的西北风,再次被卷上了半空。
“哇,那就是秦王李世民吧?”欧阳炎两眼发直,“大丈夫应如是,统率三军,建立功勋,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我喃喃道:“你若想去,那便赶紧去投奔唐军吧。”
“闭嘴!”萧然一记肘击重重地打在欧阳炎的腹部,欧阳炎摸着肚皮直哼哼,他赶忙解释道,“大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傻小子,我也是说真的,唐军此时锐不可挡,你若投了他们,定能有所作为。”我轻笑一声,“跟着我这个想隐居的人,恐怕没机会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定会跟着你的……”欧阳炎还想再解释什么,众兄弟扑上去将他围在中间,一顿好打,“都是你,害大哥不高兴,还不快闭嘴!”
“啊,啊,我下次不敢了,救命啊……救命!”身后传来欧阳炎的惨叫,我却置若罔闻,静静地朝前走去。
世民,看来他过得很好……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眸里,似乎还有些飘忽不定的淡淡忧伤。我不知道他的忧伤从何而来,不过那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眼里是进了沙么?为什么酸楚得几乎要流出泪来?身躯微一颤,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慢慢凝固。凝固的记忆,凝固的你,该忘记的总会如过眼的云烟,该牢记的必然会铭心刻骨。
我想抛开过去,去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没有人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任何人,让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天要在这个时候让我看见他?
我微闭双目,有了片刻的眩晕。风雪越发地放肆狂嚣了,大团大团地猛掷过来,落在脸上竟带来了一丝疼痛。猛然一惊,前程往事,曾经的伤痛,眼看着就要愈合、结痂,在这个瞬间却硬生生地被揭开了,鲜血淋淋,痛彻心扉。
这个男人太危 3ǔωω。cōm险了,他拥有的,是能够轻而易举就摧毁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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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无数骏马在草原上驰骋,零落于荒烟漫草之间,我慢慢地朝前走着,边看着路边那些身穿奇装异服、粗豪奔放的突厥人在高声叫卖手中的货品,鲜红的烈酒、烤得焦黄的饼、香喷喷的胡瓜,他们或操着生硬的汉语招呼过往的商旅,或说着奇怪的属于他们自己的语言向本地的突厥人招揽着生意。
我有些恍惚,强烈地感受到这片土地的神奇与伟大。突厥人以他们独特的意志与力量,传导至草原,输入到草原勇士的每一条经脉的末梢之中,多少年来,他们尽情地这片草原上呼啸呐喊、纵横驰骋。
“大哥,怎么会想到来这儿呢?”萧然跟在我身后,低声问着,“这里可是突厥人的地方啊……”
“也许只有到了这里,才不会见到那个人……”我低喃道。
“什么?”萧然好像没有听清,便又上前一步。
“大哥,大哥,不好了!”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欧阳炎惊慌失措地挤开人群跑了过来,“红儿不见了!”
“什么?!”我一惊,“不是让你在旁看着她的么?怎么会不见了?”
“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她说看中一块布料,想买来给你做衣裳,就拼命往前挤去,”欧阳炎吞吞吐吐地说道,“谁知道一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唉!”我一甩袖子,急急朝前走去,“还不快去找!”
我们正着急地四处寻找,忽然前方一阵大乱,有一个红衣女子骑着一匹疯马冲撞而去。人群纷纷向旁闪避,但仍有些躲避不及的人被撞倒在地,一时之间,叫喊声、哭骂声四起,周围已经乱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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