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在看到她的时候,猛然间仿佛回到了在大月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等候,依然是这个面容,只是,身份不一样了。她的脊背儿都挺直了,仿佛有一根弦儿绷紧着,被一双手弹出了嗡嗡的声音,
“泉夫人吧?”皇后娘娘的声音适时拉回了清雅的视线,清雅半垂下了眼,眼光瞟到了自己的肚子,心里骤然一缩:是的,她身份不同了,她不仅仅是谁的妃子,她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娘亲,想到了这里,她突然觉得身上松了不少,那根弦,轻轻一缩,
淑妃依旧是老样子啊,只是眉梢眼角儿都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她半屈膝道: “皇后万福。”
“泉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坐。”皇后的声音热情而温柔,
那座位,恰好不好,就在贤妃的身边,
清雅看向了贤妃,却见她没有什么表情,就如同一个第一次见淑妃的人般,轻轻笑笑点点头,
皇后和淑妃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而清雅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皇后突然笑道: “瞧本宫这记性,都忘了介绍人了,坐在你身边的是贤妃。”
贤妃笑着对皇后说道: “娘娘总算是记起臣妾了。”
众人都扑哧一笑,清雅也跟着笑了笑,用手绢沾了沾唇角,却觉得耳朵上的那根针似乎又碰到了早上那道伤口,有些痛,
“这位是犬儿的太子妃。”皇后的声音如醒酒汤,每次清雅有些走神的时候,总被带了回来,
清雅于是温和得笑道,站了起来,微微隆起的肚子让淑妃脸上的表情顿了一顿,清雅使劲弯了弯腰: “见过泉夫人。”
“太子妃有喜了啊?看样子,也四五个月了吧?皇后娘娘真好福气。”淑妃受了清雅这一礼后,便笑着向皇后说道,
清雅就这样站在那里,听着她们说了几句话,听到了淑妃的声音: “此次前来,走得匆忙,这些薄礼,还望皇后娘娘笑纳。”说着,她身后的丫鬟便捧出了三个盒子,清雅微微有些诧异,难道她知道今日会遇到哪些人?
一个大一点的比金黄颜色暗一点的盒子是献给皇后的,皇后没看就收下了,
另外两个一般大的,暗红的是给贤妃的,贤妃倒是一拿到便打开了,只见一柄玉如意,这玉倒是难得的通透,贤妃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变了变,盖上了盖子,
清雅谢过了恩,手触碰到了那盒子,却是跟昨日晚上那盒子的感觉有些相似,她忍住了狂乱跳着的心,打开来,却只见了一个荷包,精致的绣工,两只蝴蝶,翩翩飞舞,
清雅将那盒子放在了自己的膝上,轻轻拿出了那个荷包,细细看了看,那蝴蝶果真是绣得栩栩如生,而且,那针脚,那模样,都和自己娘亲的手法如此相似,清雅的眼睛却丝毫没有芥蒂得抬了起来: “多谢泉夫人,这个礼物很精致。”说完她就放下了手里的荷包,盖上了盖子,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淑妃看着她的神色,只是淡淡笑了笑,朝着皇后道: “皇后娘娘,听闻御花园的冬湖是一个好去处,不知可否有荣幸去观赏观赏。”
皇后点点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淑妃和清雅的脸色似的,只是往贤妃处看了看: “那贤妃你就代本宫领着泉夫人到处逛逛吧,本宫有些乏了,雅儿也回去好好歇着吧。”
三人都站了起来,冲着皇后行了礼: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笑了笑,贤妃便领着泉夫人先出去了,清雅落后了几步,她不是担心泉夫人会怎么样,只是有些担心腹内的孩子,走得慢了些,
皇后看着她有些臃肿的身形慢慢得转出了门,目光一下子冷了些,揉着太阳穴,头也不抬得问道: “这么做,真的对吗?”
“主子,也许,这是最好的。”邓姑姑只是躬了躬身子,有些无奈得问道,
她刚起身,那日在贤妃宫里的话却明明白白得响在了她的耳里,她一下子瘫坐回了椅子上,嘴里低低得说道: “溟儿溟儿……”
邓姑姑不知道当时的事情,只是在一旁安慰道: “主子,太子爷会明白您的用心的。”
皇后听到如此说,眼睛倏得睁开来,她没有说什么,却做了与方才不一样的决定,诚然如邓姑姑所说,也许她之前的选择会是对他的好,可是会毁了他,她宁愿自私一点,宁愿他平淡一生也不要他送命,甚至是,恨自己,想到这里,她看着邓姑姑: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雅儿出任何事,一定……”
邓姑姑有些不解,这件事和太子妃没有任何关系啊。但是她明白皇后的性子,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是最好的办法,邓姑姑垂下了眼,如往常一样弯腰道: “是,主子,奴婢会安排。”
皇后听到了这样的保证,心稍微安心了一点,她站了起来,朝自己的房走去,
而清雅走到了外面,眼睛倏得一亮,原来是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皇宫,清雅微微眯起了眼,下意识得抬起了手去挡那些阳光,而就在她的眼睛看清了面前的情景的时候,心还是骤然缩了一下,走上前去,
贤妃和泉夫人站在前面,正回过头来看着她,清雅不解,只是她们不说,她也不动,
“雅儿,没事的话,来本宫宫里转转,成日家闷着也怪无趣的。”贤妃笑着说道,
清雅一口应下,对于贤妃,她一直就觉得是看到了另一个娘亲,或许是娘亲在冥冥之中安排的吧,
一直未开口的泉夫人却突然说话了: “贤妃,可否容我与太子妃说几句话?”她的眼睛却看向了清雅,
清雅对上了她的眼睛,肚子里微微一动,她抬起头来,看着贤妃: “娘娘,就让妾身陪你们一程吧。”
贤妃点点头,虽说是三个人一起,贤妃却领先了两步,泉夫人在中间,清雅落后了一步,而贤妃只是静静得走着,这两步的距离,她有意看旁边的风景,并没有听两人的话,
泉夫人只是开了口: “想不到,你是个有福的孩子,竟有了身孕了。”这话语,完全是以长辈的身份来说的。
若说贤妃说娘亲和泉夫人的事之前清雅对她只有恨,而之后,她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了,更何况,她还是栩廉的娘亲,清雅只是垂了头: “可惜娘亲,看不到了,泉夫人,你心安吗?”
泉夫人只是微微一笑: “你知道了?是宜安告诉你的吧。”宜安是贤妃的名字,泉夫人看了看前面那个身影,
“那只瓶子,我看到了。”遮掩了这么多年,在大月皇宫里并没有说出来的事情,在这时候,竟然觉得轻松无比,
泉夫人的眼里涌上了一层哀伤: “原来是这样,那你应该忍了很久了吧,面对我。”她的眼光看着清雅,涌动着很多的情绪,却没有一种,叫做愧疚,
清雅看着她这样的目光,手不禁攥紧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救了娘亲之后再亲手杀了她……”
泉夫人听了她的话,有些疑惑: “我杀了卿心?”
清雅的心猛的一落,看着她: “我亲眼看到你给她那只瓶子,和她去世前身边那只装着毒的瓶子是一只。”
“卿心卿心……”她突然笑了起来,只顾着念叨清雅娘亲的名字,眼角却湿润了,她不知道还能解释什么,而清雅又会信多少,原以为清雅知道了卿心和自己对她的安排,却看来,似乎是一场误会,她看着清雅,注意到她的肚子: “如果我说那不是我的本意,你信吗?”
清雅愣了一愣,有些不明白她的话,转而便转过了头说道: “只要那毒是你给的,是不是你的本意,又有何不同?”
泉夫人的眼里,有欣慰,也有哀伤,只是问道: “自然如此。”转而她突然问道, “你对廉儿,一丝情分也没吗?”
清雅看着她的眼睛,垂下了头: “泉夫人,眼下我是烈国的太子妃,我肚子里孩子的娘亲,过往种种,早已是云烟。”
泉夫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哀痛: “云烟?难道只是因为廉儿的身份所以你才……”
“泉夫人!”清雅的声音提高了些,连前面的贤妃也听到了她的声音而停下了脚步,不过她还是走前了几步,清雅接着说道: “泉夫人,请你自重,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没有这所谓的身份。”说罢,她微微弯了弯身子,转身,走了。
泉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直到宜安的一句话才敲醒了她: “当初那只瓶子,是卿心要你带给她的吧?既然如此,为何不告诉雅儿?”
泉夫人转过了眸: “本以为助了她母女二人,到头来,才发现,我都错了,当初能明白卿心为了摆脱皇上而不得不选择抛下雅儿,如今又怎能怪雅儿。”
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谁能留个言啊…我好想回一下评论的说,
第二卷 旅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盟
而寒溟此时正在城外沉国驻扎的军营的帐篷内,正负着手,眼光一一扫过那一排长缨,有多久没摸过缨枪了,寒溟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他还有机会握住这枪吗?还是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他已经彻底得被卷入了,
“太子,将军今日不在营内,太子请回吧。”来通报的守卫进来以后就直接单膝跪地回话道,
寒溟的心思从那一排枪上回过了,他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漠,不在?如果真的不在,那这个守卫的士兵怎么会连抬头也不敢,只怕不是不在,而是不见吧,想到了这里,他的语气低沉了些,问道: “那你们的将军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士兵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有些迟疑得说: “属下,不知道。”
寒溟看了他几眼,守卫能感受到寒溟眼里的压力,可是将军不见,他这个小小的守卫也没有办法啊,他不自觉得缩了缩头,寒溟见他如此,眼里突然笑了笑,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告辞了。”
说罢,他真的就抬脚往外走了,一点停留也没有,那个守卫这才慢慢得抬起了头来,看了看周围,确认寒溟真的走了,才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太子与将军,至少有一点相同,就是,他们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一个眼光,却能让人全身如坠冰窖,
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外走去,掀开帘子的一刹那,那眼光一下子撒满了他的整个视线,他却觉得眼前一闪,后腰被一个什么东西顶住了,接着他被推入了帐篷,全身又笼罩在了那阴冷之中,接着之前的那个声音响在了耳边: “带路,去见你们将军。”
守卫没料到堂堂一国的太子竟会用这样的招数,他并不怕自己死亡的威胁,可是身旁的人,却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将军的话言犹在耳,他能抵抗谁?想到这里,他耷拉下了自己的脑袋,
而寒溟,此刻露出了和战场上相似的笑容,如此自信,兵不厌诈,有时候,面对这样的情境,他也只有充当一次小人,想到这里,他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主帅的帐篷内,栩廉正靠在了自己的主帅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人,懒懒得开了口: “不知道五皇子有何见教?”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栩廉在战场上看到的烈国的那个将军,就是眼前的五皇子,英气十足的脸上,满是欣赏的意味: “廉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栩廉眯了眯眼,笑了笑: “五皇子别来无恙啊,只是,不知有何赐教啊?”他实在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并不会忘记他在战场上的那一次背水一战,自己竟然只能逃到沉国,虽然说现在不得不忍,但是不代表他就会心无芥蒂,就算是为了这口气,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好奇眼前的人会说些什么了,
而五皇子显然不是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很久的人,在他的眼里,他可以在朝堂上煽风点火,甚至,可以在上次商量是否要对栩勉援手的时候力排众议,最终亲自领兵助栩勉登上了皇位,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那英俊的脸上有些得意: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结成同盟。”
“五皇子认为,我为什么要与一个曾经与我兄长联手挤兑我差点将我送入黄泉的人结成同盟?”栩廉的脸上,充满了嘲讽,
五皇子脸上的表情顿了顿,接着说道: “本王以为将军是一个重大义的人,原来,心胸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宽广啊?”
栩廉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前面的案几: “莫不是五皇子与大月皇帝的同盟失败了,转而想再重新与本将军联手?”
被一语道破,五皇子脸上的表情怔了怔,他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怒气不由得更盛了些,语气有些凌厉了: “将军如果不愿意,那就不勉强了。”说罢,他就拔脚往外走去,
“看来五皇子的心胸也不过如此嘛,大义,还是留给五皇子自己吧。”栩廉说着就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从书架抽出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五皇子见他如此,脸上气得发白,暗暗有些责怪自己怎么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就跑来被他一顿奚落,不过,来日方长,即使最后不能和他同盟,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想到这里,他的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