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不再作声,吃了两块,已经觉得腹内饱了些,她推开那些糕点,对着欧阳说: “欧阳公子,你还请歇息吧,这段日子,你为我x夜奔波,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欧阳眼里的光有如那盏灯: “不妨,公主不必道谢,方兄和我情同手足,前儿还与公主失散,实在是在下大意了。”
“欧阳公子快别这么说,前儿的事,都怪清雅,您还是先去歇息吧,我坐一会儿也睡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房了,若有什么事,只管叫我。”欧阳站起身来,对清雅揖了一礼,往外走去。
他的身影被灯拉得长长的,一阵风吹过,又停了,屋内又只剩下了清雅,
她站起来,走到了书架旁,抚摩着那经书的书皮,入手之处,是那凉凉的触感,还有一丝平静,
想是之前的休息走了困,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一张张脸孔,她用手背抚上额头,只觉得心口微微发烫,身体渐渐暖了起来,意识模糊了起来,
翌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清雅,她一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按住自己还突突跳动的心,沉声道: “何人?”
“公主,是我。”欧阳的声音听起来不似之前的平静,
清雅连忙下床,系好衣裳,拢了拢头发,打开门,问道: “公子有何事?”
“方兄,下落不明。”欧阳的眼里满是急切, “昨夜我回房前,去了他的房间,和他聊了些话,今晨,我再去,人去屋空。”
手把着门,清雅面上显出些焦急: “那有找过吗?”
“基本上都找过了,当时所有的师傅都在做晨课,未敢去大殿打扰。”欧阳的凤目有些阴沉,
一个念头在清雅的心里越来越清晰,她镇定得说: “现在晨课做完,我们去大殿看看。”说着她就跨出了房门,回身关上门,欧阳跟在她的身后,循着回廊去了,
走了不多远,他们看到一个黑衣的身影坐在回廊的边的长椅上,欧阳冲他说道: “阿连,可有方兄下落?”
“我早上出门的见到他了,他让我捎带一句话。”阿连对着清雅抬了抬下巴“什么话?”清雅觉得心里的感觉益发明显,心口微微疼痛,
阿连将原本翘起的腿放了下来,直视她的眼睛: “路远山高,从今以后,珍重自己,勿念。”
清雅退了一步,盯了他一会儿,最后微微弯了弯腰: “多谢。”说着她脚步生风得往前走去,
欧阳也走过阿连的身边,看了他一眼: “阿连,难为你了。”
阿连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原本以为,追出军营来能要一个结果,却发现,自己始终是一个局外人,他淡淡一笑,眼中恢复了那些晶亮,手扶着腰间的剑,往他们的反方向走了几步,却始终放心不下,转过身,跟着他们走去,
走到大殿的门口,他看着清雅和欧阳立在殿门外看里面,却没有往里面走一步,他闪过身子在大柱的旁边,看着他们的情形,
一个灰色的身影走了出来,云空带着平静的面容走到他们面前: “阿弥陀佛,施主,晨课已毕,现在可以礼佛了。”说着他合十双手,弯了弯腰,往旁边走去。
“大师!”那灰色的僧袍带起的风扫过清雅的眼睛,有些疼,她的眼睛愣了神,可是思绪却跟着他的脚步转着, “佛本慈悲,这份慈悲,是为了让人家破人亡,兄妹离散的吗?”
云空停住脚步,回过头: “施主,既已遁入空门,何来家,何来兄妹?”
清雅的眼风转过来: “众生平等,若只是一人能够得道,家人呢,有多痛苦?这就是佛说的普渡众生吗?”
云空静静立于当地,看着清雅,慢条斯理说道: “施主,你的意念,你的揣测,未尝不是强加于人身上的,佛能成佛,缘于他参透了世间的纷扰,若这些感情或者意念已经是纠缠,何苦不挥刀斩情丝,回头是岸?”
清雅不再言语,眼看着一个小沙弥服饰的人走了出来,那熟悉的面容,却有着她不熟悉的神情,只见方震对着她双手合十: “施主,贫僧明净。”
呃,终于还是写到了这里,方震的故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他的故事并不是结束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卷 旅程 第八十五章 寂寥
幽幽的香气钻入了她的鼻内,清雅深深嗅了口气,觉得胸口的闷胀感削减了不少,她打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去,还在荒郊野外,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一点生气,
她放下帘子,头靠着马车壁,感受着马车的颠簸,思绪却回复到几天前的那日,
二哥,双手合十,对着自己躬了躬身子,那一句“贫僧”生生割断了那刚刚维系起来的亲情,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子,脚微微发颤,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方兄,天理纲常,至亲好友,以及你的孩子,你都不管不顾了吗?”欧阳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的头猛得转到一边,眼睛盯着那年久的砖之间的缝隙,突然觉得,那些风霜如此凌厉,竟刻上了如此深的痕迹,
方震低着头: “贫僧已入空门,一切已如梦幻泡影,过往之事,已不在心中。”
“你……”欧阳气极,竟至语塞,
她却微微回过头来: “心如明镜,六根清净,真是好的法号,心中无才是真的无,而不是时刻避而不谈,明净大师,望你好生珍重。”说着,她合十双手,对着大殿内的佛像,遥遥一拜,转身,走去,
她的身后,只有呼呼的风声,应着她的话,
一直到寺外,她头也不回,就这么径直得走下去,既然他已经决定不成为负担,那自己,也不能成为方家的负担,她的梦,醒了,
她的脚跨出寺,只感到一阵强风吹来,才发现,原来,佛门,也并不一定就是祛除烦忧之地,它只是在人们有求或者有奢望的时候,成为了人们心上的一个寄托,
断情断念,有几个人能像佛祖那样做得到?
……
清雅抹抹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却发现,脸上干干的,她看着没有一丝湿润的手绢,微微一笑,抱过抱枕,放于自己的膝上,手指抚摩着枕旁的流苏,只觉得,一切,是真的过去了,心里现在好空,没有念想,没有感情,仿佛空有一具血肉堆成的肉体,
光线渐渐转移着,她看着那些物事投下的影子,暗暗揣度着现在的时辰,而马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没有那些颠簸,变得平稳了许多,周围的声音渐渐吵闹了起来,应该是进了一个城镇吧,
那日之后,她借口身子不便,雇了辆马车,自己蜷居其内,慢慢理着自己烦乱的心绪,就连在客栈或者人家借宿,她也很少和欧阳还有阿连说话,
而现在,她又打起帘子往外看去,只看到旁边一闪而过的买卖铺子,已是下午,怕是要在这城内借宿了吧,
突然马嘶鸣了一声,马车停住了,一阵吹打之声的喧闹之声传来,大概是遇到有迎亲的人吧,
那车外本来熙攘的人群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那唢呐的喜庆之声,在这个街道,竟有些寂寥,
清雅放下了帘子,端坐于马车内,静静等待着,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影响,只是觉得,那喜庆,有些伤悲,
“公主。”车门被打开了一些,欧阳闪过半个身子, “前方遇一迎亲队伍,街道狭窄,马车挡了路,还请公主移驾,先在旁稍等片刻。”
清雅点点头,起身来,迅速下了车,随着欧阳走到一旁,立于人群里,阿连正赶着马,往旁边走,总算让出了一条道,
人们都往那迎亲队伍看去,却出其不意得看到了两顶轿子,并没像以往一样见新郎骑在马上,纷纷有些纳罕,
那红色的轿子在清雅的眼里,就像夏日的阳光一样刺眼,当日自己也如这般坐于这样的轿内吧,原以为自己不过是遇见一些妻妾间的勾心斗角,却不料,自己经历了这一番变故,早已物事人非了,
她的目光无意识得随着开头的那顶轿子看去,心思慢慢流转,待到回过神来,那顶轿子正抬过她的面前,她收回眼光,往后面那顶看去,突然间发现,前面那顶轿子过的地方,有一串血迹,
她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寒,几乎下意识就要叫出声,她的脚下挪了一下,手却碰到了欧阳的手,欧阳看了看清雅,发现她的神色不似之前,有些惊讶得问: “怎么了?”
“前面那顶轿子下面。”清雅咬着牙说道,
欧阳这才转过头定睛一看,那轿门处的缝隙,正在往外面滴着血,
突然人群开始涌动了起来,欧阳立时将清雅保护起来。只见那迎亲队伍竟停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立在街道上,头发有些松散,她就红着一双眼睛,站在迎亲队伍的前面,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猜测着那个女子是谁,
“你个死丫头,还不给我回来,跑出去丢人现眼干什么!”一个老妇人突然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拿着一只鞋子,往那个女子身上招呼,
女子只是侧过身子,不让她打着自己的肚子,眼里的泪珠像断线珠子般落下,
队伍的两个打头的护院打扮的人气势汹汹吼了一句: “要打回去打去,别耽误了时辰!”说着其中一个人推着那老妇人,将她们往旁边赶,
那女子却是不肯多挪一步,只是定定得看着那轿子,
一个喜姑走上前来,细细打量着那女子一下,然后冷笑了一声: “这不是豆腐王家的女儿吗?怎么,今日我们少爷这大喜日子,你也来庆贺庆贺?”
清雅却只是看着那串血迹,觉得全身打颤,
“杨姑,让我见少爷一面吧。”那女子拭着泪,向喜姑哀求道,
杨姑啐了她一口: “我们少爷的吉时,误了,你赔得起吗?”
女子一屈膝,跪在地上,拉着杨姑的裙角,满面泪痕: “就一面,杨姑,就几句话,求你了。”
“我没空和你多废话。”她的手一甩,那女子双手撑在地上,看着那喜姑走回队伍里,痛哭着,两个人飞奔过来架起她,将她移到了路边,
那喜庆的唢呐又响了起来,自始至终,那两顶轿子,帘子都没掀动一下,
队伍却没有办法再行进下去,因为一辆马车正横在了路中间,而阿连,却坐在马夫的地方,翘着个腿,装模做样得在赶马,
呃,晚上还有一章,这一个星期,太感谢大家的支持了…以后熊丢丢会继续加油的,
第二卷 旅程 第八十六章 孽缘
之前那两个架走女子的人来到了马车前,连呼带喝得赶着阿连,而阿连拉着缰绳,那马在原地扬了几下蹄子,却没有往旁边走,
待到那些吹打声又渐渐稀疏着停下,清雅这时才收回了在轿子上的目光,往队伍前看去,看到阿连坐在那上面,那副无辜的模样,不禁有些愕然,她看了看欧阳,看到欧阳一副玩味的表情,问道: “他这样,是为何?”
“该是看不惯别人这样欺凌弱小,虽然这个人做事怪诞不羁,却是一副侠义心肠。”欧阳低声说道,脸上有着一种欣赏,
清雅压低声音,不去与他分辨阿连的为人: “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轿子里的人,怕是有不妥。”
欧阳点点头,然后望向清雅: “真要管这闲事吗?”
清雅好些好笑: “他如今都管了,还能怎么办?”她的表情凝重了些, “再说,人命关天的事情。”
欧阳看了她一眼,然后往旁边扫视了一下,拿过旁边一个人的手里的酒壶,说着: “借用一下。”说话间人已冲进了队伍里面,脚步歪斜着,将酒往自己嘴里倒着,仿佛喝醉了一般,
她看着欧阳的步伐,却不觉得好笑,心里只暗暗想着:但愿,能来得及,
思绪转动间,欧阳已经到了轿子旁了,他一个跌倒,手里使劲一扯,那半幅轿帘就被扯了下来,
原本视线集中在队伍前面的人纷纷将视线转回到轿子旁,一场亲事,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场闹剧,
旁边的轿夫仿佛才回过神来,连忙上来抓欧阳,欧阳看似醉了,却在人群中左躲右闪,不时推一下轿竿,那轿子歪歪斜斜,唬得那些轿夫慌忙来扶轿子,
周围的人迸发出一阵笑声,欧阳将那酒壶往地上一摔,看似泼皮一般坐在地上,然后双手撑地,额上有些汗,他抬起手准备擦汗,眼神无意得一瞟,立刻跳了起来,惊道: “血,怎么会有血?”
那些正在笑的人突然停止了笑,有几个还在兀自干笑的人的声音在听着有些毛骨悚然,有几个眼尖的人看到了轿子下的血迹,都尖叫了起来,
顿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而欧阳身子一闪,闪进了人群里,又护在了清雅的身边,低声说道: “我演得还不错吧?”
清雅点点头,眼神望向那顶轿子,那些轿夫们看到那从轿子里流出来的血,也吓住了,其中一个拉了拉旁边的杨姑: “这该怎么办?”
杨姑也目瞪口呆,轿夫拉她的时候,她嫌恶得瞥了他一眼: “别拉我。”她面露怯色, “谁,掀开帘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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