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了,明儿就是中秋。”边儿一边埋头布着菜一边回答道,
清雅听着后怔了半天,良久她缓缓坐下来,嘴里絮絮道:“十五,中秋……”
这一日就在她独自一人的发呆中慢慢得过去了,她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边儿几次进来看到那完全没动的饭菜,没说一句话,默默得将那些菜装回盒子提出去,
而呆坐了一天的她并不知道,离她不远的主帐,有着怎样的变故,
“将军,大月来人了。”一个人闪进了主帐,顺势膝盖一弯,压低了声音说道,
栩廉原本正在看着军书的眼抬起来,他淡淡得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说下去。”
那人继续埋着头回答:“将军,来人已经在帐外了。”
放下了书,栩廉缓缓站起来,他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了帘子处,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疲惫,
跪着的人恭敬得答了声:“是。”便起身出去了,
太阳穴有些微痛,栩廉轻轻揉着,帘子被放下又掀开了,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但是一阵脚步声过后,一阵温暖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帐篷里安静得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呼吸,他放下了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与他相似的眼睛正定定得看着他,嘴唇微微抿起,那眼角已然有了些微的皱纹,一身干净肃静的衣裳将她整个人衬出了一种淡然的气质,
栩廉看着她,那如云的秀发上只簪着一支玉钗,以前那浑身的贵气一扫无余,眼下她只是一个端庄的妇人,
“廉儿。”她的杏眼里隐隐有了泪光,轻轻得叫了声,
栩廉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她,脚步却不自觉得定在了当地,他看着眼前的人,复杂的感情涌上了心头,一时间心里像翻过了几次波浪,在沙滩上留下了又带走了什么,最后淘净后剩下的只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他微微侧过眼,只觉得一种温热的东西涌上来,
“你还在怪母妃吗?”淑妃的眼里黯淡了下去,一行泪顺着她白皙的脸滑下来,她的脸色有些惨白,身子看起来也有些摇晃,眼睛软绵绵得闭上,身子往旁边倾倒,
“母妃!”栩廉在叫出口的那一刹那脚下已经跨了出去,他扶住淑妃瘦弱的身躯,满脸的焦急,眼里闪过了一丝后悔,
“廉儿,不要怪母妃。”淑妃有些吃力得睁开眼,她伸出手抚上栩廉的脸,眼角不断有眼泪渗入鬓角,她颤抖着声音说,“你没事,真好,真好……”
栩廉的手臂也颤抖着,一滴泪从他的眼睛里猛得滚落,落在淑妃的的脸上,他慌忙得用手指笨拙得去擦那滴泪,嘴里喃喃得道:“是廉儿不懂事,都是我的错……”他越擦,自己的视线越模糊,他的喉处咕嘟一声,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恍惚中,一只手攀上他的脸,他一惊,看着淑妃的怜惜的眼神,觉得心里全部的悲痛都被搅了起来,淑妃反复得帮他抹着泪,说道:“我的廉儿,是最坚毅的,不要哭,你的父皇,在天之灵,都看着。”
栩廉重重得点着头,仿佛将这段时间所有的隐忍都发泄出来了,他将淑妃抱到了椅子处,让她坐下,自己走开两步,冲着淑妃,扑通一声跪下了,含着泪,磕下头去:“儿子不孝。”
第二卷 旅程 第六十八章 中秋
静静得坐在帐里,外面的欢声笑语是隔着透明的帘子的一种喜庆,她可以看得到,可以听得到,可是她就是感受不到,身上穿上了一件浅碧色的衣裳,仿佛秋天的最后一片绿叶,在这个中秋,倔强得鲜妍着,
“姑娘,我……”边儿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转过头看着愣着神的清雅,有些局促得搓了搓手,脸上有少许的红晕,眼睛里是隐隐的期待,
清雅转过头,印入她眼睛的是那一身粉红的衣裳裹着的一个妙人儿,双颊擦着胭脂,眼睛也细细描过了,整个人都有神采了,清雅看着她耳朵上不断摆动的耳坠,淡淡一笑:“你去吧,我一个人坐坐。”
边儿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一种欣喜,她根本顾不上清雅脸上的寂寥,欣欣然施了个礼,快步退了出去,只余下一股香风,伴着那帘子的前后摆动,
又是她一个人了,自己的心情冷冷清清,帐子里也冷冷清清,她轻轻用手卷着发丝,觉得腰腿坐得有些僵硬了,站了起来,只觉得头有些晕,忙用手撑住了案几,脑海里一阵眩晕过去,才慢慢得觉得好些,才突然觉得手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她低头看着,那只白玉蝴蝶钗静静得放在案几上,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儿时学过的诗词又浮上了心头,以往的每年,自己都会备一柱香,朝着月亮,遥忌那天上的娘亲,而其他的姊妹兄弟们,却依偎在娘亲的怀里,笑吟吟的,
她将那只钗拿起来,缓缓走到了一旁,坐在了一个绣墩儿上,打开了妆奁,对着铜镜,一只手慢慢得解开了自己的头发,那如瀑布般的发倾泻下来,发出隐隐的光亮,她手中的梳子一下一下得轻轻梳着自己的头发,待将头发盘好,她将脸上都扑上了淡淡的一层茉莉香粉,用眉黛细细描了一下眉,然后拿起胭脂,挑了一点儿抹在唇上,下剩的手心里的就拍了拍脸颊,一股有些浓郁的香味瞬间扑入她的鼻间,她蹙了蹙眉头,微微一笑,就这么一次,对镜为己梳妆,也算是自己一个人为自己过中秋了吧,
来了这么些时日,她就一直在帐里没出去,也没有被将军召去,那日领头人的意图她很清楚,可是她不清楚的是那将军的态度,把她一直晾在了一边,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从边儿最开始的眼中的隐隐嫉妒到现在眼里的隐隐同情,她只有淡然一笑:或许,被遗忘了也是一种幸运,毕竟,她要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不祥之人,只是,她看到,现在的自己,是孑然一身,这个中秋,怕是只有遥祝那远在天边的二哥和姐姐们,愿他们安好,
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将军有令,请您过去。”
她正对着镜子手里捏着一只耳坠子,正要戴在耳朵上,突然这个声音从那么多嘈杂的声音里面清清楚楚得传了过来,她的耳垂突然一痛,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着,而那针已然划进了耳洞的一旁,她定了定心神,对准耳洞,将耳坠子准确得穿入洞内:“我知道了,这就出来。”她整了整衣裳,站了起来,那摇曳的裙裾扫过绣墩儿,只留下些许扬尘,飞扬,
将面纱覆在面上,她轻轻得掀开帘子,从外面扑面而来的寒冷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出去,她的身后,帘子慢慢得飘落,
一个士兵对着她弯了弯腰,说:“请姑娘跟我来。”他侧了侧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就先跨步往前走去。
清雅跟在他的后面走着,旁边喝酒的笑着喧闹着的士兵都有些醉了,没人注意到沿着帐篷的阴影处走过的两个人,她前面引路的士兵不曾回头看她一眼,清雅的心有些砰砰直跳,走了一阵,她突然站住了脚步,问道:“这不是主帐的方向,你要将我带往何处?”
前面的人侧了侧身子,停下来,回过头来稍稍抬起了头瞄了眼清雅的衣着:“今日将军宴请沉国的王公大臣们,并不在主帐。”说着他就举步朝前,只是在心底微微赞叹了一下,那柔美的身段,想必面纱下也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沉国?她的心咯噔一跳,转念一想,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只是该来的,还是来了,清雅本来有些忐忑的心却突然平静了,等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这个结果了,她没有再迟疑,继续跟上前去,
一顶大帐篷前面簇拥着很多的士兵在互相喧闹着,比之前看到的那些三三两两围着的士兵堆儿热闹了许多,引路的士兵并没有将清雅往那热闹的入口处领,而是将她带到了旁边的一顶连着的小帐篷里,
一踏进那所帐篷,她的眼前看到的情景是十多个聚在一起的身着轻纱的女子,她们正在说着什么,清雅走了进去,她们的目光就上上下下得打量着她,清雅一愣,转念间就明白了她们是怎样的身份,心里泛起了一阵苦,也许她设想的,都不是最糟的,
“姑娘请这边。”见清雅看着那些舞姬们定住的脚步,士兵回过头来,对着清雅的方向提高了些声音有礼节得说道,
清雅感到那些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刹那间就变了,嫉妒如刀子一般剜在她的身上,她淡淡一笑:在她们的眼里,自己竟是幸运的?她迈着步伐,那浅碧色的衣裙慢慢舒展开,犹如一汪泉水般,缓缓流动,
她并不知道这个帐篷有多大,只是好奇得穿过了几道帘子,到了一个安静的单独的空间里。士兵退下了,她一个人站在那里面,看着冉冉升起的香,心里又隐隐有些紧张起来,
“竟然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那声音里有惊讶还有一丝隐隐的愤怒,
清雅浑身一震,觉得脖子处有些不能呼吸,那双手仿佛还圈着她的脖子,将她的气息从肺里慢慢得被挤出来,她转过身子,抚着胸口的手慢慢垂到了身侧,眼睛直视着眼前的人:“欣恬。”
请大家多多支持熊丢丢。今天头晕,眼花,积攒了一个星期的不舒服,终于全线爆发…好在,下午吃了药,都好多了。大家如果留评,我都会认真看的。
第二卷 旅程 第六十九章 霹雳
那个印象里柔弱的女子此刻正亭亭得立在她的跟前,眼眸里噙着笑意,却还有着一些些惊讶,双颊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看着她,唇角突然弯了一下:“欣恬给姐姐请安了。”说着她作势要行下礼去,
清雅看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了她的腹上,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一笑:“妹妹不必多礼,你的身子要紧。”脑海里那个披着头发惨白着一张脸的人影慢慢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清雅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看着欣恬,慢慢敛起了笑意,
而欣恬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她笑着直起只是微微弯了下的腰,然后招手让身后的人摆上了果品,然后她对着清雅说:“姐姐请坐。”
清雅点点头,径直走到了一张椅子前,理了理裙裾,款款坐下了。而欣恬笑了笑,两个丫鬟连忙上来扶着她,走到清雅旁边的椅子处坐下,欣恬坐下后就有些歉意得说:“姐姐,恕妹妹无礼,这身子有些沉,实在有些走不动。”清雅看着她,脸上浮起了一阵笑:“无妨。”欣恬笑了笑,将还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眼睛里有着一些得意的神采,
手交叠着放在身前,衣裳上那微凸出来的针线有些硌手,清雅慢慢将手绢捏在了手里,垫在了绣花的上面,看着欣恬,却突然觉得,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她更可怜,她伸出手去桌子上端起自己这边的茶,揭开茶盖,一阵茶香,她笑道:“想不成能在这里见着妹妹,也算是缘分了。”
“姐姐说的是,我们姐妹两的缘分还不只这么浅呢,想当初在天颐宫妹妹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恕罪,妹妹也没曾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姐姐,之前听说姐姐出使烈国了。”欣恬看着清雅端起的茶杯,突然莞尔一笑,只觉满室生春,
清雅面色不变,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盖的沿儿,眼睛也没有抬起,笑了笑:“妹妹不必客气,过去的事情是一场误会罢了。”她轻描淡写得将那些话里的刺儿挑开,丝毫不接她的那些茬,
“是吗?”欣恬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有些讪讪的,她用手绢沾了沾唇角,眼睛里的笑意渐渐加深:“姐姐,王爷他待姐姐定还是一样的好。”说着她顿了顿,用手绢掩住了口,看了清雅一眼,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得说,“哎呀,妹妹可忘了,昨日到的时候,下人们回报说的,王爷最近都是独宿主帐的。”
清雅的手指在茶杯盖儿上顿住了,她偏起头看向欣恬,脸色有些白,目光有些飘:“你说什么?王爷?”
欣恬看着她的动作,有些诧异:“难道姐姐不认识王爷了?”她心下一阵狂喜,却强忍着做出一番惊异的表情,
“这里,不是沉国吗?”清雅手里的茶杯倾斜了一下,那滚烫的茶水立刻淋在了她的手上,手瞬间变红了,她一惊,手一松,茶杯骨碌碌滚在了地毯里,水漫过的地方一大片深色,
“哎哟!翠儿,快来帮姐姐擦拭下,小心烫伤了。”欣恬看着清雅的手,脸上一阵焦急之色,连忙吩咐着人。来回的几个人都慌乱地忙着,清雅只觉得头晕,她索性闭上了眼,心里乱乱的,直到一声清亮的女声唤着她:“姐姐,让翠儿给您上上药吧。”清雅睁开了眼,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旁边站着的一个丫鬟将一瓶东西倒在她的手上,轻轻揉搓着,她红肿的手顿时清凉无比,丫鬟们收拾好了东西就退在了欣恬的身后,
“姐姐没事儿吧?”欣恬话里隐隐的得意让清雅有些不舒服,清雅朝着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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