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虞氏回过神来,胖婶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在门前左右看了看,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手里的食盒,有些无措,早些时候的那个小郎君的身形浮现在她脑中……
虞氏关上门,回到厨房里面,这时,二小也跟了过来。她把食盒打开,上面有一张纸,看了看,似乎是一味食物的做法,不过无头无尾的,看不真切。
她又打开下面那一层,这时,热气已经冒了出来,一股奇异的味道冲出来,让她皱了皱眉头。她忍着些不适,往那食盒中看去,只见那食盒正中放着一个rǔ白sèjīng致的小碟子,上面放着几块黑sè的块状物,点缀着些火红的事物、还有些青绿sè的小葱,倒是颇为好看!
这时,旁边的二小童也好奇的瞧了过来,咽了咽口水,异味带来的不适还是挡不住饥饿的难捱,用那稚嫩清脆的声音问道:“娘,这是吃的吗?好难闻!”边说着,还咽了咽口水。
虞氏看了看旁边的二小,一咬牙,用筷子夹起一块黑乎乎的事物来,轻轻的咬了一块,一股和豆腐相似却更绵软、悠长的味道从舌头上传来,还有葱蒜的辛辣的香味,让她有些不想松口了。
她吃下一块,见没有什么事,这才递给二小。
二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一人夹了一块,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又准备拿筷子去夹,这时,才看到阿娘在旁边没有动筷子,“娘,你也吃!”两个小儿一边看着阿娘,一边咽了咽口水。
“你们吃吧,娘不喜欢吃!”虞氏看着两个小儿那稚嫩可爱的模样,什么忧虑都抛到了脑海。
“这么好吃的东西娘娘为什么不喜欢吃呢?”两个小儿一脸的疑问,一边说着,还不忘咽下口口水。
“所以啊,你们要全部都吃完。”虞氏听着两小儿脆生生的话,心都化了,摸了摸两小的头,说道。
看着两小高兴的吃着,她拿过旁边的那张纸来,看了看又看,想起先前被那小郎拿走的一桶发臭了的豆腐,才有些明白了过来,打算过两天再弄些发臭的豆腐试试。
第二天,虞氏做了不少豆腐,带到市中自家的摊上去卖。开了摊,她忧虑的看了看左右,却没有发现前几天的那几个市霸,没多久,就卖了不少豆腐出去。
几个经常在她这里买豆腐的妇人见虞氏闲了下来,又开始了各种八卦,一说那几个在市中横行霸道的市霸被打断了腿云云,又说那赵家的大老爷得罪了高人,在家里被人堵了嘴,打断了五肢……几个妇人说道这里,都盯着虞氏,“哎哟哟,我的好妹子诶!是不是有什么高人亲戚啊,我可是看那老畜生才准备缠你,就这般模样了。”
几个长舌妇人说着,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转身又开始拉扯起东家长、西家短来。只有虞氏心中一动,脑中闪过一道人影来,不过,随即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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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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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恶日
端午,是第一大恶rì!
五月单五始,阳升而yīn降,百虫滋孽、五毒洞出、瘟疫大行、邪佞当道!
时人蓄药以备,皆高悬艾草、门插蒲剑、身佩榴花、口服雄黄;更是以五sè丝线缠绕成缕,挂在树梢、门前、庭内或系在身上,以护身留福,唤作“长寿缕”“续命丝”。
楼顶堂前,还需得换上一面光鉴照人的镜子,驱邪祛魔。
这一rì,整个潭州城里烟雾缭绕,到处都弥漫着欢声笑语——女儿盈盈归来、小儿斗草为乐,只有那雄黄的异味与艾草的烟雾挥散不去。
李府的乌头大门上,也随了大流,挂上被编束chéng rén形的艾草和一大串的胡蒜,蒲叶修成剑形,倒插在门前,更有那长长的五彩丝线缠绕成缕,随风飘扬!
李家众人都用那艾草、雄黄等物熬出来的汤,把身子搓得通红、泡了个好澡,这才一个个满面通红的从房里出来。
李行之几人吃了些角黍粽子、蒲酒、酥饧等物,便一人提着一小摞小角棕,准备出门了。
这时,突然有奴仆报来,原来是崔大县令叫人送粽子来了。
李行之看着那一个个小角粽子,才想起还有送人拜礼的事情。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王秀才已经走上前来,原来刚才他已经吩咐几个奴仆给隗大郎、屠大郎和崔县令送了东西过去了。
见此,李行之也不再停留,只让奴仆把粽子东西收拾好,自己一行人则浩浩荡荡的往那潇湘水边去!
才出得城来,便已经听得那锣鼓喧天了!
端午竞渡之盛,以荆楚为最!
待李行之一行人到达江边时,早已经有无数人家搭起了彩楼、席棚,两岸绵延而去,竟然望不到尽头!楼棚之中,挤满了盛装的男女等着观看那千舟竞渡!
江头是插着几面大红旗,李行之站在一座挂着五彩丝线的竹楼上,举目望去,隐约可以看见远处有一座挂着锦标的牌坊,据旁边的人说,那就是比赛的终点了。
他们站在楼上,也没有等多久,就见得那大旗附近不少人吹吹打打的,接着,便有不少舟船下得水来——一条条扁舟点睛画尾;有些简陋些的,约莫是几户几家凑出钱来,自己买的;当中那些sè彩艳丽、扬头摆尾的,大概都是豪门富户弄出来的。
李行之听到旁边的人八卦着哪条舟是哪家的、又是哪位师傅做的等等,又有人向旁边的人炫耀说哪条是自家的,如何如何,看到旁边的二郎都是好生羡慕。
李行之心里也有些遗憾——这般盛事,他却无法去参与一番!
没有多久,江面上飘飘浮浮的,竟然出现了数百条龙舟,皆成五彩,模样各异,一线排开,着实壮观!
“咚——咚——咚——”
鼓声响起,传遍大江两岸,即便是那潭州城里面也听到清清楚楚的。
这时,原本两岸嘈杂的声音,似乎都听到了命令,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看向那红旗招展之处。
三鼓刚起,红旗开处,顿时一条条长舟鱼跃出,飞光逐电一般的在有些拥挤的江面上向前滑去!
千舟竟跃,一时间,两岸丝竹管弦之声大作,呼喊之声随着船上壮年整齐划一的有力的划动,如大浪拍岸一般,一阵接一阵的涌起,此起而彼伏,彼伏又此起!
江中更有那船头打鼓声、船尾号子声、船中大桨击水声与两岸呼声应和!
顿时,群山震响,江水翻涌,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兴奋起来,全都发狂了!
江上的,鼓得更加的有力,江边的,更是撕破了喉咙的叫喊,似乎要将这片天地从一个疯狂的顶端带上另一个癫狂的巅峰!
连王二郎那黄皮小虎帽下的小脸都兴奋的通红了,也跟着人群,扯着那稚嫩的嗓音,呼喊了起来。
李行之也没有了往rì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似乎也被这震响天地的呼喊声引入了癫狂的境地,也跟着旁边的人,扯着嗓子,呼喊了起来。旁边的奴仆更是没有了什么忌讳,一个个喊得是震天响!
这时的李行之,才隐隐的融入了这个世界;那掩藏在史学家寥寥几笔下的盛世大唐的一角,才开始在他面前显露了出来……
随着鼓声越来越急促,只见两条龙舟占得鳌头,直奔锦标而去。最后,在“铛——!”的一声锣响中,两舟竟然同时抓住了那锦标,一同借着惯xìng,向前滑去……
只有胜负到底如何判,李行之已经不去理会了,几刻钟的呼喊,早已经把嗓子给喊哑,口水都喊干。
曲尽人散去,今rì龙舟竞赛在铜锣响起的那一刻,算是结束了,只有获胜的几家仍然在欢欣鼓舞,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一边谈论这今rì的趣事,一边往回走,又翘首等待着明rì的龙舟竞发。
李行之在人群中开始往回走了,突然想起手中的粽子还没有扔入江中,看了看一行的众人中,皆提着一串粽子,心里笑了笑,又回转江边,将那粽子扔下。
他看着面前那一串粽子,在银浪翻滚的清澈江水中慢慢的沉浸下去,脑中,这才想起那几个被遗忘的人来,才想起了仍着粽子的本意,心里莫名的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
在这千舟竞速、众人欢呼的时刻,似乎,所有人都忘记的这端午节的本意,忘记了那含冤投江的屈子和饮恨而去的伍子胥,本来应该沉默、哀悼的时刻,却成了一个欢快的节rì!
他望着那滔滔不尽的江水,也不知那两人的冤屈何时才能洗尽!
李行之本不是一个喜欢悲秋伤chūn的人,听着旁边众人的欢笑声,本来的那一丝忧伤也随之而去——世事总多无奈,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好。
知足才能常乐!
“哎呀——”李行之正出神着,突然听到二郎一声喊叫,却看见一个小乞丐撞到了二郎身上。
那小乞丐起身就想跑,却被李行之一把抓住了。也不理会那小乞丐的叫喊,直接问二郎道:“有东西丢了没有?”也不怪李行之这般敏感,实在是电视里面的小偷都喜欢用的这一招。
二郎摸了摸身上,说道:“没有丢。”说着,还摸了几个铜子给那个小乞丐,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才起了同情心。
李行之见此,才放过了那个小乞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只道是杞人忧天了!
第六十二章 龙门
端午一过,李行之早已经计算起时rì来。
农历的五月,他种下的土豆和辣椒都差不多可以收获了,至于红薯和玉米,怕是还要等上三四个月才行。
正打算着这两天过去一趟,这时,一个奴仆在外面呼喊了起来……
在李行之发愣的时候,书房里面却发生了一件事。
这一rì,石老夫子刚抄录完几卷经义,准备再在书架上找些书来抄,正巧看到一本书,名曰“三字经”。
“‘三字经’?”他没有听说过,而且最近事务繁多,没有去检查二郎的学业,所以也没有听到二郎每rì早晨的读书声。
他见得书上偌大的三个字,只当是已经失传的前人经义,待到翻开,看了前几句,大失所望!
“简直狗屁不通!粗鄙至极!”石老夫子看着那有些接近白话的三字文,破口就骂了出来。
旁边的王秀才见得石老夫子这般模样,凑过身来,看了看,“原来是‘三字经’,不过是小儿启蒙之物罢了。”
王秀才却是听得李行之说过,偶尔也听得二郎读得朗朗上口,不过只听了几句,就无趣的走开了。他去看“三字经”,就如同大学生去看小学的加减乘除,自然没有什么趣味。
石老夫子听得王秀才这般说道,却是老脸一红——他把那小儿的启蒙读物当做圣人经义看待,这才闹了个乌龙。
摆正了心态,他又看了看,却发现其中言语虽然粗鄙、浅白,但读起来颇和韵律,又有圣人经义夹杂其中,倒真是一本启蒙的好书。
他心里一边想着怎么把这“三字经”去推广开来,一边读着经文。开始还觉得不错,不过,越读却越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待读到“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时,心里忍不住暗骂句“狗才!”——这时候李渊未死,又哪里来的唐高祖?
石老夫子不知其中的缘由,喝了口茶水,心里一边想着如何改正才好,又接着往下读了起来——“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
“咳咳咳——”他一口茶水就差点喷了出来,大咳不止!
“这、这是反书?!”想到这里,脸sè都发白了。
王秀才看着石老夫子那惊惧的模样,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石老夫子没有理会旁边的王秀才,心里又琢磨了一阵,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不是说我大唐国运有三百年么?难道另有缘故?
石老夫子强抑住心中的震惊,又接着往下看去“…称五代、皆有由,炎宋兴、受周传…绝宋氏、莅中国…国大明、号洪武…”
这么一大段看下来,心里也平静了些许,只道是哪个妄人乱写,不由得笑了笑。不过,前面有几句终究有些不妥,若是被人拿来大做文章,他们怕是都有大麻烦!
王秀才这时也看出了些苗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叫下人去请李行之来。
这时候,石老夫子已经不是想着如何去修改了,而是想着什么时候也撰写一本这样的书来,专供蒙学之用。
他现在对于科举什么的已经不抱希望了,到了这般大的年纪,倒是好为人师起来;心里还琢磨着什么时候闲下来,和李大郎说说,开一个蒙学。
接着往下看去,却少了那些胡言乱语,